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跟着学武的目的,柔柔一笑:“是我的不是了,忘了公主学武是以强身健体为主。”
就将此事轻轻揭过。
此时已近晌午,该用午膳了。
齐家玉心里憋屈,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看姑姑,就先行告辞离去了。
六公主则邀请韩女傅一道用午膳。
见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六公主询问:“女傅是担心她找贵妃娘娘告状吗?”
“嗯?”韩濯缨反应过来,公主指的是齐家玉。
“女傅不用担心,今天之事,你没有错。就算她有贵妃撑腰,你也不用怕。”
“不是担心这个。”韩濯缨摇头,“我是在想要不要去跟太子谢个恩。”
一是因为在女傅之位上,太子殿下帮了她;二则是“韩雁鸣”在太子身边当差,今天是她正式做女傅第一天,她挺想见他的。
“谢恩?也行。”六公主声音很轻,语气甚是诚恳,“女傅,我们今天累,懒得动弹,找个宫女陪你去,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多谢公主了。”
韩濯缨简单用过午膳,就在宫女的陪同下,前往东宫。
骤然听说韩女傅求见,谢泽眉梢一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要见孤?”
长寿点点头:“下面人是这么说的,说韩女傅特来谢恩。”
谢泽略一沉吟:“就说孤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她,请她回去吧。”
“是。”长寿施礼,大步退去。
然而他刚行几步,就被叫住。
“等等。”谢泽微微眯了眯眼睛,“长寿,把她请到偏殿。孤不好见她,但韩雁鸣应该可以。”
他对自己说,总不能让她白跑这一趟。
长寿应了声是,心想,我猜就是这样。
韩濯缨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快走几步上前:“长寿先生?殿下怎么说?”
“殿下忙,没空见你。”长寿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不过,殿下请你移步偏殿,那里有其他人见你。”
“是我哥么?”韩濯缨双眸一亮,脱口而出。
她丝毫不为太子不见她而失望,反正她更想见的是兄长。
长寿斜了她一眼:“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韩濯缨不说话,眉梢眼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她想,肯定是他啊。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谢泽这次特意将鞋袜一并换了,确定并无破绽后,才进了偏殿。
偏殿里焚着香。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得此地亮堂堂的。
韩濯缨正侧头盯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耳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立刻回头,果真看见兄长正站在光影里,正向她走来。
她今日进宫,第一天当女傅,见皇帝,教公主,虽然应对自如,并无差错,但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着。此刻看见亲人,她欢喜比平时更甚。
反正四下也无旁人,韩濯缨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伸臂就去抱他,仰着脸冲他笑:“哥。”
笑容灿烂、声音清甜,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欢喜和信赖。
不知怎么,谢泽忽然想起上元节那晚,两人一起看灯时的场景。那时她的眼睛也是如现在一般的明亮。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这章虽然短,但是我更的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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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相见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 有些陌生,但是,却并不讨厌。
还未等他进一步深想, 他的手臂已被身侧的“妹妹”挽住。
“哥哥,你猜我今天见了谁?”韩濯缨声音很低,双眸晶灿, 脸上明显带些兴奋。
“你见了谁?”谢泽顺口问。
虽然此地并没有旁人,但毕竟是在宫里, 提及天子, 少不得要小心一点。于是韩濯缨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声音很轻, 一字一字:“我见到了皇上。”
皇帝今日召见韩女傅一事, 谢泽自然知晓,此刻听她说来,也不觉得意外。但是,她用气声说话, 且低语之际, 呼吸就萦绕在他耳边,颤栗感骤然生出,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见他神情一顿,后退了一步。韩濯缨有点懵,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啊, 我忘了,你……也见过皇上,是不是?”
轻咳一声,谢泽已恢复了正常, 他略一点头:“嗯。我在宫中做事,自然有机会见到陛下。你今日面圣,感觉如何?”
“皇上跟我想的不一样,相貌很威严,人又很随和,长的还挺面善的。”韩濯缨瞥了一眼面前的兄长,心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哥哥的相貌似乎跟皇上有一点点相似?
见她望着自己,神情古怪,谢泽心念微动:“怎么?是皇上为难你了?”
他觉得,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应该不至于。
“没有,没有。”韩濯缨连连摇头,“皇上态度很和善,还夸了我几句……”
毕竟是在宫中,她自不敢妄议天子相貌,就临时改了话题:“对了,我还见了六公主,公主也好相处。目前看来,做女傅不太难……”
“嗯。”谢泽微微一笑,如果真是件棘手的差事,他也不会让她做。
“可惜了,虽然都是在宫里,但皇宫这么大,又不在一处,我们也不能时常见面。”韩濯缨叹一口气,有些许遗憾。
不过想到做女傅的待遇,这点遗憾就又不算什么了。
谢泽唇角微勾:“我们可以回家见面。”
在宫中,确实有些不便。
“你这两天怎么样?殿下对你好不好?”韩濯缨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的可能是废话。
虽然不曾见过兄长和太子相处,但是仅从一些小事上,也能看出殿下对兄长甚是信任依赖。
赏赐亲手裁剪的梅花、帮他妹妹说情、还允许他在偏殿中与妹妹相见……
如果这都不算好,那什么才算好呢?
果然,下一瞬,她就看到兄长毫不迟疑地点头:“好。殿下素来体恤身边人。”
韩濯缨点一点头:“那还挺不错的。”
“对了,哥,我昨天去了一趟张记裁缝铺,请手艺最好的大师傅给你做衣服。还买了一辆马车,今天就是马大伯赶车送我来的。我跟他商量,让他每天都送我,我付给他报酬。反正我现在做女傅,不缺钱。还有一件事,我还一直没跟你说,前段时间,马大娘家的小吉病了,问咱们借钱,我就做主借给他们了,他们可能要还很久……”
她轻声细语,说着近来家中小事。
原本她没想过说这些,尤其是借钱一事,她当时就直接做主了。
但是前不久她没跟他打一声招呼,就去应征女傅。他得知此事后,想尽办法帮忙。这让她有一些心虚,后来便想着,他既是家中一员,那大小事宜,都该让他知道的。
“家里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谢泽对这些小事,没什么意见,不过听她闲话一般,娓娓道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你针线功夫怎么样?”
前天她说要量尺寸做衣服,他还以为是她亲手给他做的呢。原来是请裁缝啊。
韩濯缨很诚实地摇头:“很不好。是不是你衣服破了洞,想缝一下?可以找翠珠,翠珠比我强点。”
她十三岁以前根本就没碰过针线,首次接触就直接试图缝制衣衫。大概因为没有循序渐进,所以辛辛苦苦几个月,效果却很一般。
后来回京,养母王氏请了人教她,可惜刚上手,她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她搬出临西侯府后,也没再认真学过。
“不,衣服没破。”谢泽摆手。他基本不穿破了的衣服,就算真破了,针线上的宫人们也能缝的看不出一点破绽。
“那是怎么了?”
略一沉吟,谢泽缓缓说道:“二月初二,我过生辰。我想着,如果你针线好,随便做点什么给我也行。”
他每年过生辰,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要费尽心思给他挑选礼物。他这个“妹妹”总不能一丁点表示都没有吧?
他对她,可比对他那些兄弟姐妹上心多了。
韩濯缨蹙眉,一脸的狐疑之色:“二月初二,你的生辰?你不是失忆了么?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什么了?”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他想起来,没理由继续认她啊。
对此,谢泽早想好了说辞:“想起什么?你说生辰吗?我们这样的人,哪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年哪月?二月初二是殿下的生辰,殿下.体恤身边人,这么多年,我们都跟着殿下一起过生。”
“这样啊……”韩濯缨悄然松一口气,心想这样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嗯,以前这样就算了,以后你该按照你自己的生辰来嘛。”
等等,韩雁鸣的生日是哪一天来着?
韩濯缨想了想,她只记得手札上提到韩雁鸣的体貌特征与年龄,却不记得具体生辰是哪一日。不过可以回去找找,看记的有没有。
于是,不等兄长开口,她就又道:“这样,你既然说以前都是那一日,今年就还先按二月二好了。你想要什么啊?我给你买。”
她现在手上有钱,只要不是很贵的,都能满足。
谢泽微微一笑:“如果要花钱买的话,我也能买。我只是想着,如今有了妹妹,若是能得一件妹妹亲手所制之物就好了。”
韩濯缨沉默了一瞬。
平心而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是对她来说,有那么些许为难。略一思忖,她点了点头:“好。”
他为了她向太子求情,只因为她想做女傅。就算不是他的生辰,他的这点小心愿,她也不想拒绝。
大不了就拿出前年给父亲缝制衣衫的劲头出来。
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可她神色认真、眼神坚定,仿佛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
谢泽眸中漾起笑意,又问:“妹妹的生辰是哪一日?”
“三月初三。”
谢泽眉梢轻挑,心想,二月二、三月三,这倒是很巧了。他略一挑眉:“今年及笄吗?”
“嗯。”韩濯缨点一点头,说到及笄,她情绪忽然就有些低落。
去年她刚回到京城时,养母王氏还曾说过,要好好教导她,等她年满十五岁,会有盛大的及笄礼。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今年她及笄,陪在她身边的,大概只有翠珠和他了吧。
想到自己还有家,还有亲人,她那点失落很快散去。她笑了笑:“等到那一天,你看能不能跟殿下告假。”
“嗯。”谢泽颔首,心里却想,若你及笄,那我肯定是要来的。
韩濯缨唇角弯起。
虽然身份换了,但她及笄的时候,还是有家人在的嘛。
毕竟是在皇宫中,虽然殿下允许他们见面,但似乎也不好时间太久。
又简单说几句话后,韩濯缨就道:“那我先回去了啊,等会儿还得继续教公主呢。”
谢泽颔首:“好。”
“那我走啦。”韩濯缨冲他挥了挥手。
谢泽只含笑看着她。
待她离开东宫之后,长寿才悄无声息走了过来:“殿下。”
谢泽瞥了他一眼,收敛了笑意:“走吧。”
今日没能当面向太子殿下谢恩,却成功与兄长会面。韩濯缨心情甚好。她随着宫女回到瑶华殿,又一次见到两个小姑娘坐在躺椅上,仍用手帕遮着眼睛晒太阳。
看时候还早,韩濯缨也不出声,只在旁边站着。
反倒是六公主慢悠悠问:“女傅回来了?”
“嗯,回来了。”
“见到太子哥哥了吗?”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没有见我。”韩濯缨心想,但是我见了我哥啊。
六公主语速极慢,语气倒也诚恳:“没见到就没见到吧。他挺忙的,女傅不要介怀。”
韩濯缨只是笑笑:“我知道的。”
她原本也没指望着太子一定会见她。
“我们现在就起来练武吗?”
韩濯缨看了看太阳:“稍微再等一会儿吧。”
“也是,齐表姐还没回来。”六公主附和。
韩濯缨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她现在教公主的,齐家玉完全没必要跟着学。
所以,她真是搞不懂那位齐姑娘。
齐家玉今日午饭时分,也不用膳,径直在姑姑齐贵妃面前倾诉。
齐贵妃冷眼听侄女哭诉,待她实在没力气了,才道:“你只管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就行了。如果还是觉得憋屈,那趁早回家干净。”
齐家玉不做声了。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吗?
齐贵妃给她递了杯水:“能忍吗?”
“能。”
“那行,你吃点东西就过去吧。”齐贵妃挥了挥手,“别三天两头往霜云殿跑。有这功夫,多想想怎么接近东宫。”
齐家玉小声道:“我也想啊,可我能怎么办?”
“太子生母早逝,由皇上亲自教养,今年十八岁了,身边也没个女人。你生的不差,只要抓住机会,温柔一些,懂事一些,赢面还是很大的。”齐贵妃叹一口气,“算了算了,你自己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