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夫君多冷清(重生)——醉折枝
时间:2020-07-29 07:40:49

  那人还一脸焦急,手半伸不伸的,显然是想抓她又不敢:“殿……娘子!”
  “怎么了?”李殊檀上下看看顾鸿,“我记得之前因我阿兄的令,你们在长安城里多留一段时间,但是这几日,不是你们回去的时间吗?”
  “是,已整装,就要回去了。”顾鸿立即点头,想了想,迟疑着问,“娘子可还记得,当日在下不慎纵马,与娘子同行的那位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迟到了,今天在基三装修,装到我晕3D超想吐……
 
 
第46章 谬误
  李殊檀眼皮一跳:“怎么?”
  “在下当时就觉得那位郎君眼熟, 只是有认不清人脸的毛病,一时没想起来。或许是临回营,整理思绪, 反倒想起来了。”见她还记得,顾鸿松了口气, 下一瞬又紧张起来,低声说, “在下曾见过那位郎君。”
  “哦?”
  顾鸿顿了顿,斟酌用词:“正是当时您与在下相认,在山脚村中, 所带来的那位。”
  “哦。”李殊檀回得相当寡淡, 表情都没变一下。
  顾鸿反倒不知所措:“您怎么……”
  “我知道的。”李殊檀还是很寡淡,挥挥手,“我想一个人逛会儿, 要是没别的事, 你就走吧。对了, 和他们说一声,别跟着我。”
  她指的是此时应该四散在人群里的那批金吾卫,当时出了平康坊的险象之后,李齐慎从皇帝亲卫里拨出来给她的。虽然跟着她时都做寻常打扮, 也没正式和她提起过, 但李殊檀眼下心烦意乱, 隐隐还有愧疚之情压在心里,不太想让人跟着,更不想看见金吾卫的脸。
  她重复一遍:“应该就在后边,你认识的。去说吧。”
  从顾鸿的表情看,他显然不太认同, 犹豫再三,最终只是点头:“遵命。”
  “那去吧。”
  顾鸿再次点头,返身汇入人群之中。
  李殊檀没兴趣看他是怎么和那些金吾卫说的,兀自转头,和顾鸿朝相反的方向走。说是出来散心,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歌楼没兴趣进,街边的摊子也没兴趣逛,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混在人群里往前走。
  直到她无意间和挑着担子的老人擦肩而过,走出几步,猛地回神,转头追回去:“……请等等!”
  “……哟,这是……”老人果然止步,缓缓转身,“小娘子是想买蜜饯?”
  他放下担子,掀开盖在身前那个筐上的蓝布,露出藏在下边的一排罐子,其中一个开着,里边的蜜饯晶莹剔透,正是李殊檀上回买的那种。
  李殊檀这才想起来她不是去拜访崔云栖,或者说她臆想中清冷自持的郎君,而她也没心思吃这种小玩意,压根没有买蜜饯的必要。
  “我……”她看看老人,又不好意思说实话,从腰下的荷包里摸出十几枚通宝,“买一小份吧。”
  老人却不收:“小娘子不是真想买蜜饯吧?”
  李殊檀一愣。
  “写在小娘子脸上了。要是小娘子想买,刚才叫住我,就该急着掏钱了。”老人看看李殊檀的表情,试着猜测,“小娘子是以前同中意的郎君一起买过蜜饯,还是给那郎君买过?”
  被看穿心思,李殊檀有点尴尬,搓着手里的通宝:“……后者。”
  “现在呢,那郎君去哪儿了?”
  李殊檀摇摇头:“我不知道。”
  默了默,她又补充,“或许是没存在过,或许是我把他弄丢了。”
  这话没头没脑,放在人身上也不太对劲,老人并不追究,只是又叹了口气,开口的语气却往上扬:“那就去找吧。不试着找过,怎么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他没再朝李殊檀兜售蜜饯,盖上蓝布,挑起担子,抬腿继续原来的路。李殊檀都没来得及拦,只看见老人在前边停下,路边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上前挑选蜜饯。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转了一圈,判断完方向,闷头朝坊门走。
  大理寺不在崇仁坊,李殊檀急着出坊门,崇仁坊又是一街辐辏,这时间人来人往,全堵在她要走的路上。她一咬牙,干脆穿了条小路,走在紧贴着房屋的辅路上。
  崇仁坊的楼阁商家多在坊中,越往坊门走,反而人越少。李殊檀想换到路中去,一个没注意,靴下硌到一块石子。
  她本能地低头去看,就在这一低头的时间,一条手臂横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
  她瞬间反应过来,单臂屈起,手肘狠狠击在那人的腹部,另一只手去抽藏在腰下的短匕。
  但她没能抽出来,在那个瞬间,一股异香从那只手的掌心里闷过来,李殊檀眼前短暂地一黑,接着就听见个陌生的嗓音,气息不畅,大概是在忍痛,语气却是朝着路人赔笑:“见笑,见笑,我家小妹不听话,和我闹脾气呢,这就……”
  天旋地转,眼前仿佛蒙了新的黑布,她没听清后半句话。
  **
  李殊檀醒来时躺在地上。浑身僵硬而无力,像是滩揉烂再风干的泥,她努力试了几次,都只能微微皱眉或是颤动睫毛,连眼睛都睁不开。唯一还算能动的反而是指尖,她竭力屈起指节,指腹的触感很钝,摸到的是砖石铺的地板,隐约有些水潮。
  ……这是哪儿?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崇仁坊那个突如其来的挟持,还有最后嗅到的异香,后边的则是一团黑,再醒过来就是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还动弹不得。
  五感也没回复,除了指下潮湿坚硬的触感,别的都朦朦胧胧,李殊檀隐约能闻到潮湿的水汽,听见些许凌乱的声音,有些窸窣轻微,有一定的节律,听起来也是呼吸;有些则钝,远近不定,可能是脚步声,再接着的可能是人声。但她听不真切,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词,听起来似乎是用以指代的“这个”“那个”,还有“祭品”“月神”一类听不懂的。
  脚步声和人声远去,又是一阵腻人的香,李殊檀无法自控地吸了几口,身上一阵阵地发软,就像当时在崇仁坊的感觉。她颤着睫毛,竭力想保持清醒,神智却越发模糊,胸前仿佛压了重石,脚下却拴着铁铅,扯着她往下坠。
  她想发声,用榨出的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唇,瞬间就有什么东西从开启的齿关溜进来,柔软、微韧,带着异样的甜腻。那东西在她口中游动,把甜腻的味道涂抹在她舌面和齿间,随着唾液让她一同咽下去。与此同时唇上也有微妙的触感,同样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磨蹭,仿佛和她百般厮磨。
  口鼻里全是甜得发腻的香气,李殊檀呼吸不畅,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出不去,憋得她想起西市胡人变的戏法,薄薄一层胶皮,越吹越大、越吹越大,一直吹到……
  ……爆开。
  脑内那只胶皮球吹爆的瞬间,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眼睛,眼型略显狭长,眼尾微挑,是相当讨巧的生相,眉毛一压就显得端庄,放松时却能眨出三分暧昧。
  现在那眼睛的主人就相当放松,最后在她唇上压了一下,缓缓坐直,信手掀开耷拉在额前的兜帽:“能动吗?”
  “……不能。”李殊檀依言试了试,发现能动的还是只有手指,口鼻里那股让人无力的香气倒是闻不到了。她缓过来一点,盯着身边那人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满脸的诧异遮都遮不住,看着还有点滑稽。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人,声音艰难地从舌尖出去,“你怎么……”
  “我来找你。现在都申时了,算你那贴身侍女是个聪明人,没咋咋呼呼地去京兆府或是大明宫,知道要来大理寺找我。”
  李殊檀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你刚才……”
  “这地方熏着香,不见香炉,应当都是从那些孔洞里来的。其实都是让人浑身无力的毒物,”崔云栖抬手示意,声音有些含混,“我的舌尖血能解毒。”
  麻烦当前,李殊檀顾不上和他扯明白之前的纠缠,也顾不上揪着他细问他的舌尖血到底怎么回事,只顺着他的指点,僵硬地扭头看了一圈。
  果真是个石制的牢笼,看着像是地牢,上下都是石板。石板上每隔一段距离,钻着约有拇指粗的洞,洞口喷吐出淡淡的烟气,应该就是崔云栖口中的毒物。这石牢打造得还行,只是石柱和闹着玩似的,柱与柱之间的缝隙宽得能让个壮汉自由出入,外边居然没人守着,牢内也只有李殊檀和崔云栖两人。
  “这地方……”毒性没解,李殊檀说话也很含混,“没有守卫吗?只抓了我?”
  “那毒没那么好解,连我这身衣裳的主人,都得嚼特制的草药。”崔云栖在袖中一摸,给李殊檀看了眼裹在纸包里的药材。
  李殊檀才发现套在他身上的黑袍很不合身,过分宽大,下摆却短了一截,露出圆领袍的袍角。她把视线从袍角扯回崔云栖脸上:“你……你怎么弄来的?”
  崔云栖微微一笑:“你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殊檀不想猜,意识清醒了,身体却跟不上,她焦虑地试图动弹,“我还要多久才能动?”
  “不清楚。各人都不同,看你的身子怎么反应吧。”崔云栖放过刚才那个话题,凉凉地说完,又想起什么,“我的血只能解一时的毒,就算你这会儿缓过来了,出去也走不长久。”
  “你有别的办法。”李殊檀看着他。
  在她笃定的眼神里,崔云栖缓缓点头,伸手勾在她领下,面上依旧含着风轻云淡的笑,指尖稍稍用力,一点点扯开她的领口。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好意思忘记更新了,以及有一说一我觉得此处是本子剧情(缓缓吐烟)
 
 
第47章 血珠
  时值五月, 怕热或爱俏的小娘子都早早穿上了半透的薄绡,但石牢里太阴冷,上襦的一侧领口被扯到肩头, 露出的肌肤立即冻出一层细细的颗粒,冻得李殊檀一个哆嗦。偏偏崔云栖浑然不觉, 单臂抱起她,顺手把她另一侧的领子也扯到了肩上, 彻底袒露诃子以上的肌肤。
  他在食指上咬出个小小的破口,挤出血珠,就着血在李殊檀身上勾画。血是温热的, 离了指尖没多久却变得凉而腻人, 李殊檀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勾勾画画,指尖从胸前到肩头, 若有若无地绕过锁骨, 痒而酥麻, 让她浑身僵硬,呼吸都乱了步调。
  画到左肩时李殊檀忍不住了:“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声音有点大,崔云栖指尖一顿,抬头往石笼外看了一眼, 见外边还是空空荡荡, 才低头看她:“给你解毒。光你咽下去的那点血撑不到走几步路, 这血往里边渗,能让你多坚持一会儿。”
  “那……你非要画在这地方吗?”
  “我阿娘是苗女,我画的是她寨中的符文,苗寨间多有争斗。既然用的毒是南诏的味道,保不准这地方有苗人, 若是恰巧是与我阿娘不对付的寨子……”崔云栖微妙地留白,“总之,不露在外边为好。”
  李殊檀觉得所言有理,但她现在身上的毒还没解全,手脚发软地躺在崔云栖怀里,上襦还解得仿佛没穿,坦着锁骨往下的位置让他勾勾画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越想越羞耻,面上全是红晕,抬眼看崔云栖更觉得尴尬,干脆狠狠闭上眼睛,睫毛颤得好像濒死的蝴蝶。
  她这模样少见,崔云栖反倒生出点调笑的兴致。反正等她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间,他也不急,画完最后一笔,手就绕到了李殊檀肩上,掌根缓缓磨蹭过去,低低地问:“或者你喜欢肩后?后腰?”
  被他抚到的地方骤然紧绷,崔云栖心满意足地继续,神色安然,哪里还是当时那个不慎摸到诃子就能憋得满脸通红的少年。他顺着李殊檀的背,往更不该碰的地方延伸,“还是……”
  “你……”在他碰到后腰之前,李殊檀猛地睁开眼睛,一声痛斥,“无耻!”
  可惜她身上还在发软,站不起来,连带着脸上表情也调整不好,本该是怒气冲冲,再不济也是凛冽而有长公主的气势,这会儿只有瞪大的眼睛,定定地瞪住崔云栖,有股气到上头色厉内荏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不听话的小妹冲着兄长发脾气。
  “你骗我一回,可怜我跑到这地方救你,还以血给你解毒,你倒说我无耻,”这一眼果然把崔云栖逗笑了,他逗回去,“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道理?”
  “你……你救我是一回事,”李殊檀词穷,“在我身上乱摸是另一回事!”
  崔云栖冷笑:“那你当时借故往我身上贴又是怎么回事?”
  李殊檀霎时噤声,试探地看了他一眼,抿紧嘴唇,借着中毒的事装死。
  “……算了。”崔云栖不是来和她吵架的,替她原样拢紧上襦,抹平衣襟,“能动了吗?”
  李殊檀试了试,手脚依旧发软,但比刚才好一些,大概能支配身体,指尖的触感也没那么钝。她小口小口地换着气,缓缓撑起身体:“接下来怎么办?”
  “我带你出去。”崔云栖起身,黑袍瞬间落下,从上往下遮,只露出一截灰底的袍角。
  李殊檀直觉这话有问题:“那你呢?”
  “大理寺断案,靠的可不只是言语。”
  李殊檀明了,共进退的话都到嘴边,又生生地咽回去。这地方空气里都带毒,也不知道崔云栖给的那点血能撑多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共进退就成了拖后腿,还是识趣点先滚为好。
  她跟着起身,略带尴尬地摸摸衣角:“那我出去以后,替你通知金吾卫?”
  “不必。”崔云栖摇头,“我来前就提过,现在应当有人在外边等着,只是怕贸然闯进来,伤了你我而已。”
  李殊檀“哦”了一声,更尴尬了:“那我……我就这样跟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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