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国字脸冷笑一声,“来捣乱的,打出去!”
“我来!”一个打手自告奋勇出列,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了裴煦面前,“兄弟,听我一句劝,这水太深,别来趟。”
裴煦挑眉,眼角染上了笑意,突然,他挥出一拳。
拳风撕裂空气,擦过打手的鼻梁,打手鼻孔窜血,仰面倒地。
“在锦城老街抓人,这可犯了我的忌讳。”裴煦甩了甩拳头。
“锦城老街?你是——裴煦?!”黄毛脸色变了。
裴煦:“不错啊,知道你爷爷的大名。”
“裴煦,我们都是做正经生意的,这几个小妮子借了我们的钱,个个都有正经合同,她们不还钱,我们公司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所以把她们抓来吓唬吓唬,也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裴煦你以前也在道上混过,也知道咱们赚的都是辛苦钱,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国字脸说,“你今天放我们一马,兄弟我定然记着你这份人情。”
裴煦歪头,用舌尖扫圈牙床,笑了一声:“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今天,要么你们把人放了,要么,我把你们做了!”
“艹!”黄毛大怒,从沙发旁抽出一捆金属球棒甩了出去,“兄弟们,干他!”
“呀呀呀呀——”
八个打手抄起球棒围杀了过去,为首两人一左一右扫向裴煦胸口。
裴煦眸光一闪,身形一矮,轻巧避过,手肘横冲,击碎了一个打手的下巴,身形原地360度旋转,腿贴地横扫,踢断第二个人的腿骨,就势手掌贴地抄起球棒,朝余下六人杀了过去。
霎时间,废工厂里铁杆碰撞火星四射,打手惨叫不绝于耳。
黄毛、国字脸和余下两名打手眼看着裴煦好像割韭菜一样撂翻手下,脸色渐渐惨白。
谁都没发现,一个大纸箱子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到了贝笑笑身边,箱子下探出两只手,用美工刀割着绑住脚的麻绳。
“唔唔唔——”旁边几个姑娘一看,顿时急了,虽然嘴巴被贴住,嗓子里仍激动地发出呼救。
“嘘——”纸箱子向上掀开,露出了白俊的脸,“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们——”
“唔唔唔!”几个姑娘的声音突然变大了。
白俊一怔,就听远处裴煦厉声大叫:“白俊,躺左边!”
白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条件反射一个驴打滚翻向左侧。
一根铁球棒重重砸在了旁边,水泥地上多出了一块白印子。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黄毛冷笑,甩起铁棍朝着白俊脑袋砸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白俊抱着脑袋连滚打趴奔了出去,居然好巧不巧躲过了黄毛的攻击。
“艹!给我废了他!”黄毛招呼余下的三个兄弟一拥而上。
白俊就好像一只蟑螂,狂奔在杂物和破木箱中间,利用的各种障碍物左躲西藏,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众人的攻击。
黄毛等人是越追越怒,下手也越来越狠,球棒翻飞,木箱的碎屑在空中飞溅,擦着白俊的脸皮飞过。
白俊一路屁滚尿流:“裴煦,救命啊啊啊啊!”
裴煦踢翻第三名打手:“我忙着呢吗?!”
“裴煦,我要死了啊啊啊啊!”
“早死早托生!”
“你丫个死没良心的啊啊啊啊!”
“你他妈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黄毛气得七窍生烟:“你们特么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
白俊突然一个急刹车,自己竟不知不觉冲进了死胡同,回头一看,黄毛、国字脸还有两个手下凶神恶煞围了过来。
白俊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黄毛等人敲着球棒,一脸奸笑。
白俊:“几、几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商量——”
“商量个锤子!废了他!”
四人一哄而上。
“呀呀呀!”白俊二次驴打滚,从地上捡起一根拖把杆,闭着双眼边滚边扫。
黄毛一时不慎,竟被扫中了脚踝,后脑勺着地,摔晕了。
一秒钟的死寂。
国字脸和两名打手瞪眼,白俊趴地懵逼。
突然,四人同时大喝,再次开启战斗模式。
三人乱棍飞舞毫无章法,白俊满地打滚猥琐战法,稀里哗啦,烟尘狂舞,惨叫尖叫乱成一团……
“白俊!”裴煦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你——没事——额……”
乌烟瘴气中,白俊撑着拖把杆站起身,满身满头满脸都是土,只能看到一对亮晶晶的眼珠子,呲牙咧嘴:“你丫个没良心的!”
颧骨额头嘴角全部挂彩的裴煦噗一声笑了。
白俊也笑了,露出亮闪闪的小虎牙。
*
“OK!最后一条过了!” 顾奇起身,举起扩音喇叭,“《宅男历险记》全剧杀青!恭喜大家!”
“哦哦哦哦,杀青快乐!”
“杀青快乐!”
所有演职人员鼓掌欢呼,整个拍摄现场变成了庆祝的海洋。
秦坚和武行团队将言泊宁和唐甘兰扔上了天,顾奇和周康平被工作人员围住排队合影,有勾肩搭背的,有抱头痛哭的,还有拍肩大笑的。谭迟和所有女性演职人员都得到了一束鲜花,童江和俞大亮大吼大叫,安排所有人列队拍摄杀青照。
快门响起,所有的汗水和泪光,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定格在照片的笑容里,留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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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兔叽想站白裴23333
29
谭迟走出火锅店大门, 看了眼时间:00:38。
“梦想~就在远方啊~继续,我们继续喝~”一个大汉被两个小伙子架着从谭迟身边挤过去, 带着一路酒气熏天。
那个貌似是道具组的……吧……
谭迟已经没有力气翻手机相册确认, 空气中的酒气引得胃酸剧烈翻滚,火辣辣的汤汁差点冲出喉头。
不能吐, 吃了六个小时, 吐就太浪费了。
谭迟默默蹲下身,按住虎口穴位。
“啦啦啦~啦啦啦~”
一排姑娘手拉手唱着歌扭出火锅店大门:“我要一个月都不化妆!我恨眼线笔!我恨粉底!我恨遮瑕膏!”
化妆组……的?还有……罗晗?
谭迟不太确定。
“妈妈,剧组太苦了,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哈哈哈哈,杀青, 杀青了!回家睡觉,哈哈哈哈哈!”
两个小伙子勾肩搭背, 一哭一笑走了出来,妖娆扭着S曲线。
“让让!”黑黝黝的武行兄弟们抬着两个人冲出门,把两个小伙子挤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导,再喝一杯!”
“周制片, 干了!”
二人对着天空狼嚎。
谭迟总算认出来了, 哭鼻子的是俞大亮,疯狂大笑的是童江, 刚被武术团队抬到车上的两根面条是顾奇和周康平。
看来自己酒量还不错啊。
谭迟满意地想。
“总算找到了……”一串小奶音由远及近, 有人坐在了身边。
谭迟转头, 看到了一张脸。
皮肤奶白色, 两个红二团, 眼睛像月牙,还有两颗小虎牙。
“唐甘兰。”谭迟一指,“肯定没错。”
“别着凉了。”唐甘兰叹气,从脖子上解下围巾,绕到了谭迟脖子上。
围巾上带着唐甘兰的体温,暖烘烘的,还有温柔的牛奶香气。
谭迟吸了一口,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弱了不少。
“唐甘兰。”
“嗯?”
“我难受。”
唐甘兰似乎又叹了口气,把谭迟揽了过来。谭迟整个人窝在了唐甘兰的怀里,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唐甘兰的手掌顺着谭迟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
午夜的气温很低,两个人的呼吸吹出两团白雾,在夜色中缠绕、融合、绽出一朵又一朵的霜花。
司机班的中巴车一辆一辆启动出发,将剧组歪扭七八的醉鬼们载上了回家的路。
火锅店前静了下来,招牌的红灯笼轻轻摇晃,洒下一地绯红色的暧昧。
潮湿冰冷的空气贴着谭迟脸颊擦过,可非但没有降温,反倒让谭迟觉得更热了。
不,不是自己身上变热了,而是身边的人变热了。
拍着后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揽到了腰上,还微微用力,悄悄收紧。
头顶的呼吸变重了,轻微的酒气中融入了奶香——就像是谭迟小时候喝过的蒙古奶酒,味道很甜,但是后劲十足,只要一碗,就能醉个三天三夜。
谭迟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慢慢耷拉了下去。
一只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唐……甘兰?”谭迟眯着眼睛,觉得眼镜似乎又被红油糊住了,视线里的唐甘兰模模糊糊的,唯独他的眼睛明亮又清晰,像是火焰中的黑曜石,闪着危险又侵略的芒光。
等一下!这个形容词似曾相识!
谭迟后背一麻,醒了。
唐甘兰的脸距离自己居然只剩不到五厘米,灼热的呼吸几乎是沿着唇瓣描绘。
谭迟指节咔吧化手为爪,狠狠捏住了唐甘兰的腮帮子。
唐甘兰的脸顿时变成了嘟嘟嘴:“唔?”
“你想干嘛?”谭迟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牙缝里都在喷火星。
唐甘兰眸光一动,那种危险的光芒倏然消散,又恢复成了澄明的褐色虹膜。他移开了目光,耳朵红了。
谭迟:“……”
“咳咳,我说四位老师,就我剩我这一辆车了,你们到底走不走?”
街对面中巴车的老司机探出脑袋喊了一句。
四位?
谭迟一惊,猛一回头,正好看到言泊宁就站在两米之外,他背着不省人事的秦坚,一双丹凤眼愣是瞪成了杏核眼。
“言、言哥!”唐甘兰蹿出半米远,一张脸在火锅店霓虹灯的映照下,红彤彤的甚是喜庆。
“咳,我什么都没看到……”言泊宁背着秦坚快步走向小巴车。
唐甘兰颠着小碎步跟在言泊宁身后:“言哥,我帮你。”
丫的!
谭迟暗暗翻了个白眼,跟在二人身后爬上车。
车里开着汹涌的空调,还熏着直男审美的汽车香水,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围巾上的奶香味儿。
谭迟靠在椅背上,觉得十分心烦气躁,将围巾扯下来扔到了旁边,感觉颧骨和额头的位置就像是贴了三个熟鸡蛋,滚烫滚烫的。
谭迟把领口的拉锁拉开一截,脑门贴在了车窗上,清凉的触感总算让心头的燥热退下了几分。
隔壁座位上,唐甘兰安静的诡异,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谭迟抬起眼皮,正好从车窗里看到了唐甘兰的倒影。
他的脑袋也贴在玻璃上,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后脑勺上的头发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抓的,简直和白俊的毛线团发型有一拼。
谭迟压了压额头,闭上了眼睛。
“唔——”后座的秦坚发出一个不太妙的声音,听着像是想吐。
“前面有呕吐袋,别吐车里!”司机大叫。
谭迟猝然睁眼,唐甘兰已经抽出呕吐袋送到了后方:“言哥!”
“秦大师姐没事吧?”谭迟转过身。
一秒的死寂。
后座上,秦坚的头枕着言泊宁的肩膀,蹙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言泊宁微微侧着头,敛目看着秦坚,嘴角含着笑意,眸光温柔如水。那姿势、那气氛、那表情、那眼中的深情,只要不是瞎了,谁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言泊宁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转眸,眨了眨眼:“没事,她喝醉了从来不吐,睡一觉就好。”
唐甘兰:“那就好那就好。”
谭迟:“哦哦哦。”
二人回身,继续安静坐在椅子里,顿了顿,又同时扭头,分别看向窗外。
午夜时分,街上空荡荡一片,昏黄的路灯飞速闪逝,在车窗上刻下层层光痕。
司机似乎觉得车里的气氛太沉闷,连接蓝牙,放了一首歌,是张哲轩的新歌,谭迟前几天才听过,名字就叫《暗恋》。
【树叶绿了,花儿开了,再次见到了你】
【明亮的光芒,像夜空最美的星辰】
【每一次看见,都是最美的心情】
真是一首不合时宜的歌。
谭迟觉得眼睛又困又酸,眼底还有些发烫,估计是酒劲又上来了,不禁将脑门贴上车窗,镜框撞在玻璃上,发出“咔”一声。
隔壁的唐甘兰忽然憋出几个怪声,听起来很像是——哽咽?
谭迟脑门贴着冰凉的车窗滚动,侧目看向隔壁。
然后,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唐甘兰。
他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在大腿上上下下摩擦。
他抿着嘴,红着眼,泪珠顺着下睫毛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晶莹剔透,如珠如宝。
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样一个时刻,谭迟居然在一只雄性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梨花带雨。
不亏是靠脸吃饭的,连哭都能自带滤镜。
谭迟想着,抽出座位上的围巾,递给了唐甘兰。
唐甘兰却是迅速扭头看向窗外,留给自己一个傲娇的后脑勺,然后递过来一张纸巾。
谭迟:“……”
——嘛?
手机“嗡”一声,跳出消息。
【甜菜】:用纸巾擦。
【金华火腿】:?
【甜菜】:你哭得太丑了!
【金华火腿】:??
谭迟愣愣看着唐甘兰侧过身,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将一张纸巾压在了她的眼皮上。
纸巾湿了,唐甘兰又换了一张,继续压上,掌心的温热透过纸巾渗入眼眶,将冰凉酸痛的感觉一点一点融化了。
原来,自己哭了啊——
谭迟咽了口口水,这才发现,满嘴都是苦咸味儿。
压在眼睛上的手掌良久才离开,唐甘兰又帮自己戴上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