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沦陷——樊清伊
时间:2020-07-29 07:41:58

  不是说会很顺利吗?
  怎么会突然——
  麦芽声音低下来,带着哭腔,“咕噜死了,昨天晚上死的,我们约好的要一起看日出的。”
  她说着没忍住啪嗒啪嗒掉眼泪,细胳膊圈住乔栖的脖子,“七公主,我也会死吗?我现在不想死了。”
  她拿脸蹭乔栖的下巴,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
  乔栖立刻慌了,她把麦芽塞进梁砚怀里,转身就离开病房往童书渠办公室走。
  梁砚“诶——”了一声没能喊住,想跟着过去,又忌讳怀里的麦芽,一时进退两难。
  梁诩墨伸手,“给我吧,你去看看,别让乔栖一个人。”
  梁砚说好。
  梁砚走后,病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麦芽不让梁诩墨抱,一个人重新乖乖钻进了被窝。
  她什么也不说,也不抬头看梁诩墨,而是低着头,安安静静,认认真真抠自己的手指甲。
  梁诩墨目光落在麦芽头顶,盯看很久才慢慢蹲下了身子。
  她仰视着麦芽,声音很轻,“没关系,咕噜会记得你的。”
  麦芽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看了梁诩墨一眼,她声音很低,“所有人都会记得自己的朋友吗?”
  梁诩墨笑,“对呀。”
  麦芽忽然问:“那你会吗?”
  “我当然——”梁诩墨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麦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看了梁诩墨,又问了一遍:“你会吗?”
  梁诩墨仿佛被人掐断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麦芽那双深黑色的圆眼睛,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褪去。
  直至面色苍白才抖着唇瓣,艰难地说:“我……会。”
  可下一秒,麦芽说了句:“我见过你。”
  一瞬间,梁诩墨脸上血色全无。
  连那双眼睛也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光。
  她忽然好像耳鸣了一般,本能地张合唇瓣,“你说……什么?”
  不仅梁诩墨,病房外因为童书渠不在办公室而折返的乔栖和梁砚也愣住了,乔栖正要说话,梁砚忽然伸出手捂住了乔栖的嘴。
  男人的掌心是完全干燥的,温度适宜,唇瓣覆上去,最先闻到淡淡的洗手液的味道。
  然后才后知后觉有些惊讶,这个男人的掌心居然有那么柔软。
  乔栖有些愣神,甚至没有分心去听梁诩墨和麦芽的对话。
  不过,这两个人似乎也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
  因为梁诩墨一口否认,“不可能啦,你肯定认错啦。”
  麦芽没有说话。
  病房外天色暗下来,头顶一片乌云压下来。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吸走了一般,让人呼吸不畅。
  梁诩墨艰难地呼吸,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蹲得手脚都有些发麻,稍微动一下,身上好像有无数虫子在爬。
  她踉跄了一下,堪堪站稳。
  门外的梁砚本来注意力就在梁诩墨和麦芽身上,发现梁诩墨有些站不稳的时候,他立刻就走了进来。
  唇上柔软瞬间消失,乔栖晃了下神,目光望向病房里。
  只见梁砚扶着梁诩墨,低声询问什么,乔栖没听清,抿了下唇,勉强压下心头踊跃翻起的情绪,缓了几秒才抬脚走进去。
  她到梁砚身边,看着梁诩墨,“姐姐怎么——”
  “我不是你姐!”梁诩墨忽然抬头,眼睛红了一圈。
  乔栖心一惊。
  眼下的梁诩墨和平时的状态大相径庭,她身上温柔亲和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刺人的攻击力。
  “你……”
  乔栖甚至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梁砚已经及时将梁诩墨揽进怀里,他半搂着梁诩墨,匆匆对乔栖说:“我姐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走了。”
  匆忙之急,甚至忘了跟麦芽打招呼。
  直到他们离开,乔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时童书渠忙完进来,大概是和梁砚他们碰了面,估计也没打招呼,进来以后疑惑问:“刚刚那是……”
  “啊,是。”乔栖应了一声,神色还有些恍惚。
  “我看梁砚怀里的人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实不相瞒,乔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隐约能猜到一些。
  杀青那晚,她不小心听到的内容虽然没有很清晰明了,有些关键地方也被喻旼模棱两可地盖过去,但现在回想起来,几乎很快便把事情串联起来了。
  梁诩墨……大概经历过不太好的事情。
  可具体是什么事情——
  旁边麦芽这时忽然出声,“她是个坏女人!”
  乔栖一滞,回头看向麦芽,发现小朋友一脸不悦,“什么?”
  “她是个坏女人!”麦芽重复。
  乔栖蹙了蹙眉,蹲下身,看着麦芽,“麦芽,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说的,不礼貌。”
  麦芽不肯与乔栖对视,低头搅弄被角,嘟嘟囔囔,“她才不礼貌。”
  乔栖有些生气,忍不住语气重了几分,“麦芽!”
  麦芽今天也很反常,居然敢给乔栖发脾气,乔栖声音一重,她立刻缩进被窝,甚至把被子盖过头顶。
  完全不配合的样子。
  这一个个到底都怎么了啊。
  乔栖准备掀被子,童书渠开口阻止,“乔栖。”
  乔栖手停住。
  童书渠:“算了。”
  他又说:“麦芽昨天都没睡好,让她好好休息吧。”
  乔栖猛地想起咕噜,手在空中僵了一瞬,而后才慢慢收回。
  她站在一旁,垂眸看了麦芽好几秒,才安静转身离开。
  路过咕噜病床的时候,乔栖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病房。
  刚走出病房,拐弯就撞上一个不停扭头的医护人员,乔栖匆忙闪开,这人后知后觉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童书渠虽然年轻,但是在医院地位不低,再加上长相英俊,气质优越,大多数医护人员都认得他。
  “啊,童医生好。”
  童书渠出声,“走路小心点。”
  医务人员摸摸鼻子,转头跟乔栖道歉。
  乔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童书渠随口问一句:“那么好奇看什么呢。”
  医务人员说:“哦,好像是楼下突然多了一些记者,不知道在问什么。”
  乔栖神色一滞,“什么记者?”
  童书渠反应很快,“给梁砚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要发生点什么才可以掉马的[doge]
 
 
第46章 很厉害
  然而乔栖根本没机会给梁砚打电话, 因为梁砚在电梯口遇到了自己的粉丝,这粉丝大概是刚从记者堆里挤上来,还差点错过换班时间, 出电梯的时候一脸不耐烦, 结果一抬头撞见了自己偶像。
  粉丝当场傻掉,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愣愣, “梁、梁少?”
  梁砚脸色很难看, 他身高肩宽手臂长, 几乎把梁诩墨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
  梁诩墨这会儿明显情绪波动大,攀上梁砚就仿佛攀到了安全感,她头发很长,侧着脸时头发遮挡了半张脸。
  粉丝并没有看清这人是谁,但是看这二人的姿势, 估计就算不是女朋友也离女朋友不远了。
  粉丝一边忍着心痛一边跟梁砚说:“梁少, 楼下很多记者……”
  梁砚冷眼一抬, “什么?”
  他明明也没做什么, 可气场却一寸一寸地逼着粉丝不敢靠近, 她结结巴巴, “是、是的,楼下好多人,不、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还真不好说。
  但是他今天的行程是私人行程,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怎么会被爆出去。
  梁砚狠狠拧眉,正思考着怎么离开才合适时,怀里的梁诩墨忽然仿若清醒了一般。
  她抓了下梁砚的衣服,低声,气息并不稳, “我没事,先去洗手间躲一下吧。”
  她想起乔栖,“对了,乔——”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粉丝,话锋溜到嘴边立刻一转,“她也在这,你去通知她一声。”
  梁砚说好,但是他仍然不放心梁诩墨,眉目担忧地问:“姐,你今天……”
  “我没事。”梁诩墨苦笑了下,又强调一遍自己真得没事,梁砚才放心离开。
  梁砚走后,梁诩墨也走去了洗手间,只是她手刚放到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对,是,就是有人匿名说的,说什么乔栖和梁砚在医院约会。”
  “放狗屁,谁约会在医院?指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知道,我这不就是偷偷上来的吗?楼下一群蠢货扛着摄像机,这不等着被人拦么。”
  “知道了知道了,先挂了,拍到再给你说。”
  全程,梁诩墨都没有说话,她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盯着门上的门把手,目光似稳定,又似飘忽。
  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猛地回神,而后本能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是有隔间的,梁诩墨随意扫了一眼,才接通电话。
  是程玥明打来的。
  “喂。”梁诩墨声线已经回归平静,她把包轻轻放在洗手台上,“怎么了?”
  程玥明问她在哪,梁诩墨“哦”一声,很平和地说:“乔栖在医院看孩子,我也跟着过来了,怎么了?”
  程玥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他们难得都在沪城,打算约在一起吃个饭,一听程玥明这话,就没再提吃饭的事,只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顺便替她祝麦芽早日健康。
  梁诩墨说好。
  两个人挂了电话,梁诩墨拎着包进了厕所隔间,门没有关紧,而是闪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她看到有人从隔壁出来,轻手轻脚离开了洗手间。
  房门再次关上,整个洗手间成了完全闭塞的空间。
  梁诩墨站在原地,忽然觉得窒息,她一把拉开门,跨步走到洗手台旁边,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声音莫名刺耳。
  梁诩墨的手在发抖,腿也在发软,她几乎站不住脚,只能死死地把双手摁在吸收台面上。
  有水溅出来,台面一层水,打湿了梁诩墨的手。
  这些水就像会侵蚀人心的毒。
  十指连心。
  梁诩墨一眨不眨地盯着,几秒后,开始近乎疯狂地洗手。
  不可以。
  不可以。
  她不可以再变坏。
  可是……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没有变坏,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她。
  是那些人在逼她。
  水越来越冷,她也越来越冷。
  良久,梁诩墨才慢吞吞抬起头,心仿佛定了下来,她不再发抖,不再慌乱,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依然是白皙清秀的脸,她从未画过浓妆,永远都是素雅的面孔。
  笑起来唇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睛也永远温柔亲和。
  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可是,她都那么善良了。
  为什么那些过去还要重新回来纠缠她。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想要的生活,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她永远都没有想要依附任何一个男人生活。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梁家,打理梁氏,反正……反正梁砚也不会回来跟她抢。
  因为她很疼他,很宠他。
  她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跟她抢东西呢。
  况且,他也不敢。
  至于刚刚……梁诩墨指甲扣进了掌心,直到痛意袭来,她才轻轻松开手,一点点把手洗干净。
  擦干。
  然后整理了头发,拿起包,若无其事走出洗手间。
  至于刚刚。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确实是来看孩子的。
  至于那个人怎么理解这个“孩子”,就跟她无关了。
  -
  童书渠办公室,乔栖和梁砚各自坐在旁边,童书渠反倒不在这。
  一室安静。
  经历过刚刚那些事情,两个人之间氛围多了一层微妙的尴尬。
  乔栖没有多嘴问,而是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
  可是她又能找谁转移注意力呢。
  梁砚就是里昂啊。
  她总要以“乔栖”的身份多跟梁砚接触接触,这么想着,乔栖攥了攥手机,喉间吞吐犹豫,很艰难才问出一句:“那个……你姐姐她……”
  乔栖看到梁砚原本不停翻转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微微一顿,又说:“我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她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梁砚嗓音低沉。
  他说话的时候弯着腰,臂肘压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目光有些失神。
  从乔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卷翘浓黑的睫毛在闪。
  是相当不安的表现。
  就在乔栖思考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时,梁砚忽然转过了头,他眼睛是神黑色的,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是我造成的。”
  乔栖哑然,好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哦……好吧。”
  乔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如果换做别人,也许会开解劝说一番,但是乔栖不会。
  梁砚觉得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嘴角扯出来一个不太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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