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异翻着白眼道:“你懂什么,我可不要再一个人带她出门在外了。”
于休很是不解他对铃萝的嫌弃。
明明他带铃萝出门时师妹很乖的啊。
如果说铃萝跟楚异在一起是要什么都让师兄去拿去办,那么跟于休在一块就是师兄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拿去准备。
对比非常鲜明。
难怪于休无法理解楚异的暴躁。
“二掌门呢?还在闭关?”楚异又问。
于休点头说:“这事还是师父去找二掌门说的,但她并无看法,一切交给大掌门处理。”
楚异啧了声,“二掌门坐下弟子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最得意的徒弟在娑婆界里关着,最后一个徒弟如今又判魔伤本门之人,完全是走了上一位弟子的老路。
铃萝单手支着下颌,无声笑着。
别说二掌门,自家师父还不是一样。
三人闲聊时,不经意间闻到异样的香味,从对面传来的香时有时无,勾人腹欲。
于休朝对面看了眼:“好手艺。”
铃萝跟楚异却同时起身朝外走去。
“你们干什么去?”于休不解。
楚异说:“去跟新交的酒友窜门。”
于休哑然。
“那是圣剑宗——”
铃萝走了一半,又回来把于休拉着一起去:“圣剑宗怎么啦,圣剑宗也吃栗子烧鸡!”
白藏开的门,发现对面天极三弟子全都到了。
“我这受欢迎的程度有点意外。”白藏摸着下巴说完,就见铃萝往厨房跑去,笑着摇头道,“阿泽,你可得多做几盘菜了。”
只有于休还规规矩矩的打招呼,楚异介绍完这是他师弟后,白藏便揽过于休的肩膀,笑眯着眼道:“师弟师妹都齐了,楚兄好福气啊。”
楚异懒声说:“师妹可以给你。”
白藏笑道:“那我师弟该高兴疯了。”
楚异立马漠然道:“当我没说。”
于休茫然地站在两人之间。
铃萝站在窗边探头往里看。
越良泽说:“还没好。”
铃萝:“那你可得快点,要是我师父回来了大家都没得吃。”
越良泽淡声道:“叄息真君怎会如此小气。”
“哦。”铃萝说,“有的人小气起来难以想象。”
庭院里,于休坐着,白藏站着给他倒茶。
于休还是有些拘谨:“这不太妥吧。”
“哪里不妥?”白藏笑着说,“于兄别怕,只一起喝喝酒吃吃饭而已,哪有那么多不妥的。”
“又没有讨论术法门规大逆不道。”楚异说,“普通酒友饭友算什么私交。”
于休头疼地朝楚异看去,这还不是私交?
白藏笑着朝厨房指去,跟于休说:“于兄,像他们那种才是要被各大仙门批评忌惮的私交,我们这种算不了什么。”
于休扭头看去,就见偷吃的铃萝正抓着越良泽的衣袖擦眼泪,她被辣哭了,边擦边骂,越良泽很无奈,顺手递给她清水,又帮她擦了擦眼泪。
于休:“……”
跟那两人比起来,他们这桌连茶杯都没碰一下的可真是清清白白。
铃萝怕云守息回来搅局,于休也怕被师父发现与圣剑宗人来往,只有楚异没有压力,吃得慢条斯理,再看看两个饿虎吞食的师弟师妹,楚异很是纳闷。
时间掐的刚刚好。
三人离开圣剑宗院门时,就撞见回来的云守息。
云守息站在门前笑道:“玩得开心吗?”
于休跟铃萝默默躲去大师兄身后,楚异说:“师父用过膳了吗?”
云守息说:“本是等着你们三人再吃的。”
于休听完无比愧疚。
楚异还不觉得哪里不对,便道:“那师父先歇着,我去——”
他话没说完,白藏就端着一盘香味四溢的烤包子出来:“叄息真君回来了?这盘刚出炉的烤包子给你们,在掌教那边谈事怕是还没用膳吧。”
他给了离得最近的铃萝。
铃萝端着,神色微愣。
烤包子?
一模一样的烤包子。
她瞬间想起曾经失控逼迫越良泽硬吃下去的一幕,再抬头又见白藏身后的越良泽嘴里叼着个刚咬下去的烤包子——
一幕幕的画面闪过,铃萝急道:“你不准吃!”
越良泽:“?”
其他人都惊讶地朝两人看去。
被铃萝这么一吼,越良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咬下去。
白藏纳闷道:“为什么不准吃?那是他自己做的。”
铃萝:“……”
她结结巴巴道:“因为……我、我喜欢吃这个!”
于休跟楚异这会难得默契,想把铃萝直接关回院里去。
云守息静静看着,只眯了眯双眼。
越良泽听后,转身又给她端了一盘。
“给你。”他说,“以后你想吃就不再用寄的,直接当面给你。”
云守息眼神冷了。
铃萝端着两盘烤包子朝云守息走去。
她心里气得嗷嗷叫。
我才不喜欢吃!
我最讨厌烤包子了!
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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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云守息回院里,问三个徒弟:“你们跟圣剑宗关系很好?”
于休摇头:“刚认识。”
楚异也道:“今天才说上话。”
跟白藏。
还剩一个铃萝,她把烤包子放桌上,云守息眼角余光一直追随着她。
“前两日因为买卖禁药一事遇上了火魔,幸得圣剑宗出手相救。”铃萝说完又道,“师父吃吗?”
楚异听完不由感叹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师妹。
遇上火魔是事实,但关系好可不是因为这事。
他虽然想起来越良泽就是曾经天极的弟子,但并不想说破,因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传出去别人肯定会嘲笑说被天极不要的弟子转眼成了圣剑宗的徒弟,这些言论对天极不利。
“那还真是要感谢他们。”云守息在桌边坐下,漫不经心地说,“圣剑宗在十二大仙门之外,却也凌驾在这之上,有着监督和审判的权力,各家为了避嫌,都会与圣剑宗的人保持距离。”
“弟子知道。”于休认真垂首。
也就他对云守息言听计从。
另外两个虽然表面一副弟子明白的表情,但心里都是叛逆的。
楚异嘴里叼着一个烤包子,心里赞叹好吃时,一边给铃萝使了个眼色:“师父还饿着呢,去给他做点吃的。”
铃萝:“师父,这烤包子……”
云守息微微笑道:“不想吃。”
“那师父想吃什么?”
“你随便做点就是。”
铃萝起身去了小厨房。
没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也会自己动手做几个饭菜。
太初安排的很细致,小厨房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的,部分一天一换。
铃萝捣鼓着手中食材,沉思着要不要直接下毒让云守息魂归西天算了。
可云守息要是现在死了,以后对她有利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仔细想想有点亏。
就先继续这样活下去吧。
带着爱而不得的折磨。
如今是她知晓一切,引导走向的人是她不再是云守息。
仔细想想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开心些。
铃萝做了两菜一汤,端出去给云守息。
师兄们已经进屋休息去了。
云守息单手撑着下颌,歪头看她。
当年的少女已长高许多,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越来越漂亮,记忆中曾经空白的脸填上铃萝的五官,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她。
“师父。”铃萝在他对面坐下,将那盘烤包子拿到自己身前放着,“趁热吃吧,师兄们睡了吗?”
“嗯。”云守息轻应了声,拿起筷子时说,“怎么换了发饰?”
“不好看吗?”铃萝故作不解地问,“这些日许多人都夸我这发饰好看,衣服也好看,哪里都好看。”
云守息看着她说:“以前的更好看,换回去吧。”
“师父喜欢以前的吗?”她问。
云守息低垂了眼眉嗯声。
“可总梳着那发饰好几年,早就腻了。”铃萝笑盈盈地看着云守息,在他抬首看过来时道,“师父要不要也试着喜欢下我的新发饰?”
云守息微眯着眼,气势有瞬间的阴冷。
换做以前铃萝就乖乖换了,肯定不敢惹他生气。
但现在——
来,你生气我看看?
铃萝把玩着自己的发辫轻扫脸颊,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带着点蛊惑之意,让云守息心下微沉。
“我没看腻,你怎么会先腻了?”云守息低声道。
云守息上辈子那么顺利,全靠铃萝太听话。
师父说怎么样好看就怎么打扮。
完全没有怀疑过什么。
就连有人说云守息可能喜欢她,还被她打了一顿,理由是侮辱师父,挑拨离间他们师徒关系。
直到后来她被云守息用卷神锁困在水笼里,变得不人不鬼,还得整天听云守息在她耳边诉说爱意的话,从一开始的震惊,不敢相信,到后来的恶心,嫌弃,憎恨。
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可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她呢?
铃萝直视着云守息的双眼,放开手中发辫,乖巧道:“那我明日换回去。”
打不过,没法杀,先忍了。
云守息眼里这才重新有了笑意:“早些休息吧。”
铃萝起身,又问:“师父,这四年里青石坊有收到过圣剑宗信灵鸟送来的信件吗?”
云守息面不改色,夹菜的动作都没顿一下:“没有。”
铃萝忍不住心中感叹,真的不要脸。
“那真是奇怪,圣剑宗的弟子说他给我寄了十四封信,我却一封都没收到。”铃萝气恼道,“他竟然骗我!”
云守息笑问:“谁?”
“那位白藏真君的师弟。”铃萝离开石桌,“竟以这种谎话来哄骗我,真是一个爱说花言巧语的人。”
那木头可与这四字毫不相干呐。
铃萝气呼呼地回屋去。
云守息眼里的笑意消散,只剩下阴霾。
铃萝回屋睡下,夜里多梦。
往事在梦中沉浮。
她看见自己被困在无边海下,月明珠照亮她的周围,光影斑驳,她却游不出这片结界,被水压镇在此处,只能绝望地抬首仰望上方。
水中寂静,那个身影却总会按时到来。
也看见站在山巅之上的男人提着手中剑背对着她,剑刃滴血,男人冷冷地说:“你只是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物。”
然后越走越远。
女人的哭泣声伴随着漫天而落的箭雨。
女孩干净的声线叫着她姐姐,又甜又软。
女孩把被打落的木剑捡回来递给她,生气地说:“我姐姐是天下最厉害的剑修!他们才是废物!”
也有人跪下感激她:“多谢道君!若非道君开路,我等世辈都将困守于此!”
“这龙车可是那位叫铃萝的女道君造的,没它你们早死了!”
“龙车飞云,造此物者乃修界第一人啊!”
“要不是她守城三月,这地早被魔军踏平!你们都该尸骨无存!尊她一声真君怎么了?就算叫她一声城主都不为过!”
曾经荣耀与赞美加身,受世人尊敬,他人崇拜,但也能转瞬即逝。
“畜生!畜生不如!”
“怎能容你诋毁叄息真君!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早说那不可能是她一个女人能做出的龙车!”
“你不要胡说!那妖女跟我们城半点关系都没有!”
“女人是弱者,而你是蝼蚁。”
那把剑横在她与世人之间。
于是她把持剑的人打倒在地,她问:“你可有半点悔意?”
没有。
于是她的剑斩下。
天空中出现的那只眼睛注视着她,试图阻止她毁掉这个世界。
她指着天道说:“你拦不了我。”
世界崩塌。
铃萝梦里最后看见的,是散落的断意,出鞘的无生。
魁首之争,又恰逢百日宴,十二大仙门在昨日也陆陆续续到来,今早又到了不少人,西海太初上下都很热闹。
铃萝一早起来换了发饰,头戴金簪,身着淡蓝色的长裙出门。
楚异站门口回头看她,只挑了下眉,没有多问。
“于休天明就走了,师父被二掌教请去,应该是商议禁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