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沧怕他急脾气上去找人打架,忙把他跟铃萝越拉越远,
铃萝正跟师兄们一起离开,顺便问琴鸢:“你接下来走哪?”
琴鸢苦恼道:“我的剑被顺义镇的恶鬼吞了,法器也丢里边,接下来……还是先回天极重新挑把剑再下山入世吧。”
“不用,这个给你。”铃萝将长袖塞给她。
“诶?”琴鸢一脸懵逼地抱着天降神武,“这可是神武?不行不行,你快拿回去!”
她将长袖还给铃萝,铃萝却不收,她说:“反正你回去也是要挑剑,这把正好。”
琴鸢说:“这太贵重了!”
铃萝挑眉:“有什么贵重的,现在哪家仙门弟子不是拿着神武遍地跑?”
琴鸢听得哽住,心中咆哮那是你们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啊!你看看别的弟子有把上品武器都不错还想什么神武呢!
“我接下来要去寻剑,你陪我一起去吧。”铃萝说。
她想多多观察琴鸢,想再跟天道对话一次。
琴鸢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发问:“你要去寻剑?去哪寻剑?”
“去很远的地方。”铃萝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下。
田蓉师姐一事彻底断了线索,天极的人在平遥城转悠了数日,再无半点音讯后也各自撤走。
楚异谢天谢地,他终于能回天极休息会了。
至于什么白骨魔,什么左白心魔,各家掌门都出面全修界通缉了,哪还轮得到他操心,直接御剑回天极。
铃萝得知姜妙已去南山雪河拜访,便没再拦楚异,带着琴鸢离开平遥去寻剑。
她离开平遥城当夜,却瞧见早几天离城的慕须京去而复返。
慕须京身边跟着月宫的人,她没有打招呼,在闹市中擦肩而过。
北庭月宫的使者去了甘王府,从甘王府带走一人。
白骨魔放言,要为了死去的师尊报仇。
各大仙门虽然下了通缉令,个别人却等着看南山雪河的出事,因为左白是雪河门人,这二十六魔的怒火肯定会牵连雪河。
南山雪河与东岛天极素来交好,两方掌门更是至交,天极应对此事很是积极。
在其他人都关心白骨魔,要么积极对抗,要么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时,只有西海太初仍在为镇仙玉发愁。
白藏留在太初已久,今日告辞,太初掌教亲自相送。
掌教道:“镇仙玉已被丹水真君拔出,我等知道此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希望他能将镇仙玉带回来。”
白藏轻笑道:“他本来也不要这剑,若是当初你们没多此一举设阵法把剑换走,那白骨魔也不会得逞。”
太初掌教被他说得很是尴尬,老脸一红,再次拱手,还未开口就被同样拱手的白藏打断:“掌教莫要为难我了,如今镇仙玉就在平遥城外顺义镇内。丹水他发誓,此生绝不再碰镇仙玉,若是想拿回镇仙玉,太初也不用着急,慢慢来。”
潜台词:圣剑宗不会跟你们抢。
白藏笑眯眯地转身下山去。
哪怕金鸾池宴大会早已过去,西海城却依旧热闹。
子修在西海城热闹的街市道上朝他招手:“白兄!这是要离开太初回圣剑宗呐?”
“不回。”白藏手里拎着个小酒壶转悠,“風卒国有惑妖出来,在都城里闹腾,死了不少人,我这接了请愿去除妖。”
“風卒国?那挺远啊,惑妖出世,当真麻烦。”子修摸了摸下巴,“最近还有个白骨魔闹得人心惶惶,这些妖魔可真是……哎,闹腾的我这个闲人都得回去帮忙盯梢。”
白藏惊讶:“天极人手可不算少,怎么连你也叫上了?”
子修跟他并肩走着:“可不是嘛!虽然哪有热闹我就往哪里走,但那种送命的热闹我一向是不凑合的。”
白藏安慰道:“想必也不会让你做什么难事,放宽心,这白骨魔既然要报仇,肯定优先找得罪过他的人。”
子修忙摇头道:“那肯定没我什么事。”
二人在西海城外告别,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离去。
白藏去往風卒国的路上觉得无聊,便发飞云听问自家小师弟在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
越良泽路上遇妖魔闹事,耽误回宗门的时间,这才刚到。
穿过无尽的雪原,看见青翠山海,满目花香。
他回到圣剑宗时,被师尊怪慈仙首叫去井室。
越良泽跪坐在井室帘外,将在平遥城顺义镇所见所闻一一讲述。
他唯一省略的是对铃萝受伤的猜想。
两人一帘之隔,怪慈仙首在里边整理书柜,将放在桌上的各种书本抱起再仔细放进格子里。
“那年我见她时,她身旁跟着一名十六岁小儿,性情温顺,却是个半妖。”怪慈仙首不紧不慢地说,“人类与妖的后代,不被人所承认,也不被妖承认,世人将其称为怪物。”
这世间有妖,有魔,也有不能被两者概括的怪物。
人与妖虽能有结合,却极难生下活着的子嗣,人形的半妖因而极其少见。
“左白收了一只半妖为徒,她认为这小儿有着人类的心与外表,可被教化,只是他依旧有妖的血脉,无法被这世间承认。于是将自己的灵脉换他,洗去妖血。”
怪慈仙首认真堆放着书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南山雪河不接受半妖,也无法接受她收半妖为徒,两方因而决裂。”
越良泽默默听着。
怪慈仙首:“这是南山雪河当年事后给我的解释,是我所知,可我所知,有时也并非真相。”
越良泽:“师尊是觉得另有隐情吗?”
若说灵脉是为了徒弟,嫁人又是为何?
怪慈仙首不答,反问:“你二师哥的伤早已好,却始终不去入世,你知道是为何吗?”
越良泽神色沉静,他知道,但他不想答。
怪慈仙首也不在意,一边放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二师哥是个很喜欢凡间热闹的人,经常在外待着叫都叫不回来。当年他与娿魔一战救了数不清的人,凡人修者皆有,但他重伤回来时,发现有人跟踪,便故意走了错路,两方交手才发现跟踪者都是各仙门的修者,他们试图找到圣剑宗所在之地,见身份被识破,便对他下杀手。”
“没死在娿魔手里,倒是差点死在被他所救的修者剑下。”
自那之后,长嬴就不爱出山门去。
越良泽静默听完,轻声说:“大仙门忌惮的是仙首令,想要的是圣剑宗内的入仙门。”
“入仙门,一步登仙。”怪慈笑道,“多少人渴望追求的就是这一步登仙,但我门内的入仙门,也许进可一步登仙,但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世间。登仙二字,是他们理解错了。”
“你大师哥不可入世,二师哥伤了心,三师哥看似圆滑,实则冷心冷情,也许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至于你,你的心思不在这些事上。”
怪慈转身看向帘外的徒弟:“长嬴说你呆,没有自己的想法,只听令行事。这话有一半是对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思考。”
越良泽瞥了眼身侧佩剑,淡声说:“我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
“当修者。”
“为何?”
“不想救人。”
怪慈道:“不想害人,也不想救人。”
他问:“那当年为何愿意同我回圣剑宗?”
越良泽答:“不想害人。”
怪慈眉目慈和,闻言轻摇了摇头。
“为师可从未教过你当修者必须救人。”怪慈掀开帘子出来说,“仙首令由你三师哥拿着,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入世三年,今年却是第一次与大仙门接触,我希望你可以为此多想想。”
“自己去想,也为了自己想。”
师尊走了,留他一个人在井室面对满满的古书,一呼一吸间都是书页腐朽的味道。
越良泽闭眼静修。
无声和断意都安安静静地陪着。
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夏夜的风,夜里的星火,河边有萤光与野花,男人背着一把重剑,牵着他走在夜色中,河的对面是欢笑热闹的人们在放花灯。
男人将手中会发光的风车递给他,又给他一盒糖,低声说:“越良,这是你娘亲的姓氏,很特别,很好听,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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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天际有大片火烧云,耀眼瑰丽。
铃萝在河边捧水洗脸,晃荡的水面倒映着她的模样,衣襟微敞,锁骨靠左下方可见一抹红色的花形印记。
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水珠顺着印记滑落。
“琴鸢。”铃萝回头指着自己印记处问道,“你看我这有东西吗?”
“我看看。”琴鸢打量一番后摇头,“什么都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看错了。”铃萝又看回水面。
这朵苦业花的印记只有她才看得见吗?
越良泽的记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多天以后,铃萝难得花心思去想这个问题。
两人在荒郊野外赶路,日落时选在河边扎营住下休息。
琴鸢生着火,将百宝囊里存的食物拿出来窜起放在架上烤,又捣鼓着各种酱料。
铃萝打水回来,在旁边帮忙,火焰暖暖的,驱散夜里的寒冷。
她故作无聊的问:“琴鸢,我有一个朋友,最近总问我一些难懂的事。”
琴鸢听这话眼皮一跳,捣鼓酱料的她抬头神色怪异地看过去:“这朋友问你什么?”
“她之前被人追杀,中途绑了一个男人当人质,逃进一座山里,后来追杀的人攻山,这男人却没逃走,反而去拦攻山的人,最后自己死了。”铃萝问,“这男人怎么想的?”
琴鸢深吸一口气,对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怎么想的?这还能是怎么想的!当然是为了保护你朋友不被那些人追杀啊!”
铃萝却很平静,补充道:“这不可能的,我朋友是魔,他是正派修者——”
“等等,魔?!”琴鸢瞪大了眼,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铃萝,跟魔当朋友这种事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铃萝:“……”
“打个比方,不是魔,就类似这样的关系。”铃萝斟酌措辞后重新说道,“你想,这男子是绑来当人质的,怎么可能反而去保护绑架自己的人呢?”
琴鸢想了想,又问:“你这个朋友,她长得漂亮吗?”
铃萝面不改色道:“漂亮。”
“那怎么没可能?长得漂亮,世上男人绝大多数都会因此心软沦陷。”琴鸢高深莫测道,“就算性别互换一下,但长相不变,也很有可能。”
铃萝默然一瞬后,鄙夷道:“庸俗!”
琴鸢嘿嘿笑道:“世上本就是俗人多。”
铃萝想了想又道:“但我朋友说,这男子不是会被表象迷惑的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这么一听,那还真是让人唏嘘。”琴鸢转了转眼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开始积极发问,“有没有更详细的补充?”
铃萝眨眼看过去:“比如说?”
琴鸢竖起一根手指头问:“那山上就住了这两人?”
铃萝点头。
琴鸢竖起第二根手指头:“孤男寡女?”
铃萝:“算是。”
琴鸢挑眉,问:“两人睡了吗?”
“……啊。”铃萝懵了下,“睡?”
琴鸢悄声在她耳边解释:“就是——”
铃萝故作高深莫测道:“睡了。”
可那是练美人尖啊!
琴鸢听后微微睁大了眼:“哎,都这样了,你朋友还问为什么?她这也太迟钝了吧!”
铃萝:“……”
“哪里迟钝了!”她不满嘀咕。
琴鸢翻动着烤架,一边拿着刷子刷油与酱料,没好气道:“先说男欢女爱这事,他就算是被绑来的,但也没限制他的自由,更不是霸王硬上弓,双方你情我愿,这还看不出来?”
铃萝强调道:“这种事也能见色起意,我朋友就是觉得这男子长得好看。”
再说要不是她用了媚毒要练美人尖,越良泽能滚上她的床?
可仔细想想,也就第一天是因为媚毒,后来都是越良泽自己先动手的啊!
琴鸢反问:“那这男子呢?”
铃萝纳闷:“我……我朋友哪知道他怎么想的。”
琴鸢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之前不是说了吗?这男子不是会被美色魅惑的类型,长得再漂亮也不会,可他却做出了这种事来,可知不是见色起意,而是真心的。”
“真心?”铃萝神色古怪。
“对啊,真心,他真心爱这个女人,爱到愿意为她赴死。”琴鸢感叹道,“这已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