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准那颗星星[快穿]——阿淳
时间:2020-07-29 07:45:04

  在学校的时候埋头学业,下课了也不和人说话......除了江时来要作业抄的时候。
  周末补课没报名,晚自修不参加,平时一放学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走人。
  基本上,除了白天固定在学校的时间,俞晏晏都很难看见她的人影。
  爸爸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儿,年纪还比自己大,现在街坊邻居和学校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有相当于一部分人都被季思鱼的话给误导了,说她妈妈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还逼迫季思鱼的母亲自杀了。
  一顶顶严重的大帽子扣下来,俞晏晏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而且这段时间,家里的氛围也非常不好。
  爸爸妈妈天天吵架,吵完架就冷战,爸爸无休止地叹气,妈妈把家里的杯子几乎全摔碎了,哲远也天天被吓哭,躲在房间里害怕的要命。
  有时候放学了,俞晏晏都不想回家,把周予言的家当成是避风港,呆到不能再呆再回去。
  可是这样下去,周予言的父母也会不高兴的啊。
  周予言这次考试成绩下降了几十名,从年纪前十掉到了三十六名。
  俞晏晏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再登周家的门时,周伯母的态度已经没有过去那般温和热情了,反而不冷不热的,一副不想让她在自己家多呆的样子。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可以如此淡薄的。
  原本恩爱的夫妻,一夜之间,就成了两只互占地盘对峙的野兽,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毫不相让。
  俞晏晏有认真听,她发现,父母争吵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在“要不要把季思鱼认回来”,而是“你才是过错方,你才是坏人,就算离婚了,你也别想拿任何好处”。
  俞晏晏不懂争这个有什么意义。
  但是她忽然发现,其实季思鱼曾经和她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真的:
  “你以为你的父母真是多么好的人么,他们只不过是穿了套体面的衣服,戴了只伪善的面具,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其实衣服下藏着的躯体丑陋的要命,一般的小人,都比不上他们丑恶。”
  “还有你,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只是你更擅长自我欺骗,骗的久了,连你自己都忘了。”
  ......是这样吗?
  十七八岁的姑娘,被家庭和象牙塔呵护着长大,正处于一个自我判断的阶段,虽然善意表现的很虚伪,但同样的,坏也坏的很肤浅。
  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件颠覆她以往十几年塑造的认知,很轻易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简而言之:三观崩塌。
  世界格局全线崩溃。
  当然,她的心路历程,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其实也没什么人会关注了。
  对于季思鱼来说,俞家的所有人和事,甚至是那个无声无息死在出租屋里的亲生母亲,从某一个瞬间开始,都好像离得很遥远。
  还能望见,但是看不清晰,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探究。
  她太忙了。
  每天每天,都要好多事情要做,好多未来要想,好多计划要自己决定。
  她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地汲取知识和技能,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个圈子的工作日常。
  在职业生涯的规划上,她的经纪人给了她充分的自由。
  甚至愿意为了不确定的长期回报而牺牲短期的利益。
  这并不符合一个小公司的赚钱思路,但对季思鱼来说,是件好事。
  她现在不仅仅是和俞家没有了来往接触,就连江时这个“救命恩人”,其实也很少有机会去交流。
  不过,偶尔的,江老师还是会在微信上跟她传授一下人生感悟。
  江时:忘记仇恨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但整天算计着要报复的人,在我看来,要么就是蠢笨至极,要么就是闲的发慌
  季思鱼:照你这么说,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没必要报仇了?
  江时:怎么可能
  隔了半分钟,对方发过来好几条语音。
  “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自己已经没救了,比如绝症将亡,吸毒成瘾,犯罪入狱,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仇人也拖下水,对自己无益但最起码获得个心理舒坦。”
  “还有一种是仇人已经变得不值一提,随手报复一把,不影响自身,又把对方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痛快,才叫真的痛快。”
  少年似乎是谈兴起来了,在手机那头笑吟吟地继续发语音:“就比如你现在,虽然能给你那个亲生父亲制造点麻烦,但其实麻烦说大也不大,反而还浪费自己的时间。”
  季思鱼:这种话你已经说了一万遍了,不用再给我洗脑了
  “我的意思是,等你成名了,有钱了,出作品需要热度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拿出来曝光一下,花点小钱买个热搜,让社会大众去谴责去批判,一方面报了仇,一方面还能为自己卖个惨,树立一个饱受磨难却坚强自立的正能量形象,不是一举两得?”
  “而且那时候你学业事业生活都稳定了,舆论都是你自己引导,也不怕俞学林他们反击泼脏水,你自己想想,多划算。”
  季思鱼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说:“你真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任何老练都是有代价的。”
  长长的语音里,少年的嗓音带几分笑意,“季思鱼,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不公正的事情多了去了,很多人无力反抗,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但是你,其实你是个很幸运的小孩。”
  “所以没必要怨天尤人,也没必要觉得世界不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上好人不多 ,坏人也不多,如果别人对你不好,你也得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问题。”
  “就比如之前你和俞晏晏吵架,为什么大家都帮俞晏晏不帮你?为什么俞晏晏有朋友你没有?为什么周予言喜欢俞晏晏不喜欢你?”
  “你可以选择清高自傲的处事态度,也可以冷冰冰的瞧不起任何人,但既然不肯委屈逢迎,就不要怨别人因此看不惯你,敌视你,不偏帮你。明白吗?”
  “撇开道义公理不谈,一个态度不友好也不懂得回报的孤僻新生,一个笑口常开八面玲珑还有领导关系的散财童子,换我是无关群众,我也愿意帮俞晏晏说话。”
  “而成年人的生活圈子里,不站在一定的高度 ,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道义和公理是最没用的把柄。”
  ......
  这天晚上,江时说了很多。
  带着淡淡的了悟和感叹,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但最后那两句话,语重心长。
  每一个字,季思鱼都听进了心里: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确实是从天而降不求回报帮助你的一个大好人。季思鱼,这样的机会很少有,你要是还不懂得珍惜,那......即便违背良心摒弃原则,我也懒得再帮忙了。”
  “因为不值得。”
 
 
第134章 子非鱼
  季思鱼的这个世界, 通篇故事看下来。
  最让人恶心的其实不是一切悲伤的始作俑者俞学林,也不是对照组俞晏晏。
  而是她用一整个青春的热情去爱的周予言。
  那个, 用最肮脏最恶毒的方式, 践踏了别人侮辱了别人,结果事后,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挥起正义的大刀,批判别人没有容人之量的人渣。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用无耻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江时手里其实握着周予言的一个把柄。或者说,握着周家的一个把柄。
  而且这个把柄,还和他自己的身份脱不了干系。
  就是在季思鱼要跳楼那天晚上, 和她说起过, 但不知道她后来是不是给忘了,反正再也没提起过的——周予言的副校长姑姑。
  当初江时要转学,兜兜转转选择了安南这所中学,其实有那么一部分原因, 是想要过来打探一下他爹的这个婚外恋情人。
  这件事,江韫不知道, 江爷爷也不知道。
  但江时他妈一清二楚。
  在已经知道儿子是要去帮自己斗小三的前提下,竟然还喜不自禁地催促即将高考的儿子继续往下推进计划,视儿子的学业压力若无睹。
  这样的母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也不见得有多么感人的母爱。
  所以江时思考了几天后, 决定放弃这个把柄。
  “妈, 如果你要离婚, 财产方面, 我和姐都会帮你,名声上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不介意他出轨的事情公开。”
  他站在窗前,握着手机,语气很认真,“但如果你想的是要把他的情人赶走,然后和他重归于好的话,抱歉,我不能帮你。”
  江母的声音如泣如诉:“小时.......”
  “当然,我也不会阻拦你。反正,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你都这么大了,肯定比我更明白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这种大道理。”
  江母简直不敢相信,儿子会对她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她急了:“江时!你是我儿子!”
  “我是。”
  十七八岁的少年,看着吊儿郎当,眼神却冷静的仿佛千帆阅尽,“但我首先是我自己。助纣为虐的事情,太伤天德,我不会干的,就算要找,你也找别人帮忙吧。”
  “江时!江时?小时,妈妈只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来自亲生儿子的冷漠和无情,江母终于彻底完全地感受到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养儿防老。
  但她悲哀地发觉,自己生养了一对儿女,竟然全是白眼狼。
  一个日进斗金,还吝啬于给父母一点零花钱;一个明明握着把柄在手,却不肯帮着自己老妈对付外头的小三。
  真是作孽啊作孽!
  江母的心理,江时心知肚明。
  但他说了不会管,就是不会管。
  感应星看着他把电话挂掉,犹犹豫豫地在他身旁盘旋:“这样会不会太冷血了一点?”
  “人各有命。”
  少年淡淡弯唇,“就算按照‘江时’的性格,他也只会催促父母离婚,不会掺杂进他们的感情纠葛里。既然这样,何必自招麻烦。”
  “那季思鱼那边......”
  “季思鱼那边,我不会再管了。”
  “可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伸了个懒腰,“任务是任务,人物是人物。既然它们本心就是想体验新生活,干涉太多,保护太过,反而是一种伤害和阻碍。”
  感应星在半空中跳跃出几条困惑的弧线。
  “总之,我给予季思鱼的公平已经够多了,不可能帮她把所有的阻碍都给铲除了。之后的路怎么走,能不能走好 ,主要看她自己。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往绝路上跑,那......”
  他哂笑一声,“那也随她。大星辰海,不缺这一颗两颗星星。”
  “......”
  感应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殿下,你现在和指挥官越来越像了。”
  江时眯起了眼睛:“会不会说话?是他跟老子越来越像了。上下尊卑先来后到要分清楚!”
  “......”
  感应星翻了个白眼。
  虽然它没有眼。
  .
  江时的苦心,也不知道季思鱼究竟有没有体会到。
  但是反正,自从那天晚上在微信上聊过之后,她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开阔起来。
  具体表现在:
  做操排队的时候,也会和身旁的同学聊几句八卦了。
  下课的时候,也会借前后同桌作业抄了。
  偶尔去小卖部买水,也会帮同学带包辣条了。
  ......
  总而言之,季思鱼的人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不能说人见人爱,最起码不会再冷眼相待。
  也是到这时候,季思鱼才明白,之前江时跟她说的——别人没有义务对你释放善意,但有资格帮助你的敌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终于明白,年少时,她曾经自以为傲的那些清高,自立,不同流合污,不随波逐流,其实在旁观者眼里,都只不过是可笑的伪装和幼稚。
  俞晏晏来找过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眼睛里全是为难和委屈。
  季思鱼没搭理她。
  结果后来有一天,对方给她发了一长串的微信。
  叨叨絮絮,缠缠绵绵,就像一个深闺怨妇一般,述说了这段时间家里的纷争和吵闹,表达了自己以及亲人朋友生活的痛苦和不安,最后指责她这个始作俑者伤害了所有人却拍拍屁股甩手走人,实在是太冷血太无情太没有良心。
  季思鱼觉得有些无语。
  她想了想,回复对方:“我觉得我不来找你们麻烦就已经很有良心了,你竟然还有脸来责怪我冷血无情?”
  俞晏晏:如果你真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好
  俞晏晏: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俞晏晏:你要是真的没钱,生活不下去,你来找我们帮忙,我们都会愿意帮你
  俞晏晏:可是你骗了我妈妈,骗了我,骗了周予言,你是抱着报复的心理来故意要伤害我们的!
  俞晏晏:季思鱼,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俞晏晏:你就是一个没有情的冷血动物!
  季思鱼:......
  季思鱼:就当我什么都不懂吧
  季思鱼:我也懒得跟你再在这些是非对错上纠缠下去了
  她想了想,又打了两行字。
  季思鱼:俞晏晏,你可以仗着这些爱护你的人,永远做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
  季思鱼:但我会长大
  季思鱼不知道俞晏晏那时候是个什么反应,但很明确的是,在她打完这最后这两句话后,隔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此后在学校里再遇见,俞晏晏也是能避就避,低着头,垂着眸,不声不响的,走过去好远都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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