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浔的笑意冷了几分。
他再明白不过了。
在这刑室里的几日,他尽力地不去想,不去相信,不去揭露那个呼之欲出却又肮脏丑陋的真相。
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
不会的。
不会是他视如亲母的母后,不会是他从小呵护的三弟。
可除了他们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那般精准地知晓他的踪迹,又手眼通天地支走了那日本该守在他身边的暗卫。
而现在,这个可恶的女人非要把那层遮羞布给揭下来,敞在他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唐窈见他渐冷下来的脸色,乘胜追击地续道,“我近日才知晓殿下来我南渊国作客竟一年有余。从前半点儿痕迹也无,怎这次就被我司密署来了个瓮中捉鳖呢?”
“听说,殿下生母早逝,从小养在皇后身边,与皇后娘娘可谓是舐犊情深,与皇后娘娘所生的三皇子堇王也是兄友弟恭,传为佳话。这几年三皇子和大皇子斗的厉害,殿下却从不争皇位,只一心助三皇子一派登位,这般不恋权贵,着实让人敬佩。想必此番冒险来我南渊做细作,也是为你那三弟打算吧。”
“诛心为上,副使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祁浔敛了些笑意,看向唐窈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嗯?讲到这里,殿下就不敢再听下去了?”唐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诱敌深入的猎者。
祁浔嗤笑一声。
“大人但说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作者有话要说: 祁浔:这个恶毒的女人!泼我酒!戳我心窝子!哼唧唧!你最好祈祷日后别犯在我手里!
唐窈:切,谁怕谁!你个猖狂的阶下囚!
莫思量呀:俗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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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快到朕碗里来》文案:
庶女姜挽被姜家送入宫中,唯一的目的便是为她的皇后嫡妹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除掉所有觊觎后位之人。
她成了众人口中的毒妇。
皇帝张恪曾在她耳畔咬牙切齿恨道:“你这毒妇,朕总有一天要把你扒皮抽筋,以汤镬之刑,烹而食之。”
后来,姜挽慵懒地倚在床榻上,高挑柳眉,巧勾朱唇,媚眼如丝地制止住如饥似渴的张恪,冷笑道:“陛下不是说总有一日要把臣妾煮了吃么?君无戏言。”
张恪涨红了脸,傲娇道:“朕……朕换种吃法!”
话毕便被翻红浪,大快朵颐起来。
所谓食髓知味,识蜜知香,饕餮之后的张恪表示:“嗯!真香!”
后来姜家败落,正当满宫妃嫔都盼着一道将姜挽打入冷宫的圣旨之时,发现皇帝开始了倒追模式???
狗皇帝的倒追日常:
“喜欢朕送你的小兔子么?”
“喜欢呢。呀!忘记给陛下留只烤兔腿了!”
“喜欢朕送你的糕点么?”
“喜欢呢。臣妾的小蚂蚁们可喜欢了。”
“喜欢朕送你的金钗么?”
“喜欢呢。给臣妾的兰花扒拉泥可顺手了。”
张恪痛定思痛,终于见到姜挽蹲在他送的那株兰花前摆弄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卿卿是不是很喜欢朕送的兰花?”
姜挽愤然抬头怒目而视,“你踩着我的小蚂蚁了!”
——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恶人或良人,时间都知道。
“天下人都可以骂我恶毒,但你,不行。”
1.傲娇别扭大狼狗x嘴毒记仇小刺猬
《替考科举的我掉马甲了》文案:
商户之女慕攸被迫女扮男装,代人替考却卷入一场牵涉甚广的科举舞弊案,朝堂暗斗,夺嫡之争,在这场洪流暗礁中,她能否全身而退?
慕攸表示女扮男装不可怕,替考科举不可怕,可怕的是考官是曾被她甩了的前男友……
徐子瞻斜睨了慕攸一眼,“去衣受检没听白吗?”
“能……能你亲自检吗?”慕攸涨红了脸,嗫嚅道。
***
“在这场浮沉动荡的洪流之中,是你拉紧了我的手,护我免于飘零。我虽柔弱,无力将你推出这旋涡,却也绝不会成为缠住你双脚的蔓草。”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一次,为一个执念,奋不顾身一回。这样的人生,即便有悔,也该无憾了。”
1.嘴硬心软权臣X色厉内荏小商女
2.sc,甜
3.女主当初抛弃男主事出有因
第3章 设局
“据我所知,一个月前,北奕国大皇子因户部贪腐案被圈禁终身,彻底与储君无缘。不知英明睿智的殿下接到消息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的确未想到与唐窈姑娘还有这么一桩露水缘分。”
他此刻换了称谓,话说的颇为轻佻。
唐窈哼笑一声,并不理会他死命撑着的贫嘴,续道:
“狡兔死,走狗烹。殿下如今也是名义上的嫡子,有着自己的经营。你那母后和弟弟焉能不忌惮?”
“你可知他们派人来找我们尊使大人,用你的踪迹和性命与我们做了一笔好买卖。不得不说,桓王殿下的命真是值钱。”
唐窈的话摧心剖肝,这连日连夜的刑讯原也比不得这一句戳心窝子的刀。
祁浔面上不显,颇为玩味地笑道。
“如何值钱?”
这是要套她的话了。
唐窈自不会上他的道。
“在你那母后眼里如何值钱不重要,可你的命在司密署这里一文不值。殿下鞠躬尽瘁,为他们绸缪了那么多年,掏心掏肺,到头来却被他们戕害至此,殿下甘心么?”
“怎么?听副使大人的意思,是要给我一条生路了?”祁浔说这话时,似活动筋骨般地仰了仰头,笑眯了眼睛,颇有睥睨不屑之色。
“并无不可。”
唐窈环胸仰头看着他,却将话头止在了这里,等着他先发问。
这谈判推拉之间,便是点到即可,松弛有度,将诱饵悬在湖面之上,也是有鱼跃起来上钩的。
“哦?愿闻其详。”
“做生意嘛,要懂得变通。至于与你母后的交易,我们的东西既已到手,那你的命也不是非要不可。如今桓王殿下若有足够的筹码,我们暗度陈仓,助殿下一臂之力并无不可。毕竟连我这局外人,知晓了殿下的遭遇,都难免唏嘘。”
“啧,这筹码不好给啊。给轻了显得本王的命轻贱。给重了,又舍不得呢。”
“诶,不轻不重,殿下把北奕在南渊的细作名单交上来一份即可。”
祁浔听罢朗声笑了起来,一时间牵动了伤口,还倒抽了口冷气。
“做生意要有诚信。你与本王那母后的交易都做的不真诚,本王又如何信你?本王若是你,待吐出了名单,便一刀解决了,干净利落,省去了很多麻烦。”
唐窈见状不恼不乱,似在其意料之中。她低头笑了几声,散漫地踱着步子,踢了踢脚边的一根杂草,像道家常那般说道。
“殿下,人生嘛,就是一场豪赌。单看殿下敢不敢赌了。”
“我若是殿下,便细细思量一番。若是赌对了,皆大欢喜。复仇夺位,指日可待。若是败了,殿下无非也就是一死,可殿下经营的那些脉络最终会落到那害你的母后和弟弟手里,他们会用来巩固他们的地位,踩着你的骸骨上位。此情此景,我光是想想,都觉得血气翻涌,死不瞑目。”
“倒不如交到我们手里。得不到的东西宁肯毁了,也不可落入仇人之手。这情报网连根拔起,北奕那边必然会朝野震荡,听到风声,到时,我们将你母后与弟弟的行径报过去,他们自然会罪有应得,绳之以法。北奕动乱,于我们有利,我们怎会不做?殿下也不必觉得愧疚,毕竟,日后北奕落到像你母后那样勾连敌国迫害亲族的人手里,也离灭国不远了。结果都一样,细枝末节的,有什么要紧?”说到这句,唐窈笑着凑到祁浔面前,蛊惑般地说道,“这要紧的,是报仇啊。”
“报仇?”,祁浔浓眉一挑,“像副使大人那般?亲手捅死了自己的嫡母,而后牵连迫害了一家,生父抑郁而终,听说副使大人至今也未曾祭拜过一次。至于这认人不清,想来大人也是当局者迷,听说大人的妹妹一直养在了贵国尊使大人那里,这说好听了,是照顾,这说难听了,是……”
祁浔的话未说完,膝上便传来剧痛,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方才祁浔揭她伤疤时,她早已冷了面色,话至尾句,她耐心尽失,拔出了匕首便掷到他膝处。
她没有想到,祁浔竟对她的事了解到这般地步。那么可想而知,经过这一年多的经营,北奕在南渊的情报网是如何的庞大细密。
她这才发现祁浔一直在跟她绕圈子,半点动摇也无,方才种种不过是在耍她呢!竟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路。
真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这般油盐不进。唐窈的最后一丝耐心彻底没了。这样的人,周旋无用。
祁浔再看唐窈时,她脸上已一丝笑意也无,清冷的面庞凌厉尽显。
唐窈再开口时,声音已寒似冬日里的雪水,阴冷刺骨。
“殿下可知我这只匕首剜过多少人的膝骨?如今我闭目掷刀,亦可知其插在骨缝之处,我只需用力稍稍一撬,殿下日后无论是做人做鬼都是废人一个了。”
这才是唐窈,真正的唐窈。
不再演戏周旋,展露出了狠厉冰凉的本性。像夜里的狼,亮出了沾满血腥的利牙。
祁浔低低地笑着,不再言语。很好。他要的,就是她的耐心尽失。
若猎人失去了耐心,操之过急。焉知不会被猎物反扑一场呢?
“大人。”
有叩门声响起。
唐窈听得出是自己心腹秦讯的声音,她剜了祁浔一眼,转身走向门外。
“何事?”
秦讯凑在唐窈耳畔低语道:“属下方才等在外面,发现有不少暗探活动的踪迹,属下看着,似是北奕国的人,应是为救祁浔来的。故此不敢轻举妄动,先来禀报大人。”
“很好。”唐窈听罢,扯出一抹冷笑,“这个骨头硬,那么就多套些猎物,总有个骨头软的。”
她正发愁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就有人给她来递斧头了。
秦讯多年一直跟在唐窈身边,此刻已明白了她的打算,“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办,让今晚的守卫松懈些。”
“嗯。但不要做的太过痕迹。祁浔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不过,他们的命脉拿捏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们不肯冒险一试。他们要闯龙潭虎穴,咱们就来个请君入瓮。”
唐窈回到了刑室,将那柄匕首从祁浔膝头拔了出来,插进鞘中,便不再与其废话,转身出了刑室。
唐窈生性清冷,无用的唇舌,她从来不费。无用的事,她从来不做。
等在外面的赵熙见唐窈出来了,忙狗腿地跟在唐窈身后,小心地问道:“大人,这人接着审么?”
“不必。缓缓吧,别把人弄死了。”
那块臭石头,只怕打死了也吐不出一句。
***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唐窈回到自己的屋里。她亲人零落殆尽,唯一剩下的至亲只有一个妹妹,唐窈怕自己的名声连累到她,因此应了她的师父南渊国丞相兼司密署尊使魏衡的话,让妹妹唐瑜认他做义父,养在丞相府里。而她自己一直一个人住在司密署府衙内。
旁人口中人人畏惧的“女阎王”也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的人。
至于像今日祁浔口中所说,魏衡有拿她亲妹妹为质来牵制她的话,她不甚在意。无论师父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她都不会心生嫌隙。毕竟,若没有他,她和妹妹如今只怕早就只剩下骸骨了。她对魏衡,只有感激、尊敬和忠诚。
她傍晚已在官署内吃过晚膳了,因此唐窈简单地沐浴更衣后,就点了灯在案上捧着本地理志异在读。
唐窈生性孤僻,平日里除了办公,从不交际,无事时基本都呆在这处屋子里,研学些兵法经义,或是闲读些杂文志异。
她今夜挖好了陷阱,等着猎物入彀,因此自然是没有心思睡的。不过她怕自己若守在地牢那里,太过打眼,若猎物忌惮,不肯出动就不好了。因此,她今夜照例回到了屋里。
今夜风大,樟木云纹框和合窗被支了起来,微凉的夏风透过窗纱渗了进来,吹得灯火摇曳,倒是难得有一丝清凉。
毕竟奔波了一天,如今暑热退了些,捧卷夜读的唐窈一时也有些困怠,遂合卷支首欲小憩片刻,谁知竟渐渐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色渐深,夜风也愈来愈凉起来,细密的雨由小及大,到了最后已是建瓴之势。时间像握在手里滑腻的活鱼,一不留神,竟被它一跃溜走,不见踪影。
“轰隆——”一声,响雷大作。
唐窈从梦中惊醒,听见窗外哗哗啦啦的大雨声方才知晓应是酝酿了一天的雨下来了。她起身欲将支窗摘下,这才发现窗下的那盆兰花都泡在了水里,地上也湿了一大片,这才惊觉自己应睡了很久。
她忙披衣开门唤了个侍卫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寅时二刻了。”
寅时了?唐窈不禁蹙眉。怎么还没有消息?若是劫狱守卫最松懈的就是子丑时,按理该有动静了。
难道被发现了端倪,没有中计?
“大人!”
唐窈循声望去,只见是秦讯冒雨匆匆赶来,连伞都未打。他素来稳重,今日竟这般慌乱着急,唐窈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待秦讯到了近前,一身的雨水顺着湿透的衣衫往下流,他跪地仰头回禀,雨水漫的他连眼都半眯着,却都来不及擦一把就气喘吁吁地回禀道:
“大人!祁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