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媳妇娘家稻谷还没收完就遇着下雨，他们回去帮忙也是应该的，大队长他们都是鼓励大家去帮忙的。再说平日里也都是你儿媳妇做饭、洗衣……不是我说你，整天跟个地主婆似的，小心哪天你儿媳妇被你骂跑了！”
周寡妇这样的态度，就算何佳芬不在，也总有人看不过去，这一群女人里就没有嘴皮子弱的。只不过这人肯定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话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和三更在晚九点，小可爱们等你们的留言啊~~红包在等着呢！
第19章
“咋地,儿媳妇伺候婆婆不是天经地义？当年我刚嫁过来那会儿，可比她能干多了,她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生孩子这事儿,周寡妇自觉能甩那好吃懒做的婆娘老远，当年她可是一举得男,结果这个儿媳妇从进门到现在好几年了，生了一个丫头后就没了动静。
“你说话也注意着些，好歹冯春红也给你添了个孙女，又不是不能生，慢慢来不急,都说先开花后结果,指不定哪天就有了。”
也有脾气好的就劝她，可周寡妇半点也听不进去。
“有个屁，谁家花开了三四年还没结果的！”
周寡妇越想越生气,可其他人实在听烦了她反反复复骂儿媳妇的话，便一致当作没听到，转移了话题。
“要说现在的日子是好,可就是下了工还得做饭,当年吃大食堂那会儿可真是美哟！”
“我说他大娘，这当头你倒是感叹起来,以前吃大食堂那会儿可没少抱怨。”
都说大家同吃一锅饭，人人平等，但也不是真的能每个人吃一样多。自家的孩子还有个手心手背呢！那会儿一到打饭时间，眼睛可都盯着那打饭人的勺。食堂里做饭打饭的都是吃香的活,一般人还干不成这个。
“再说就算是现在，哪里又用得着你做饭，不都是你家儿媳妇在灶间忙活，你享福着呢！”
“呵呵……我家儿媳妇是个好的。”
周寡妇僵硬着脸色，觉得所有人都针对她，嘴里骂骂咧咧地扭头走了，想着等儿媳妇回来了，一定要再敲打敲打。
她这一走，其他人反而聊得更热闹了。
**********
李莫昔背着装得满满的背篓路过大队部，还在那闲聊的一群人叫住了他。
“哟，莫昔这是上山去割猪草了？”
“是。”
村里人说话口音比较重，每次喊他的名字就像是在说“莫洗”，李莫昔笑着点了点头，脚下却不停，他背篓里的东西可不能给别人看见。
“你家媳妇今天闲得在村里乱逛，你倒是勤快得很。”
村里爱说闲话的多得是，即使不带恶意，听着也令人很不舒服。李莫昔也不恼，只是带着温和的笑解释道：
“平日里乔乔上工很辛苦，但毕竟是为了集体做贡献，我不能拦着她，家里的小事自然是能多分担就分担一些。再说乔乔刚嫁过来不久，今天难得不用上工，我妈才特意带着她跟各位叔叔婶婶认识认识，以后见面才好打招呼。”
他疼自家媳妇怎么了？乔乔上工那么努力，村里谁比得上，要说她懒，那其他人家的媳妇不就更懒了。从小受何佳芬耳濡目染，即使李莫昔一贯不多话，但需要的时候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护短护得坦坦荡荡，说出来的话谁也不能挑他的错处。不欲再与他们多说，李莫昔脸上笑容不减，脚步却飞快去离开了。
前阵子他在山里布的陷阱总是没有猎物，今天倒是收获颇丰，难不成是知道他想给媳妇补补身子？李莫昔心情特别好，不过他肯定想不到前阵子并非没有猎物落网，而是被他媳妇乔乔抢了先，这阵子因为农忙她才没时间去山里乱逛，否则他今天肯定又只能空手而归。
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在离自家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李莫昔看到站在那里的人，不由蹙眉，连轻快的脚步都缓了下来。
“莫昔哥。”
很显然温青青等他良久，不可能让他避开。她总喜欢趁着没人的时候来找他，其实李莫昔早就想告诉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之前一直觉得小姑娘脸皮薄，就只是躲着她。但如今他都成亲了，温青青还这样，就有些不对了。
她的那些心思，以李莫昔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对温青青并没有那样的心情。以前不提只是想着她并未说破不想让她尴尬，而且温和笙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可现在他娶妻了，他不想乔乔有丝毫误解。想到小姑娘晚上总爱逗他，李莫昔就不由一阵脸红。
结果温青青看到了，还以为自己有希望。
“莫昔哥，你为什么要娶她。”
当初李莫昔有婚约时，她虽然喜欢他，却不喜他家成分不好，自己一个高中生嫁过去只能被拖累，所以一直犹豫。可如今看到他结了婚，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乔三妞也并不像她以为的是个傻子，而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虽然穿得没她好看，皮肤没她好，但长相却不差。
乔乔：……好气！
“乔乔很好。”男人皱着眉强调。
“她……她以前是傻的呀！”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傻了，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莫昔哥！只有……只有她……
被爹妈宠着的温青青有些自我，从前的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从未想过李莫昔是如何看待她的。只觉得只要她表现出喜欢，李莫昔就一定不会拒绝。而现在的她慌了，理所当然的东西原来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男人其实从未属于过她。
“乔乔很好。”
李莫昔的语气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他不喜欢听人说乔乔傻，何况那爱逗他的小姑娘哪里傻了！
“是婶婶让你娶的吗？我知道莫昔哥一定不是自愿的。”
他离她越来越远了，温青青固执地不想放手。可并没人在意她的想法，打从一开始就错过了，如今又哪里来的丝毫联系。
“乔乔很好，我很庆幸娶的人是她。”
“……”
温青青泫然欲泣，那副模样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软下三分，可偏偏李莫昔根本就没注意。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楚楚可怜的姿态引不起男人丝毫的保护欲，满心想着的都是赶紧把背篓里的好东西给自家小姑娘看。况且他还得赶着回家做晚饭，要是他一直没回去，以乔乔勤快的性子准会又跑去做饭了。
男人飞快离开的背影，令温青青伤心欲绝，僵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没动弹。在家她从来都是被父兄宠着的，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优先给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
温家就在李家隔壁，当然房子比李家好得不要太多，温母李淑英从娘家回来，一眼就看到院子角落里自家女儿消沉的身影，连忙疼惜地拉着她的手问道：
“怎么了，闺女？谁欺负你了？”
“妈……”
温青青没忍住，哭了。她的两个哥哥都陪媳妇回娘家了，要不然看到这场景非得去找敢欺负他妹的人闹一场。
“不哭，不哭，这是怎么了？”
她这个女儿被养得娇滴滴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她哭成这样，李淑英连忙帮女儿擦眼泪，嘴里关心地问道。
“莫昔哥……他为什么……”
被她一哄，温青青更是绷不住情绪。
“哎哟，傻闺女，李莫昔都娶亲了，你可别再想着他了。”
李淑英赶紧把女儿往屋里拉，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总念叨着娶了媳妇的男人，外人听到得说闲话了，就自家那两个儿媳妇也都不是省心的。
“他怎么就娶妻了呢？”
温青青有些埋怨，她爸妈明知道她的心意，却没去拦着，甚至都没想过通知她。
“……”
李淑英被女儿哭得不知所措，可青青从来就没表示过一定要嫁给李莫昔，往日她一直觉得那只是小姑娘爱俏的小心思，再说她当家的也决不可能同意跟李家结亲。可女儿这么伤心，李淑英也不好说她，只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
李家男人真是罪过，都长了一副好皮囊，当初李莫昔他爹李定实也是这般，村里的年轻姑娘个个都心生爱慕，李淑芬也不例外。但是真要嫁到李家去，却没几个人是愿意的。后来她嫁给了温和笙，这些心思自然就没有了。
她女儿可是高中生，学校老师都经常夸奖的，这回还被老师留校帮忙。听说有个机会可以让青青去当工人，这可是相当难得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在这时候嫁人，所以更不可能特意去县里告诉她李莫昔要结婚这事。
等青青当了工人，哪里还会再看得上李莫昔，到时候在厂子里找一个，两口子双职工，日子不知道多舒心呢！
**********
这头，李莫昔早就把温青青抛到了脑后，一心只想跟乔乔献宝。
“乔乔，跟我去灶房。”
何佳芬看着儿子高兴的神情，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任由他们闹腾。
“呀，好肥的兔子！”
到了灶房，李莫昔把背篓上面
的猪草一掀，露出下面两只灰兔子。
“你声音可以再大些。”
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乔乔，李莫奕就跟长了个狗鼻子似的，他哥一回来，他闻着味就过来了。
“……”
乔乔吐了吐舌头，好吧她错了，这不是十多天没尝过肉味了嘛！总觉得这情形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当然这事确实要小心，一个不注意就成了撬社会主义墙角了，以前她都是在山里吃饱才回来。
那副可爱的模样被李莫昔尽收眼底，跟自己手中拎着的兔子一模一样，李莫昔内心突然就变得柔软，发现对兔子有些下不去手了，怎么办？
“我来杀兔子。”乔乔完全不知道她男人犹豫了，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揽活。
眨了眨眼，李莫昔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心软了，没曾想媳妇却早就迫不及待了。
“你去堂屋坐着，没事就跟妈聊天，这里不用你帮忙。”
顾及乔乔不能碰凉水，李莫昔什么事都不让她做。乔乔离开眼前，李莫昔难得对着兔子生起的心软瞬间消散，果然还是喂饱媳妇比较重要。
中午做鱼时不用太过小心，毕竟不少小孩都往家里拎了鱼回去，他们家吃也不扎眼，但今晚这顿就不一样了。
对此他们家有相当丰富的经验，李莫奕不需要他哥提醒，就关好了厨房的门窗，不让做肉菜的味儿飘出去。自个儿还特意在院子里玩蝈蝈，虽然这时间不会有人来他们家，但还是小心些才好。
李莫昔烧了两个灶，另一边熬着猪食，当然肯定不是用的煮饭锅。而是一个有些破烂的大瓦罐，比起铁锅瓦罐费柴火了些，但也没办法，能有锅用就不错了。那个瓦罐还是当初他们家用来煮饭的，等他后来弄到一个铁锅，才给换了下去。
听到推门声，李莫昔一回头就看到乔乔双手背在后，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一双大眼里盛满了甜甜的笑意。
“妈说了，她不需要我陪她，所以……我来陪你了。”
院子里听到这话的李莫奕不由浑身一激灵，这么肉麻兮兮的，他哥一定会把她轰出来。可是，他还是太年轻，不懂成年人的世界。
“好，你就坐在这边好了，别碰水，我来洗菜。”
那是他哥的声音？虽然他哥不对他发火的时候，声音一向温和，但是绝对不是这种能腻死个人的感觉。天呐，他哥也不正常了！
“那我看着火。”
男人这般照顾，乔乔相当给他面子，随手带上门，才不让李莫奕那个臭小子偷听。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男人忙碌，双手托腮心情非常好地享受两人间独有的温情。
“要不还是坐远一些，灶旁太热了。”
虽然手中动作不停，但李莫昔分了好大一部分注意力在乔乔身上，不一会儿就看到她脸蛋红红的。
“不要，我就要离你近一些。”
李莫昔瞬间失语，那颗只在夜晚激烈跳动的心，这会儿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他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地把菜板剁得笃笃响，怕被乔乔听见那太大声不受控的心跳。
……
最后，乔乔进厨房帮忙的后果是——晚饭比往日吃得更晚了一些，不过何佳芬才不在意，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的，她乐得看到小两口亲密。至于李莫奕，有肉吃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今天下了半天雨，李莫昔没在院子里晒温水，做完饭后又添了把柴在灶上温了一锅水。之前何佳芬让在厨房旁砌的洗澡屋，李莫昔早就弄好了。在乔乔进去洗澡之前他还点了把艾草熏了熏，小姑娘怕被蚊子叮。
乔乔心情很好地抱着新做的衣服进去了，非常满意这样的洗澡环境，仔仔细细把自己洗涮得干干净净。李莫昔看了一眼自己，虽然没上工，但今天上山也流了一身汗，便拉着李莫奕一起在屋后头冲了个澡。
等他洗好坐在堂屋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乔乔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怎么还洗了头？”她往回都要三四天才洗一次，可前天不是才洗过吗？
“嗯，感觉黏黏的不舒服。”乔乔偷偷弯了弯唇，她能说她心怀不轨吗？
“过来，我给你把头发擦干。”
他已经习惯乔乔不爱擦头发了，李莫昔回屋把乔乔之前用来擦头发的布巾拿出来，又唤了她到自己身前。即使是夏天，可这会儿太阳都落山了，头发不擦吹了风，以后容易头疼。
“好。”
美滋滋地蹦过来，乔乔转过身任由他施为，觉得特别享受。别说她一直都不爱擦干头发，就算是原本准备擦干，此时她也决定以后都不擦了，等着男人看不下去给她帮忙呀！
被人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头发，乔乔心情好得想唱歌。两人难得地保持了一会儿安静，到底是在堂屋，婆婆跟李莫奕都在，乔乔收敛了很多，也不去闹李莫昔。
“好了。”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