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安之。”时怀瑾淡声道,“她会过来接我,我走了怕她找不到人。”
楚谨行:“……”
“娇气。”楚谨行轻嗤了一声,转身下了楼梯,刚转过回廊,就看到了正低着头往这边走的安之。
想到时怀瑾说的话,楚谨行笑了笑,也没出声叫她,继续往前走。
屋檐下的灯外罩着雕花灯罩,光线散,飞蛾黏在灯罩上,不断扑棱着翅膀,傻乎乎地直往上撞。
时怀瑾支着腿,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之弯着眼睛笑了笑,紧抿着唇,放轻了脚步,躲在芭蕉树的后面,悄悄朝时怀瑾靠近,绕到他的身后,突然伸手拍了他一下。
她以为时怀瑾会被吓到,但时怀瑾没有。
他很淡定地转身,垂眸看着安之,启唇 :“外公和你说了什么?”
时怀瑾会知道,安之并不感到意外。
她摇摇头,微笑着说道:“外公说,我给他找了个很好的外孙女婿,夸我做得很好。”
“我觉得外公说得很对。”
时怀瑾直直地看着安之的眼睛,一直瞧进了她的眼底,而后轻叹了一声,手背在身后,弯下腰,慢慢靠近安之。
安之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抬头刚想说话,唇就被封住。
耳边,蝉鸣蛙声交杂成一片,聒噪的声音不停,声嘶力竭的奋力求偶,不知疲倦。
接吻的声音虽然细细微微,但就在耳边,格外清晰,甚至盖住了蝉鸣。
看着时怀瑾长长的睫毛,安之弯弯嘴角,仰起头,迎上他的吻。
斑驳的光影移动着,屋檐下的飞蛾越聚越多,聚集成一片小小的阴影,继续往上撞。
安之觉得,她当时鼓起勇气从二楼跳下去找时怀瑾,是她这这辈子做的最对的选择。
仔细回忆,她已经忘了跳下楼前一秒的心情,甚至忘了,她当时有没有想过,若是伤到腿,她该怎么办。
大概,那时的她,就像这些飞蛾一样,即使会痛,也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因为,那是它的光。
……
楚谨行走远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到站在墙角的一对人。
男人身形高大,弯着腰,将身姿娇小的女人藏于胸前。
楚谨行轻轻勾起一抹笑,转过身,继续向着月亮的方向远去。
安之能逃出了楚家的牢笼,他真心为她高兴。
他还记得那年他刚回楚家的场景,他吸拉着拖鞋,穿着满是破洞的牛仔夹克,青黑色的纹身自手肘处往上,一直蔓延到后脖子根。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毫不遮掩的嫌弃,只有安之没有。
她只是好奇的问他,纹身疼不疼。
语气天真,懵懂的表情和当年在小巷子地下储物间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那时拿着刀,浑身是血,小姑娘从窗户栏杆探出头,问他:“大哥哥,你疼不疼?”
……
回到云起市,时怀瑾变忙了不少,周末也没休息,天天都要去公司。
就算按时下班回来,也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电话和视频会议不断。
安之最近跳出了手机斗地主的坑,开始追起了剧。
宁歌的剧,《梁上飞燕》
剧情正发展到高潮处,赵飞燕将自己的妹妹赵合德也带进了宫,两姐妹把后宫折腾的乌烟瘴气,甚至还把手伸到了朝堂上。
安之喜欢上这部剧,完全是沉迷于宁歌的颜值,还有宁歌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一集结束,进入广告,安之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怀里抱着的小罐子,摸了摸 ,摸到了一手空气。
低头一看,猪肉脯已经空了。
安之回头朝书房看了一眼,然后朝呵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而后勾着腰,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厨房。
打开了冰箱,从上面摸了一罐猪肉脯,她又重新回到沙发上盘腿坐下,假装无事发生。
追剧就要吃点小零食才圆满。
安之最近迷上了各种肉干,时怀瑾做了很多,但是给她规定了量,不让她多吃。
因为肉干都是烤制食品,吃多了会上火。
她昨天早上起床就流了点鼻血,时怀瑾差点没把冰箱里的零食扔下楼,还是在她口头答应了一大堆条约之后,他才勉强留了一点。
呵呵无精打采的趴在沙发上,重新趴回安之的腿上,无力的挥了下大尾巴。
察觉到呵呵的不对劲,安之低头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捏着它的脸,轻声问道:“呵呵,你不开心吗?”
“爸爸说你不能吃这个。”
呵呵合上大眼睛,趴下头,在安之腿上蹭了蹭,嘴里呜呜了两声。
安之想了想,推开了呵呵的大脑袋,小声道:“你等着,妈妈给你偷点吃的。”
说着,她再次从沙发上起身,潜去厨房,给呵呵偷了盒小饼干,又去阳台给它拿了只小黄鸡。
她抱呵呵 ,呵呵抱小黄鸡,公平。
回到沙发上坐好,安之献宝似的拿出一块骨头状的小饼干,放在呵呵眼前,“诺,你最喜欢的。”
呵呵抬头看了一眼,别开了头,耷拉着耳朵,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这太不正常了。
要是在平时,不管吃得多饱,只要闻到饼干的味道,呵呵就会立马扑上来。
而且,它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安之忙把饼干放在茶几上,蹲在沙发前,捧着呵呵的脸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抬眼看了眼书房,时怀瑾好像还在开会,客厅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点声音,现在也不方便过去找他。
安之低头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输入呵呵的症状,点击搜索。
排在第一条的答案中,“怀孕”二字着实醒目。
安之愣了一下,点开一一对照了下症状,重合率几乎百分之八、九十。
她顿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呵呵看了好一会儿。
呵呵怀孕了???
安之眨眨眼,撑着地毯爬了起来,赤着脚向书房跑去,一把推开书房门冲了进去:
“阿瑾,阿瑾,呵呵是女孩还是男孩?”
听到声音,电脑画面静止了,视频对面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巴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
时怀瑾瞄了一下电脑屏幕,脚尖一点,推着椅子轱辘轱辘转了个圈,“是女孩,怎么了?”
“它不是叫时少爷吗?”
少爷为什么是个女孩子???
安之有点懵,而后甩甩头,将手机递上前,“它好像怀孕了。”
“怀孕?”
时怀瑾重复了一遍,接过了手机,从椅子上起身,低头扫了一眼,皱了眉头,“又不穿鞋。”
安之低下头,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脚丫子。
时怀瑾无奈叹了口气,弯腰将安之抱起,走出了书房。
将安之在沙发上放下,时怀瑾转身蹲在呵呵面前,仔细看了看。
呵呵转过头,懒洋洋地舔了下他的手指。
慵懒无力的样子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我刚刚拿零食喂它,它都不吃,连小黄鸡它都不要。”安之指了指茶几上打开盖子的饼干盒,提醒道。
时怀瑾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最后落在了饼干盒……
旁边的一盒满满的猪肉脯上。
“偷吃?”
安之:“……”
完蛋,她刚刚太急了,一心想着呵呵,把这个给忘了。
看着安之躲闪的眼神,时怀瑾心中一阵好笑。
他放下了手机,掐住安之的腰,将安之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走去。
安之慌乱地抬高腿,夹住时怀瑾的腰,“阿瑾,你干嘛?”
时怀瑾一脚踹开了卧室门,将安之扔到床上,欺身上前,咬着她的耳朵,“罚你。”
安之偏过头往后挪,躲开时怀瑾的唇,挣扎着伸手推了推他,“你都没看呵呵!”
时怀瑾突然停下了动作,放开了安之,双膝跪在安之的两侧,直起身,“外公有教过你给狗把脉?”
安之摇摇头,头发在被子上蹭得乱七八糟。
“我也不会,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带它去医院看看。”
时怀瑾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慢吞吞地往下解扣子。
眼睁睁看着时怀瑾解完了扣子,心中警钟敲响,安之狠狠咽了口口水,挺腰抬起身。
时怀瑾勾勾嘴角,伸手搭在安之肩上轻轻一推,又把人推了回去,重新压上。
“刚刚偷吃了几块?”
安之咬着唇,磨磨蹭蹭地伸出手,竖起了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那就两次。”
安之慌忙又缩回了一根手指,“我记错了,就一块,就一块。”
时怀瑾轻笑了一声,手往下,覆在安之的腰带上,一扯,丝质睡袍瞬间往两边撒开。
她刚刚说了两次一块,那就是两块。
……
会议室里,等了快半个小时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会,我们还开吗?”
“再等等吧,时总以前从来没有会议开到一半就结束过。”
“那能一样吗?”有人反驳道:“以前时总又没结婚,现在结婚了怎么能一样。”
“有个美娇娘在房里等,他陪着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在书房耗算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说得对,要不我们散会回家吧。”
“我老婆也在家里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安之:数是这么算的?
时怀瑾:一加一等于二,没毛病。
宴离生和宁歌的文也想开,文名都想好了,但文案还没写,有兴趣的宝宝吱一声,我把书挂上去。
随便在这里打个小广告,楚谨行的预收《借娇戒躁》,可以先收藏一下,(虽然我文案都没写好)
第55章 甜不甜
隔天, 安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时代新风,时怀瑾抽空带着呵呵去了趟宠物医院。
下午安之回来的时候,时英正蹲在公馆大门口给呵呵喂吃的。
看到安之过来, 呵呵立马转头向安之跑了过来,看着精神比昨天晚上好了不少。
看看呵呵硕大的身体, 和奔跑着的四只小爪子,还有一颤一颤的肉和狗毛,安之连忙伸出了手喊道:“呵呵,你别跑, 我过去。”
她的表情极其紧张,声音非常严肃,时怀瑾看了, 心中好笑。
呵呵像是被安之的话给吓到了, 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耷拉着耳朵,懵逼地看着安之,无辜地在抬起的前爪上舔了一下。
安之松开时怀瑾的哦手,走到呵呵身边蹲下, 摸了摸呵呵的大脑袋,抱歉道:“妈妈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呵呵, 你现在是要当妈妈的狗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乱来。”
呵呵当然听不懂,仰头亲昵地舔了下安之的手。
看着蹲在地上抱在一起的一人一狗,时怀瑾挑了下眉, 走了过来。
她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非常顺口。
察觉到时怀瑾的靠近,安之回过身,仰头问道:“阿瑾, 呵呵怀了几胎?”
她在网上查过,狗狗不像人类,它们怀孕的时候通常会怀很多个,一胎能怀八、九个,甚至更多。
但因为怀得太多,营养分配不均,母体承担不过来,身体弱的幼崽往往很难存活,还有的一出生就会死。
安之希望,呵呵肚子里的宝宝能少一点,母子平安的几率大一点。
时怀瑾:“……”
他被问住了。
连宠物医生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见时怀瑾不回答,安之又纳闷道:“家里只有呵呵一只狗,它是怎么怀孕的?”
“阿瑾,狗崽崽们的爸爸是谁?”
在安之的眼中,时怀瑾是个万能的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于是什么都下意识的问他。
时怀瑾:“……”
他再次被难住了。
安之大概懂了时怀瑾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回头抱着呵呵的脑袋揉了揉,“呵呵,你好可怜。”
爱上了一个负心汉,都怀小崽子了,爸爸却不见踪影。
时怀瑾轻笑了一声,把安之从地上拉了起来,“没关系……”
这时,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的时英突然插嘴,“我可能知道。”
“是谁?”安之连忙追问道。
“前段时间,城心花园突然来了几只流浪狗,有只阿拉和呵呵玩得挺好的,呵呵还帮它打过架。”
“那那只阿拉现在在哪?”安之心中一喜,连眼睛都亮了。
时英耸了下肩,“城心公园散步的人多,流浪狗不安全,上周末城管来过,可能被抓走了,也可能跑了。”
听完,安之又叹了口气,眼中的光暗淡下来。
时怀瑾安慰地摸了摸安之的小脑袋,牵着她和呵呵往楼上走。
开门时,安之突然抓住了时怀瑾的手,“瑾宝。”
“嗯?”时怀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偏头看向安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安之对他的称呼的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
没事的时候,她会叫他“阿瑾”,有求于他,或者是想哄他开心的时候,就会叫他“瑾宝”。
在床上的时候,“阿瑾”、“时怀瑾”、“瑾宝”、“老公”、“混蛋”……
各种称呼轮换着来,但是时怀瑾觉得,每个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