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傻丫弄这么好看呢?”李秋桂凑上来搭话,一干妇女站在后面笑呵呵看着他们三人。
李春兰现在是怎么看唐宁怎么好,听见“傻丫”这个词都很反感,立马就跟李秋桂他们强调了:“诶,我家丫头可不傻,以后可不能叫她傻丫了啊,谁再叫,我跟她急!”
唐宁也明白,她现在分家成功了,装傻也没得意思,因而特别配合地冲着李秋桂一笑,笑呵呵喊“婶婶”。
她这灵性都不用大人教的,李秋桂懵逼了,大伙儿也懵圈儿了,傻子不傻了?
他们懵圈儿还没懵完,就听唐宁数起来:“一个,婶婶,两个,婶婶......”
众人更懵圈儿了,五岁的丫头,数数还挺明白的,这可真不像是傻的,自家的娃都没几个这么灵的呢!
唐宁心里微笑脸:数数,幼童必备技能,随时使用,惊艳四座!
闲聊这么会儿,大家都是夸唐宁的,不少人背地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咋不早报名,否则咋轮得到这唐老四两口子!
这一会儿功夫,王桂花嘴里磕着一把炒熟的南瓜子儿,和唐老四领着王豆豆过来了,和唐老四这一家打着照面。
这真是冤家路窄。
王桂花不招呼唐老四一家子,因为唐老四两口子收养了唐宁,是跟她作对了。
唐老三也缩在老婆边儿上不招呼唐老四,从昨天分了家以后,唐老三比以前更气短了,原因就是他气急了打了王桂花一巴掌,现在成了王桂花的把柄,时不时就拿出来数落他。
最后两兄弟中还是唐老四先打了声招呼,喊了一声“三哥”,唐老三弱弱应了。
唐宁和王豆豆也互相看着对方,唐宁心里也纳了闷儿了,两人穿的衣裳都差不多,都是花绿的,不过王豆豆真是怪了,明明和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王豆豆又白净又漂亮,真像年画童子,自己虽然还行,但和她一比,真是把“相形见绌”这个词语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穿进了一个什么狗屁架空大陆里,自己和妹妹的设定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这他娘是亲姐妹吗
诚然,她内心戏十足,却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她没带走王豆豆的决定是否正确,不过王豆豆有机会选择,但是王豆豆放弃了,她一个穿越人士对王豆豆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因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豆豆则一脸天真地问了一句:“你穿我的衣裳?”
唐宁:......
没错,她撇开了脸,尽管对方是个小娃,她也不想给好脸色看,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王桂花满意地看着王豆豆,更甚至有一分骄傲,一边儿跟着大伙儿瞎聊:“什么不傻了?你们可别说笑了我养了傻丫大半年,她可是傻得不能再傻了!”
她本是带着王豆豆去跟着大队长求情的,希望大队长看在她照顾王豆豆的份儿上,能网开一面,不要抓她去PD,没想到一来就撞上一群人夸傻丫机灵,她可就免不得要上来说两句闲话了。
村里人都知道她是什么心态,这会儿都逗趣似的逗王桂花:“骗你干啥,人家机灵着呢,好了!人家一跟唐老四就聪明了。”
王桂花刚刚也没看到那场面,自然是不肯信,在她眼里,傻丫就是傻,肯定是老四家怕被人笑话,所以教了傻丫说话。
王桂花寻思正好戳穿唐老四,低头问唐宁:“傻丫,你说你不傻,我问你,你刚刚跟他们说啥了?”
李春兰早跟王桂花掐过,看她逗自己宝贝女儿,也一脸不爽,拉着唐宁就要走,王桂花就得意起来:“诶,春兰,你急啥,你怕大伙儿知道她傻,笑话你啊。”
李春兰看了唐老四一眼,看男人摇了摇头,知道男人不想让外人看见他们兄弟吵架,她也就忍了,拉着唐宁走,不过唐宁不走了,她可是个暴脾气,忍不了啊!
她脑袋一翘,笑眯眯的:“一个,婶婶,两个,婶婶.....”手指指到王桂花的时候:“打我,偷钱,坏蛋,大坏蛋。”
众人听完,震惊之余笑成一团,王桂花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第一天被人打了左脸不够舒服,今天还把右脸伸过来叫人打。
偏偏这小丫头说出来,不让人厌恶,反而还可爱,更让人同情她之前被王桂花毒打的遭遇。
这王桂花得多狠心,才让娃恨成这样啊!
王桂花脑子里“嗡”一下就叫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的,这丫头说话清楚,还能给她难堪,这哪是个傻子,分明精得猴儿似的!
她下意识伸手要来抓唐宁的肩膀,被李春兰拦下了:“你不傻,你啥时候不傻了的?”
唐宁心里一皮,翘了翘手指:“你,打我,我傻,娘,不打我,我,不傻。”你不是抖起来了吗,我就看你气不气!
她专戳人痛处,王桂花当然气,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要跳起来打她,好在唐老四瞪了她一眼,她叫唐老四那凶狠的眼神吓得收回了手。
唐老四看王桂花越来越激动,保不齐待会儿又要出什么事儿,也不愿意再争论下去,一把抱起唐宁,拉着李春兰大步走了。
众人的看到一家三口的背影,男人腰直背挺,女人摇摇摆摆,女儿被两人拥着,既温馨又神气.......
李秋桂看王桂花脸上白了,继续乐着:“诶,桂花,人家一跟唐老四就聪明了,这不能怪人家,要怪只怪你自己没福气。”说完,又看了一眼王豆豆:“我说桂花,你成天叫着福星,可别弄错了哟!”
王桂花没回她,此刻她一直在脑子里回放昨天的事儿。
她就弄不明白了,傻丫怎么突然就不傻了?说不定是好几天前就不傻了,所以才能从山上跑下来,可就算不傻了,一个五岁的丫头也不可能心机那么深,难道是唐老四他们之前教的?
王桂花是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梗。
她这一路都恍恍惚惚的走着,刚走到打谷场门口,二白眼一翻,就倒了!.
队里跑来扶她的人只听到她嘴巴里念叨着:“该死的唐老四,该死的丫头,都耍我。”
合着,她是给气晕过去了,在场的人都哭笑不得,唐老三看着这情形,也恨不得挖个坑,把他两口子带肚子里的儿子都给埋了!
王豆豆却在慌乱中,回头看了唐宁好几眼,傻丫不傻了,那傻丫记不记得奶奶说的那件事儿呢?
如果傻丫真的记起来了,那傻丫是不是也会记恨她,她娘还会要她吗?她是不是连大房子也不能住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和害怕,想喊一声“傻丫”,不过人家却已经走远了......
第12章 钱呢?(修)
李春兰爹死得早,娘儿母子相依为命,她头上也只有一个哥哥,因而处得十分不错。
唐宁去了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彩虹屁和耍宝,逗得李家人哈哈笑,李家人也对她十分满意。
等到临走的时候,李老太舍不得女儿,还塞给女儿好几个鸡蛋和一兜子红枣。
他们在那边倒是其乐融融,这边却出了状况,这挖沟挖着挖着,唐老二就捂着肚子叫唤要去茅坑,谁也不敢拦他,只笑他又去偷懒。
实际上,他是一路小跑回了家,三下五除二开了门,钻进了唐老四的屋里......
晚上唐宁一家三口回来,刘碧芬看见李春兰手里提着篮子,眼睛都亮了,乐颠乐颠儿得接过装鸡蛋的篮子:“这可好,能给我天宝冲鸡蛋花了。”
这家里本来也没谁说儿子好,女儿不好,可刘碧芬她不一样,她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就像生了三个皇帝小子一样,现在就当太子爷伺候着,也没想过自己男人没挣下个皇位来。
李春兰是不想吃亏的,跟她就杠上了。
一家人少不得又为鸡蛋、红枣一顿掰扯,最后还是唐老爹说了句:“是亲家给的,就是娘家的东西,不用拿出来分。”
这事情才这么了了,刘碧芬抬头就说一句“爹偏心”,老爷子颇具威严地将烟锅子在桌上一敲,她便不敢再说话了。
等到吃完了饭,各自都进屋子安睡,李春兰摊开被子,发现那根洗得发白的鸳鸯枕胡乱压在了被子下面,心里就一阵擂鼓。
她捉着唐老四就说:“我今早上明明理得好好的。”
唐老四一下心都凉了,他咋就没想到这两百块大团结,是谁见谁就能起意的啊。
他伸手就去被窝下面掏,掏了半天啥也没有,他这会儿脸也白了,在床上坐着,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唐宁的心都吊起来了,难不成两百块丢了?她还梦想着那两百块,买鸡买鸭买鱼买肉呢!
屋里只有唐老四粗重的喘息声,他在脑子里搜了个遍,突然就起身朝外冲,冲到门口叫李春兰一把拉住了。
“你干啥去?”李春兰问。
唐老四说:“我要去问问老二,是不是他干的!”
李春兰就骂他:“是不是他干的,你也查不到,红口白牙的谁信?”
唐老四一个头两个大,他学得稳重精明的,没想到栽在了自家人手里,这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他就干瞪着李春兰,直喘气儿。
李春兰慢吞吞地在衣衫内兜里一掏,掏出一卷绿油油的大团结来。
原来,昨儿晚上她拿到了钱就感觉不安稳,想起唐老四以前说过,他们家之前可是有两串铜钱串子的,他娘压床底儿的,有一天那两串铜钱串子不见了,她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因而今早上就特别留心,把钱给揣身上带走了。
唐宁和唐老四听李春兰说完,都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事儿折腾起来了,他们钱没丢,也不好闹得家里不安宁,这兄弟是“骨头打断都连着筋”,最忌讳的就是猜忌。
只是,这晚上,一家三口都睡不着了。
李春兰还在心惊肉跳,说话都抖:“今天是保住了,可我总不能天天都把这钱带在身上吧。”
唐老四真蹙眉想着,又听李春兰说:“要不咱再提提分家?”
圈子绕回分家上面,唐老四叹气,他原本打算,要是家里人不肯接受唐宁,他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单过,可现下来,爹娘都挺喜欢这孩子的,也是一个让步。
他说:“前两天不是才提过么?爹身体不好,等翻过年吧,翻过年,咱们就搬出去。”
李春兰垂着眼眸,又想起另一桩事儿来:“咱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有了钱就想分家?”
要晓得,唐老三两口子就是这样被人在背后把脊梁骨都戳烂了的。
有些事情,要面子就不能要票子,要票子就不能要面子,他现在不分家还有一点儿为难,就是唐老二他们家肯定要因为分家的事情寻死觅活的。
唐老四没搭这个话,反正到时候是无论如何也得做出选择的。
倒是唐宁在一边儿听得无趣,她是个炮仗性子,对于这种“求全”是不太懂的,不过她倒不想干涉这个事情,毕竟分家是大人的事情,而且一个家庭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十分复杂,她才来不久,没有必要也没资格插手这个事情。
两人商量完这一阵儿,才说到了正题,那个钱现在该咋办?总不能天天带在身上吧。
两口子为难了,他们还真不晓得这钱该咋办,要不交给爹娘存着?可爹娘存着也被偷可咋办?以后分家的时候会不会闹成公款?
唐宁听到这个,倒是跃跃欲试了,她处理家里那些弯弯绕不行,处理这个经济问题,倒是很有见解的。
她一把就钻进了李春兰的怀里:“存,存,存折。”
唐老四听罢,有些迟疑:“存折?你是说存储蓄所?”
他倒是胆大想过这个,但是一方面又很犹豫,因为不知道存储蓄所保险不保险。
李春兰眼光不远,是个保守派,一把拉住了唐老四:“诶,丫头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那储蓄所万一跑路了咋办?”
这个年代大家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意识,况且靠着挣工分干活儿,尤其是农村人,一年到头挣的工分就管家里人吃喝,手里没有余钱,就算余钱,很多也是换成现成的粮食,因而没有钱去银行存。
同时因为少见,所以大家心存担忧。从老一辈口口相传,都是战乱下来,银行跑路,一夜之间票子都变成了废纸,因而就算有人掐死掐活掐得出来几个,也不敢去存。
但唐宁有考虑,银行卷钱跑路那是政局不稳定的情况,现在虽然上面动荡,但主持大局的明显只有一个D,且对经济把控力度很大,储蓄所都是上面给社设立的。
诚然,存银行永远无法钱最大的价值,钱最大的价值是投资,但目前不过七十年代,还是集体经济,生意买卖都是上面控制的,供销社拿货都要上面给批,要是谁私下搞个买卖,那都算是投机倒把,轻则批评,重则罚款蹲号子。
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钱,花的时候是钱,不花的时候就是纸,增不了值也长不了肉。
不过要说安全,存银行就真比藏自家床底强,存钱要本人带着户口证儿,取钱也得本人带着户口证儿,小偷要想偷你的钱,还得把你家户口证儿也偷了,可小偷和户口证儿上长得也不一样啊。
唐宁知道自己说了这个主意,难免让他们生疑,觉得一个小孩儿知道太多了,可她总要出这个主意的,毕竟他们大家庭居住,安全性是真的很差。
她撇了一下嘴,算了,只能甩锅她那个死了的爹了,歪着脑袋,尽量做出天真的模样:“爹,爹说,奶奶会弄丢,要,要存着,只有奶奶能取。”
唐老四和李春兰听了之后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唐老四还在寻思,他啥时候说过那话,等到咂摸两回,才晓得唐宁说的是之前老王去存钱的事情,这下两口子倒有得考虑了。
在他们眼里,老王毕竟是在外面走动过的人,比他们这些乡下人要有见识些。
这晚上,两口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来想去,还是明早上就去爹娘那儿把户口本要着就去存钱。
唐老二和刘碧芬在自己睡屋里,也气得跳脚,逃了半天工,回来干那事儿,结果没搜到一分钱,回去的时候还被大队长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了半天,还少记了两个工分!
气完了,他只能跟刘碧芬说:“最近他们戒心紧,等过几天再说。”
如果他知道下一次迎接他的是个什么奇怪玩意儿,他现在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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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家子刚出门,就听见坡下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