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命
“所以, 昨天你就这么跑了？”
“嗯。”
楚约含糊的应了声，刚洗完澡从实验室出来, 头发没彻底吹干，发尾还湿漉漉的，一边咬着面包慢慢咀嚼，一边拨了下发梢。
思绪有些发散，舌尖顶着下颚，还有轻微的刺痛感，那股冷香恍惚间又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回过神反应过来许窈说了什么，她动作顿住，“等一下，什么叫跑了？”
她用肩膀跟脑袋夹住手机，单手套上鞋子往外走，“我又没有失联，只不过是回上海而已。”
况且，又不是她一个人占便宜。
“话是这么说没错。”许窈顿了下, 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约儿, 你这样就有点欺负人啊。”
楚约笑着回她, “我怎么欺负人了？我愿意负责啊。”
“你说了算。”许窈啧了一声, “不过…”
楚约掏出磁卡, 正要继续反驳，就碰到了正巧加完班从另一边更衣室出来的博士生师兄，她打断许窈，“等下。”
夏时遇先楚约一步刷卡开了门，知道楚约是杨期的博士研究生，主动跟楚约打招呼, “师妹，也加班了啊？”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楚约表情立刻淡了下来，没说话，态度疏离地朝他点点头。
楚约表现出来的厌恶感毫不遮掩，让夏时遇有些措手不及，两人毫无交集，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过她。
楚约心里有些烦躁，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一点。
这个夏时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盗用了何晓晨论文数据让她吃了个哑巴亏的无良师兄，楚约当时陪何晓晨熬了那么多个通宵，现在没当场跟他撕破脸就不错了。
面无表情地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楚约径自越过夏时遇往外走，等到离得远了些，才继续跟许窈对话，“你刚刚还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我就突然想问你。”许窈声音听起来有些惆怅，“你怎么做到第一次谈恋爱就这么无师自通的？”
楚约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给出答案，“可能是……我天赋异禀？”
“……”
“我说实话你又不爱听，呵，女人，这就是你单身这么久的原因。”
“我要翻脸了，你差不多得了啊。”
楚约安静下来，想起许窈那个青梅竹马啧了一声，没继续刺激她。
“约儿，你谈恋爱我支持。”许窈话题骤转，过了一会儿才斟酌开口，“但是更深一点，你知道他家里情况吗？几口人，干什么的，这些都要问清楚。”
楚约反问得迅速，“幺幺，你查户口啊？人口普查都没那么详细吧…”
话是这么说，楚约顺着许窈的思路想了下——
韩辞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情况未明，但光看他独自照顾患心脏病的妹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还有他那个地痞流氓似的舅舅…
说句实话，他们家的情况，确实能令大部分人望而生畏了。
“不是查户口，我这是替你考虑。”许窈恨铁不成钢，“谈恋爱是无所谓，但你这个人太死心眼，我怕你吃亏。”
“幺幺姐，我可真是太感动了~”楚约作怪，仔细想想，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韩辞比较容易吃亏，摇摇头正经起来，“他家里情况有点特殊，有机会我再仔细跟你说。”
“总之，你自己想明白就好。”过了一会儿，许窈想了想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颜值实在太搭了，毫无心理负担的又反口了，“我为什么要跟个老妈子似的跟你说这些啊？你随便听听就行了，喜欢就别犹豫，上吧，弟弟多帅啊，谁能不爱呢？”
许窈又补了一句，“以后你就生两个，我都已经能想象到我干儿子干女儿有多可爱了…”
楚约：“……”
您可真是我的好闺蜜，八字还没一撇，就连生几个孩子都替我想好了。
*
无语的挂了许窈电话，楚约叫了车，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是辆沪C的车牌，司机很健谈，但听口音不是上海人，夹着东北方言，楚约划开手机锁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司机师傅的话。
楚泽东晚上拨了好几个电话给她，这还是上个月她挂完楚泽东电话后，他头一次联系她。
大概是从傅宜那儿得知她回上海的事了觉得她还有救准备捞她一把？
路边忽闪忽现的灯光鳞次划过她的脸庞，楚约瞪着手机看了半天，回了条信息，没打电话也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把人气着了再吵起来。
她没回江城，学校宿舍是一开始就申请好了的，离研究所也近，到地方付完钱，楚约住在六楼，慢悠悠爬楼梯往上走。
一打开微信，置顶消息让楚约露出笑意，韩辞陆陆续续发了几条消息给她，不算多。
下面最新的一条，10:36分的。
Hc：我看到新闻了，你没什么事吧？
楚约略思索，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哪个新闻了。
——申城送来的那批天鹅。
经过高通量病毒毒株测序后，已经确认是目前已知的一种并不会在人类间传播的病毒。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杨期在昨天下午就向上面打过报告了，当局会派人去申城动物园处理那批感染的动物。
楚约继续往上翻，中午11:27的时候。
Hc：周竟若被邱睿骗去AUG试训了！！！
楚约手指一顿，这个“骗”字跟一连串的感叹号已经充分体现出韩辞的心情了，她忍不住笑了下。
然后一条一条给他回复过去。
韩辞没回，不知道是在直播还是睡了。
*
终于到了。
她轻喘一声，拿钥匙开了门，只扫了一眼，顿时头疼。
宿舍不大，四四方方的，床铺是她昨天随意铺的，行李箱还打开了摊在角落没来得及整理，最要紧的是，一堆资料摊在书桌上没整理，序号全乱了。
楚约叹气，认命的在书桌旁坐下，六楼飞虫不多，开了窗，华大东门临河，越过两条街霓光闪烁的那片区域就是上海电子竞技俱乐部的聚集地。
楚约从抽屉里翻了个手机支架出来，打开韩辞的直播间，他果然还没睡，显示已经直播两个多小时了。
楚约挑眉，九点不到就开始直播，真是半点高三的自觉都没有，听着他时不时来一句的骚话，一页页看过去整理顺序。
这些资料，其中一部分是杨期那儿带回来的，另一部分是维客教授在申城研讨会上要发表的资料，楚约昨天厚着脸皮求杨期帮她讨要了一份打算提前拜读。
*
好不容易排完序，发现韩辞安静了很久，楚约抬头看了眼，愣了一会儿，居然在直播写试卷。
鲤鱼的知名度在平台孜孜不倦的自炒下有了明显提升，光看韩辞直播间就知道了，粉丝人数没涨，但是水军明显少了，活人粉变多了。
上一局逆风翻盘，李白十四杀，粉丝正激动着准备众筹送礼物让韩辞出个李白教学视频，结果主播突然说了句，“等等，有张卷子忘做了，待会儿回来。”
然后就闭麦了，但是韩辞可能忘了拍摄键盘的摄像头还开着，然后512125直播间的粉丝就见到了这神奇的一幕：
主播推开键盘抽了张卷子出来，握着支铅笔就开始奋笔疾书，所有题目几乎就是看一眼就得出答案，最多三秒，大题草稿都不打，逻辑流畅的像抄试卷。
果然有粉丝开始怀疑了。
——这个算题速度确定不是对着答案抄的？
——卧槽，这道题我做过，上次一小时没解出来！原来还能这么写？！
——只有我到现在才知道主播高三吗？这个苏苏的声音居然才高三？？？！
过了一会儿，韩辞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没关摄像头，屏幕里一只手抬起，几秒后，黑屏了。
楚约失笑，她之前一直以为韩辞不做作业的，望着漆黑的屏幕，干脆打电话过去。
这倒是立马就通了。
她支着脸撑在书桌上，侧头看着窗外粼粼的灯光，脸上是柔和的笑，“这位弟弟，在干嘛呢？”
“写试卷。”铅笔跟纸摩挲的莎莎声传到楚约那边。
“有没有不懂的？姐姐教你啊~”楚约故意调侃他。
韩辞抿嘴，沉默了一会儿，兀的笑开，“姐姐，你舌头不痛了吗？”
他的嗓音偏沉，现在还带点少年人的清澈，要是再过几年，就是又哑又欲的磁性低音炮了，想想就要命。
楚约眼神幽深，想到什么，轻哼了一声，“你牙还挺利。”
韩辞唔了声，笑道：“下次我会小心一点的。”
楚约捂脸，不用等几年了，现在就很要命。
*
楚约也没跟韩辞多聊，嘱咐他写完卷子早点睡自己就去洗漱了。
韩辞被这么一打岔，挂完电话看到了楚约微信上的回复，发了一会儿呆，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迅速刷完卷子。
邱睿这段时间提过几次，希望他到AUG试训，韩辞一直以高考为由推拒不去。
谁知道邱睿剑转偏锋，竟然背着他忽悠了周竟若。
韩辞早就有打算，想去俱乐部试训有的是机会，问题是去哪家俱乐部。
AUG他了解过，算是老牌俱乐部，近两年也勉强跻身T1梯队，但是新人机会少，邱睿跟他年纪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去了AUG要么一辈子被摁在二队没多少机会打线下，要么表现好了被挂牌出去。
算不上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问题来了，韩辞没有倒是没同意。
谁知道周竟若居然就被忽悠了，刚这么想着，邱睿又来了。
“老K，你真不考虑来试试？”
“来试训而已，又没损失。”
邱睿自己是真心实意邀请韩辞来AUG试训的，别人都以为这个T1梯队的老牌俱乐部人才济济，自家情况自家知道，跟ASK差不多，这两年AUG确实没培养出什么好的打野选手。
去年ASK解散，让XF捡漏了一个好苗子，AUG本来打算挖ASK的打野三藏，结果人家干脆退役失踪了。
除了原来AUG一队的，剩下的几乎都是没打过几场比赛的菜鸟新人，还不如直接去天梯挑人，起码便宜。
姚远开始还在观望，后面看到红方频频接触韩辞才同意邱睿的看法动了吸纳韩辞的想法，毕竟能入了红方的眼，想来这个新人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因此对邱睿接触韩辞这件事，姚远乐见其成。
至于邱睿找上周竟若，倒也说不上是在忽悠，这个圈子，哪怕实力不够，也不是完全打不了比赛。
更何况，谁也不确定试训一段时间后周竟若会不会有大进步。
邱睿说：“我只是帮他实现电竞梦而已。”
韩辞不置可否，没被他这看似有道理的逻辑说服，说白了，不就是赌他跟周竟若的关系铁不铁，顺便通过周竟若的口让自己知道AUG的实力。
“我说过了，高考前没有想法。”
“你们盯着我没用，找别人吧。”
“天梯排行榜上多的是，加油，祝顺利。”
邱睿：“……你就不管你兄弟了？”
韩辞嗤笑一声，“这你放心，我会做好笔记帮他补课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失败，甚至睡着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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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撒娇
邱睿劝说无果, 再次铩羽而归。
韩辞没特意没提，楚约也就不知道这件事。
除了每周要去上文化课外, 楚约还有研究所的工作，也相当枯燥，不是重复的标本检测核对序列，就是感染实验观测。
同事之间各干各的课题互不干扰，一个多星期就让楚约回了之前的状态，天天研究所，食堂，宿舍，教学楼四点一线。
期间，夏时遇数次示好无果，态度急转直下。
楚约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师兄是朵货真价实的交际花，在研究所吃个午饭都能纠结一帮人。
杨期算是八院的大领导之一，楚约身为他的博士研究生, 虽然不喜欢拉帮结派但也没人会刻意为难她, 显然将来她是要留在八院的, 现在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核心圈子, 未来不可限量。
夏时遇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孜孜不倦的骚扰她, 只是一直无处下手, 才有些恼怒。
终于，在楚约忙碌的赶了半个月进度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打算回江城继续跟韩辞培养感情时，夏时遇聚餐的邀请又打破了她的计划。
楚约神色冷淡的看着眼前这群同事，打心眼里头疼，尤其是看到她们科研小组也有两个人在里面时，她就更烦了。
“师妹, 这次大伙儿可是为了给你办入职欢迎会才聚到一起的。”夏时遇笑眯眯的，一来就给她扣帽子，话里夹枪带棒的，“这次可不是师兄一个人，你可别不给面子啊。”
楚约不冷不热的看了夏时遇一眼。
想不通他一个马上要评职称的博士，不想着开课题写论文就算了，整天溜须拍马搞这些有的没的的交际，他到底还想不想升职了？
正想拒绝——
“小师姐。”有人从后面走上前，是程嘉树，他一出声，楚约才发现他也在，楚约瞥了程嘉树一眼，没什么表情。
程嘉树压下情绪，目不转睛的盯着楚约，他早早就知道楚约进了八院，本来也想考杨期的硕士研究生好有更多机会接触楚约，但是杨期已经不收学生了，这才转向了林问铭。
虽然国庆被楚约拒绝后沮丧了很多天，但他坚信只要楚约一天没喜欢的人他就都还有机会。
程嘉树扶了下镜架，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附和夏时遇，“大家都去，小师姐你也一起去吧。”
闻言，楚约不由皱眉，“大家都去”，拿这四个字威胁她？
程嘉树年轻英俊，研究所今年来的新人里就他最适合谈对象，对他有点意思的林甄看出了点苗头，立刻就发问，“程嘉树你不是咱们生工的吗，怎么管她们分子这边的叫小师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