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韩辞跟叶哲尔姐姐在一起，她总觉得特别不安，忍不住想要刺对方几句。
楚约点确定的手指顿了一下，感觉有被冒犯到，眼神冷了几分，没接话。
舒凝这种小姑娘，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没事，我带你。”韩辞忽然探身过来跟楚约说，“换个铭文。”
楚约偏过头，掀起眼皮看了韩辞一眼，发现他眼神波澜不惊，也没作声，让开一点位置让韩辞帮她调铭文。
又看了眼舒凝僵硬的脸色，冲韩辞弯了下眼。
干得好，请你继续保持这样冷酷无情的态度。
周竟若心里哀嚎一声，连忙拉着舒凝到他那边坐下，他以前还没感觉，最近几天也觉得舒凝有点烦人了。
韩辞都明确拒绝过她了，还总是打听他消息，干涉他的交友，这就有点越界了。
进入游戏，楚约就投入进去了，没再关注舒凝。
她没玩过这个游戏，但是学习能力很强，韩辞在边上跟她说过一遍技能作用她就记住了，打了几波团战，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走位。
一路跟着韩辞在游戏地图里游走收割残血，偶尔几个技能放得还挺灵性，及时给韩辞回了血。
只是终究是第一次玩，被三个人围攻时就有些乱了手脚，孙悟空一棍子砸下来的时候，蔡文姬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血量不太安全，被砸中必死——
“别慌，我在，对面碰不到你一根手指。”韩辞弯了一边嘴角，偏头冲她眨了下眼，笑得有些痞气，“他们居然敢打你，好了，他们死了。”
韩辞将注意力放回游戏，眼神专注，“等着，带你躺赢。”
楚约呼吸微乱，虽然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他们会沉迷这个游戏，但是抬眼看着少年脸颊上的小酒窝，觉得狂成这样的韩辞真的，有点帅气。
让人心动。
她垂眸，盯着手机里挡在蔡文姬身前的马超，眼神微动，跟着弯唇笑了一下，“嗯，躺好了。”
躺…躺好了？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韩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面无表情地放着技能杀人，耳尖却又悄悄红了。
他怀疑楚约是故意的，但又不敢看她。
楚约心里偷笑，假装没看见。
只是胳膊装作不经意间碰了下少年的腰，不出意外见到红晕爬上了少年的面庞。
作者有话要说： 约妹你再这么浪会被ri的
第11章 课代表
周竟若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跟韩辞真的是太熟了，熟到他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猫腻了，除非韩辞愿意，否则没人能亲近他。
幸好刚刚把舒凝拦住了，不然就太尴尬了。
楚约玩了两把就站起身，毕竟也是个代课老师，放韩辞一马是一回事，跟着他们一起无视校规又是另一回事。
“哦，我刚刚跟陈老师说过了，这次就不报告给年级主任了，周竟若跟舒凝明天各交一千字检讨就行。”楚约拉开门，踩着高跟鞋步伐优雅，即将离开之际，回头笑眯眯道，“别打算抄，自己好好写。”
楚约笑了笑，“之前一直忘了说了，这学期我替孙老师给你们班上课。”
三双眼睛唰地看了过来。
楚约笑而不语。
舒凝咬着唇，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竟若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关心那一千字的检讨，脱口而出：“那韩辞呢！他不用写吗？！”
凭什么！
楚约抬手撩了下耳后的碎发，漫不经心道：“啊，我忘了告诉陈老师韩辞也在。”
听起来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周竟若：“……”
楚约姐你敢不敢更偏心一点！？
韩辞压了下嘴角，没让自己笑出来，怕刺激周竟若。
白炽灯下，玻璃墙隐约折射出少年带笑的眼眸。
*
江城的气候湿润，前先天已经连续好几个晴天了，昨晚天气预报就说会有暴雨。
果然，午后没多久，就哗啦啦下起了雨。
第一节 就是生物课，雨刚落下，上课铃就响了，韩辞很快就在课堂上见到了楚约。
叶哲尔见到楚约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他的座位就在韩辞的左前方，同桌是个脸圆圆的女生，刚好挡住了韩辞的视线，方便他窥探。
他早上就发现，韩辞跟周竟若、包括舒凝，都逃课了，却没人叫他，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楚约老师，咱们班这学期的新生物老师。”陈毅带着楚约进了高三一班，顿了下，“还是咱们班叶哲尔同学的姐姐。”
唰——
一道道目光顿时落在叶哲尔身上，哪怕是国奖颁奖典礼上，他都没被这样注视过，只觉芒背在刺，端正的坐好，收回八卦韩辞的眼神，转而直直盯着黑板。
*
陈毅很快就离开了，楚约给杨期当过助教，也给本科生上过课，对讲台其实并不陌生，态度落落大方，扫视了一遍教室，“同学们好啊，新学期第一天，先选个课代表吧。”
韩辞感受到楚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对视了一瞬间，她却又移开了视线，“有没有积极主动点的？自荐一下呀！”
高三了，愿意当课代表的学生还真的不会太多。
话音刚落下，只见叶哲尔跟韩辞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韩辞偏头，跟转过来的叶哲尔对视了两秒，叶哲尔在韩辞的眼神里瑟瑟发抖的坐下：“我推荐辞哥！”
他安慰自己，他这不是怂，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而已！
“那就韩辞同学吧。”楚约没什么表情，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搭着韩辞一边肩膀把人摁坐了回去，“大家没意见吧？”
楚约其实不太希望韩辞来当这个课代表，之前没关系，现在在学校里走太近，她怕影响韩辞。
韩辞并不是什么积极的人，只是当课代表，跟她接触的机会更多，他不想让给别人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约并没有很高兴，对他的态度反而显得有点冷漠。
其实也不算冷漠，只是正常的老师对学生的态度而已。
楚约没看他，转身回到讲台上，她昨天就看过他们班的进度，课本内容高二下册就已经全部讲完了，现在基本就是每天做试卷、查漏补缺，没什么太大难度。
分析完暑期试卷，又信口讲了几道计算基因概率的问题，给他们分享了下最新技术，一节课就结束了。
“课代表帮忙搬下作业本。”楚约让韩辞帮忙抱着试卷跟寒假练习册，韩辞跟在楚约身后来到生物组办公室，一路上楚约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韩辞把作业放在楚约办公桌桌角，隐晦地看着楚约。
“好了，马上打铃了，赶紧回去上课吧。”楚约看了眼韩辞，又瞥了下左手边三班的生物老师，低头翻了几本作业本，“别迟到。”
韩辞看着楚约平静的眼神，眼睑微敛，低声道，“知道了，楚老师。”
楚约蓦地抬头看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都叫“楚老师”了，是不高兴了？
再看韩辞怏怏不乐的脸色，楚约就放弃了刚刚产生的在学校里保持距离的打算。
在韩辞转身的瞬间，两根略微冰凉的手指触了他掌心一下，落下一颗大白兔奶糖，他听见楚约刻意放缓压低的声音，“课代表，有特别福利的。”
韩辞握紧拳头，心情又雀跃起来。
*
给高中生上课比起在实验室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叶哲尔还要在学校上晚自习，楚约周一不值班，便自己先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突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自从不做课题之后，她就闲了下来，先前接的两幅插画也差不多完工了，实在没事可做，打开了王者荣耀——
自己开了几把游戏，感受到胜利的快乐之后，也逐渐沉迷进去了，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认知失常为会因为游戏而忘记更新了。
楚约是新号，攒金币太难，干脆花钱买了所有能买的英雄，还听叶哲尔的建议去买了练了“草丛三婊”。
刚用小妲己躲在草丛打完一套技能赚了个人头，楚约就接到了自己导师的电话——
“楚约，我帮你填了休学，等散完心再回来。你先别急着拒绝，老师真的觉得你不该这么轻易放弃。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样半途而废，真的甘心吗？”杨期最近手头有个疫苗研发的项目，去基地之前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关门弟子，想再劝一劝她。
他年纪大了，学校也没强制要求他带研究生，只是楚约是他这两年来唯一收下的学生，始终有种护犊子的心态，谁让当年是他看了楚约本科的毕业论文，见猎心喜把她从林问铭手底下抢了过来，楚约当时跟他聊了很久，才同意转学微生物学方向。
这几年，这个学生也从没让他失望过，这次楚约突然说要放弃科研，他不是不惊讶，也极力挽留，虽然被拒绝了，但他有种预感，楚约最终还是会回到科研这个领域来的，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热爱这个学科。
杨期的话给楚约带来不少触动，她沉默——
怎么会甘心呢？
那些为了算出一个数据抓狂到脱发、放弃了休闲娱乐几乎住在实验室、跟着杨期跑课题天南海北做调研的日子。
每一天都那么充实，那么，疲惫、用尽力气。
她耗费了那么长的青春，曾经那么热爱。
楚约深吸一口气，游戏突然就不香了，她坐了起来，探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几份资料——新型病毒载体的研制跟应用……
眼神忽然有几分自嘲，瞧她，说着放弃却还把论文资料带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楚约：好歹是名义上的师生了，要不先保持距离？
韩辞：我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需要掩饰？！
楚约：害，也不是，主要是我怕自己一不注意就在学校浪过头，有点丢脸。
韩辞：……
PS:昨晚睡着了，早上刚补完，仙女们早安呀
第12章 意难平
楚约有点心烦。
她明知道放弃了就不该老是纠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天天告诉自己，转行是明智的。
可就是，意难平。
每天都好像很忙的样子，可心底空落落的。
与其说是胃出血躺在医院的那两天让她觉得太疲惫放弃了去八院的机会，不如说是楚泽东一直以来不停堆积在她身上的期待终于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垮了她。
她太累了，想要自由的呼吸。
在那时候，甚至有同学传她是接到了疫苗公司的offer要去当高管，尽管她反复解释过并非如此，但至今为止，连她同宿舍的室友都这么认为。
虽然，她投出的简历也确实得到了几家实力不错的公司的邀请，但楚约当时心底仍旧有些犹豫并未答应。
那时候她跟杨期手底下的一个师兄和师姐已经合作申报了一个课题，她中途跑路，师兄跟师姐倒是没怪她，甚至还表现得颇为理解。
直到她看到那个师兄最新发的那条朋友圈：“咱们这行，埋头苦干一辈子没什么成果的人多的是，是人都会累的，只是那些放弃的人，都是胆小鬼，就别说什么热爱了，有点可笑。”
时隔已久，师兄嘲讽的人应该不是指她，可楚约仍忍不住对号入座，心底涌上一丝羞愤。
她不是天才，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普通人。
明知逃避可耻，却有用啊。
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时钟，楚约抓起床头的车钥匙，套上外套出了门。
江城离傅宜跟叶爸的家并不远。
她趋车到这地方才花了半个多小时。
自从跟楚泽东离婚后，傅宜再也没有加过班，楚约来时，她正在客厅处理文件，看到她，傅宜有些惊讶。
“小约？你怎么来了？”傅宜到玄关给她拿拖鞋。
“叶爸呢？”
“他出差了，去深圳参加科技发布会。”傅宜拉着楚约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找你叶爸？”
楚约摇摇头，拿过杯子喝了两口，默不作声，良久，久到傅宜都想开口问她怎么了，楚约才抬眼看向傅宜，“妈，我有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当初为什么会跟爸爸在一起？”
楚约低下头，目光盯着手里的水杯，继续说：“搞科研工作的，没时间社交、没时间娱乐，结婚了也没时间陪伴家人，还有可能猝死，有什么好的？”
楚泽东就是那样的，三天两头不着家，因为要参加保密工作的原因，有时候甚至大半年见不到人影，他从没去过她的家长会，偶尔通一次电话，就是问她成绩，给她安排补课。
傅宜愣了一下，眼神充满追忆，“当然是因为那个时候喜欢啊。”
她当年是真的想跟楚泽东过一辈子的，直到楚约出生后，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什么要跟他离婚呢？”本来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了，对吗？”
傅宜叹了口气，摸了摸楚约的头发，“小约，我跟你爸爸离婚，确实有他太忙了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分开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爸爸把科研当成他的生命，可妈妈只想有个平凡的家，让你快快乐乐长大。”
“只是很抱歉，连这个都没做到。”
“妈，我有点难受。”楚约忽然抱住傅宜，红着眼眶，鼻头发酸，“我喜欢这个专业，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跟楚泽东一样，我…”
不想变成一个除了科研研究什么都做得很失败的人。
最初带她走到这条路上的人，只让她看见了破碎泥泞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