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周副导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漏接过周副导的电话吧,无人接听的感慨是从何而来啊?”
“哎——大概是从你不回复的微信消息而来吧。”
施念念了然,她出道四年了,有过合作的工作人员多不盛数,加个微信是随手的事,以至于逢年过节或是她工作上有点什么动态,微信消息就是爆炸式的增长,除了把像林小贝、姜霞这类常常联系的人微信置顶以外,其他人发过来的消息多半都淹没在消息的海洋里。
这个春节南家又事多,她更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查看手机消息了。
想来周深是给她发过祝福短信了。
施念念:“抱歉,最近有些忙,周副导,新年快乐。”
“那你今天忙吗?”周深问完就代替施念念回答了,“能够接我电话,我觉得应该不是很忙。”
“唔,还好。”
“那我们见个面吧。”
“诶?”
“离开普吉岛的时候不是约好了么,春节时间撞得上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似是怕施念念会拒绝,周深接着道:“这一阵刚好有空,把你要的资料整理好了,一起吃顿晚饭,顺便拿个资料?”
很自然的理由。
资料是施念念想要的,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回道:“晚饭可能不太方便,喝杯咖啡怎么样?”
约晚饭总觉得过于正式了些。
“行。”施念念应邀周深已是心满意足,道:“我刚好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咖啡厅,味道不错,私密性也很好,你不用担心会有路人认出来。方便把你家位置给我吗?我过去接你。”
“不用,你把咖啡厅的位置发我就好,我自己开车。”
周深不再勉强,“好,一会见。”
施念念的车给了林小贝,不想过于高调让司机接送,于是便向南骄借了车。
只是当她坐在宝蓝色的兰博基尼里,突然觉得或许让陈升开黑色的宾利送她才是最低调的选择。
哎。
南家老宅的位置太偏,好在大年初四路上车少,一路开到周深说的咖啡厅,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周深早就到了。
一路被候在门口的服务员带到包厢,暖气充足的室内,他只穿了件宽松白色高领毛衣,略长的发依旧是随意抓了两下束在脑后,慵懒随性。
周深抬眸看她,玩笑道:“一年不见,你更美了。”
跟服务员点了杯热拿铁,施念念摘下遮脸的法式帽,在他对面落座,配合他的玩笑,“一年不见,你更幽默了。”
周深把手册的文件袋递过去,“喏,你要的资料。”
施念念伸手接过,很厚一沓,“费心了,谢谢。”
“是你哪个朋友要考AFI?”
“我。”
周深微怔,她难不成要放下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去上学?
施念念补充道:“尚在计划中,希望周副导不要告诉第三人,否则我到时候没考上可就尴尬了。”
说完施念念侧头笑道:“不过你现在的表情似乎就在告诉我,我考不上。”
“误会,我只是有些诧异。”周深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随后挑眉笑道:“看来你很快就会是我的学妹了。”
“虽然短期内应该不太可能,不过借你吉言了。”
“没事,你什么时候筹划考了,我来给你做学习计划,AFI那边我可以帮你去联系你喜欢的导师,到时候学长我一对一给你辅导。你要是真觉得麻烦我了,那等你考上了,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周深直视她,目光灼热。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什么都暗中标好了报酬。
施念念读懂了他的眼神,可她并不躲闪,也不慌乱,只是眉眼弯弯,莞尔道:“周深,我结婚了。”
她的回答,简单直接。
距离她和南景去领证没有几天,可到底还没领证。
法律上此时此刻的她,依旧是南景的合法妻子。
她可不像南景,她是有原则的人。
她要接受别人的追求,只会等到领了离婚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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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久久的周深都没有出声, 第一反应是:她在撒谎。
她才二十二岁,这段时间他不仅在网上搜寻过她的消息, 还透过舅舅李振之类的演艺圈的人打探过了,她没有绯闻对象,更别说结婚了,以她在圈里的地位,蹲守消息的记者肯定不少,要是结婚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吧。
可她是不是撒谎一点都不重要了,她的回答已经表明了立场。
横竖都是为了拒绝他。
还好,不是在他把准备好的新年礼物送出去后再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然他可真是丢脸了。
现在还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表示的样子。
为了不让一见面就把气氛拉入尴尬里,周深掩饰着伤感,故作轻松的笑笑,“哎,你这么优秀漂亮的女生怎么比我还着急?你老公是圈外人吗?”
施念念没接他的问题, 兀自道:“非常感谢你给我提供帮助, 无以为报, 你要是不嫌弃, 日后你要是当导演开拍自己的作品, 无论是什么角色, 我都无偿出演。”
和南家两年的羁绊,让她十分讨厌欠人人情。
这便是对他的帮助,明码标价了。
她需要他的帮助,但不会为了这份帮助和他拉扯不清。
周深目光深了些,他一面失落于她三言两语划清了自己刚刚酝酿的那些暧昧的情愫和交集,一面又对她这样的干脆果断生出欣赏来。
比周深的回答更先想起来的, 是施念念的手机,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南右华的来电。
莫名的忐忑袭来,她连忙按了接听,“爷爷?”
南右华语调平缓的应了声,“诶,念念啊。”
施念念松了口气,乖巧应道:“嗯,我在呢,爷爷。”
“你怎么不在家啊?今天天气很好,我身子都利索些了,在院子里和骄骄晒太阳呢,暖洋洋的,想着要是你也在,陪我一起晒晒太阳唠唠嗑多好啊。”
“好的爷爷,我离家不远,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于施念念而言,现在不会有什么比南右华更重要,她挂了电话,歉然的看向一直在旁听的周深,“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咖啡只能改天再喝了。”
周深颔首,他刚企图发起追求被拒,一个人静静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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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念念归心似箭,油门踩得猛烈,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在城市飞驰。
归程只花了三十分钟。
停好车,施念念直接去的院子,暖阳下南右华坐在梨花木的摇椅上,弧度极小的晃动着,他迎着太阳闭着眼,白发在光线下依稀泛着金色的光。
南骄就蜷着腿坐在他左侧的藤椅上,小桌子上摆满了小吃和饮品,一副在海边度假的惬意模样。
整个画面都是宁静美好的,南右华看起来平安健康。
南骄发现了施念念,朝她挥手,“念念!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果汁!”
南右华闻声睁眸,试着抬头看过来,施念念连忙迎过去,“爷爷,我回来陪你晒太阳了。”
南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施念念坐过去。
南右华无声的握住施念念的手。
施念念会意,“爷爷,我去搬个小椅子,坐你边上好不好?”
“好好好。”南右华这才松开了施念念的手。
南右华今日真的精神不错,冬日下连续好几天没有血色的脸也恢复了红润,施念念坐在他身畔以后,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话题琐碎,谈论的都是他久远的记忆,像是在回顾他的一生。
中间南骄接了个同学的电话,起身离开了院子。
南右华:“念念,南景这性格,没少让你受气吧?他这性格,就是随了他爸,真是一点都不像我,闷得很,一副跟人亲近不起来的样子,但也不怪他,要怪他爸,从小对他太严格了,把孩子都整得性格不好了。”
施念念安静倾听。
“但其实南景这孩子只是不喜欢表达,其实心细得很,又孝顺,从小我就老逗他,说:爷爷心脏不好,你要是不听爷爷的话,爷爷情绪一激动就活不了了,然后他就真的很乖,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全盘接受。”
这一点,施念念深有体会。
“念念,你相信爷爷,南景性格不如你,但你们在一起,他会对你好的。”
施念念不想打破南右华对自己孙子的看法,她出声询问道:“爷爷,要喝水吗?”
他真的说了很久的话了。
南右华摇头,道:“念念,爷爷要走了。”
施念念瞬间紧张起来,“是心脏不舒服了吗?我马上去通知刘医生和大家。”
南右华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用了,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和大家告别了,骄骄那丫头,我怕她哭个不停,就没说,爷爷现在,只想和你安静的说说话。”
“爷爷……”施念念鼻子发酸。
“爷爷真的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平安健康是虚幻的假象,下午的精神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
“别哭,念念,一会爷爷见到你父亲,他要是问我:‘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哭啦’,爷爷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闻言,施念念无法抑制,泪珠一颗又一颗的滚落。
南右华拍拍她的手背,轻声哄道:“念念啊,要不要听听爷爷的心跳声呢?”
施念念发不出声音,只是不住的点头,随后倾身贴近他的胸口。
南右华没有再出声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不再有力的心跳,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施念念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南右华的时候,她当时对他的身份一知半解,只知道是很了不得的人物,本能的紧张,不知道他好不好相处。
南右华处在术后修复期,还躺在病床上,见到她的第一面,颤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虚弱道:“谢谢你啊,孩子。”
施念念松了口气,这才敢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我能听听你的心跳吗?”
南右华一个眼神劝退身边要阻止的人,温声回道:“当然可以。”
“……”
“你别怕,以后爷爷会像你爸爸一样,护着你。”
南右华没有撒谎,这两年,他对她的呵护,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说‘谢谢’的人,是她啊。
渐渐的,渐渐的,耳畔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施念念紧紧的环抱住南右华的身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怎么去说再见?
有着她父亲心脏这般疼爱她的人,要怎么开口道别?
施念念开不了口,她做不到。
甚至,那一刹那间,她愿意一辈子和南景维持这无爱的婚姻,也不希望南右华就这样离开。
爷爷,别走。
她不住的乞求,可耳畔的心跳声最终还是没了。
南右华,走了。
没有挣扎,他安静得仿佛只是入了睡。
施念念维持着双手环抱住他,贴着他胸口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放声哭喊,也没有说话。
这样,她就可以当做南右华还在。
南右华只是在阳光下午睡而已。
阳光可不可以再强烈一点,这样他的身子就不会那么快冷掉的吧。
爷爷,我陪着你。
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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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赶过来发现的人是南骄,她从回到院子就开始叽叽喳喳,可是院子里的两个人没一个人给她回应。
她走近了一看,发现施念念泪流满面,而南右华……诡异的僵硬。
她慌得不行,但施念念置若罔闻,和南右华就像是一座雕像。
南骄慌乱的回屋子里去找人。
施念念最终是被南景强行拉起来的,她无力去甩开他的手,像是牵线木偶,泪眼模糊的盯着南右华。
下午四点的太阳躲入了云层后,南右华的脸,已经开始浮现灰白色。
了无生气。
南开恒弯腰俯身,将南右华开始僵硬的躯体抱了起来。
原来心目中记忆里一直伟岸的父亲,只剩下了这么瘦小的骨架。
以后,他就没有爸爸了。
施念念奋力的朝南右华走,却被南景一把拉入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束缚在他的怀抱里。
南景清冷的声线传来,“让爷爷走吧。”
施念念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所以死死忍着,一言未发,她努力想挣脱南景的桎梏,但力量悬殊,加上她今天出了门,穿着的五寸的细高跟,越发动弹不了。
她晃动着脑袋,张口朝着南景的肩膀,狠狠的咬下去。
南景刚从室内出来,只穿着单薄的衬衣,没有厚重的衣物阻挡,她锋利的牙齿,带来尖锐的疼痛。
施念念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逼迫南景松手。
可南景只是浑身紧绷,没有愤怒的推开她,也没有躲闪,动也不动,任由她发泄。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一点,这些疼痛不算什么。
在南骄和张琴的哭声里,施念念听到了南开恒的声音,说着要将南右华送去火化。
施念念身子发软,她放过了南景的肩膀,抬头看他,艰难的发声,“为什么,要这么快?”
火化了,南右华就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