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唇角仍噙着一抹笑,只在转身之际,将药膏扔在了桌上,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别墅外的灯火阑珊,顺势掏出一支烟。
却不知想到什么,又将烟放了回去,走到桌前,拿过药膏,随意涂抹在唇角的伤口上。
余光瞥了眼手机,仍旧安静如常,没有一条消息。
……
季遇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招惹的人多,可狐朋狗友亦不少。
曾经留下的地皮与隐形资产不少,还有当初为了洗白,将数家红灯区酒吧送了人的人情。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比起生意场上自诩清白的人,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与义气。
他在黑暗里发家,便能再一次在黑暗里东山再起。
一切,都如他想象般,资产越聚越多。
只是……那个女人。
从那晚二人浅尝辄止的暧昧后,花晓一直住在客房。
她再没有留过一顿饭菜,没有留过一盏灯,即便有时他回去的早,她只当没看见他。
他买了一栋更大的别墅,告诉了她,她也只轻描淡写“嗯”了一声,再不应声。
若是以往,他一定早就搬离出去,可是,他却莫名的不敢。
他曾有过几日不回花晓那边,等着她主动来电,他便会故作为难的回去。
可是没有,一通电话都没有。
甚至,在他第四天夜晚回去时,别墅大门紧锁着,她连门都不留了,最终是他翻墙而入的。
这天,天色阴沉。
季遇正在和几个以前的合作伙伴谈完生意,烟雾缭绕里,他孑然一身坐在那儿,姿态慵懒,说话间却不改往日的凌厉。
可一通电话响起,他随意拿过来看了眼,下刻本懒散的神色立刻紧绷,腰背也挺直了几分。
“喂?”他声音竭力平静,“有事?”
“季先生下午有没有时间?”花晓的声音传来,说的随意。
季遇眸微沉,他已经很久没听见她对自己这样说话了,望了一眼面前十几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嗯。”
“刚好,”花晓笑了声,“我有事想对你说。”
……
和季遇约定的地点,在市中心的绿意餐厅,时间,两点半。
花晓却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时,去了城东的别墅区,在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边,寻了间有落地窗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她来这个世界半年了。
今天,是季遇将要替苏荷挡车祸的日子——
苏荷和沈连城争吵之际,会孤身一人冲出别墅,在马路上孤立无援时,她给季遇打电话求助。
沈连城终放心不下,追了出来。苏荷却在逃避他时,冲到路中央,在被一辆大货车撞到,匆忙赶来的季遇将她推开了,自己却葬身在车轮下。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季遇便不能死,索性将他支开,不参与这段剧情。
可是,命运的齿轮似乎不是她能掌控的。
比如——
两点十分,苏荷一人飞快从别墅区里冲了出来,孤零零站在马路边,打了一通电话。
两点一刻,季遇给她来了信息,说他不能按时赴约了。
两点二十五,沈连城的身影追了出来。
两点半整,苏荷冲进马路中央,一辆货车急速驶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将苏荷推到了一旁。
花晓面无表情坐在落地窗后,静静拿起面前的咖啡,一口一口缓慢的喝完。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那一场“闹剧”上——惊惶的苏荷,满眼诧异的沈连城,以及倒在地上的季遇。
直到救护车来了,将人载去医院,她方才平静起身,将一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走出咖啡厅。
马路中央的地上,还留着一滩血迹。
马路边上,站着一个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没有以往儒雅从容的笑,反而紧皱眉心望着她。
“沈先生,您留在我手机里的追踪装置,什么时候能停了?”花晓笑了笑,摇了摇手上的手机。
沈湛没有否认,他的确监听了她给季遇的信息,知道他们今天会见面,终心中不甘,跟了上来。
“不过刚好你在,去医院。”花晓转身便要朝他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花晓,”沈湛拉住了她,“你不要这样。”
“怎样?”花晓挑了挑眉。
“季遇喜欢苏荷,你不该早就知道了吗?”沈湛神色复杂。
“对啊。”花晓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去医院。”晚了,怕是来不及救了。
她用力便要挣脱。
“花晓!”沈湛声音倏地紧绷,清魅温润不再,反添怒色,“他根本不值得!”
花晓凝眉望着他,不解其意。
沈湛一顿,最终只道:“……我脸上的伤已经养好了。”
花晓仔细望了眼他的唇角,的确,一点疤都没留。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研究美色了:“沈先生,你以为我在为季遇而伤心绝望?”她奇怪望了他一眼。
沈湛轻怔:“你不是……”
花晓眼神冰冷:“我在生气。”
很生气。
有些人爽约也好,不珍惜那条小命也罢,她不在意。
但害她任务无法完成,她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他!
第10章 攻略美艳私生子10
季遇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浮浮沉沉,浑身剧痛。
他努力想要睁眼,却做不到。
朦胧之间,他仿佛周围无数的声音:
“野种!”
“私生子!”
“你和你妈是沈家唯一的污点。”
“抱歉,季遇,我选择连城。”
“季遇,我求求你,你帮帮连城好不好,如果进了监狱,他的人生就毁了……”
他如溺水般,伴随着这些声音,下沉,下沉……
直到——
洗手间门口,女人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他:“你若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站在厨房门口的女人对着他的背影喊着:“喂,你要不要喝粥?”
如女战士般挡在被重伤的他面前威风凛凛:“就是你们伤的他?”
还有……香肩半露的女人目光如泣如诉:“苏小姐她,果真这么好?”
苏小姐,果真这么好……
女人的最后一句话幽幽在他耳畔盘旋。
下一秒,季遇只感觉自己唇上一点暖意,如抓到浮木一般,口鼻得了空气,他大口呼吸,眼皮微微掀了掀。
朦胧之间,他仿佛看见黑暗中的那个女人,正在自己眼前。
她的唇,轻轻触着他的唇,如蜻蜓点水,却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生机灌入自己的身体里。
沉重的身子开始变得充盈,唇上的柔软触感越发明显,那一点点的酥麻,沿着唇角,到达了心尖。
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的跳动起来。
喉结微动,他忍不住伸手,一手抓着她的手臂,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只想要再近些,再近些……
直到唇上一痛,被人用力咬了一下,顷刻间有血腥味传来。
女人的声音冷如冰:“松手。”
季遇的手颤了颤,眼前依旧模糊,却更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呵……”女人似嗤笑一声,伸手抓着他的手背,用力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而后,她起身离去,头也未回。
朦胧之中,季遇只望见一个决绝的背影,心脏很痛:“花晓……”
可回应他的,只是房门“啪”的一声被人合上。
……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花晓缓缓走出重症监护室。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幽幽传来【宿主,任务目标好感度+20,当前总好感度75了。】
“嗯。”
【系统:宿主给季遇口渡生机,算是作弊,在人界使用法术要受罚的。】
“什么惩罚?”许是刚刚用了法术的缘故,花晓有些疲了,声音也懒懒的。
【系统:任务结束后才会通知宿主。】
花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说……”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
她看着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男人,他仍旧带着那副金边眼镜,之前的恼怒焦急全数消失,此刻正笔挺站在那儿,望着她,一贯的清魅从容,却唯有薄唇紧抿着。
沈湛。
“多谢沈先生了,”花晓徐徐勾出一抹笑,“让我顺利进去里面,见了季遇一面。”
沈湛眯了眯眼睛,转头,透过玻璃,望见正躺在病床上的季遇,刚刚心跳还很是微弱,此刻心电图却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他看见了方才花晓那般专注去吻季遇的样子,如同救赎。
也看见了季遇回应着她的吻,亦真亦切。
现下,她的唇仍旧红肿着,沾了些许的血迹。
他见过苏荷被沈连城强吻后的模样,心中无波无澜,而此刻,心中澎湃着的是……愤怒。
险些克制不住的愤怒。
可最终,他还是勾唇,如以往般颔首笑了出来,上前一步,站定在花晓面前,伸手轻轻擦去她唇角沾染的血迹:“不客气。”他温和道。
花晓没空研究此刻沈湛眼底的深意,她需要休息,转身便要朝电梯走去。
手腕不知何时被人抓住,沈湛看也没看她,走在她身边。
花晓默默望了他一眼,最终抿唇不语。
沈湛的车就停在门口,这次倒是不见以往的绅士,他率先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花晓刚要上车,手腕一紧,下刻人已经被拽到车上,车门“砰”的一声关闭。
沈湛带着些许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花晓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沈湛已经有些发狠的亲了上来。
炽热的吻,夹杂着热烈的呼吸。他微微启唇,不断吮着她唇上的甜美。
花晓眯了眯眼,没有回绝,也没有回应,只懒散的半眯着眼睛,靠着沈湛的身子。
一吻终了。
沈湛的呼吸有些急促,眼镜下的眸子带了几分魅色,手依旧拥着她,任她如猫一般靠在他的怀里。
“这么喜欢他?”不知多久,沈湛的呼吸逐渐平静,声音喑哑温和。
“什么?”花晓不解。
沈湛微顿,一手轻轻抚着她微肿的红唇:“主动吻他,对我连回应都不屑?”
“噗……”花晓没忍住,轻笑一声,想要起身,却又被他压下,索性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我累了。”
“……”沈湛同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季遇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什么都与连城争,人也不例外。”
“嗯?”
“他想要的,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了打败连城,证明自己不是污点。他和连城不同,连城有顾忌,他却是拿命拼都不在乎。”沈湛声音清雅,说话间,胸腔在细微的嗡动。
花晓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盯着沈湛的下颌:“沈先生在安慰我?”
沈湛对她温和一笑:“不是。”
花晓同样低低笑了一声,重新靠着他,声音越发的轻:“沈先生,你的人比你的心要暖多了。”
沈湛微顿,许久缓缓道:“上次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什么?”
沈湛拉着她的手,抚向自己的唇角,那里被打的伤,早就消失了。
“这个啊……”花晓半眯了下眼睛,“小叔叔,如果当你女朋友,再去勾搭你小侄子,岂不是乱/伦了?”
沈湛拥着她的手一紧,继而低低笑了一声,一手爬上她的唇角:“伶牙俐齿的一张嘴。”
花晓只拧了拧眉,没做反应。
“累了?”
“嗯。”花晓低应一声,刚耗了法力,终承受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沉沉睡去。
沈湛拥着她,转头望了眼窗外倒退的景。
他待人素来进退有度,唯有她,一眼便直冲冲望进他眼中,横冲直撞的出现。
他对新奇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包括人。
他享受把一件平平无奇的东西,雕琢成他想要的模样的过程,那很有趣。
然而现在,似乎不只是兴趣了。
……
季遇在车祸的第二天便醒过来了。
醒来时,除了外伤外,没有任何不适。
好像他经历的不是一起车祸,而只是……走路时摔了一跤般。
耳边,是医生惊呼“奇迹”的声音,以及一声殷切柔软的女声:“季遇,你醒了?”声音微哑,像是哭过了。
季遇缓缓睁眼,一眼便望见苏荷惊喜的眼神。
目光,不自觉朝着一旁望了眼,除了医护,再无旁人。
果然只是梦吗?
他梦见,有个女人在轻轻的亲吻他,明明只是如蝴蝶轻点水面般的浅吻,却比刀刻还深邃的隐在他脑海中。
“季遇,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苏荷满眼的担忧,小心问着。
季遇眸动了动:“没……”
却在说出第一个字时顿住,下唇一阵刺痛,像是……被人咬过。
他忍不住伸手触了触,果然……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和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