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说,老太太素来对太太偏心,想来也只是恼上一阵罢了。
望着空荡荡的燕誉堂,郭氏一阵茫然,“求得了老太太,求得了表哥吗?”
一听到此处,可心也不由得讶然,太太至今仍然没有和老爷圆房,旁人不知,但她们燕誉堂里几个近身伺候太太的人都是知道。
先前没出事之时老爷都这样讨厌着太太,如今出了这事……
一时间,那怕是最贴心的可心都说不出话来了。
望着因为搜查先太太嫁妆而变得淩乱不堪的燕誉堂,郭氏忍不住笑了,记得表嫂在时,这燕誉堂可不是这样的,那怕顾琰不常过来,他永远都会让人记得送东西到燕誉堂中,有时是一朵花、一只簪,有时是一碟子点心,真真正正把解氏捧在掌心里。
要不是见着了表哥望着解氏时的神情,她也不会疯狂的想要代替解氏,可是那知道,等她进了燕誉堂之后……
别说什么花和点心了,表哥什么时候踏进过这燕誉堂里过了?她进门多久,就守了多久的活寡!
她费了心机,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进的家,难不成是进来守活寡的吗?
还有……无论她做什么,无论老太太再怎么偏疼着她,始终都及不上真正的顾家子嗣,如果她有了孩子了呢?难不成她的儿子还及不上顾晴这么一个赔钱货!
郭氏下意识的望向梳妆台里的花梨木官皮箱,她都忍不住找顾老太太哭诉表哥不肯进她房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告诉自个的母亲呢,那官皮箱里有一份她母亲让人送进来的助兴药,她本来是不愿意用的,可如今……没有她的选择了。
郭氏疲累的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她眼睛一转,随口吩咐道:“你……你去厨上,给我端一碗燕窝粥过来。”
可心疑惑的望了一眼太太,都到了这种时候,太太怎么还有心思喝起什么燕窝粥?
虽是不明究理,不过太太都吩咐了,可心也只能乖乖的应了声是。
定国公府闹成这样,大伙都觉得丢脸的很,就连平日里看到燕誉堂的人都恭敬的跟前跟后,小心伺候着他们的厨娘对燕誉堂里的人都有些爱理不理,一听到要太太这时候还有心情喝什么燕窝粥,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吃什么燕窝粥!?”
她要是太太,只怕都没脸见人了,那还有心思要吃要喝的,而且还是这么衿贵的燕窝粥!
还有好事人笑道:“先太太嫁妆丰厚的呢,那差这么一点子燕窝。”
可心脸色一沉,“太太再怎么也是主子,那有你们置喙的份,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话,别怪我报到大管家那儿。”
一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可心很是发了一阵脾气,这才能捧着燕窝粥回去,当她再回到燕誉堂里时,却见到郭氏企图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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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再怎么恼着郭氏,郭氏始终是亲表妹,事隔大半年,顾琰总算再踏进了燕誉堂,看着被救了回来,但却憔悴不堪的郭氏,顾琰忍不住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表哥……”郭氏泣道:“我是冤枉的。”
顾琰沉默了一下,自顾自的低声道:“过两日我送你到郊外别院养病,你放心,无论怎样,你始终是我定国公府的大太太,即使在庄子上,供给一应不缺。”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和郭氏和离,但他知道这一点并不现实,郭家已然没落,郭氏又是因为闹出了这等子丑事而和离,郭家必定不会容得下她。
郭氏虽是完壁之身,但世道艰难,她将来想要再嫁也极不容易,还不如继续留在定国公府,怎么说,定国公府总会给她一口吃的。
“表哥!”郭氏哭求道:“表哥你别走,我……我真的没有。”
顾琰冷笑,“晴丫头推伤了宇哥儿的消息是谁放的,还有……”顾琰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宇哥儿当初是怎么受得伤?”
这一切的一切,当他当真不知吗?
“我……我……”郭氏咬着下唇,“我这是因为喜欢你啊!”
要不是真喜欢琰表哥,她何必对一个孩子下这种手,她又怎么会恨透了长的酷似解氏的顾晴。
“表哥,你不要不理我!”郭氏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后面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顾琰,不让他走,“表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只是想要你和我的家,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对她们下手了,我……我答应视她们如已出,只要你不要不理我。”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表哥喜欢她。
郭氏身上的浓洌香气一阵阵的传到顾琰的鼻中,闻着女子香气,顾琰一时间不由得乱了心神,然后……
一瞬间……郭氏的脸突然幻化成了解氏的脸,顾琰喃喃道:“雨欣……”
顾琰忍不住伸手摸着郭氏的脸,“雨欣……”
而另外一方面,顾晴在吸收了唐嬷嬷的记忆之后,也不由得吓的小心肝碰碰直跳,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了已经圆房了,所以你懂的。
第28章 当年真相
定国公府中郭氏企图自杀不成的消息也渐的传了出来,就连宫中也略知了一二。
敬妃一楞,“自杀了!?”
“是的。”敬妃娘娘的大宫女低声道:“奴婢都亲眼瞧见定国公府的人来请太医了,想来是真的。”
敬妃微微挑眉,“死了吗?”
死了也好,免得脏了她的手。
“没呢。”大宫女不无遗憾回道:“听说救了回来,眼下人还在府里休养着。”
“哼!”敬妃冷哼一声,“倒是便宜她了。”
郭氏一自杀,倒是让她的斥责的谕令不好送出去了,虽说是痛打落水狗,不过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了。
大宫女笑道:“娘娘,这时日还长着呢。”
敬妃微微一笑,“也是,要是一棒子打死了,不就没意思了。”
敬妃的贴身嬷嬷有些犹豫道:“娘娘,不过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赏赐嬷嬷的事情还能用着定国公苦求来带过去,要是做的多了,让圣上察觉出一二怎好?
敬妃冷声道:“怕什么,眼下圣上要用着三儿,有些事自然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要不是他,好好的一个孩子又何必养在外头?更何况……这全都是他的心尖尖惹出来的好事……”
以为随便找个小贵人顶罪,她就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吗?
想到那个愚昧无知又爱吃醋的女人,敬妃眼眸微冷,说起来,三儿回来了,有些事情也该是时候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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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不是她娘的心腹,虽然是陪房,不过以往也不过是下人中最低阶的下人,很多事儿都不知道,除了瞧出顾晴绝对不是什么早产儿之外,其余一无所知。
而唐嬷嬷跟着顾老太太多年,又是亲眼看着顾琰长大,见他成婚生子的,虽然她也不知道顾晴的生父是谁,不过她冷眼瞧着,倒是猜出了不少,至少……她跟李嬷嬷一样,都猜出来了顾晴并非顾家的子孙。
唐嬷嬷低声道:“谁人不知道忠靖候府的大姑娘是个美人,想当年解氏在京里还有着第一美人的名声呢,可人太美了,也不是件好事啊。”
不只是当时还年轻的顾琰喜欢的紧,据说还有皇子也起了心思,但更没想到的……是解氏当年参加了长公主的赏花会之后,被圣上评为满园春色不如她,还让人赏了金簪给解氏。
金簪有定下之意,圣上此举,分明是把解氏给定下了,虽说解氏与皇子们也算是年龄相当,但圣上正值壮年,宫里还进着新人呢,以解氏的姿容,谁敢说圣上不是给自己定的?
金簪一赐,原本好些想跟忠靖候府说亲的人都不敢去说亲了,就连定国公府也是如此,大老爷还因此病了一场,让老太太不知道多心疼,暗地里也不知道咒骂过解氏多少次。
顾晴听此处,暗暗惊心,“那爹爹怎么敢娶?”
说句不好听的,跟圣上抢女人,她爹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啊!
“这也是意外。”唐嬷嬷叹了口气,凭心而论,那怕明知道琰哥儿瞧上了解氏,有着圣上赐簪在前,那怕给老太太十个胆子,老太太也不敢去定下解氏啊,也是解氏自己不慎,被宫里的贵人盯上了。
“这宫里的人争起宠来,那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宫里那么多女人,就圣上一个男人,本就粥少僧多,解氏的姿容又艳,圣上那边才透了点气,马上就有人算计起解氏了,咱们家老爷也是被牵连到了,这才意外得了圣上赐婚。”
都闹成那样了,那怕圣上再喜欢解氏也不可能收她入宫了,至于老爷,老爷也是被牵连的,能怪得了谁呢?不过就可怜老爷了,因着这事,这些年来一直在礼部蹉跎,这一身的学问都白费了。
顾晴疑惑道:“圣上没在事后找场子?”
这可不似圣上的性子。
在这京里只要是人都知道,圣上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且不说圣上年幼登基,一朝掌权之后,几个辅政大臣大多家破人亡,更甚者还有被挖坟鞭尸的。
记得前世时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夺嫡,着实斗的不可开交,甚至后来还闹出了宫变,宫变结束后,圣上也没因着两位皇子是自个的亲儿子而放过他们,一个直接被赐死,另外一位被□□到疯。
那个还是皇子呢,尚且如此,更别提给圣上戴绿帽子的人了。
“自然是有的。”唐嬷嬷叹道:“别说做出这事的小贵人被赐死了,就连咱们家老爷也没讨个好,这些年来一直待在礼部,说句不好听的,以老爷的学问,户部、吏部都去的,何必一直待在礼部呢?”
谁不知道这礼部是所谓的养老之所,老爷这么一个年轻人却得待在礼部蹉跎,当真是委曲老爷了。
想想当年只是礼部的八品官就得意成什么样的李三爷,顾晴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了。
也不知道不是做鬼后,不需要再守什么秘密,唐嬷嬷也开始多话了起来,“还有二老爷……要不是被这事连累了,也不会一直待在江南,不敢回来了。”
顾晴微挑眉,她记得她那好二叔应该是在江南书院里读书吧?但成绩不到是以一直读不出来吧,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呢。
唐嬷嬷继续喃喃自语道:“老太太对这婚事本就不满,那怕大姑娘出生了,老太太待先太太也是一样淡淡的,待大姑娘也是淡淡的,和待二姑娘的态度烔然不同,老奴这才察觉出一些。”
老太太这么疼爱大老爷,怎么可能对大老爷第一个孩子不闻不问呢?想当初先太太还未生产前,在初初得知先太太有孕的时候,老太太可是高兴的很,还把自个的嫁妆都翻了一遍。
老太太虽然没明说,但她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那会不明白呢,老太太是想给大姑娘挑个好的见面礼呢,那知道大姑娘出生了之后,老太太反而发了一顿脾气,从此绝口不提大姑娘,她便知道这里头怕是有问题了。
再后来,远在江南的二姑娘也出生了,大姑娘和二姑娘一个年头生的,一个年尾生的,不过就隔个年,老太太的态度却是天差地远,那时便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不过事关大老爷名声,她不敢再往下想,连自家人都不敢让他们知道。
顾晴冷哼一声,唐嬷嬷不提,她都险些忘了那位五太太了。
唐嬷嬷叹道:“其实老太太待先太太也算不错了,放在旁的人家,那里能容得下先太太。那知道先太太却不肯尽一尽儿媳的本份,始终不肯和大老爷圆房,老太太也是急着抱孙子了,这才下药让太太和老爷圆房,可没想到,先太太一生下宇哥儿,便就自杀了。”
顾晴眼眸一利,“你说我娘是自杀的!”
唐嬷嬷点了点头,“那尸是我和我男人收的,怎么不真呢?当真可怕啊。先太太穿着一袭红衣自杀,老太太……老太太不过就是要她生个孩子罢了,要不是大老爷非解氏不要,老太太也不必非她不可了,何必呢?”
“何必呢?”顾晴微微冷笑,如果她没猜错,她爹怕是皇室中人,给皇室中人戴这种绿帽子,还敢问上这么一句何必呢?
她娘是不得不死,不死的话,到时拖累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定国公府,只怕连忠靖候府还有她们姐弟也会跟着拖累了。
顾晴强压下怒火,接下来的也没什么好问了,她原以为老太太知道她爹是谁,不过听到此处,她便猜到老太太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不敢做出此事。
她一弹指,一股子煞气直中唐嬷嬷的胸口,不过片刻,便把唐嬷嬷的胸口给腐蚀了一个大洞,而且这洞越来越扩大,眼见就要把唐嬷嬷给化为一摊黑水,唐嬷嬷疼的大声尖叫着,“姑娘,我什么都说了,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一马?
顾晴低声道:“你那时又何尝肯放我一马呢?”
要不是唐嬷嬷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又怎么会落到被五太太还有三太太一起联手杖毙的下场呢?明明安置她的方法这么多,偏生顾老太太却选了最狠毒的一种,原来……不只是嫌弃她做了通房丫环,坏了定国公府的名声。
更重要的……因为不是自家的孩子,所以便不心疼了,而该心疼孩子的那个呢……呵呵,如果她没记错,龙子凤孙一大堆,自然不会心疼她了。
想着当年的一切,顾晴的笑容渐渐冷凝,小黑团子连忙凑上前,磨磨蹭蹭道:“娘,还有安儿陪你。”
他死的时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大半年来,跟着娘亲那么久,再看着娘亲在定国公府里挣扎求存,知道娘亲不易,也越发心疼他娘了。
“没什么。”顾晴揉了揉小黑团子,“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期盼着爹娘出现,救她出水火的那个顾晴了。
顾晴低声道:“没人疼爱咱们母子,那咱们自己疼自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