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不想死(快穿)——缓归矣
时间:2020-08-02 08:55:46

  回到家里,李如月收到了一堆真真假假的安慰。
  她在崖州停留了数日,自然要有一个理由,所以陆梨的死讯已经传到京城。
  李如月又悲悲惨惨地掉了几滴眼泪:“梨姐儿出生不久,就有大师批字,说我们娘儿俩八字相克,最好不相见,我忍痛把她送到她祖母身边。十四年来强忍着思念之苦不去见她。”
  李如月痛苦一声:“她考上了白鹿书院要来京城,可她一个小姑娘家如何进京,我又恰巧路过崖州,就想带她进京,路上有个照应,可万万没想到这一见面就。”
  李如月泣不成声。
  前来安慰的二夫人三夫人跟着掉了几滴泪,口中道:“大嫂节哀,是她这孩子福薄。”
  宽慰一番,两位夫人告辞离去,离了李如月的眼,妯娌俩就嘀咕上了。
  三夫人表示怀疑:“平日也没见她多在乎前头生的那个,送走了别说去看两眼,接都懒得接来看看,如今倒是哭的惨,装什么呢。”
  二夫人就比较敦厚:“大嫂不是说了,大师批言了。”
  三夫人就嗤了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这种大师批言没有一百我也能造出八十个来。大师都是积德行善的,哪有生离骨肉的,可别给大师抹黑了。我看啊,就是她李如月怕前头生的女儿拖累她影响她过侯夫人的好日子。”
  二夫人无奈:“你这张嘴啊,人家刚没了女儿,你就留点情吧。亲生的女儿,有只有那一个,怎么可能不疼的,人家私下怎么照顾的,你我哪里知道。再说了,她到底是改嫁过来的,哪里方便接来照顾。”
  三夫人就嗤了一声:“不方便放咱们府里,放在她娘家难道还不行。名正言顺的女儿又不是偷着生的,还是烈士遗孤,谁会说嘴不成。我看啊,她就是心狠,不喜欢前夫,所以迁怒孩子。”三夫人嘿了一声,“婚后她常住在娘家,打量谁不知道她不愿意跟着丈夫去任上吃苦。”
  二夫人:“越说越没边了。”
  三夫人越说越来劲:“只可怜了陆状元了,为国捐躯,不只丢了命,妻子也成了别人家的,连最后一点骨血也没了。”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三夫人还依稀记得当年陆长泽打马游街的风采,年纪轻轻又才貌双全的状元郎,可不是每三年都能出一个。状元往往都是半老头子,难得出个年轻的,也模样普通。
  当年多少闺秀芳心暗动,最终还是老卫国公技高一筹,替自家贵女抢到了。可惜了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不然到现在也该是个人物了。
  “你说这事吧,还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当娘的难得见一次女儿,女儿就给失足摔死了,够寸的,可别她是个刑克六亲的命,先是克夫又是克女。”
  二夫人吓了一跳:“瞎说什么呢!”
  三夫人讪讪,也觉得不妥当了,顺势转移了话题。
  一抬头就见一个温柔典雅的少女前簇后拥地走来,好大的气派,可不正是李如月的嫡亲侄女李采薇。
  李采薇得知姑姑回了京城,立刻赶来。她知道姑姑失了女儿,觉姑姑定然伤心,遂赶来安慰。
  因着李如月的缘故,李采薇是常来的,熟稔地打过招呼。
  “采薇来看你姑姑,你姑姑遇上这种事,心里难受,”二夫人温温柔柔道,“你姑姑最疼你不过,你好生宽慰宽慰她。”
  李采薇说好,辞别长辈,快步离开。
  三夫人回头看了几眼:“说来也有趣,大嫂对自己的亲闺女不闻不问,对这个侄女儿倒是疼爱有加,疼亲闺女也就那样了。”
  二夫人就道:“怕是移情。”
  三夫人就翻了个白眼:“人好生生的待在崖州,用得着移情嘛,不就是借此讨好娘家人,给自己撑腰。”李如月没亲生儿子,可不得靠娘家才能在夫家立足。
  二夫人无语,反正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三夫人还问:“二嫂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
  三夫人愣了下,噗嗤也笑了 ,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我啊就是看不惯她这个人,假的很。好了好了,不说了。”
  走了几步,三夫人又说了:“李采薇穿的是石榴红的裙子吧。”
  二夫人脚步一顿,回想一下,眉头皱了起来。陆梨新丧,她和二夫人严格说起来和陆梨毫无瓜葛,但是死者为大,过来前特意换了素净的衣裳,首饰也去了几件。李采薇可是陆梨的嫡亲表妹,论理,李家应该早就得到消息准备好的,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三夫人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这位二姑娘也没传言中那么知书达理。”
  李采薇倒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压根没想到这一点,陆梨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死了,她替姑姑难过,旁的就没有了。
  “姑姑。”
  李如月眼前一亮,随着丈夫在任上待了两年,她就足足两年没见过李采薇,虽然能时常写信,然依然难解相思苦。
  见了人,李如月搂着李采薇好一通摩挲,满眼的欣慰:“怎么瘦了,倒是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不由得,李如月想起娘儿俩在庵堂里那段不见天日的岁月,薇姐儿整日里歇斯底里地哭闹,彷佛变了一个人。
  幸好,她回来了,她改变了女儿悲哀的命运,她的薇姐儿绝不会再落到前世那个下场。
  “姑姑也瘦了。”李采薇心疼地看着李如月。约莫这就是母女连心了,哪怕时隔两年,两人依然亲密无间,彷佛只是分开了两天。
  “舟车劳顿难免的,养养就好了。”李如月爱怜地摸着李采薇的脸。
  姑侄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说着说着,李采薇终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道:“姑姑你别太难过了,你还有我呢,我会好好孝敬你的,带着表姐那一份。”
  李如月身体僵了僵,摩着她的后背:“好孩子,幸好有你。”
  李采薇乖巧地依偎在李如月怀里,李如月低头凝视着女儿天真无邪的脸,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的铤而走险,不然女儿如何能无忧无虑地长大。至于陆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次日,李如月又去了娘家卫国公府,又迎来了一波安慰。
  侯夫人柏氏不无怜悯,那孩子还是和采薇同一天出生的,小时候她还见过。想那孩子这一生着实可怜,生而丧父,母亲有等同于无,叫她来说小姑子未免凉薄了点,如今走了换一个角度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父母双全,幸福美满。
  “你想开点,意外谁也想不到的。”
  “是我和那孩子缘浅。” 李如月声音苦苦的,看着柏氏的神情有些微妙的痛快。当年就是柏氏坚持,又找来她的公主娘施压,自己才会被送进家庙受罪。她嘴上说着疼爱采薇,却又护不住采薇,任采薇被陆梨打压的喘不过气来,说到底还是更心疼自己亲生的。
  片刻后,李老夫人打发了旁人,单留下李如月。
  李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看的李如月如芒刺在背。当年她不懂,重活一遍的她却懂了。原来母亲早从蛛丝马迹中就猜到她换了孩子,大概这就是知女莫若母。
  “你刚丧女,不好继续操持婚礼,让你妯娌去操持吧。”
  李如月道:“正准备和她们说。”就是他愿意,张家人也得嫌弃晦气。
  李老夫人又道:“这一阵你就别出门了,在家诚心给她念几卷经,才像个母亲应该有的样子。”
  李如月心头跳了跳:“女儿知道了。”
  “如月。”李老夫人唤了一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她望着李如月,李如月平静地望着她。
  未尽的话语就像是秤砣又坠了回去,李老夫人合上嘴,一下一下捻着手上的佛珠:“你好好过日子吧。”
  李如月心里一松,母亲没有问出来,和前世一样,选择了沉默。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说破了谁都难堪。她也知道母亲不会说出来的,一头是从未养育过的孙女,一头是亲手养大的女儿和外孙女,孰轻孰重,母亲当然掂量的清。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李如月走了,李老夫人怔怔地坐了半响,起身走向小佛堂,她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为那个孩子念了一卷往生经。
  如月对崖州的孩子不闻不问,对采薇疼如己出,采薇越长越像如月,回想起生产那一天的兵荒马乱,李老夫人止不住的怀疑。
  然而,她没有去调查,也不敢去调查,一旦走露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她只能装聋作哑,假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没想到,那孩子就这么去了,真的是意外吗?
  丝丝缕缕的凉意窜上来,老夫人慢慢地摇了下头,肯定是意外,再如何,如月怎么可能杀人,不可能的,就算她猜测是真,那也是她嫡亲侄女,如月不至于如此狠心也没那个理由。
 
 
第37章 错位的人生3
  四年后, 陆梨站在陆老夫人的坟前。
  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孙女的老人, 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没两个月便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瓜分了遗产的陆氏族人头两年还记得四时八节来扫扫墓, 慢慢的人走茶凉, 坟头的草有了半人高。
  陆梨一把一把揪着坟头野草。
  她求过那个老头,求他设法给祖母报个平安, 她知道,这世上唯一牵挂着她的人只有祖母。
  可那老头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躺在悬崖底下的时候,她以为粉身碎骨很可怕, 后来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粉身碎骨还可怕的事。
  幸好,她命硬, 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她都没死, 她熬了下来,熬死了疯老头。
  草草安葬了疯老头, 她走出了无人林。
  “祖母,我活着回来了。”
  活着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陆梨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下,比哭还难看,真正意义上,她的脸在摔下悬崖的过程中毁了,疯老头给她换了一张脸。到底是假的, 不如原来的自然。
  “您走了也好,您那么善良,怕是见不得我准备做的事。还有那个薇姐儿,毕竟是你亲孙女,您肯定会心疼的。”
  陆梨望着破败的墓碑,眼底是勘透世事的淡然,以及些许悲哀。
  最后抚摸了一下墓碑,陆梨大步离开,向着京城的方向。
  到了京城,陆梨并没有直接去卫国公府或者康宁侯府,时机未到。眼下她去了能不能进得了门都是两说,便是进了门,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陆梨在城南租了一个临街的带着一个铺面的小院子,将那铺面收拾成一家小医馆,然后在门口竖了一面旗帜,上写‘治不好不要钱’,可以说十分的拽了。
  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再瞅瞅坐在铺子里捧着书看的年轻男子,唇红齿白,嘴上没毛,一看就不是个靠谱。
  几天下来,看热闹的多,真正上来治病的一个都没有,倒是有一个上来打听情况,似乎准备做媒的。
  陆梨眼下这张脸倒是十分俊秀,雌雄莫辨,个子也高挑,又会识文断字,抛开那面江湖骗子似的旗帜,倒是十分讨中老年妇女喜欢。
  如是过了半个月,也没一个人上门问诊。陆梨也不着急,摆出姜太公钓鱼的姿态,愿者上钩。
  她心里有数,早晚会有人来的,盖因这年月看病问诊都不便宜,尤其南城住的多是普通贫寒人家。
  果不其然,这一天一个缩手缩脚的妇人抱着个咳嗽不止的小孩上门,期期艾艾的问:“治好了才收钱?”
  陆梨点头。
  妇人如释重负,她儿子的咳嗽断断续续了两个月,医馆去了两次,银子没少花,可这咳嗽就是好不了。眼见着人越来越虚弱,可家里又实在是艰难,不敢随便去医馆糟蹋钱,她就想到了这里,硬着头皮来了。
  “谢谢小郎中。”妇人连连感激。
  陆梨已经十八岁,又生的挺拔,看起来着实不算小,奈何她这年纪与一个郎中而言,委实是小了,当个学徒还不差多,这也是这么多日无人问津的原因。郎中这行当,越老越吃香。
  陆梨示意她抱孩子过来,上手把脉。
  妇人忍不住地碎碎念,“白天尚好,晚上就咳个不停,人都睡不好,哪里熬得住……吃了好几服药,花出去好几吊钱,愣是看不好。”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当家的说不治了,治不起了,这都是命,托生在咱们这样的穷人家里。”
  “命都是自己争出来的,”陆梨笑笑,她要是认了命,早已成了崖下一堆枯骨。她要是认了命,早就死在药疯子手里。她不认命,所以她坐在这里,准备去要别人的命。
  “你家小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有福之相,好日子且在后头。”
  妇人愣了下,欢喜起来,她愿意相信,打从心底里想相信,过日子总得有个指望。
  “不是什么大毛病,痰饮留伏,结成窠臼。回去后饮食清淡些,以流食为主,再吃上三天药就好了。”陆梨提笔开方子。
  “三天就能好。”妇人不敢置信。
  陆梨:“你严格照我的话来,三天就能好。”
  见她如此笃定淡然,妇人心里一安,忙忙道,“好的,好的,一定照您的话说,就是这诊金和药费是多少?”
  “一共三十文。”
  妇人惊喜,这可比她去庆春堂花的少了一倍不止,这么便宜,真的能治好儿子,妇人又怀疑起来,试探着道:“那三日后等孩子好了,我再来付钱?”
  “可。”陆梨爽快道。
  爽快的妇人愣住了,真的可以这样,小郎中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家住哪儿就同意了,他就不怕我赖账不认。
  陆梨还真不怕,她不差钱。
  三日后,喜笑盈腮的妇人过来付诊金,神了,三帖药下去,儿子的咳嗽真的止住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人明显的活泛起来。三吊钱都没治好的病三十文就治好了,妇人只恨没有早点遇到小神医。
  妇人存了感恩的心,十分招摇,遇上个面熟就要宣传几声,引了不少人挤在医馆门口看热闹。
  说句心里话,谁不盼着家附近住着以为神医,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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