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会儿偏偏发傻,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背不出。
他故意虎着脸,却又不是真生气,屈膝低头对着她的鼻尖蹭了蹭,又亲亲她的嘴唇,然后逼问:“背呀?看你把不把圣旨当回事。”
自然的,李夕月越发头脑空白,朦朦胧胧充满着雾气一样,除了被他亲得傻乎乎“嗯嗯啊啊”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该不该罚你呢?”他含着笑挑弄她。手指抚弄过她的双唇,又到她的脖子,又捻她的耳垂,最后情动得自己也遏制不了。
他一把把姑娘家抱紧在怀里,浑身铁似的硬。颤抖的拇指再一次到她的面颊上摩挲,抚弄得极轻,让她酥痒而战栗。顺着往下,便是宫女的紫红色绵绸袍,小小的一粒布扣,盘成琵琶结,那枝刺绣的兰花儿从结旁边游刃有余地穿过去,枝叶隐没在她的腋下,于是他伸手解第二颗、第三颗扣子,还防备着她过来阻拦。
李夕月徒劳地握着他的手指:“不能的,万岁爷,不能的……”
他目光沉如夜潭,又渺如烟霭:“别叫我失望,夕月,别叫我失望。”
等了那么久了,今儿就是想霸道一回。
声音好像都有些嘶哑:“你不信我么?不信我么?”
这里太热了。
他的话语在耳边仿佛是烫人的。
李夕月不知道怎么的想落泪,却不是因为伤心或害怕。她被他的胳膊箍着,离不开他滚烫的怀抱,也离不开这间滚烫的屋子。她的心在对自己说:“这场面并不在你意料之外,你心里早就明白,这是迟早的事。他敬重你,已经熬到了现在。”
嘴里挣扎了最后一回:“万岁爷的意思,反正不论高低总有个位分?”
他蓦然停下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瞪着,李夕月离得近,都看见一点点细密的红丝遍布在眼白上。
这话伤他。
但她也怕自伤。
走出这一步,她就没退路了。
但昝宁接下来捧着她的脸,凑得很近说:“你想想我做什么要废后?”
“不!”李夕月有些惊怕,挣了挣身子,“奴才担不起!”
“你只有和我一起担。”他说,“这是你的投名状。”
说完这话,他突然决绝起来,目光坚毅毫无窒碍。
“不许动。”毫无道理地警告了一声。
他的手指继续很坚决地一颗颗解她的衣扣。
李夕月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眼看着他解开她腋下的扣子,然后弯着腰顺着开襟往下,到了腰下的位置,干脆蹲下来,很认真地把身侧那一排密密的布扣全部解开了。
软绵绵的袄子,带着她的体温和少女香喷喷的气息,被他揭开来、脱下去。
里头长衬衣也是紫红色,配套般绣着兰花,只是更薄,软绸子水光一样在她的曲线上潋滟着金色的光泽。
他的目光如这软绸子一样柔和,亦一样坚韧。又说了一句“不许动”,于是又是从上至下虔诚在她身前裙下一番起落,最后轻轻拉开她的衣襟,那抹紫红色的水光就拂落到地上了。最里头一层棉绸单衣,如法炮制。
刚刚还觉得梢间里暖得烫人,这会儿肌肤陡然接触空气,李夕月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刚想喊冷,突然被他覆住了。连着密密的亲吻,李夕月腿里拌蒜,不觉就被他裹着,不觉就跌坐在皇帝的御榻上,不觉就被压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李夕月的肚兜带子系得紧,在昝宁耐着性子对付她打得复杂的花结的时候,她慢慢从刚刚的迷迷瞪瞪中清醒了过来。
男人已经到了这幅地步,估计是难以自持了。大年里,又不可能有布库房供他泄一泄邪气。
他说什么“废后”,似乎言下之意是要赠她一个后位。这倒不是她不信他,而是觉得男人家未免有些吹嘘了——这次对付礼亲王的手下都那么费劲,都还没能真正打垮礼亲王;他废得了后?对抗得了太后及纳兰氏家族?再把她李夕月捧上去,她李夕月好当活靶子么?
“万岁爷,”她开口说,“奴才不是攀附的人。”
“我晓得。”他的手指略顿了顿,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
她又说:“所以,前头一句话,请万岁爷务必要收回去。”
昝宁停下手,撑在她上方,思忖了一下说:“你放心,我并不会莽撞的。但是——”
他似乎有些赌气:“我对你掏心掏肺的,现在也想颗定心丸吃。”
李夕月点点头:“奴才愿意。”
昝宁倒愣了一下:“你再说一次?”
“奴才愿意。”她说完,满脸通红。舒开双臂小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烟霞犹舒卷,暖芳出金拢。’万岁爷的诗,谁说奴才不记得?”她缓缓地吟着,“既然愿意,奴才希望万岁爷晓得,我并不是想要什么,无论是身份、位分、名分……我只是……”
那羞红的脸蛋上酒窝乍现,嘴唇里吐露着最美好的语言:“只是因为和您两情相悦。若万岁爷为了让我安心起了废后的念头,我反而会不安心,甚至会害怕。你对我好,我晓得,我也……”
事儿都定局了,话不妨说大方点。
何况,也不是刻意讨好、故意逢迎,也确实是句实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眉眼弯弯,含着朦胧的水光,如春季的带着轻纱薄云的一弯月。
“我也……喜欢你。”她慢慢在他耳边吐出这几个字来,脸红扑扑的,表情却很勇敢。
“夕月,”昝宁简直是狂喜,反倒是他这会儿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我……必不负你!你看以后我一定……”
“都说啦,不是图这个。”她美眸里闪着星星,然后弯成了月牙,说话反而从容镇定,“千金万金,难买愿意。”
男人感动时急着要报效。他伸手把床帐一拉,那流水般的层层绡纱帐子落了下来。架子床四围都是雕花嵌牙的金丝楠,放下帐子后宛如小隔间般。
“凉不凉?”
地龙烧得那么热,又贴着这个火热热的人,陷在软软的丝绵被褥间,李夕月只觉得要出汗似的,自然是摇摇头。
哪晓得这问话没安好心,听说她不冷,昝宁就理直气壮没拉被子给她盖上。他期盼了那么久,要好好看她一回,这样的眼福怎么能不享?
李夕月已经臊得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既然答应了他,她也就不动弹了,闭着眼任凭他胡作非为,心怦怦地乱跳,脑子里胡思乱想,又害怕又期待。
男人根本是一看就打熬不了了,急吼吼的,很快攻城略地一样侵袭了过来。
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很久。
那天青色的绡纱帐,浪涌般波动了一阵,其后是两个人分别的一声闷哼,那波动就停息了下来。
“李夕月!你干什么踹我?!”昝宁声音压着,怒气却似乎要炸了。
李夕月吸溜着鼻子好像在里头哭:“疼……很疼。挨打也没这么疼呢!”
“姑娘变成妇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才不是呢……”
帐子一揭,昝宁坐到床帮子上喘气,俄而生气地回头责怪:“这种事我经得多还是你经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请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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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劳动节!劳动了辣么久的我要好好休息。
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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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若说那方面的经验, 李夕月还是个处子,自然不如大婚了三年、有了七八个后妃的昝宁。
但是在帐子里裹着被子哭唧唧的李夕月想:哼!你就是一意孤行!怪道那时候接侍寝之后的颖贵人,她们一群宫女看到颖贵人是撇着腿走路, 一副痛苦的形容儿。分明就是你粗鲁不会疼人!
李夕月一个人抹了一会儿泪,偷眼看了看褥单, 杏黄色的褥单干干净净的, 毫无痕迹。
他只沾了边儿, 还没落着实处。
过了一会儿好像不那么剧痛了,她的哭声也小了,看男人光着脊梁坐床沿上气鼓鼓的, 于心不忍, 拿过他的寝衣给他披在肩膀上。
他还在发大爷脾气呢,顿时就一甩肩,把那件寝衣甩在了地上。
李夕月委屈地看他的后脑勺, 想说点什么,又想:上赶着去说什么呢?他弄疼了我, 还得我犯贱先和他道歉?凭什么呢?
于是也赌着气不理他, 手指一根根划过锦缎被面上的平金绣,金色的光刺到酸胀的眼睛里, 泪珠就忍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滴。
好一会儿,昝宁终于开口了, 语气倒算平静,但是显得很悲哀, 很颓丧:“李夕月, 你是不是故意阳奉阴违,其实并没有愿意?”
“谁说的呀!”
他回过头,看她眼睛里湿漉漉的, 长长睫毛垂挂着,撇着一张小嘴,像倒垂的月牙,旁边都是亮晶晶的泪痕。
心不由软了点,也肯好好说话了:“那么,你为什么踹我?”
“奴才说了,疼呀。”
“不能忍么?”
“撕开皮肉似的疼,怎么忍?一点都不心疼人。”她带着哭腔,控诉他,“不心疼奴才也就罢了。但是我说了‘我愿意’,你就不信!我受这样的罪,你还怪我,还冤枉我……”
说到最后,一唱三叹似的,即便是越说越“你你我我”的不合规矩了,也让昝宁的心顿时化作一滩泥了。
他只能虚心求教:“那怎么办呢?”
伸手抹了抹她下颌上挂着的泪珠:“她们头几次侍寝,好像都是疼的。”这就是他的经验了。
只是他从来没在乎过,觉得疼也活该,谁让她们上赶着求他“雨露恩泽”“龙马精神”呢?
李夕月没经验,她也不知道,抽抽噎噎地说:“奴才怎么知道啊?书上又不会写。”
皇帝很丧气,因为他也没人正经教过,大婚之前,是由经事儿的嬷嬷来的,神秘兮兮地笑着,拿件欢喜佛让他看,说了要领,知道怎么能生得出皇嗣就算教完了,哪有告诉他怎么取悦女方的!
不过气也渐渐平了,先时那种蓬蓬勃勃火一样的热烈感受慢慢也平息了。
再想想,她都说“愿意”了,也肯纳“投名状”了,自己的定心丸也吃上了,还有什么不足意的呢?
昝宁捡起地上的寝衣,自己披上,然后回身看着衣衫不整的李夕月,说:“你把衣裳穿上吧。”
李夕月怯生生地看了看他。
昝宁说:“我没生气。知道你不是故意戏弄我,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真的呀?”她低声下气地问。
昝宁伸出一根小手指:“那拉个勾?”
李夕月带着两颊泪露出一个笑容,也伸出小手指跟他勾了勾。
然后又小心地问:“会不会……憋得很难过呀?”
“哼。”他鼻子里出声儿,然后还是体谅地说,“你知道我难受就好。不过,也不是仅这一天,多少天都过来了。”
“我知道……”她小心地端详着他的表情,不见有异,渐渐放下心来,不过刚刚实在疼怕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承诺什么,也不想再试一次,就小心翼翼地穿上一件件衣裳,趿拉上鞋又小心翼翼说:“奴才还到墙角值夜去?”
昝宁看她一眼,伸手把她一拽:“知道我难受,你就不想想其他法子伺候得我不难受?”
李夕月想不出来,此刻正面对着他,把他看个清清楚楚,脸红得不行,低着头摇摇:“奴才不知道有什么法子。”
昝宁把她的手引过来,教导了一会儿,勉强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李夕月那表情,又羞涩,又好奇,低头垂眼又在偷瞄。昝宁笑道:“偷看什么?打热水去。”
清洗好,想让她同床共枕,但又唯恐自己再度打熬不住。他只能说:“外头条炕歪着会舒服些,记得裹好被子,明儿别着凉。”
第二天晨起,李夕月好像没睡好似的,早早就过来伺候了。
一会儿李贵带着司寝的宫女进来,进来就盯着李夕月瞧了几眼。李夕月低着头,怕人觉出她眼皮子是肿的,在昝宁穿中衣的时候,她低声说:“奴才先告退了。”
昝宁“嗯”了一声,李贵则又悄然瞥了李夕月两眼。
一会儿,司寝的宫女伺候完了,要换一拨人来伺候早点。这当儿,李贵低声问:“万岁爷,昨晚上记档么?”
昝宁发了会儿呆,自失一笑,才说:“没什么要记的。”
“啊?奴才以为……”李贵欲言又止似的,半日微微笑道,“不是夜里要了热水么?再者,觉得李夕月走路的姿势有点点不对劲。而且,眼儿又肿了,倒不知是为什么?”
嘴上说不知道为什么,自然已经猜测了八百遍了,无非是这肿肿的眼泡,是被骂哭了呢,还是疼哭了呢?夜里要了一盆热水,是清洗呢,还是擦浴呢?走路姿势别扭,是上手了呢,还是弄伤了呢?
昝宁趁着没其他人,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太心疼她了,没成事儿。”
“啊?”
“‘啊’什么!”他责备道,“你一个老公儿懂这?”
“奴才不懂。”李贵不由一笑,哈着腰说,“只觉得万岁爷以往招幸,除非不想,不然可没不能成事儿的。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