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谨冷笑一声：“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看你能怎么办？”彭星海嘴巴很老。
*
第二天上班，十点黄聆和张师傅被叫到了楼上，杨总今天没来。黄聆在杨总秘书的带领下敲门进去，宗总和另外一位中年女士，还有公司的工会主席老陆，在杨总的办公室。
“小黄，老张坐！”宗总说道。
黄聆跟老张一起坐下，宗总问：“小黄没什么大碍吧？”
“很小的伤口，没事的！”
宗总说：“小姑娘很勇敢，老张亏了你！才没有酿成大祸。”
“应该的！”
“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区总工会的刘主席！”宗总说。
“小黄，张工！区里听说你们公司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能够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和歹徒做斗争，我代表区总工会表示感谢！”
“谢谢，刘主席！”黄聆和老张一起说。
“小黄是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在这样的事件中，女孩子也能这么勇敢。”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是自救。”
“等下会有记者过来采访报导，我们希望宣扬一下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
“不用了吧？”
“这个是需要的！”宗总又侧过头对着刘主席说，“刘主席，就是小黄提出要成立劳务公司，来解决部分下岗职工的困难。”
“这样啊？小黄还很关心群众工作？”
“工人下岗牵动着领导们的心，我也希望出一份力。刘主席能帮忙联络一下隔壁CW和相关的配套供货商吗？我能有机会跟我们陆师傅和张主任一起，跟他们介绍一下这种灵活的用工方式吗？”
“我记得CW已经有这种用工方式了。”
“我还有一些我自己的想法，关于外包服务方面的想法。有机会的话，想跟大家探讨一下。”黄聆笑着说，想要能够切入，一定要有特色，趁着这个机会把特色推介给大家。毕竟张主任和老陆只能算是从她这里批发的概念。为大家出一把力，把大家推出去，让大部分人在最冷的冬天来临之前，有个避风港，这是黄聆想要做的。
“是吗？行啊！各家的工会主席，大多是人事部兼任的，月底就有一个工会主席的活动，原本就想在上面表彰一下你们，现在还可以给你们机会介绍一下，老陆也多认识一下各家的工会主席？这两年有了很多新企业，有很多新的人员加入。”
“好的！好的！谢谢刘主席。”老陆连连答应。
送刘主席出门，宗总拍着黄聆的肩膀：“有能力，有担当！”
“谢谢宗总！”
第43章
周日聂修谨去机场把QY的Marco接过来去参观了摩托车厂, 今天摩托车厂放假，没什么好看的。实际上就是在上班的时候，摩托车厂也没什么好看的。
下午三点, 聂修谨来接了黄聆, 一起去他的博达塑胶，一上车黄聆直接英文打了招呼，这个Marco英文还挺不错, 这么一来倒是不用那位华人做翻译了。
“你是Nei的女朋友？”
“是的！”
进入博达, 聂修谨先带着他们去二楼会议室，聂修谨指着墙上的中英文对照图片, 讲了一下安全须知和紧急出口位置，然后再开始介绍公司的基本情况。重点介绍了公司通过了汽车行业的美国和欧洲质量标准的审核。
外面小曹拿来了防护眼镜，耳塞和鞋套。几个人穿戴好了, 才一起进入车间，博达现在车间里每天都三班倒, 二十四小时不停。
工厂规模不大，但是所有的规程都非常严格。而现场的零件摆放, 物料跟踪流程, 让拿起卡片在那里问的Marco连连点头。
“Nie, 很意外, 你的这家公司, 是我来中国之后, 第一次看到的，有现代化管理的公司。”
“早上的那家摩托车厂, 我已经跟他们签署了合作协议，我刚刚全面接管他们的三个生产车间。但是他们的产品不好，所以我需要引进好的产品, 而你们产品是我特别想要引入的。当然华国市场未来需要的产品，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是那种轻便摩托，不追求速度，需要舒适安全，便于操作，普通女性也很容易骑。用来替代部分自行车的那种摩托车……”
“所以整个管理会跟你这里一样。”
“当然，我对公司的管理理念没有差异。”
聂修谨和黄聆前世配合了二十多年，应对过多少合作伙伴，Marco在两人的介绍下，哪怕融景摩托现在只是一个空壳，他也兴奋了起来。
黄聆在那里说：“华国的人口数量就决定了消费市场非常巨大，劳动力市场也非常巨大。而当前的工业水平，虽然经过十几年的开放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是在很多行业跟国际上有很大的差距，众多的企业都在寻求和国外合作之路，包括国企。但是国企的弊端非常明显，整个合资到能够顺畅的管理需要很长的路要走。而你作为合作方，不仅要培训他们的技术，还要传输管理理念，而且管理理念能不能被接受，你在参观了那么多工厂之后，有信心吗？”
“除了Nie这里，其他厂商，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没错，大部分的企业是从计划经济中过来，现在正在困顿中挣扎，把你们这种外国公司当成了万灵药，却不知道不同文化下的公司理念，未必能够全盘拿来就用。”
“所以如果我和Nie合作，我只要负责技术，而Nie本身就有符合欧洲标准的管理。”
黄聆翻译给聂修谨听，聂修谨在那里说：“十一月一日，欧盟正式成立，欧盟是有无限想象空间，华国在稳定的社会环境下，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迸发了勃勃生机，两个大市场之间机会巨大，这个市场犹如大海。但是，作为市场上的小鱼，我们进入大海之后，也有很多大鲨鱼会等在那里。”
黄聆翻译给Marco听之后说，“您看这些年的并购案，很多小而美的公司，被大企业集团吃掉。最后本来非常不错的品牌，被大公司雪藏起来。几年之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Marco没想到两个华国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宽阔的视野：“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们公司虽然产品独特，但是市场比较狭窄，所以我来华国寻求机会，但是我对华国并不了解，这样的投资又让我有所担忧……”
“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酒店，边吃边聊？”
一起送Marco去悦雅入住，顺便吃那里德餐。
这个时候江城除了洋快餐倒是挺正宗的之外，几乎没有正宗的西餐，大部分都是跟西海西餐社一样的本土西餐。悦雅的德国菜是少数原汁原味的西餐之一，来中国半个月，从南到北跑了一大圈的Marco已经无比想念家乡菜了。哪怕不是意大利菜，德国菜也能抚慰他的肠胃。
但是作为一个意大利人，Marco虽然吃的舒服，他却不得不提意大利菜，对德国这种除了肉还是肉的，这么简单的菜，他不认为能代表西餐。
黄聆适当地说两句：“意大利的食材更加丰富，尤其是海鲜在意大利菜里占比非常大。”
“对，我们的披萨要比他们的薄饼好吃。”
“是的！你这样说了，如果合作了，我们是不是先应该在江城开一家意大利餐厅？”聂修谨在那里说。
Marco说：“这个提议非常棒！”
“摩托车厂那里地段不错，开在那里也不错。”
“那我们就是两个合作项目？摩托车和餐馆？”Marco问。
聂修谨和黄聆站了起来：“为我们的餐馆和摩托车干杯。”
“干杯！”
饭桌上确认了两家的合作意向。吃过饭聂修谨牵着黄聆的手，在街道上散步。
摩托车的核心问题解决，市场不是问题。黄聆对聂修谨说：“你看看是不是要把摩托车厂和橡胶厂的地拿下来，明后几年考虑一下进行房地产开发。”
聂修谨也是这么想的，作为从上辈子回来的人，他怎么不知道房地产这块来钱快，这个时候老工业厂房都在市区，未来这些地方可都是寸土寸金，不过自己得装：“不过房地产开发这块？投入比较大吧？”
“不大的，你想你拿下地，进行抵押，抵押拿出钱去开发，开发之后进行预售，就能回笼资金……”
聂修谨听着认真跟他说房地产要怎么开发的黄聆：“那我考虑，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商量。”
“嗯！”
“昨天我已经把我妈安置在了张阿姨邻居家里，那家人家，儿女都住在城里，白天儿子会把两岁的孩子送过来给老人带，家里老夫妻俩守着三上三下的房子。听张阿姨说人非常和善。所以我租了一上一下。张阿姨把她当年的嫁妆里的缝纫机给了我妈。我妈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你妈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那天我是不是把她吓坏了？”黄聆问。
“有点！不过至少让她脑子清醒了点儿。”聂修谨笑着说，“下周二，经董经理牵线，石湫镇的费镇长有时间，我跟他谈螃蟹养殖的问题。”
“怎么讨好未来岳父，是你的事情。我吓唬未来婆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黄聆被聂修谨从背后抱住，笑着说：“我怎么有你这样凶的老婆。等结婚了，还不成天被你罚跪搓衣板？”
“以后都用洗衣机了，还跪什么搓衣板？我觉得跪蚂蚁不错，抓十个蚂蚁，不许跪跑，不许跪死。这个有点难度吧？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惹我特别生气的事情，如果有，我建议你现在练习起来！”黄聆开玩笑。
夜色中聂修谨的脸有些抽搐，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她前世认识的那个大傻逼，会不会真让他跪蚂蚁？这个难度太大，想想就恐怖。他要努力跟老丈人搞好关系，万一真没办法了，还能有老丈人帮忙说几句话。
*
且说彭家父女，彭星海不是不会做饭，也不是不会洗衣服，毕竟他前妻跑掉的时候，孩子才两岁。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么多年，早上连一双袜子都是刘秋凤给他摆在床头。现在却是要自己做家务。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每天要买菜，去菜场一圈，肉五块钱一斤，蔬菜虽然不过几毛钱，十块钱很容易就出去了。而彭紫菱还要问他要零花钱。
“要五十？你就中午一顿饭，你开口就要五十了？二十块最多了。”彭星海，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块。他一个月一共三百块钱的工资，自己还要香烟老酒。以前都是聂修谨开销，压根不会要到他头上，工厂里的同事都羡慕他小日子过得滋润，自己赚来自己花。
“二十块钱？让我花一个礼拜？”彭紫菱叫了起来，“我不要跟同学一起喝汽水的啊？我不要吃零食的吗？修谨哥都是五十一给的。”
“我没有钱，要不你找那个小瘪三要去。看他给你吗？”
“都是你，跟他闹翻了！”彭紫菱眼泪包在眼眶里，“要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苦？”
“什么叫我跟他闹翻了，不是你跟他先吵架的吗？”彭星海想想都烦躁，现在倒是好了，怪到他头上了。
“如果不是你死要面子，打了妈，妈也不会走，至少现在还有人烧饭，有人洗衣服。”
“现在全怪我了？你没对她大呼小叫？”
就这么几天功夫，两人已经过不下去了，彭星海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他去报警，警察电话打到聂修谨那里，一了解情况，就没了下文。
一夜过后，彭星海起来做了一锅子白粥，白粥就榨菜之后，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彭星海每天去打卡报到，现在公司也没什么订单，根本没有事情，坐在那里就是闲磕牙。
“老彭，晚上一起去喝酒？”大家都喜欢叫他去喝酒，他大方，愿意出钱买单。
“不去，不去！”彭星海现在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分用。
“怎么？儿子做大老板了，不和我们玩了？”
“别瞎说八说！”彭星海皱眉，他死要面子，自从聂修谨做了生意，赚了钱，一直吹嘘自己儿子怎么厉害，怎么孝顺。突然孝顺儿子不孝顺了，老婆也跑了，他没这个脸。
“什么瞎说八说？我弟弟就是在橡胶厂的，现在给一个叫聂修谨的老板打工，他们做的东西，都是供应CW的。一个月出货几万件，听说以前都是进口的，现在变成他们家独家供应，而且还出口国外，现在天天加班赶货，算上加班，一个月能挣七百多，现在大家都在打听门路，想要进去。听他们说这个老板一年可以赚一两百万。而且他还吃下了摩托车厂的车间，要做摩托车。搞大了啊！谁都没你福气好，别人生的儿子，你来享福。万一咱们下岗了，把咱们哥儿几个弄进去？让我们也靠靠你的福气？”
彭星海在那里干笑了两声。一年可以挣一两百万这个消息，把他的头脑冲击得快要爆炸了。这个小赤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他怎么不知道？给工人一个月七百多，一分钱都不肯给他花？
“我不去了！儿子晚上要回来，我下午买菜去。”他撒了个谎，下午跟领导请了个假。
出去打了电话，打到博达问：“聂总今天在工厂还是橡胶厂？”
“您哪位？聂总下午三点左右回来，现在不在厂里。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不用了，那我去橡胶厂找他！”彭星海骑车去橡胶厂。
橡胶厂厂门口破破烂烂，他骑车进去也没人管，往里走，一道铁栅栏隔开，里面是两排厂房，门口单独设立一个门卫间，在门口排着二三十号人，一个穿着工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说：“排队排好！拿好推荐表。等下叫到名字去二楼会议室。”
那个穿工服的男人看见彭星海过来问：“你的推荐表呢？”
“推荐表哪里领？”
“你不知道啊？去厂里的老邱那里领。你下岗多久了？以前在哪个车间的？”
“我不是橡胶厂的，就是来看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