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清对巧儿的审美眼光不敢苟同,她就喜欢那些大红大绿的,宋晚清对那样颜色的衣裳敬谢不敏,她笑道:“你小姐我天生丽质,无需穿那样艳丽的衣裳,若是衣裳太张扬,岂不是盖过了我本身的风姿?”
不是宋晚清太自信,确实是客观之言,她的身姿模样,即使不打扮都能盖过许多人的风头,若是再穿着艳丽,着实过于招摇。
巧儿听她家小姐这样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还是从箱子里头扒拉出了一条颜色最鲜亮的衣裙来。
宋晚清天生的衣架子,身骨匀称,腰细腿长、肤白貌美,一头如瀑似的长发,用一根玉簪将一半高高挽起,另一半任其铺陈在薄肩之上。一身水红色长裙,细腰高束,倒显得胸前起伏壮阔。全身上下并未戴几样首饰,却显得高贵倾城。
宋晚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扮过,她在铜镜前转了两圈,满意的出门了。
......
赵月茹早已在书社门前等候,不过让宋晚清意外的是,她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这人正是之前在馨兰阁楼下痴情等她的那位姜二公子姜荀。
她眼神询问赵月茹,他们两人何时又走在一起了?不是说不见人家了么?
赵月茹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宋晚清了然,想必又是这姜荀使了什么苦肉计,让她心软了。
因赵月茹的关系,宋晚清与姜荀也算认识,互相打了招呼后,三人便往里走。
赵月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笑道:“看来你挺着急的。”
宋晚清不理会她狭促之意,大方承认:“我是挺急的,就不知今儿来人如何?若是不错,我立马敲定。”
她一副做买卖谈生意的架势,惹得赵月茹笑出声。
姜荀不知她们打什么哑谜,在一旁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不告诉你。”赵月茹拉着宋晚清便上前去说悄悄话。
“我跟你说,今儿我给你介绍的这位,你也认识,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章致筠。”
宋晚清诧异,“他啊,倒是曾经在宴会上见过两面,可他比我还小一岁呢,这怎么合适?”
“人家觉得很合适啊,实不相瞒,今儿见面还是他主动找人托我约你出来的呢。呐,人就在那儿,你过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赵月茹将人带到,立马撤退,拉着姜荀往另一处去了。
......
章致筠背着手,一袭紫衣长袍长身玉立在一副山水画前,看得专注,不过他身后紧攥着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
宋晚清走到他后,轻咳一声,他转过头来,十五岁的少年笑容明朗,“你来啦?”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宋晚清应该紧张才是,至少也要表现出一点羞涩之意,可她看着眼前嫩生生的少年郎,一股豪壮的姐姐之情油然而生,觉得他就像个弟弟般,惹人亲切。
可怜对面的章致筠不知宋晚清心中所想,见她笑意盈盈,脸上腾起两团红晕,紧张得手脚都无处安放。最后不得不强制让自己不去看她眼睛,才得以镇定下来。
少年羞涩美如画,宋晚清很是养眼,“章公子到了许久?”
“并未,只片刻而已。”
“听月茹说是章公子托她约我来此,为何?”
宋晚清大大方方,完全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之色,反倒把章致筠弄得局促起来。
他以手抵唇掩饰心中羞意,“在下听闻宋姑娘近日身体抱恙,便想问候一二。”
“既然听说我身体抱恙,为何还要邀我出来见面?”
“其实......在下并不相信外界那些传言,在下觉得,宋姑娘不是因......不是那样容易自弃的人。”
他不好意思说退亲之事,这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耻辱。
宋晚清却不在意,“你为何不信?按理来说,女子被退亲确实会难堪羞愤,做那些事也实属正常。”
章致筠真诚如赤子之心,坚定道:“可在下相信宋姑娘不是那样的人。”他语速急切却又带着安慰,“在下觉得宋姑娘就像蒲草一样,虽外表柔弱,却是内心坚韧之人。”
宋晚清认认真真打量眼前的少年郎,虽然年纪小是小了些,却还......挺懂她的。
她看了周围,此时人渐渐多了起来,便说道:“我们去楼上坐如何?”
章致筠点头,“好。”
……
晨光微好,照在宋晚清肩头,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她灵动的眼角带着笑意,娇俏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
有美在侧,倾国倾城,有美在侧,遗世独立。
章致筠看得心怦怦直跳,自从两年前在一次诗会上见到她,就惊为天人,暗自相思了许久,因她是定亲之人,便只发乎于情止于礼。
如今听得齐王府要退亲,而且听说她为此伤心欲绝、卧床不起,虽不相信那些传言,可依旧为她担心,担心她因传言难过,担心她为日后生活渺茫,担心她......
今日得见,章致筠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喜欢的姑娘不是那种只会在闺房中自怨自艾的人,她就像光,即使身处黑暗,也会将自己照亮。
宋晚清喝了一盏茶,见章致筠仍旧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茶水洒了也不自知,暗自好笑。这个傻孩子,说他腼腆吧,他又盯着人看不知含蓄,说他胆大吧,他那脸上偏又还挂着两团红晕。
“章公子?”
章致筠回过神,“宋姑娘想说什么?”
宋晚清指指桌面,“水洒了。”
章致筠一看,脸上红晕更浓了,赶紧慌慌张张掏出帕子来擦,宋晚清却拦住他,“叫人来擦吧,别弄脏了。”
他那帕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用来擦桌子太可惜。
“听闻章公子如今还在国子学?学业可紧张?”
“不算紧张,再有两年就结业。”
“章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举人之身,实在了不得,明年准备参加春闱么?”
“家父让我再准备两年,明年暂时不参加。”
“章公子平日喜欢读什么书?”
章致筠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对话怎的这样熟悉呢?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他有些郁卒,本是来见心心念念的佳人,怎的事态就发展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章公子这只小奶狗大家喜欢吗?嘿嘿......
不好意思啊,今天比较短小,大家将就下哈。
第20章 质问
章致筠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对话怎的这样熟悉呢?与他父亲如出一辙。YL
他有些郁卒,本是来见心心念念的佳人,怎的事态就发展成了这样?
宋晚清一副大姐姐关心自己傻弟弟的心态,着实关心他的学业呢,问得仔仔细细。末了,还嘱咐他,做学问太辛苦,要多注意歇息云云。
章致筠有些气馁,莫不是觉得他比她小一岁,所以不把他当男人看待?他正是因有此顾虑,所以今日出门时还特地着了紫色的衣裳,看起来老成持重,他自己还颇为满意呢。
宋晚清见他聊着聊着兴致缺缺,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便问道:“章公子可是觉得我问得太多了?”
章致筠暗叹一口气,“在宋姑娘眼中,觉得章某人如何?”
宋晚清认真想了想,“俊朗、斯文儒雅、正直,还有一点儿......”她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可爱。”
“......”
章致筠心想,她果然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竟然用可爱一词评价他。
他更气馁了,思忖片刻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道:“不知宋姑娘日后有何打算,若是......若是......不嫌弃章某人,我......我.....想......”
宋晚清好整以暇的等他下文,“想什么?”
“我想余生照顾宋姑娘。”章致筠一鼓作气,继续说下去,“实不相瞒,章某人心仪宋姑娘已久,可宋姑娘之前有婚约,我只能将这份心思藏在心底。但如今,你即将是自由之身,宋姑娘若是觉得章某人可为良配,能否考虑一下?”
他怕宋晚清开口拒绝,略停顿了下,又赶紧说道:“宋姑娘不必担忧我的家人不同意,其实,我的母亲也极其欣赏宋姑娘,还称赞你心有丘壑,天地广阔似男儿。你不必急于回答我,可细细考虑一二,若是不想这样快定亲,我可以等你的。”
最后,他小心翼翼问道:“可好?”
宋晚清听完他一番剖白,心情复杂,正想要如何拒绝他,门口处传来了响亮的一声“不好!”
来人正是萧承礼,他大步走进来盯着宋晚清看,神情伤感,好似在质问“你为何背着我与其他男子相亲?”
宋晚清不知他来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此刻竟莫名的有点心虚,她扯开嘴角笑得勉强,“你怎么来了?”
“怎的,我不能来么?打扰你们了?”
他语气微怒,仿佛宋晚清做了十分对不住他的事。
宋晚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种场面有些难堪,同时她还有些担心,不清楚他是否已经知道真相。正当她犹豫该说什么时,一旁的章致筠开口了。
“萧世子莫要责怪宋姑娘,是在下约她至此,在这之前她并不知来者何人。”
萧承礼这才看向章致筠......这个说话都还在变声期的臭小子,竟然敢跟他抢媳妇儿,简直可恶。
他问道:“你是谁?”
章致筠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鄙人姓章,户部侍郎章大人乃在下高堂。”
“哦......原来是户部侍郎张大人之子啊。”不认识。
“你可知,觊觎他人之妻乃非君子所为?”
他这话说得令章致筠羞愧,这么一讲,萧承礼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从两年前就想着宋姑娘了。
章致筠太嫩,不是萧承礼的对手,而且萧承礼脸皮厚,以宋晚清夫君自居,让章致筠下不来台。
宋晚清看着心疼,有意为章致筠解围,“章公子,今日实在抱歉,你请先回吧,咱们改日再叙。”
这个‘改日再叙’纯粹是宋晚清平日与人谈生意用的客套之言,顺口而出,可萧承礼听了后,心中很不是滋味。
待章致筠离开后,萧承礼阴恻恻的说道:“改日在叙?想不到阿芙竟这般行为不端,与男子见面毫不避讳。”
萧承礼这是气愤上头便口无遮拦,想也没想就这么说出来,宋晚清听后气极。
她与谁见面干他何事?一个口口声声要退亲的人,来这里管什么闲事?她也懒得装了,直接道:“请问萧世子是我的谁人?我与谁见面与你何干?”
她这话太伤人,萧承礼听了心中酸胀得难受,结合适才听到的话,他闷了两息,问道:“阿芙,适才那个姓章的说你与人有了婚约,可是真的?”
宋晚清心想,他果然听见了,只不过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是。”
她不想骗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凝固......
萧承礼认认真真的打量她半晌,突然笑起来,而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怒火,“为何骗我?”
为何?宋晚清不知该如何解释。
然而,她的沉默让萧承礼的怒火更甚,质问的声音又大了些,“为何骗我?”
他眸中怒火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宋晚清别过脸不忍看。
萧承礼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捏得生疼,“你说啊?为何?”
宋晚清深呼吸一口气,答道:“不为何,其实,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我并不想嫁你。”
萧承礼定定的看着她,心里失望至极。
他喜欢的人不想嫁他,可他之前还高兴了这么久,欢欢喜喜的准备退亲后娶她,没想到,她从头到尾就是在骗他。
“那你一开始为何要答应嫁我?”
“因为......”
她的停顿,令萧承礼的眼眸微微一亮,可却又因她接下来的话熄灭了光芒。
“因为,我想你快些离开临州,所以才那样诓骗你的,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萧承礼沉默了许久,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他身份高贵,又文武兼备,在哪里都受女子喜欢。从来都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要不到的女子,可就因为眼前的这位,挫了他这些年来的骄傲。
因为自己厚着脸皮缠着他,所以让她厌烦,不惜哄骗他,让他快些离开临州。怪不得,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是神情冷淡,连那日在上京遇见也不肯告诉他住址,是怕他继续缠着她么?
这么久以来,他竟被她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萧承礼气笑了,想他堂堂齐王府世子,战场上威名赫赫的萧小将军,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在此傻里傻气的受个小女子欺辱?
他攥紧拳头,舌尖顶了顶腮帮,咬牙切齿道:“宋芙蓉,你真叫宋芙蓉?这个名字,真难听!”
随后,再也不看她,转身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萧狗蛋:你们怎么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上次是那个小白脸,这次又是个小奶狗,我到底哪里不好?5555555我失恋了~~
第21章 伤情
齐王府,演武场。
“笃!”一只长箭穿靶心而过,随后又是“笃!笃!笃!”三箭齐发。
靶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头,靶心因承受不住,还空了一大块。
萧承礼已经拉了一上午的弓箭,如雕塑般站着一动不动,任谁说话也不理,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水打湿也毫无知觉。
周平在一旁叹气,他家世子爷这几日着了魔一般,尽把力气往各种兵器上使,累了就倒床上歇息,在军营都没见过他这样卖力。也不知他与那个宋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晓得自从那日走出书社后,他家世子爷便整日阴沉着脸。
萧承礼射完一篓子箭,喊道:“再去拿箭来!”
周平硬着头皮上去劝他:“爷,您就歇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