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兀自解释,“真不是我想的主意,是李贤淮,他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宋晚清抬眼瞪他,“套不着什么?”
他诺诺改口,“套不着......媳妇儿....”
宋晚清眼刀子戳过去,“他出这种馊主意,你就同意了,你就没想我若是真的被当街掳走,名声好不好听?”
萧承礼忏悔,“阿丸,我真的错了,我也是着急呐,阿丸,你不肯嫁我,我没辙,所以才......”
宋晚清放下茶盏,十分耐心的劝他,“萧承礼,我曾与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不合适,你为何......,算了,过去的话不想再说,”她认真道:“萧承礼,咱们退亲吧,这么耗着不是办法。”
萧承礼委屈,“阿丸,你都还没咂摸出我的好呢,怎的就那么草率决定?与我退了亲,日后你上哪找这么好的郎君?我.....我不同意。”
他冥顽不灵,宋晚清胸口的闷气憋得不上不下,“要如何,你才肯退亲?”
“那要如何你才肯嫁我?”
“摘个星星来看看,摘不下来,免谈。”宋晚清随口一答。
萧承礼眨巴着眼,“阿丸,换个容易点的行么?比如,让我去给你逮只老虎什么的,或者老鼠也行啊。”
提到老鼠,宋晚清茶也喝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行了,萧承礼,像今儿这样的事就别做了,我走了,还约了人谈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萧狗蛋:请问星星怎么摘?
明早九点加更一章。
第33章 摘星
追妻之路漫漫, 萧承礼十分受挫,他仿佛着了魔,逢人便问, “天上的星星怎么摘?”
答案无果。
齐王妃一度以为自己的儿子又傻了, 还请太医来把了好几次脉。
萧承礼说,娘,我没傻, 我真是在琢磨如何摘星星呢。
齐王妃摇头叹气, 儿子,你真的傻了, 有病要医,别犟。
萧承礼愣是被逼着喝了几大碗汤药,心里苦, 无处说,傍晚散步时在园中偶遇三岁的小侄女, 她手中拿着根棍子,棍子下用跟细绳绑着个癞蛤/蟆, 走路踉踉跄跄。
“小婵儿, 你在做什么?”
“三白白(伯伯), 我跟好大人溜圈呐。”
萧承礼低头看了眼被绑着的‘好大人’。蹲下身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 “小婵儿, 你知道星星怎么摘么?”
“星星呀, 好看,在那儿呢。”
萧承礼顺着她胖嘟嘟的手看过去, 廊下一排灯笼稀稀疏疏,在夜间显得格外亮眼。
啊呀,他灵光一闪, 高兴起来,抱着小侄女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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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啊......阿嚏!”
宋晚清揉揉鼻子,今儿坐在书房看了一上午的账册,打了十几个喷嚏。初秋夜寒,她又喜欢开窗睡,便总是容易着凉。
巧儿端姜汤进来,“小姐快趁热喝吧,熬得可浓了,这会儿喝不会太辣。”
“外头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热闹?”
“几日前夫人去定了好些花草盆栽,今儿就送过来了,现下正在宅子里四处放盆栽呢,连柳云柳玉都去帮忙了。”
“我母亲怎的突然喜欢上盆栽了?”
“是上次萧世子来家中做客,叹了句宅子雅致,就是缺了点花花草草,夫人这就上心了,一下子买了好多,连后院厨房门口都得了两盆呢。”
又是萧狗蛋,这些日子,他总是陆陆续续的送些礼物过来讨好姚氏,嘴甜得很,哄得她一愣一愣的,就差没当亲儿子看待了。
她端起瓷碗,将姜汤一饮而尽,抿唇皱眉缓过那股辣劲儿,“都买了些什么花?回头也去弄几盆进我书房里来,看着养眼。”
“有菊花、芍药、月季、兰花等等,小姐您喜欢哪个?”
“菊花吧,我喜欢那个香味儿,就放窗户檐下,吃些雨露。”
“好勒。”巧儿欢欢喜喜搬花去了。
宋晚清将面前厚厚的账册往旁边挪开,露出桌上的一张地图,这是常德顺给她的,上头用笔勾出几条细线,那是她们准备一起合作的商路,从上京一直通往北边西苍国,正与她之前和纳兰峥商讨的商路相同。
想不到,不止她们想到了这条商路,常德顺竟然也早就想到了,不愧是做生意的老手,眼光毒辣。
她们准备先派一支商队走一趟,沿路河流三川、村庄客栈做个详细记录,将南方的特产带到北方,再将北方邻国的特产带回来。
第一批商队,选人选物都需谨慎,她得亲自把关。
想事情想得有些头疼,她索性起身出门走走。院子里果然焕然一新,随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植物,将原先光秃秃的宅子点缀得十分有生气,心情也骤然愉悦起来。
吃过午饭,她收到萧承礼送来的书信,随之一起的,还有两箱子赔礼。
巧儿将箱子打开一看,唬了一跳。
“怎的了?”
“小姐,您快来看看。”
宋晚清凑过去一瞧,满箱子银子,金光闪闪,晃花人的眼,另外一个箱子里头也是。
“......”
萧承礼这赔礼送得挺......合她胃口的,不过,她不能收。
她拆开书信来看,上头总算没了那些酸诗,但写了一堆王大娘去刘大娘家唠嗑的话——阿丸,我错啦,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不踏实总之快难受死了吧啦吧啦,整整三页纸。
她将书信合拢,吩咐巧儿,“回头把这两箱给萧世子退回去,送银子像个什么话,显得我多俗气!”
巧儿疑惑,小姐您真不喜欢么?那适才“哇”那一声是个什么意思?
......
歇过午觉,宋晚清让人套车,她准备出门一趟,刚到铺子,就感觉到有人时不时笑着打量她,她不明何意。
“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秦掌柜摇头,一切安好,无事发生。
宋晚清不解,索性也不去理会,她钻进后院仓库里头琢磨秋茶去了。
再出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天色已晚,打发人回梨花巷给姚氏说一声之后,准备绕道去趟馨兰阁。
恰巧在门口也遇见赵月茹的婢女来请她。
今儿真是心有灵犀啊,她笑问,“你们东家找我有何事?”
“东家在城东护城河等您,您去了就知道啦。”
赵月茹神神秘秘,不知打的什么哑谜,宋晚清到地方时,也没见她人影,只余桥下一只小船晃荡在岸边,船头一盏昏暗的灯笼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摆。船篷里头有些烛火,不知里头是否有人,她下桥走近询问,“里头有人吗?”
这时,蹲在船头的老翁问她,“您可是宋二姑娘?”
“正是,老伯在等我?”
“宋二姑娘上来吧,您等的人一会儿就到。”
宋晚清迟疑的踏上小船,进得船篷里,发现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茶几蒲团,茶几旁还有一炉碳火,上头煨着一壶茶水。茶几上有几盘小菜,还有一只玉壶,宋晚清嗅了嗅,里头是酒。
她会心一笑,赵月茹何时变得这么有雅趣了?
才等她坐稳,船便缓缓行出水面,她赶紧问,“老伯,人还未到,您怎的开船了?”
那老翁笑道,“您等的人正在摘星星呐。”
宋晚清疑惑,“摘什么......”
话没说完,河岸两旁陆陆续续亮起灯火,一串串的灯笼横跨于河面上空,灯火将整个河面照耀得波光粼粼,她坐在船中,穿梭于这些灯火之间,如梦如幻。
宋晚清看得入迷,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过得片刻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杵着下巴好整以暇的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这灯火阑珊的美景。过得一会儿,岸边传来悠扬的琴声,悦耳动听,两岸的人群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在这花灯之夜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穿过一个石拱桥,船尾突然轻轻一晃,宋晚清转头看过去,却被来人蒙住眼睛。
那人声音故意压低,“猜猜我是谁?”
“......”萧狗蛋!
“不猜!”
后头的人轻笑,放开她的眼睛,问道:“阿丸,星星好看么?”
宋晚清讶异,“这些......是你弄的?”
“嗯,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不过,这哪是什么星星,你投机取巧要不得。”
萧承礼在她对面坐下,“我家小婵儿说这是星星,那就是星星,谁人也不能否认。”
“小婵儿是谁?”
“我三岁的侄女,这还是她给我想出的主意呢。”
宋晚清看着这一路数不胜数的灯笼,问道:“这得多少个啊,上京的灯笼都被你买完了吧。”
“岂止是灯笼,我连灯笼铺都买下了。”
“......”
他续了杯茶给她,“一会儿再带你去个地方。”
小船一路往东边缓行,离东城渐渐远去,灯火也渐渐稀疏起来,周遭开始安静。
“萧承礼,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会儿就到了,别急。”
船儿悠悠荡荡,转了几个弯,终于停了下来,老翁将船靠岸后就走了,只留宋晚清和萧承礼两人在船篷里头喝茶。
宋晚清往外头看去,这会儿已经不见任何灯火,但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片银辉,岸边低低的垂柳,笼罩在河面上,随风沙沙作响,周围空空荡荡,一切静谧无声。
她坐回船篷里,“萧承礼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自然是带你来赏月啦。”
宋晚清狐疑,“你还有这雅兴?”
“本来没有,遇见你就有了。”说完,还迷死人不偿命的眨了下眼睛。
“......”
宋晚清突然有点不自在,赶紧喝了杯茶,掩饰心底慌张。
许是心情愉悦,萧承礼觉得他媳妇儿今夜格外美,一袭浅粉兰花蝴蝶纹织锦缎长裙,细腰用丝带紧紧裹着,身姿婀娜窈窕。灯火下,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让他想到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雪霜。
“阿丸,你真好看。”
宋晚清觉得萧狗蛋今日肯定吃错了药,动不动就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让她不自在。
“萧承礼,你正经些,否则我就走啦。”
“别、别,你可知为了邀你出来,我费了多大劲,连你那好闺蜜都送了不少礼呢。”
宋晚清磨牙,赵月茹竟然敢为了点好处就出卖她,回头定与她算账。
萧承礼给她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我夜里不喝酒。”
“清酒,不烈,夜里凉,喝两杯暖身子。”
宋晚清接过来抿一口,香醇柔滑,还微微有些甜。
她平日一直忙于生意,鲜少有机会在夜里安静的品酒赏月,此刻,她舒缓身心往后一靠,望着天窗上面的月亮,心情愉悦,当然,若是对面的萧狗蛋能别盯着她看就更好。
萧承礼见她像只懒猫似的靠坐着饮酒,夹了一口菜给她,“别光喝酒,吃点菜,来,啊......”
宋晚清斜睨他,不肯张口,怕他又像上次那样耍她,再说了,他拿自己的筷子夹菜喂她,像什么话。
“你放下,我自己来。”
萧承礼坚持,又将菜伸近了一些,“阿丸,先吃这一口,来,啊......”
“我嫌弃你用过的筷子。”
“我口水是甜的,不信你试试?”
“你放不放?”
“你吃不吃?”
宋晚清瞪他,“你太......”,讨厌二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喂了个结结实实。她含着菜在口中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气了两息,也懒得嚼了,干脆一口吞下去。
萧承礼不怕死的问了句,“怎么样,是甜的吧?”
宋晚清放下酒杯,扑过去打他,今儿不好好教训萧狗蛋,她手痒不得劲得很。
然而,她起身才走了两步,船只摇晃起来,她重心不稳,人没打着,却把自己送进了萧承礼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袭击,让萧承礼傻了,但他手比脑子更灵活,不仅飞快的接住人,还将人抱得紧紧的。
宋晚清一头撞在他胸膛上,疼得鼻子发酸,眼里泪水打转,瓮声瓮气的骂他,“萧承礼你混蛋!”
萧承礼回过神来,笑了,“阿丸,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怎能怪我呢?”
宋晚清起了两次,起不来,怒瞪他,“你手搁哪儿放呢?快松开!”
“阿丸,你误会我啦,我这是怕你再摔了,扶着你呐。”
“不用你扶,快放开!”
萧承礼依言放开她,宋晚清先使劲捶了他两下,才爬起身,准备坐回去,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歪着身子又倒下来。
她抬起头见萧承礼那张俊脸笑得得意,怒上心头,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压住他,伸手使劲揉那张可恶的脸。
萧承礼被她揉得五官扭曲在一处,但双手又要扶着她腾不开,于是只能生生忍着让她揉个尽兴。
宋晚清揉了一会儿,稍微解气,趴起来飞快坐回自己的位置,警惕的看着他。
萧承礼好笑,“阿丸,你怎的这样坏?我要是变丑了,你日后不就有个丑夫君了么,那样不好。”
宋晚清真是被他逗得没脾气了。
适才的情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为是个从容镇定的人,不会因他人的三言两语激怒,也不知为何,在萧狗蛋面前就这么容易破功。
她暗暗打量了他几眼,那张眉眼精致的脸在烛火下就像个祸水妖姬,难怪难怪,他道行太深,她宋晚清敌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