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打闹闹,宋晚清几杯酒下肚后,头有些昏,眼睛也有些花,看对面的人都重影。也不知萧承礼说了些什么,她晕过去前只记得他最后问了句话,“阿丸,星星给你摘了,你嫁给我好不好?”以及,他那双笑得弯弯的桃花眼。
作者有话要说: 萧狗蛋:我媳妇儿今晚真可爱!
第34章 情意
翌日, 宋晚清悠悠转醒,头昏脑涨,在床上楞了半晌才唤人进来。
“昨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小姐, 昨夜是萧世子送您回来的。”
“如何送的?”她记得昨夜她都喝醉了。
看来她家小姐完全不记得了啊, 巧儿迟疑片刻,才说道:“萧世子背着您回来的,不过, 小姐放心, 夜里黑灯瞎火的,没人瞧见。”
宋晚清见她脸色有异, 心里预感不好,狐疑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巧儿重重点头。
“我做了什么事?”
“小姐您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
宋晚清一脸大事不妙的看她,“到底何事?”
“呃......也没什么, 就是您搂着萧世子脖颈不肯下来,还让他陪着睡。”
“陪......陪.睡?”
宋晚清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拿起脸盆中的巾帕就将脸盖住,哀怨的胡乱抹了两下。
吃早饭的时候, 姚氏一脸喜气的进来。
“清儿, 现下可觉得好些了?头还疼不疼?”
宋晚清摇头, “母亲有何喜事?如此高兴?”
“今儿一早起来, 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 听着音儿就觉得高兴。”
姚氏在一旁看着她喝粥, 欲言又止。
“母亲有事就说吧。”她将碗放下,认真听。
“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昨夜里是怎么回事,为何萧世子将你送回来?”
宋晚清明了,估计姚氏以为她们之间有些什么, 让她觉得亲事有望,看她眼下乌青,想必高兴了一整宿呢。
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日子萧承礼频频示好,又恰巧昨夜送她回来被姚氏看见,于是,就误会了。
“母亲,我昨夜只是应酬喝醉了,与萧世子没什么事。”
姚氏有些失望,“我这些日子看萧世子越发觉得他人不错,知道我有腰疼的毛病,前儿还打发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过来呢。我寻思着,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做得如他体贴。”
宋晚清好笑,“几根珍贵药材就把您给收买了?往常我不也弄了许多珍贵药材给您,也没见您这么夸我啊。”
“那哪儿能一样?萧世子作为一个外人,都如此孝顺我,如何不感动?”
得,母亲的心思已经彻底偏向萧狗蛋那边了,自己多说无益。
......
经过昨夜东城护城河的动静,次日一早上京就传开了,萧世子为讨景阳侯府宋二姑娘欢心,在河岸上点了一千盏灯笼。
昨晚见过那花灯的人纷纷赞叹,那场面比正元节花灯还壮观,萧世子真是大手笔。
众人又不懂了,不是说萧世子闹着要退亲么?怎的事实跟传言不一样?于是有人解惑道:“肯定是宋二姑娘闹着要退亲,之前的说法弄岔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宋二姑娘瞧不上萧世子啊。
就此,传了近两个月的流言立马反转,包括之前景阳侯府传出来的分家不孝之事,也开始有人认为是空穴来风,宋二姑娘如此美丽大方的女子,一看就是聪慧善良的人,怎会做那种忤逆不孝之事?定然是传言有误。
再后来,过得两日,随着景阳侯府爆发出一个大丑闻,众人更加确信宋二姑娘定然清清白白,一切皆是那景阳侯府里头不干净。这不,怎的连向来体面的二房夫人刘氏都开始偷人?想不到啊想不到,光鲜亮丽的景阳侯府门庭里头如此藏污纳垢。啧啧......
宋晚清听到这则消息时,正在吃午饭,她也傻眼,“偷人?被捉奸在床?”
巧儿点头,“正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呢。小姐,难怪上次咱们在药材铺子门口见到二夫人鬼鬼祟祟买落胎药,原来她早就与铺子里的掌柜有私情,听说都好几年啦。”
宋晚清觉得不可思议,她二伯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且二伯父对她也俯首帖耳,她手中握着景阳侯府中馈大权,可谓是府里头除了宋老夫人之外就数她最威风得意,为何私下里做这样的丑事?恐怕现在景阳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她猜得没错,此时景阳侯府的确是乱成了一锅粥,宋老夫人气得病倒在床,宋二老爷唯唯诺诺了这么些年,这事一爆发,竟然一改往日之态不记从前恩爱之情,先是让人将那掌柜打断腿送去官府,再是扇了刘氏几个大耳光之后,将她关在后院柴房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任四姑娘宋晚芝哭肿了眼也不为所动。
过得几日,对外宣称刘氏病重,送去庄子休养,明眼人都清楚这只是个借口,刘氏下半辈子恐怕要老死在庄子里了。
只可惜了二房的子女,儿子还小到还好,可四姑娘宋晚芝正是说亲的年纪,前儿好不容易相看了户人家,对方本来有意讨她做儿媳,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立马将庚帖退回来,再后来连媒婆都不肯上门。
刘氏被打发到庄子之后,宋二老爷立马又抬了个新姨娘进府,他似乎完全不受刘氏的影响,与那新姨娘你侬我侬,把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一些的宋老夫人又气得晕过去。
总之,景阳侯府一片乌烟瘴气。
......
“还好分了家,要不然连你的亲事也要受牵连。”姚氏感慨道。
宋晚清好笑,牵不牵连的,她这亲事也迟早会退,只是现在不想与母亲说太多,反正日后她会知道。
明日就是中秋了,姚氏正在和面做月饼,往常过中秋节,都是这样,宋晚清和母亲两人自己在院子里做月饼吃。
今年还是她们分家出来过的第一个中秋,姚氏心情好,想着多做些,回头分给街坊邻居。
她负责和面,宋晚清负责放馅料,配料都是厨下婆子做好了的,她只需用勺子舀进去,再交给一旁的巧儿揉圆,小一点的晴芳负责压模型。她年纪小最爱过这些节日,一整日欢快得像只小鸟似的,姚氏瞧着也开心。
不一会儿来了个不速之客,还是掐着饭点来的。
大老远听见他热络的喊婶子,宋晚清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萧狗蛋来了。
他最近来宋宅就当来自己家似的随意,有时在街头吃糕点口渴了都要绕道过来讨杯茶水喝,姚氏接待他也热情得很,完全不需要宋晚清在,两人也可以缔结良好的姑婿情谊。
萧狗蛋见她们在做月饼,很新奇,将小晴芳指使开,便坐在了她的位置,挨着宋晚清也干起活来。
姚氏活了两团面,就去厨下吩咐午饭去了。
“萧承礼,你来我家有何事?”
萧承礼没干过这样的活,他笨手笨脚的,把面都洒弄在衣裳上,糊得袖子全是,许是面粉进了鼻子,他还把自己的鼻子也揉得一片粉白,面目滑稽而不自知。
因此,宋晚清抬头一看,原本很严肃的质问也忍不住破功,噗嗤笑出声来。
萧承礼隐约明白她笑什么,抬袖子要去擦鼻子上的面粉,哪知他袖子上更多,全部蹭到了脸上,这下,几乎半边脸都是,成了个白面小生。
宋晚清笑得肩膀颤抖,“萧承礼,书里说的玉面郎君,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吧,哈哈哈.....”
她才笑完,冷不防被萧承礼双手捧住脸颊,往中间一挤,脸肉呼呼,嘴翘嘟嘟,末了,那手还用力揉了揉,于是,她整张脸也花了。
宋晚清不可思议,见一旁得意大笑的萧承礼,她抓起一把面粉就要朝他抹过去,可她哪里是萧承礼的对手,被萧承礼反手捉住胳膊,那面粉眼见的朝她脸上凑过来,她瞪大眼睛,“萧承礼,你敢?”
萧承礼胆儿肥,提了个要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求?”
“叫声承礼哥哥来听听。”
他态度玩世不恭,像个浪荡子调戏良家女子似的。
两人这般‘亲昵’的凑在一处,巧儿脸红的赶紧跑开了。
宋晚清见唯一能帮她忙的巧儿也走了,自己孤立无援,瞪了他许久,最后妥协,低低的喊了声“承礼哥哥。”
“听不见,大声些。”
她又加了点力气,咬牙切齿,“承礼哥哥。”
“不够热情,再喊。”
宋晚清气极,‘热情’的吼了一声,“萧狗蛋,你放不放?”
萧承礼一愣,“你叫我什么?”
“别怀疑,就是萧狗蛋!”
不远处躲在廊柱后偷看的小晴芳大笑,说了句,“俺们村里也有好几个狗蛋呐。”
萧承礼“......”
他恶向胆边生,飞快凑过去‘嗷呜’一口咬住那狡猾的红唇。
时光静止......
四目相对......
心如擂鼓......
萧承礼是紧张得心砰砰跳,宋晚清则是被气得心砰砰跳。
两人都傻眼了,直到那小晴芳捂住眼睛喊起来,“啊呀,羞死人呐。”他们才回过神。
萧承礼赶紧退开,眨巴了下眼睛,“阿......阿丸,我、我......”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啊,适才昏了头,见那红唇诱人就......这会儿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不过,那滋味儿还蛮好,软软甜甜,他还忍不住舔/舌回味一番。
这个动作无疑激起了宋晚清的怒气,她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追着萧承礼狂打,什么淑女美女贵女全都见鬼去吧,她今儿不打死萧狗蛋就不叫宋晚清!
两人一追一跑,院子里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萧承礼抱头蹲在墙角给宋晚清打了十几下出气,才得以消停。
饭桌上,萧承礼再也不敢造次,乖得像个鹌鹑,夹菜只夹自己面前的,筷子稍微伸长一点就被他媳妇儿瞪眼。两人如三岁小娃似的在饭桌上各自划地盘,姚氏在一旁看着,笑得一脸欣慰。
吃过午饭后,萧承礼去了军营,宋晚清看了会儿账册后也准备午歇。
这时,巧儿拿着张信笺和一个匣子进来。
“谁送来的?”
巧儿笑道:“是纳兰公子的小厮,他还送了好些月饼来呢。”
宋晚清打开信笺,上面只写着一行字:“青柳迎霜冷,山花带露鲜,良朋共赏玉蟾圆,高会兴无边。”
随后又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朵兰花,洁白清幽,香气馥郁。
这封信笺如此素雅,配着这兰花一起,还真符合纳兰峥那谦谦君子的气韵,邀她青柳河畔赏月。
她还是第一次见纳兰峥这样浓重的邀请,以往有事商谈皆是派个人传口信便是。
然而,她要不要去赴约呢?
......
次日,中秋佳节,用过晚饭后,宋晚清便出门了。
马车行了两炷香时辰到达。
宋晚清下车后,有两个婢女过来领路。
河畔垂柳下,挂着一排灯笼,昏黄的灯光倒映在河水中,波光粼粼,仿佛洒在上面的金辉。
皎洁月光下,一只小船悠悠荡荡的停在河岸边,四周静谧。
纳兰峥站在垂柳下,月白锦袍,玉树兰芝,如浊世偏偏少年郎。
宋晚清缓缓走近,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勾唇笑得温柔。
“你......来了。”
“纳兰公子等了许久?”
“并未,今日冒昧邀请,还以为你会不来,我......忐忑许久。”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这句话实在显得暧昧,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宋晚清略微不自在。
纳兰峥此刻也是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自从他把信笺送出去之后,就开始紧张期盼,一会儿想着她会赴约,一会儿又想着她拒绝怎么办。内心煎熬,直到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心,却不争气的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默默等待,这些日子家里又来了好几封劝诫书信,皆是让他莫要自毁前程,务必科考结束后就回去与钟家小姐定亲。这事让他烦不胜烦,再加上萧承礼点千盏花灯讨她欢心一事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他心中紧迫,想着是时候让宋晚清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缓缓开口道:“上次听你提起江舟煮酒,实乃大雅。我便在船上备了薄酒,还有渔夫今日钓起的两尾肥鱼。今夜,我们也江舟煮酒食鱼可好?”
宋晚清微微一笑,“纳兰公子有心了,这主意甚妙。”
小船有些摇晃,纳兰峥伸出手去扶她,白皙的柔荑轻轻搭在他掌心,灼得他的心都快化了。
船篷边挂了两个灯笼,船篷里,摆放着一个小案几,两个蒲团,小案几上有一壶酒和两副碗筷。案几旁有一炉火,锅子里的鱼正在腾腾冒着香气,在灯笼的微光下,此时此景,确实令人心情愉悦。
宋晚清会心的笑了,“纳兰公子真是个雅人,实在会找乐趣。”
他请她入座,帮她温好碗筷再一一摆放好,“你喜欢就好。”
纳兰峥给她斟了一杯酒,“尝尝。”
宋晚清抿了一口,笑道:“这酒果然好。
“江南孟记酒肆酿造的桂花酒,一共两坛。”
“难怪,我有口福了。听闻前朝李大家,也甚爱此酒,常常与其夫君饮酒作诗到天明。”说完叹了口气,“唉,只可惜……”
可惜什么,宋晚清不再说下去。
然,纳兰峥知道她在可惜什么,李大家乃才情卓绝的女子,年轻时与夫君恩爱,生活虽清贫,却乐趣富足,常常有绝笔诗作传出。然而,后来她的丈夫科考入仕,一路高升,爱上了一个官家女子,便决绝提笔写了一份休书给她,从那之后,她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诗作流传出来。
后来有人评说,男子入仕,高官厚禄,与高门结亲本是常理,怪只怪这李大家想不通,若肯做个平妻,一生便富贵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