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哥儿看看容妤,又看看一直朝他伸手的殷玠,见容妤没有要制止的意思,松开抓着容妤的手,试探性的往殷玠那边走了两步。
殷玠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长臂一伸,直接将小娃娃揽在了怀里,欣叹了一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团哥儿,我是阿爹。”
团哥儿虽然不知道好好的邻居殷叔叔怎么就成
了他的阿爹,但是他知道殷叔叔待他很好,他也很喜欢这位叔叔,团哥儿脸上泪痕未干,连眼睛都还是红的,任由男人将他紧搂着,团哥儿没吱声,看着他眼泪“啪嗒”又开始往下滴。
殷玠这下是真慌了,“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阿爹将你抱疼了?”
看着殷玠一脸着急担忧的样子,团哥儿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殷玠的一根手指,力道有些大,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似的,将头埋进了殷玠的颈窝,在殷玠陡然瞪大的目光中十分小声的试探般的唤了一声,“阿爹!”
小娃娃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哭腔,殷玠身躯却猛的一僵,瞬间眼眶一热差点滚下泪来。
“诶!”殷玠嘴唇哆嗦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就算早已经知道团哥儿是他的亲子,可真听见孩子唤他阿爹这种激动远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殷玠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角都有些濡湿,显然是真的激动,搂着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殷玠亲了又亲,只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怀里,诱哄道,“乖孩子,再叫两声好不好?”
团哥儿小手搂着他的脖子,也学着殷玠的样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虽然有些小但咬字格外清晰,“阿爹。”
“诶!”殷玠又是重重一应。
一大一小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你喊我应,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幕父子相见的感人场面,容妤按了按有些发胀的额头,原本有些恼怒的心情竟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
殷玠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是她没想到的,同样的,团哥儿能接受的这么快也是她没想到的,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容妤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心里会突然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之前还担心团哥儿会抗拒,她都做好了为儿子舍情郎的准备了,结果呢?
看着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完美接受自己有了爹的事实,正腻腻歪歪赖在殷玠身上不肯下来,完全忘了自个儿还有个亲娘在的小崽子,容妤冷笑,还抗拒呢,眼看都是要有爹忘娘的节奏了,容妤心里是真的酸,莫名的就有了一种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小崽子就要跟不明不白的人跑了
的感觉。
“差不多行了,要说话进屋去说。”容妤十分冷漠无情的扮演了王母娘娘的角色,“来,团崽,阿娘抱。”
团哥儿手还环着殷玠的脖子,闻言摇头,“要阿爹。”
容妤,“”果然,这年头娘不值钱。
见容妤一脸憋屈的样子,再看赖在自己身上满眼都是孺慕喜爱之情的小娃娃,殷玠只觉得的心里软乎的不行,抱着他起身转头就朝一边待着看了半天戏的黑马走去,“阿爹给你带了小玩意儿,还专门买了你喜欢的杏仁酥酪”
见殷玠为了讨孩子欢心居然现场翻起了包裹,难怪硬要买什么虎头娃娃拨浪鼓玩偶什么的,感情都在这儿等着呢,眼看自己已经被忽视了个彻底,容妤只觉得心肝肺都在疼,含辛茹苦的养崽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半道上冒出来的爹,她到底养了怎样一只白眼儿狼!
实在是气不顺,容妤懒得理了,转身就进了屋。
“咦,你怎么一个人进来了?”祁大夫正在院子里蹲着给大白磨指甲,见容妤进来了又看她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团哥儿不是在门口等着么?他人呢?”
自从上回出了事,殷玠就干脆派了一队人轮班守着团哥儿,这事儿祁大夫他们都知道,平时瞧不见人影,但只要团哥儿嚎一嗓子,护卫刷刷往下落,压根就不怕被欺负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就连招的护卫都格外高级。
“门口呢。”容妤答了一句,又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哦,我看大白指甲太长了,我给它剪剪,别说,这狗的指甲还真硬,差就要上钳子了。”祁大夫吐槽。
看着躺在地上悠闲甩尾巴的大白,再看任劳任怨十分尽心给磨指甲的祁大夫,容妤有瞬间的沉默,给一只狼剪指甲,祁大夫勇气可嘉。
是的!
狼!
容妤好歹也是看过动物世界的人,就算刚开始被殷玠给骗住了说是狼狗,但狼与狗毕竟是有差别,经过长时间的细致观察,容妤十分肯定,这就是只装狗的大尾巴狼,别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前提是不要狼嚎与狗叫换着来,都说狼的智商高且狡诈,嗯,智商应该是有,狡诈嘛
看着因为伙食太好肚皮上已
经堆起了两层肉的大白,容妤嘴角抽搐了一下,所有的狡诈都用在想方设法骗吃上去了。
从前小崽子可没少在大白身上造作,什么编辫子捏尾巴骑大马,要换成她是大白估计早忍不住咬人了,没想到这匹狼脾气倒好,难不成就是因为是家养的?
刚想着,就见殷玠抱着团哥儿大步进来了,隔着老远,小崽子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祁爷爷,我有阿爹啦!”
“啥?”祁大夫被惊了一下,手下动作一歪,锋利的锉刀顿时嵌入了大白的指甲缝。
“嗷呜!”凄厉的狼嚎划破天际,余音久久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殷玠:我娃叫我爹了哈哈哈哈
容妤:(冷漠脸)滚蛋!
大白:(嗷嗷大哭)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小可爱们,我能在这儿请个假咩,明天想休息一天歇歇眼睛顺便理剧情,可能是对着电脑的时间太长这两天眼睛是花的,,网址,:
第81章 81、王爷
“啊,真对不住啊!”祁大夫十分敷衍的随口道了声歉, 没工夫理会正吊着只脚满院子乱窜的叫得跟杀鸡似的大白, 全部心神都被方才小娃娃那声“阿爹”给吸引去了。
“团哥儿, 你方才说什么?叫谁阿爹?你哪儿来的阿爹?”祁大夫连环三问, 差点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殷叔叔, 阿爹, 我的!”小娃娃搂着殷玠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十分得意的跟处于惊愣中的祁大夫显摆,“祁爷爷,我有阿爹啦。”
团哥儿还没从有了爹爹的兴奋中缓过来,以一个十足依赖的姿势窝在殷玠怀里死赖着不肯下来,时不时还伸手摸摸殷玠的脸,感觉到掌心里传来的温热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虽然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但任谁都看的出来他此时的高兴。
目光落在正抱着孩子大步朝这边走来的高大男子身上, 祁大夫的反应则是瞬间瞪大了眼, 赶紧扭头去看一旁站着没说话的容妤, 一个劲儿的冲她挤眉弄眼,那意思分明是说:这么快就同意了?
不是说还得再考察考察么, 怎么现在就让孩子叫上爹了?
容妤看懂了祁大夫的暗示, 木着脸没吭声, 这话她没法儿接,说起来还是那番“男女授受不亲”惹的祸,谁能想到殷玠居然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直接自荐当爹呢, 至于她怎么没第一时间否认容妤蜷了蜷手指,有些想扶额,她还真没法儿昧着良心说完全是因为不忍心让团哥儿失望,要是碰到不喜欢的,别说是由着孩子叫爹了,就是想稍微跟孩子多接触一些都没门,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自己存了心思。
看着窝在殷玠怀里满脸都是笑容的团哥儿,容妤默默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罢了,万一日后她俩有缘无分修不成正果,大不了干爹也是爹嘛。
见容妤不说话,祁大夫是个人精,顿时就意会了,再次看殷玠的目光就变得格外的有深意,唔,抱娃的姿势挺熟练,平时待小娃娃也有耐心,难得团哥儿也喜欢,看起来是块能当爹的料,就是太年轻,万一日后有了亲生子不知道会不会差别对待团哥儿
不知道祁大夫已经在操心起日后可能发生的家
产争夺大战了,团哥儿迫不及待的要跟人分享自己有爹了这个好消息,大声嚷嚷,“祁爷爷,我有阿爹啦!”
“嗯,嗯好。”祁大夫笑呵呵点头,见小娃娃满脸兴奋的样子祁大夫心中也有些感慨,小孩子哪有不念爹娘的呢,眼下有了爹,哪怕不是亲的也够让人高兴了,倒是殷小子能认得这么痛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团哥儿一句话翻来倒去的念,时不时抬头朝殷玠软软的叫上一声阿爹,换来男人温声应和,一大一小旁若无人的亲昵样换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父子呢,别说,当真了去瞧似乎还真能看出些影子,祁大夫瞧得心中啧啧,不由得往容妤那边挪了两步,悄声笑道,“你瞧,这两人倒是投了缘了,你心中的顾虑也该消了罢。”
瞧这声爹叫的多响亮。
女子改嫁旁的就罢了,最难过的就是孩子那关,有的是男方嫌弃带了个拖油瓶要白白帮人养儿子不划算,有的则是孩子与继父处不来闹着不让母亲改嫁,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当娘的左右为难,都说为母则强,狠心咬牙扔下孩子不管只顾自己爽快的毕竟是少数,大多也就是为了孩子宁愿独自一个人扛着了,祁大夫是真心愿她们母子俩好,毕竟容丫头还年轻,团哥儿也还小,若是能碰到个知心疼人的母子俩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容妤目光落在温声哄孩子的殷玠身上,很难想象瞧着顶高冷的一个矜贵公子也会这么有耐心的哄孩子,这声爹叫的不光是团哥儿欢喜坏了,殷玠瞧着倒是要比团哥儿激动的多,就仿佛,真的是一对亲父子一般。
自己情郎和能够和孩子相处良好这当然是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儿,可容妤总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劲,目光在殷玠与团哥儿身上转了一圈,不禁嘟囔这接受能力还挺强。
知道团哥儿他们还等着她回来投喂,容妤也不在这儿看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了,先去厨房做吃食。
祁大夫在外头陪着玩了一会儿,见这两人腻腻歪歪的眼里压根就容不下旁人,倒显得他是个累赘,祁大夫摇头晃脑哀叹了一声自个儿这地位是愈发要往后排了,踢踏着步子就往厨房去寻容妤。
“哟,容丫头,怎
么就做这么点,够吃么?”祁大夫探头探脑瞧了瞧,有些不大满意。
“就您与团哥儿两人吃,难道还不够么?”容妤边笑,边揉搓着面团,只是与白面不同,因为淋了胡萝卜汁的缘故面团瞧着粉嫩嫩的,这个年纪的小娃娃都不大爱吃胡萝卜青菜什么的,为了能团哥儿多摄入点维生素容妤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面团揉好了又取来小竹帘,掐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面团往竹帘上一碾,一个小巧可爱的粉红贝壳就出来了,祁大夫瞧着有趣,也净了手来跟着她做。
“容丫头,你自个儿心里是怎么想的?”祁大夫一边和手,一边不忘问。
“什么怎么想?”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真当我眼瞎呢,”祁大夫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殷小子那头,你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给人家吊着吧,现下可是连爹都叫上了的。”
容妤默了一瞬,手下动作也顿了,知道祁大夫是真心待她,她也不怕跟祁大夫透个底,“我只是有些担心。”她喜欢殷玠这点毋庸置疑,但这种喜欢还是浅薄了些,没有到说非君不嫁的地步,恋爱与成亲是两码事,谈恋爱可以大大方方的谈,合则来不合就去,可一旦成了亲再想离就没那么简单了,容妤承认她是恐婚了,谈个三五年的恋爱将彼此的优缺点都摸清楚了再来谈婚论嫁不好么,当然,这个想法在大庆显然不怎么现实。
祁大夫也有些不大能理解她的想法,既然是喜欢那不就够了么,难不成还得爱的要死要活?放眼大庆盲婚哑嫁的多了去了,往往就是到了年纪双方长辈看着合适就给定了亲,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的不在少数,日子不照样过得和和美美?两情相悦的未必能长久,相敬如宾的也不是说就会过得不好,这日子终究都是给自己过的。
虽然心中不大能理解,但祁大夫也知道容妤是个心中有数的,感情这种事儿啊旁人跟着急不来,真到了那个点不用旁人催,自个儿就恨不得立马成亲,啧,说白了不就是仗着年轻可劲儿的折腾么。
不过,见容妤对待感情条理清晰十分理智的模样,祁大夫倒是放了心,都说男子薄情,要祁大夫看虽然不能一竿子打倒一
片人,但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他见多了起先和睦的夫妻到最后反目成仇的,大多都是因为男子变心什么休妻再娶,什么在外偷吃还要将人往屋里领的,越是大户人家后宅里头的腌臜事就越多。
前两年淮安城里还出了一桩命案,听说好像就是丈夫在外头养了人喜新厌盘算着要休妻,那妻子也不是好惹的,好不容易陪着挣下了家业哪里甘心就这么让给旁人,见寻死觅活百般挽留也唤不回丈夫怜爱之后,竟将人灌醉了半夜一把火烧了房子,想造成失火之象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可最后还是被查了出来,那段时间淮安城里风气都肃的很,连家长里短的例行夫妻吵架都少了。
祁大夫唏嘘了一会儿,都说谁先动的心谁就输了,孩子好哄,奈何大人精明啊,殷小子,啧,有的磨。
“对了,你可曾问过殷小子家中的情况?”祁大夫心偏到没边,就算同为男人对殷玠有些同情,但再怎么同情也越不过容妤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殷小子似乎提过说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同胞兄长,这倒也还不错,上头没有公婆省事不少”
听祁大夫絮絮叨,容妤嘴角抽了一下,您别不是将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扒了吧,说起来她还真没想过说去问家世,一是贸然问起不大礼貌,再就是她自个儿现在都还披着马甲呢,要往国公府递的信她已经写好了,只是还没托人寄出去。
容妤含笑听着祁大夫给她科普,待听他提起说殷玠与叶大人居然是嫡亲的姨表兄弟之后,容妤搓面团的手一顿,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诧异扭头,“姨表兄弟?”
“对啊,”祁大夫没往深了想,“难怪瞧着两人关系这么好,原来打小就长在一处,好像说两人的母亲还是亲姊妹,看在这层亲戚关系上叶大人定要护你一护,容丫头你往后行事也要便宜的多”祁大夫嘚啵嘚啵的停不下来嘴,这些还是他跟开阳唠嗑的时候知道的,虽说一表三千里,但好歹也是亲戚嘛,这年头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容妤手上的动作已经彻底停了下来,祁大夫后面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一直觉得有些违和的点突然就有了解释,脑中那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