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清楚,好像是公司内部的动荡,我也不懂,反正他们大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有自己的势力不是很正常吗,没准是哪个山头的人要自立为王呢。”
大陆看向天涯,“我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过几天咱都要回学校了,订票带不带他啊,你问没问他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回青城跟我们一起走。”
“订票时再说吧。”
许沐没再说话。
吃过饭,天涯叫上隔壁桌的火山和小柔,大家一道回办公室。
经过走廊时,迎面碰上董事长莫仲良。
莫仲良常常出差,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就算来了也是坐专梯,下面的员工很少见到他。
他身边是薛明坤,两人似乎在商讨事情。
薛明坤看到许沐,隔空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路过的同事纷纷叫莫董,薛总。
两边人擦身而过时,莫仲良忽然开口:“莫屿辰。”
许沐一行人脚步定住,顺着莫仲良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火山一言不发,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小柔就走。
莫仲良的声音带一丝怒气,“这就是你见到爸爸的态度。”
在场其他人逐渐安静,一脸惊诧看向火山。
火山面无表情,“我姓霍。”
莫仲良许久未出声,最后妥协,“好,霍屿辰,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他继续走,莫仲良嗓音浑厚,“站住。”
火山脚步停下,但没回头,“别以为我来了就是原谅你,如果不是你把小柔诓来,我这辈子都不会来青城。”
小柔被他拉着,匆匆回头看了莫仲良一眼。
两人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薛明坤见状,给莫仲良递了个台阶,“大家在等您开会。”
莫仲良脸色非常差,他永远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直到莫仲良离开,走廊的同事才忽然炸锅,消息太劲爆,一时反应不过来。
游戏部那个火山竟然是非比的太子爷。
这太不可思议。
火山一向很低调,什么头都不出,也没有任何特权,工作能力很强但心思不在上面,以至于大家最初猜测时,都没想到他。
他们猜过罗迹,因为只有罗迹敢跟组长杠,也猜过天涯,因为天涯最大大咧咧,最随性,什么都不放在心里,有股子富家子弟那种纨绔劲儿。
没想到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火山。
他姓霍,没人把他跟莫董联系在一起。
天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火山是为小柔而来,小柔是为缓和火山的父子关系而来。
罗迹早知道许沐在青城,肯定是为她而来,能在一个公司纯属额外奖励。
大陆就更不用说了,手里攥着十几套房子,干的不高兴随时回家当包租公。
合着折腾半天,只有天涯一个人是实打实的来实习。
好像大家一起玩游戏,别人都有特殊身份,只有天涯一个平民路人。
这就很郁闷了。
晚上天涯给罗迹打电话说这事时,还在抱怨,说火山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哥们。
火山跟他们不是一个寝室,同系不同班,大家只知道他家很有钱,具体做什么不知道。
罗迹说:“他怎么样。”
“下午到现在没见着影儿呢,不过小柔跟他在一起,应该没事。”
罗迹沉默一会,“她呢。”
天涯下意识问:“谁?”他很快反应过来,“许沐吗?”
“嗯。”
“她挺好的,今天还问你来着。”
罗迹:“问什么了。”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隔壁房间有响动,罗曜似乎摔了杯子。
罗迹挂掉电话,看到之前开会的两个人走出来,无奈地指了指里面,罗迹示意他们先走,“我去看看。”
小客厅里,罗曜坐在窗边,地上一堆玻璃碎片,他面色平淡,丝毫看不出刚刚发过火。
罗迹捡起碎片旁的一个文件夹放到小桌上,“先吃饭吧。”
秘书从外面进来,看到满地狼藉愣了一下,知道罗曜发了火,他很快恢复神色,附耳说了几句话。
罗曜蹙眉,“她怎么来了。”
秘书说:“她带了排骨汤,说要啃骨头。”
秘书观察罗曜的表情,试探说,“要不我让她先回,等您——”
“不用。”罗曜语气缓和不少,“带她上来吧。”
秘书偷笑。
罗曜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秘书正色道:“您不觉得,您最近破了不少例吗。”
“多嘴。”
秘书走后,罗曜看着窗外,“你先去吃吧。”
罗迹知道他这会儿要见别人,便不再多说,指着地上,“小心碎片,我一会让酒店过来收拾。”
从罗曜的房间出来后,罗迹没去吃饭,走到顶层的旋转餐厅,那里有个小通道,连接一个大天台。
那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广州,视野非常好。
这座城市四季如春,不像岳城和青城,四季分明。
他看了天气预报,青城又下雪了。
群里响个不停,那些人不知又在聊什么,罗迹心烦,想把实习生的群调成静音。
他点进界面,看到沈瑜发的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里有许沐。
似乎是他们以前的某次活动,广告部的几个实习生都在,他们在一艘快艇上,每个人的身上都穿了橘黄色的救生衣。
她脸上溅了很多水,笑的很开心。
罗迹的目光被她脖子上的项链吸引。
他两指按着屏幕放大照片,看清那个东西时,他的表情瞬间变了,震惊又无措。
罗迹马上私戳沈瑜,把那张照片编辑了一下,圈出她的项链坠子,发给沈瑜。
【Penta Kill:[图片]】
【Penta Kill:那是什么?】
【叫老娘仙女:项链啊。】
【Penta Kill: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吗?】
【叫老娘仙女:是啊,许沐的项链坠子一直是个戒指,所以我们才猜是她前男友送的。】
自从知道罗迹是许沐的前男友,沈瑜就默认这条链子来自罗迹,她试探着问:你不知道吗?
罗迹当然知道。
那枚戒指,十块钱一个。
当年他在地摊随手买下,亲自戴在她手上,很无赖地说:“套上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第026章
一连八天, 罗迹音讯全无。
没联系过天涯他们几个,也没联系许沐。
许沐心神不宁,很怕他出什么事, 一般罗氏那样的企业有什么风吹草动, 网上都能有些消息,但许沐搜了各种关键词,除了股价略有波动,其他什么传闻都没有。
实习期已进入尾声,情人节前后大家就要返校做毕业设计,事实上年前就他们就已经开始选题, 有些学校要求学生必须在校完成, Z大倒没有那么严格, 但如果想一边实习一边做毕设, 需要签很多协议, 非常麻烦。
好在非比的实习期不长,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返校, 是否留用要等综合评估结果出来后电话通知,双方都有意愿的情况下,可在毕业后正式过来上班。
这天上午许沐去图书馆找资料,在三楼碰到系主任。
系主任是个快退休的老教授,烫了一头棕色的小卷卷,戴一副金边眼镜, 平时把这帮学生当自己孩子看,有求必应, 特别宠。
她叫住许沐,“你过来一下,我正好有事找你。”
许沐抱着几本刚挑好的专业书走过去, 俩人挪到角落没人的地方说话。
系主任一边翻自己手里的资料一边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出国继续深造吗?现在正好有个机会。”
她拿出一本资料,是个英国的学院,里面夹了张报名表,她一起递给许沐,“你看看这个学校,我觉得还可以,知名度不错,专业也对口,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申请试试,以你的条件和成绩,被选上的几率应该很大。”
许沐确实跟她提过这件事。
但那是在半年前,她不准备在国内考研,很想出去走走,后来一直没有合适的学校,就去了非比,想一边工作一边等机会。
再后来,遇到罗迹。
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能走。
许沐没有犹豫,把简章还给主任,“谢谢您还惦记我的事,我现在不想出国了。”
系主任推了推眼镜,“怎么了?能出去还是尽量出去走一走,不是说国外一定好,只是国内的设计理念和国外毕竟不同,两边都学一学总是好的,以后回国工作,含金量也高一些。”
她把简章塞到许沐手里,“报名截止还有段时间,你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当然最好是去,但决定权还在你手里,”她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曲老师等我呢,你考虑好给我打电话。”
许沐看着简章上的名字,确实是很不错的一所学校,很多国际知名的设计师都在那里毕业。
人生的选择有时就在一瞬间。
如果辩论赛她没答应老师替补上位,她和罗迹就不会重逢。
如果她没选择非比,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可人生没有如果,蝴蝶效应永远有效。
从图书馆出来时,天有些阴,早上还在的太阳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盖,许沐准备去食堂随便弄点东西吃,忽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许沐接起来,还是上次那个警察,说喜乐的家人找到了,喜乐爸爸的意思一定要跟许沐见一面,亲自感谢。
许沐其实不太想见,想象中应该是个非常激动,痛哭流涕的感人画面。
她很不愿意处理这种情况,怕煽情,索性拒绝,“不用了,谁看到都会那么做的,而且我今天还有点事,暂时过不去,您替我跟喜乐爸爸说一声吧。”
警察将她的意思原话转达,谁知那边特别执着,坚持要见她一面,见不到就不走。
许沐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喜乐爸爸已经把喜乐从福利院接走,两人约了个折中位置的小广场。
许沐一到那,喜乐就张开双臂尖叫着奔向她。
她还穿着大陆给买的衣服,脸上都是笑,看来福利院把她照顾的很好。
许沐一把抱起她,在空中颠了颠,“喜乐重了不少,姐姐都快抱不动了。”
她把脸凑过去,“亲一下。”
喜乐吧唧亲了她一口。
刚刚跟喜乐站在一起的男人小跑着过来,情绪很激动。
怕什么来什么。
那么大个男人,见着许沐就哭,还要下跪,许沐赶紧把他拽起来,不想引人注意,“您别这样。”
喜乐的爸爸梁信,相貌朴实,很老实的样子,人很瘦,大概找女儿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苦。
“许小姐,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您——”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用报纸包着,厚厚一摞,“这是我们全家一点心意,您别嫌少。”
许沐抱着喜乐后退一步,坚持不要,这也是她开始不想见梁信的另一个原因。
她实在不擅长这种推来推去。
许沐态度坚决,梁信不得已把钱收回来,“这——”
他犹豫一下,“那我请您吃饭,钱不要,饭您一定要赏脸。”
话说到这份上,许沐只能答应。
梁信看着条件不是很好的样子,他让许沐选饭店,许沐斟酌一下,选了家价格适中,装修也很不错的饭店,这样不损他面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等餐时,喜乐跟许沐坐一边,专心玩手里的小玩偶。
梁信和许沐聊天,“冒昧问一下,我还不知道您全名。”
许沐说了自己名字,“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许沐就好。”
意外的是,梁信竟然也是桐州人。
许沐对桐州人莫名抵触,不愿在他们面前多说话,很怕不小心被人揭开过往。
梁信打开话匣子,越说越多,大概也是今天太高兴的缘故。
“喜乐摊上我这么个爸爸,也是倒霉。”
“早些年我在工地搬砖,桐州不少大楼盘都是我们包的,后来赚了点小钱,出来做生意。”
他苦笑一下,手里明明是白开水,弄的跟酒似的,抿一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没多久生意失败,赔的底儿掉,我也没脸再回去搬砖,就一直到处混日子,后来喜乐她妈也跟别人跑了,我就一个人带她,她心脏不太好,我干活都走不远,总惦记家里。”
话题有点伤感,梁信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请你吃饭,还让你听这些,”他举起杯子,“一句话,你这恩我记着,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许沐连忙举杯,“别提恩不恩的了,孩子没事就好。”
梁信想点烟,后来可能顾及许沐是女孩,还是把烟放下,“是,孩子没事就好。”
分开前,梁信把自己的电话给了许沐,“妹子,以后有事找我,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回寝室时,沈瑜正在吃饭。
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她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看到许沐,沈瑜指了指许沐桌子,“给你带的水。”
许沐正有点渴,拧开喝了几口。
沈瑜边吃边说:“上哪去了你,一天不见人影。”
许沐用手背沾了沾唇角的水珠,“我见喜乐爸爸去了。”
沈瑜特别惊讶,“找着喜乐爸爸了?”
“嗯。”
沈瑜咂了咂嘴,“真不容易,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