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忽的又想到,宝宁手里还有一封该死的和离书!
他手一甩,将手里稀烂的花束扔在地上,唇角微弯抚慰她:“宝宝,你已经饿了,是不是?我去叫刘嬷嬷过来,送午膳。”
说完,裴原便往外走,他脚步匆匆,想着那封和离书被藏在了哪里,应该还在正房,他得赶紧找出来,撕碎了!
宝宁叫他:“你还穿着脏衣服,到处跑什么,快回来。”
转瞬间,裴原已经冲到了门口处,听着身后的话,他脚步顿了瞬,正思索着现在要不要违抗宝宁的吩咐,又听到一句。
“虽然我不在意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但是以后,还是不要那样做了。”
裴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着。
宝宁穿好鞋子,慢慢走到他身后,笑着道:“你不是个大男人吗,总是威风凛凛样子,刚才怎么心思细腻敏感的像个小姑娘。我话都没说一句,你心里百转千回绕了多少弯儿了?你在想什么,难道害怕我去报官吗?”
裴原的心口突突地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按住宝宁的肩膀,轻声问:“你不在意?”
宝宁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养狗吗?”
裴原摇头。
宝宁道:“因为狗护食,我护短。”
过很久,裴原像卸了力一样,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紧紧环住宝宁,头埋在她颈窝处,喃喃道:“吓坏我了……”
宝宁道:“你以后不要再那样做了。”
“不会了。”裴原说着,边弯腰勾住她的膝弯,一路搂抱着将宝宁送回床边,脱下她的鞋子,盖好被子,“你该吃饭了。”
他嘴唇很干燥,轻轻贴在宝宁额上一瞬:“你在这坐着,等我回来。”
宝宁看着他匆匆地出去,甲胄还是忘了脱,一身风尘。过不一会,又进来,端着一拖盘的饭菜,很清淡,还有一个煮熟没有剥壳的鸡蛋。
裴原把小桌子放在她面前,饭菜都一样样摆上去,却不给她筷子。
“我已经洗过手了,不脏的。”裴原张开五指,在宝宁面前晃了晃,而后敲碎鸡蛋壳,几下剥好,软滑的鸡蛋顺着碗沿溜进碗底。他端着碗,舀一勺粥,放唇边试试冷热,再送到宝宁唇边,“张嘴。”
他又玩起以前玩过的游戏:“运辎重的马车来了,就在城门底下,请将军开门放行!”
宝宁顺从地张开嘴,裴原夹给她一点小菜,又去舀下一勺。
有粥粘在唇边,不用宝宁说,他就自己去拿帕子给她擦干净,直到宝宁说不要了,他才停手。他把碗筷都送出去,端进来一碗汤,不厌其烦地一口口喂给她,小心翼翼地做事,想把所有都安排妥当。
宝宁不习惯这样的裴原,但她看出他心底的不安,如果这样会让他安心,那随他。
饭后,裴原自己去厨房潦草吃了几口,立刻又钻回屋子。宝宁让他去洗澡,他先是不肯,磨蹭很久才答应,条件是宝宁要在浴房中坐着陪他。宝宁无奈地答应,她还是第一次看裴原洗澡,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便习惯了,反正是她熟悉的身体,看久了,还有些无聊。
裴原没有用浴桶,他脱干净了,舀水冲,整个身子都露在宝宁眼前。
他刻意地将胸腹对着她,用水流冲过,展现给她贲张的肌肉,但宝宁在温暖的水汽中,迷迷糊糊竟要睡着了。
裴原泄气地将水舀砸回桶里去,几下将身子擦干净了,沉默地抱起宝宁往屋里走。
宝宁惊醒,她察觉到裴原意图,慌忙用手去撑他胸前:“行了,行了,折腾起来还没完了,脾气闹够了没有?魏将军还等着你呢,常喜在哪里?”
裴原把她放在榻上,边把被褥都推到一边去,边抽空回了句:“应该是被吊在房顶上。”
宝宁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看看他。”
“不着急。”提起常喜,裴原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很快又被情欲顶替,他闭上眼,俯身轻柔地含住宝宁的唇,哄劝她道,“我现在心慌得厉害,你陪陪我,我才好过,若不然,我又要毒发了。”
第123章 甘甜
宝宁暗骂裴原不要脸,连毒发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没见过这样咒自己的人。
他刚洗过澡, 身上一阵清爽的香味, 泛着凉。
裴原这次学乖了, 没有以往那样急迫,只是与她拥吻, 含着她下唇慢慢, 宝宁不知不觉便化在他怀里一样。外头天还亮着,宝宁不知道刘嬷嬷什么时候就要进来, 趁着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推着他去锁门。
裴原不情不愿地去了,又晃悠着回来。
白日朗朗,窗户上有窗纸, 外头看不见里面, 但阳光却洒得进来。宝宁红透了脸看着裴原,丝缕不挂, 他却一点都不害臊, 赤脚踩在地上, 留下水印子。那东西也跟着晃来晃去的,晃得宝宁快要晕过去。
“你躺着就行。”裴原单膝跪在榻上, 温柔地垂眼看她。
……
这种刺激还是第一次。大白日的, 院里人来人往,宝宁听见刘嬷嬷站在门口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有打扰。魏濛也来了几次,被劝走了。
宝宁紧张得不行,裴原却丝毫没有被打扰,专心致志地做事,空出一只手来摸她的眼尾,不让她闭眼。
宝宁在他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确实一直舒服地在躺着,除了最后一刻,裴原将她拉起来,强迫地按着她的后颈让她低头,轻声问:“我们是连着的,对不对?”
眼前的景象让宝宁额头充血,她瞪大眼,惊诧地看着那东西进进出出,什么都说不出来。
裴原就一遍遍地问:“我们连在一起,对不对?”
宝宁只好用走调的声音回答他:“对。”
裴原舒出一口气,他坐下来,面对面地把宝宁抱在怀里,对准了,按着她的肩膀往下狠狠地压。这样的姿势陌生而不适,宝宁只觉得身体深处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泪霎时涌上来,过于深入了,像是要碰着心尖一样。
裴原贴在耳边告诉她:“我喜欢这样,这样离你最近。”
宝宁哼哼了一声。
裴原掐她的耳垂,逼问:“你喜欢吗?”
宝宁只好回答:“喜欢。”
裴原转成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地将眼泪都吮吻掉:“别哭。”
最后一下,宝宁还是哭喊出声,因为他手指坏心地往下,去拧不该碰的地方。裴原抱着她一起倒下,把东西都送到她的体内。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身上,裴原额头抵着宝宁的肩膀,等躁动平息后,撑起身子看她。
她累坏了,闭着眼躺着,檀口半张,肌肤如同凝润的荔枝肉儿一样,黑发铺了半张床,水草似的柔顺地铺展。
直到此刻,裴原才能在心里确认,她是属于他的,予取予求,谁也抢不走。
……
过了约莫一刻钟宝宁才睁开眼。她好像短暂地睡了一会,或者是晕过去了,不过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肚腹上盖了块被角,颈下硬硬的,宝宁偏过头才发现,她睡在裴原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
裴原神色恬淡,面目平静地睡着了。
……宝宁悲愤地想,睡着了,怎么还不退出来呢?
下头实在不适,宝宁挪动下想离开他,裴原立刻惊醒,拽着她腕子:“你干什么去?”
宝宁道:“我去沐浴!”
裴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我陪你一起。”
他坐起来,那东西便滑出去了,脱离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宝宁松了口气。
裴原意识到不对,按着她想再放回去,宝宁小声责骂他道:“你还想做什么?”
裴原委屈又无辜道:“我只是想和你近一点,放里头我安心。”
他说完,视线落在被面儿上,可惜地咂咂嘴:“你瞧吧,不堵着,便流出来了,多可惜。”
宝宁生气了,伸手就将他推了个仰八叉:“睡你的觉,不睡就去做事,不要胡言乱语,浪费我的光阴!”
裴原确实是困了,紧绷的心弦忽然松开,乏累的感觉都袭上头。宝宁搬着他的腿和手,放在正常的位置,又将被子铺在他身上,拍拍裴原的脸道:“睡吧。”
宝宁忽然就想起那次和裴原胡编乱造的话,说纵欲过度伤身,轻则倦怠,重则中风,瘫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得她擦身端马桶伺候。现在一看,还真是应景。
宝宁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泄愤似的又拍裴原的脸两下:“睡吧睡吧。”
“我去找刘嬷嬷叫水,沐浴。正房应该已经修缮好了,我回去了。”她披了衣裳往外走,到了门口时想起什么,叮嘱裴原道,“醒了后记得穿上裤子,别睡得晕头转向,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裴原问:“你不回来陪我吗?”
宝宁有些嫌他烦了,怎么唠唠叨叨的,那么能说。她蹙眉道:“一个时辰五十两银子,你出得起,我就陪你。”
裴原道:“我的钱财都让你收走了,我哪里有银子?”
“那就不陪。”宝宁往外走,推开门时又想起什么,退后一步问,“你藏了私房吗?”
裴原目光躲闪:“当然没有。”
“最好没有。”宝宁哼声道,“别等我搜出来,罚你睡书房!”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裴原神情仍旧有些呆愣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自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他回来途中,悔恨得都要死了,恨不得将常喜那碎嘴的东西千刀万剐,更想了无数种要讨好宝宁的法子……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人家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果真还是有些道理的。
裴原不禁又想到,宝宁怎么那么好呢,他甚至觉得每日都像是生活在蜜罐子里一样,甜蜜得都不想做人了。做人的负累太多,要是和宝宁变成乡间的两条野狗,无忧无虑的,是不是会很自在?但宝宁肯定不愿意,知道了他这样想法,说不准还要打他。
做野狗不好,没有华服美屋,怎么能让宝宁住在破草屋里呢?他恨不得用金玉做砖瓦,镶上宝石明珠,将她高高地供奉起来。
……他今日的思虑似乎过多了,还都很离奇。
裴原强迫自己恢复成正常的面色,压抑住心底喷薄的喜悦。要严肃端正。
他复又躺下,抱着宝宁昨晚枕过的枕头在怀里,嗅闻上头的香气。他实在是爱惨了她。
……
毕竟不是第一次做那事了,虽然有些腰酸背痛,还不至于影响正常生活。
宝宁洗了澡换身衣裳,继续研究她的香丹药方子,拿着小棒槌捣来捣去。
快到晚膳的时候,刘嬷嬷来传话,说魏濛又来了,宝宁让他进来。
魏濛神色很紧张,不住地打量她神情,宝宁一打眼就看出来,他心中想法应该和裴原当时一样。
宝宁问:“魏将军吃饭了吗?”
她笑盈盈的,魏濛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坐在她对面:“没吃,夫人吃了吗?”
宝宁道:“吃了午膳,晚膳厨房还没做好,约莫还得两刻钟,将军留下来吃点儿?”
魏濛的心思随着她的话头走,顺嘴问:“什么菜?”
宝宁笑起来。裴原和魏濛待久了,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有许多相同之处。看起来都是不好亲近的样子,脾气也不友善,但也有单纯直率的地方。
魏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菜不菜的没关系,我什么都吃,都挺好。”
宝宁道:“王爷还睡着,让他多睡一会,等吃饭的时候我将他叫起来。”
她又问:“常喜那边还好吗,有什么进展?”
魏濛皱眉道:“常喜招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半点都不提太子,只说自己与小将军有仇,想要报复。”
宝宁手里的动作停下:“什么仇?”
魏濛道:“是说有一次太子往溧湖的庄子送东西,常喜做使者,小将军生气,将他塞进鱼缸里,送回京城的那次。”
宝宁想起来了。
“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她问:“太子是想壁虎断尾吗,他不保常喜了,那怎么办呢?”
“反正常喜是裴霄的人,就算他不招,这关系牵连着,裴霄也有麻烦。”魏濛看着她手里的药臼,“等小将军醒了再议,或许会将常喜送去刑部,再不济也能治他一个私闯民宅之罪。也或许去面奏圣上,请圣上决断。”
话出口了魏濛才反应过来,他竟和宝宁自然而然地说起了男人间的事。他其实只是想来求情的,怕宝宁和裴原闹僵了,大打出手,预备着拉架。
他觉得自己话多了,不再说那些,指着宝宁手里东西问她:“小夫人在做什么?”
主屋的桌子很大,他们对面坐着,魏濛看不清楚。
宝宁道:“叫小香丹,已经快做好了。”
魏濛“哦”了声,还想再问什么,裴原已经醒了,踏进门槛后瞧见他,十分不悦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这是你能待的地方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赶紧走!”
魏濛嘴巴还半张着,他一片好心前来却遭到这样对待,急于辩解,但裴原不听他说话,又扯又拽地将他拖出去。
宝宁沉默地旁观。
她的小香丹已经捣好了,捣成一个大黑饼,就差搓成球。宝宁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心中想着,怎么这么丑呢,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变白变香吗?但是是按着方子来的,也没错呀!
趁着裴原出去的那会功夫,宝宁搓出六个药丸来,放到准备好的匣子里。
裴原回来后就对上宝宁亮亮的眸子。
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欲言又止,眉心蹙着,落在裴原眼里,竟读出了几分愁苦的情绪。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怎么看得了宝宁愁苦,当即坐在宝宁身边,双手握着她的手,关切问:“宁宁,怎么了?”
宝宁慢慢道:“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要为难你了。你可能会拒绝我,但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