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幸福得眯起了眼。
她放下筷子,含糊不清地问:“你知道我今天下午买了什么吗?”
谢云持抬眸:“裙子?鞋子?”
纪明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神秘。
看谢云持稍带疑惑的神情,纪明月“嘿嘿”笑了两声,咽下了嘴巴里的食物,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到了那一堆购物袋旁边,拎出来自己给谢云持买的东西。
继而在谢云持的目光里走了回来,站在他旁边,把他拉起来。
一件一件给他展示,顺带在谢云持身上比划:“嗯,这件是我给你挑的衬衣……这是一条领带……这是一件平时可以穿的上衣……夏天的T恤……啊还有一款我一眼就看中的袖扣……”
刚打开袖扣的包装盒,正得意洋洋地想要把那枚袖扣展示给谢云持看,胳膊还没伸过去,纪明月就已经被谢云持蓦地拉进了怀里。
她愣愣地感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手里还攥着那枚袖扣,眨巴了眨巴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餐厅里的灯只开了一半,半明半暗的光源打在谢云持身上,映出他堪称完美的侧脸。
旁边的火锅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盈满了整个餐厅,满是烟火人间的气息。
就连身上向来带着清冷气味的谢云持,好像都被这浓烈的食物香气所覆盖。
那个温柔却冷清的谪仙人,却只对着她敞开怀抱,再紧紧相拥。
连带着身上的气息,都一点一点彻底交融。
纪明月到底是笑了笑,回抱住谢云持,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猫猫。”
谢云持如清水流淌般悦耳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
“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人帮我选过衣服了。”
纪明月微顿。
那种像是被钝刀缓慢又缓慢折磨的疼痛,再次在心脏里蔓延开来。
她方才只以为谢云持会反应这么大,是被她突然送的礼物给感动了而已。
没想到……
竟然是因为这个。
谢云持以前一直是一个很独立的人。
就连高中时开家长会,都是他替他自己去开的。
最开始的时候老师问起来,谢云持也答得不卑不亢:“我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
纪明月只是这么一想,就又开始讨厌高中时那个完全不谙世事的自己。
她那个时候只知道谢云持的父亲生了病,常年住院,然而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哪里能明白一个病人对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她只是自顾自地自私喜欢,却不曾体谅过那时的谢云持分毫。
所以,纪明月又忍不住有些庆幸,幸好是现在这个多少成熟了些许的自己,被谢云持如此偏爱着。
否则,去哪里做到问心无愧。
她闭了闭眼。
强压下心头各种各样的想法,纪明月微微撤开身子,朝着谢云持笑,笑得日月无光。
餐厅里的灯打下来,就连纪明月身上,好像都突然多了几分温柔的气息。
“那正好,”她刻意说得耀武扬威,“我最会选衣服了,以后你的衣服,我全包了!”
谢云持垂眸轻笑,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间全是满足。
看。
他怎么可能见一面就足够。
少年时的他,见过夜里的太阳啊。
-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
吃到最后,纪明月整个人都快瘫在椅子上了。
有一个厨艺太好的男朋友好像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比如,在她已经吃饱了的时候,却还是因为真的太好吃了而舍不得撂下筷子。
她揉着肚子,叹了口气:“我觉得明早起来称体重,估计得胖个两三斤。”
谢云持边收拾着碗筷,边忍不住好笑。
真是的,他明明都跟她说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结果纪明月还在那里吃个不停,现在还被撑着了。
他顿了顿,提议:“猫猫,我倒是有个晚上吃东西还不怕胖的方法。”
“真的?”纪明月来了兴趣。
谢云持点了点头,把收拾出来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继续道:“晚上做做运动消化掉就行了。”
这么一听,纪明月就又瘫回了椅子上,“你这话说的,我要是喜欢做运动,我还怕胖吗?”
谢云持把碗筷送去厨房。
纪明月拿了抹布,正准备开始擦桌子,却被谢云持又拿了过去。
他边熟练地擦拭着桌子,边继续道:“有的运动,很快乐的,而且很适合晚上做。”
纪明月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谢云持的鬼话。
谢云持扬眉轻笑,“以后我教你。”
他收拾碗筷的动作真的太熟练了,纪明月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说:“谢云持,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勤俭节约朴实劳动的总裁了,连家务都是自己做的。”
谢云持:“嗯,早年习惯了。”
他向来喜欢亲力亲为,而且,这种和纪明月一起做了饭、边聊天边慢悠悠地吃东西、吃完之后再一起收拾的感觉,太美好了。
像是真的夫妇一样。
说实话,他很享受。
但谢云持这么一想,又在心里有了几分别的顾虑。
他自己倒是习惯了的,纪明月这种被照顾惯的人,肯定很多家务并不愿意做。
“回头我让方秘找一个家政阿姨吧。”
纪明月不太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于她而言,其实怎么都OK。
现在她主要关心的是——
“诶,你刚才买的薄荷糖呢?”
火锅也吃完了,碗筷也收干净了,差不多该清新一下口气了。
谢云持顿了顿。
淡然自若地提议,“吃什么薄荷糖,该洗漱了。”
到底是在外面逛了一天,纪明月也确实累了。
谢云持这么一说,她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站起身,“行,那我去洗脸刷牙洗澡了。”
边说着,纪明月边往卫生间走。
走到一半,她看见了那个超市的大购物袋,就在地上放着。
嗯,果然还是想吃个薄荷糖。
纪明月在袋子里翻翻找找,找找翻翻,却一个薄荷糖的影子都没看到。
再然后——
“谢云持!”
还在餐厅的谢云持只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疾步走过来,看到纪明月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一口气只松到一半,他就看见了纪明月手里拿着的……
盒子。
“这是什么!”
纪明月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怪不得她刚才找了半天薄荷糖都没看见,敢情在结账的柜台那里,谢云持拿的盒子就是安.全.套!
当然,谢云持是谁。
是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淡定界祖师爷。
所以,就算一些暗地里的勾当被女友大人意外发现,谢云持同学依旧保持了出色的镇定。
镇定得让纪明月有那么一瞬间,都开始在心里质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但是。
幸好纪明月是一个拥有着坚定意志的人,所以,她只质疑了自己一秒,就又立马清醒了过来。
什么小题大做!
谢云持不但背着她偷偷买,还骗她说是薄荷糖!
而且,买、买这种东西,他安的什么心思……!
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是正确的,纪明月语气更加质问,又晃了晃手上的盒子,再次问沉默但是竟然还特么在笑的谢云持,
“我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她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知故问啊。
谢云持又静默了两秒,轻轻扬了扬眉,语气和煦,让人听了只觉得如沐春风。
纪明月听见他颇为认真地回答。
“气球。”
第58章 你呀
饶是自觉已经习惯了谢云持无限套路的纪明月, 蓦地听见他这句“气球”,都忍不住愣了愣。
回过神后,纪明月就彻彻底底地被谢云持的厚颜无耻, 给震撼到了。
……这到底要厚如几个城墙的脸皮, 才能如此淡定地把这个说成是“气球”,并且面不改色好像说得是真的一样?
她真的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手抖了好半天,纪明月气到最后, 竟然觉得自己出离淡定了。
她长出了口气:“你以为是在角色扮演‘引诱纯洁小女孩的怪大叔’吗?”
当然。
虽然她其实也不怎么纯洁。
更没有帅成谢云持这样的怪大叔。
但是!
剧本简直一模一样好吗!
谢云持带着笑意地看了看她。
虽然谢云持还是一贯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纪明月就是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了“原来你喜欢这种角色扮演游戏”的震撼。
“……”
而怪大叔依旧慢条斯理, 甚至纪明月还隐隐约约听出来那么一些宠溺和纵容的味道:“也不是不行。”
“……”
纪明月静默两秒,开始在心底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从高中起, 就坚定地认为谢云持是一个禁欲派代表。
看看现在的谢云持,和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你看, 甚至已经直接从闷骚,跨越到了明骚了。
谢云持逗够了女朋友, 才笑着走上前, 轻轻抱了抱她:“不用担心。”
纪明月:“嗯?”
担心什么?
“只是用来做准备, 有备无患而已。”谢云持压低了声音笑, “在你准备好之前,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纪明月顿了顿, 想说什么,又一时间语塞。
到底是没说出口, 只能闷闷地回抱住他。
然而,压根没等纪明月被感动三秒钟,奸商本色谢云持又好整以暇地开了口:
“所以, 你今晚陪我睡吧。”
?
纪明月觉得脑海里的小问号们排成了排。
到底为什么谢云持可以用“所以”这个连词呢?
这两句话,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没等纪明月发出自己的疑问,谢云持就俯了俯身子,在她耳边问:“昨晚的感觉还记得吗?还想再试一试吗?”
纪明月一怔。
谢云持说话时离她很近,湿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耳尖,气氛生生暧昧了起来。
好像随着他的问话,昨天晚上的些许记忆也渐渐回笼,甚至隐隐约约间,就连狂潮袭来的感觉,都一点一点朦胧却又清楚了起来。
让她一瞬间,再次头皮发麻,那种舒服又让人生畏的体验,是生平第一次。
……甚至,让人有些上瘾。
谢云持看着女孩子的耳尖一点一点冒上粉意,压低的笑声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带了些许诱哄的味道,本就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多了些许别的意味,只显得蛊惑人心起来:“用手就已经很舒服了,用嘴巴更舒服,想试试吗?”
纪明月愣在原地。
她轻轻咽动了一下喉咙,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显得有些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好半天,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样,弱着嗓音回答,
“……不、不用了,太脏了。”
谢云持又低声笑了起来,飘散进纪明月的耳里,带着她走往一个隐秘的世界:“不脏,我的猫猫最干净了,哪里都干净。”
纪明月抿了抿唇,窝在谢云持胸前,一言不发。
只是脑袋里,多少被谢云持的话给蛊惑到了。
……真的吗。
“乖宝贝,”谢云持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而后轻哄,“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洗漱好吗?”
纪明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好像谢云持告诉她该干什么,她就要跟着他一起去干什么一样。
更不用提谢云持本就温和、还刻意放柔、尾调轻扬满带诱哄的嗓音了。
过大的信息量在纪明月脑袋里不停旋转,直到“噗”地一声,CPU烧坏,猫脑袋彻底宕机。
什么薄荷口香糖还是气球的,早就被纪明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现在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其余的……
万物寂静,世界空荡。
谢云持一点都没有骗她。
这是当晚,纪明月嗓子都快叫哑了的时候,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陌生的刺激一次次地将她湮灭,床笫间的欢愉,高扬得让她不敢想象。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过度的愉悦排遣出去,只能如同上次一般,一声声地叫“哥哥”。
叫得谢云持都险些发狂,动作愈发激烈,听得心爱女孩的咿咿呀呀,竟比世间最动听的乐器,更美妙上千千万万倍。
所以……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纪明月发现自己喉咙哑了,好像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谢云持还寻着她的唇去吻,轻笑:“早安。”
纪明月愣了一下,然后一骨碌就坐直了身子。
谢云持单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明白纪明月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纪明月张了张嘴。
“我……”
靠。
谢云持也愣了一下,下一秒只觉得又很心疼、又有些许好笑,也跟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