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五蹲局子了,他媳妇儿回娘家直没回来,小娃娃也不在, 还不急。
至于王大花,她可不想去老宅,还是等以后有机会罢。
机会来的很快,夏收之后分粮,她就见到了王大花,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同时,刘茵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刚开始她只是想淡化老宅的人对郑向东这个人的想法,可她现在更有能力了,更不想轻轻松松放过他们。
想到郑向东之前跟她说过,家里的几个嫂子都想分家,那么她就成全他们咯。
也不需要去篡改很多人的想法,只要郑大业和王大花坚持分家,这个家就定会分。
果不其然,分粮没两天,郑家老宅就开始闹起来了,吵着要分家。
除了郑老三之外,几个儿子都还好,分家的意思不强烈,可郑家几个儿媳妇就不同了,个个都不想住起了。
现下郑大业和王大花都支持分家,大家明里劝了几句之后,还是从了。
为啥会闹起来了呢?
还是因为之前郑向东给王大花那两百块钱的原因。
这些年几个儿子儿媳妇上工挣的东西,不管是粮食还是钱,都捏在王大花手里。
如今王大花说之前的钱全给郑老五看病,因此分家能分的只有家里的粮食和家伙事儿啥的。
不分钱几儿媳妇就不乐意了,家里也开始大吵大闹。
王大花和郑大业准备跟着大儿子起过,所以郑老大家和两老站在同战线,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则是对立面。
郑家这场分家的纷争直持续了十多天,最后还是有村里的叔爷爷们出面调和的。
两百块钱本来是郑向东给老两口的,说不好听就的买断血缘关系的钱,自然该老两口,儿子儿媳妇们肯定不能分。
至于给老两口养老的事儿也是按照村里的惯例来,没啥可值得说的。
这样的结果除了郑老大家之外,其他几家都不满意,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郑老三直想分家,现在分家分成了,按理应该高兴。可他唯独埋怨的就是亲爹亲娘太看重钱,郑老五去医院的时候确实花了不少,但后续因为郑老五是要犯,医院的钱他们都没再出了,家里肯定还是有存款的。
现在想再多也没啥用,娘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们也不能去娘房里搜。
总之,现在能分家是最好的。
分家后,郑老三就去找了大队长,要了个村里空置的房子,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儿搬了过去。
既然都分了家,他肯定不愿意再和几个兄弟搅和在起。
现在啥都没有不是问题,慢慢赚慢慢添置就行。
小六当初那么困难,都挣出房子来了,他本事或许没有小六大,但绝对不会饿到媳妇儿。
他和媳妇儿有手有脚,干活儿比谁都不差,他就不信支不起个家来。
万幸的是媳妇儿防着老娘,暗地里藏了些钱,尽管不是很多,但也能解当务之急。
这场闹的全村都看了场大戏的分家和郑向东、刘茵毫无关系,他们完全没被影响到。
郑向东对除了媳妇儿之外的家人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现如今看到他们,感觉到他们眼的陌生,他并没多想,更多的是轻松。
希望就这么直下去,各自安好。
没了老宅的人来打扰,和沈军的生意直秘密的进行着,想吃肉了就去山里转转,郑向东和刘茵的小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这年,二柱也十七岁了,家里开始给他物色对象。
有天他气冲冲的跑到郑向东家,整个人都毛躁的很。
“你咋了?”郑向东在院子里编筐子,看到他过来坐下也不说话,便问。
躺在躺椅上的刘茵也歪头瞄了他眼。
“还不是我娘给我找的那对象,啥人啊!忒不是东西。”
刘茵躺在躺椅上摇了摇“二柱,说话别弯弯绕绕。”
二柱哪里是弯弯绕绕,他想的是这话该不该告诉哥哥嫂子。
想了半天,他还是咬牙说了“我娘给我找了个对象,本来还挺好,都挺满意,可相处了几天,她就露出真面目了,处处打听你俩,还说让我不要和东哥起,说东哥不好。”
这个不好,二柱不解释,郑向东和刘茵也明白。
二柱这个对象是外村的,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听郑向东和父母断绝关系,想当然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如同郑向东处处维护刘茵般,刘茵也容不得别人说小孩儿半点不好。
“二柱,你准备和这人结婚了?”
二柱突然觉得脖子周遭凉飕飕的,好像随时股风来就能吹断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搓了搓后颈“嫂子,她算个啥东西?不了解事实就胡咧咧,还让我和东哥划清界限,也不看看我看不看得上她。”
刘茵很满意二柱这个回答,表情柔和了许多“那你准备咋办?是和她解释下?”
“我解释个屁!”二柱义愤填膺“明知道我和东哥关系好,就算出了那事儿,她也应该多问问再下结论,上来就说我东哥不好,这种媳妇儿娶不得。”
“那你娘那边咋办?”
“当然照实说啊,反正我不娶。”
“好好和菊婶儿说,别气着菊婶儿。”
“我啥样我娘还不了解?要我说我娘就是心急,这么早让我娶媳妇干啥!”
最终,二柱还是和那姑娘拜拜了,但菊婶儿显然没死心,依然给二柱物色着对象。
二柱也学机灵了,每次他娘给他说对象的事儿,他先含糊着,等自己私底下去调查调查那姑娘再给回答。
比起菊婶儿听人说,二柱每次都更直观些,好些都不了了之。
转眼到了六三年,大壮和二柱的人生大事也都提上日程。
比起二柱直都没能找个媳妇儿,大壮的媳妇儿来的就快得多。
郑向东他们三个听到大壮连结婚的日子都说定了之后,大为吃惊。
特别是二柱“你啥时候找的对象?咋点没听说过就要结婚了?”
刘茵也在旁笑道“大壮这是不声不响给我们丢了颗红色的炸弹啊。”
大壮摸摸头“她是我爹战友的闺女,我也是听我娘说才知道,前些时候见过几次,我俩都觉得挺好,就订下来了。”
看他们都很意外,大壮解释道“刚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才没给你们说。”
郑向东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儿,不过你隐瞒了这么久,结婚那天我和二柱定不会放过你。”
二柱也乐呵起来“对对,那天我定要玩个痛快。”
刘茵上辈子没结过婚,这辈子的婚礼……不提也罢,但她以前看过新闻,婚礼上闹的太狠其实挺让人反感,便帮衬大壮道“自己玩个痛快就成,别折腾大壮,那天可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日子。”
郑向东她还不担心,二柱有时候就是个人来疯,不看着真不行。
果然,郑向东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放心,我们不会太出格。”
二柱撞了大壮下“看在嫂子帮你说话的份儿上,那天就放过你。本来我都想到好几个好玩儿的闹洞房的玩法!”
大壮感激的看了眼刘茵,点不怕二柱的说道“留着你自己结婚用。”
“哼,我又不傻,你都不给闹,我还自己闹自己?”
刘茵看着他俩欢乐的斗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时候,手上突然覆上个温热的东西,她低头看,却是身旁的男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刘茵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看小说。
郑向东倒完水之后,过来抽掉她的书“明天再看,灯光暗对眼睛不好。”
上炕之后,他自发的给她揉了揉眼睛周围“大壮都要结婚了。”
刘茵往他身上靠,闭着眼任由他按着“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我也结了。”
听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她睁开了眼,却不想对上张每天都能看到的俊脸。
没有说话的机会,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过了许久,屋里只有两人喘着粗气的声音,会儿,才听到郑向东沙哑的说“我也想被闹洞房。”
刘茵愣,随即搭上他的肩膀,低哑道“你不需要闹,可以直接洞房。”
这句话令郑向东激动起来,直接翻身压住她。
两人对望了许久,刘茵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主动凑了上去。
这夜,注定无心入眠……
这晚过后,两人如胶似漆,感情更胜从前。
大壮忙着结婚是事儿,过来的少了,二柱眼见他俩越来越肉麻,心想自己也该找个对象了。
分别在大壮和郑向东这儿受到‘打击’之后,二柱每天都在家催促着赶紧给他找对象,不仅如此,他自己也每天晃荡,想在路上碰上自己的未来媳妇儿。
可惜事与愿违,大壮直到六五年才找到对象,和他的预期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姑娘不同,他的对象是个小辣椒。
这年,大壮的儿子也两岁了。
两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儿,也出了许多政策,学雷锋、号召干部参加劳动、停演‘鬼戏’等等。
可靠田地吃饭的庄稼人并没受多大影响,唯大点的事儿,就是郑老五回来了。
作为曾经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这回回来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最喜欢他的娘不爱搭理他,家里也分家了,媳妇儿也跑了,儿子也不认识他这个爹了。
当初郑老五判刑后,罗红带着儿子回了家,后来将儿子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两人当时结婚本来就没领结婚证,罗红走了之后郑老五也没想着去找,只因家里团乱麻。
因着分家,郑老五虽然还能住在以前的房间里,但他不能跟着大家伙儿吃饭,还是几个兄弟商量过后,借了他袋子粮食,这才让他活下来。
不过,从他回来的这天开始,他也要每天上工给自己和儿子赚口粮了。
以前郑小宝是跟着王大花起在老大家过,郑大嫂对这个小拖油瓶很是看不惯,王大花因为这是唯二的孙子,惯的很,郑大嫂被王大花削了几次之后也不敢作妖,只暗地里纵然大宝欺负小宝。
两个孙子打架,王大花也不在意,只要没伤到那儿就行,日子也就磕磕碰碰的过到现在。
如今郑老五这个当爹的回来了,自然没有让大伯帮忙养侄子的道理,郑小宝也就还给了郑老五。
郑老五在里面的时候每天劳作,回来之后也没啥不习惯,只是那团怒火深埋在心里,随时可能会爆发。
他犯过错,以前和他来往的人现在都不敢和他来往,生怕被打上同样的标签。
索性郑老五回来了之后异常沉默,每天除了上工下工之外,多的话句都没有,在家也是样。
只偶尔会听到他房里传来打孩子的声音,王大花劝过几次,看小儿子阴沉沉的样子,她也不再劝说。
以前郑小宝仗着有王大花在家里都是小霸王的性子,现在被郑老五教训了几次之后,也学乖了,看到郑老五就像是老鼠看到猫。
刘茵和郑向东结婚多年,两人直没有孩子,刚开始还好,等到大壮的儿子都会下地走路了,村里人这才发现两人结婚这么久都没个孩子。
这些年刘茵直没上工,专心给大队养猪,从之前的年头增加到了现在的年十二头,她养猪的本事是全村之最,拿的工分也越来高。
村里人有心说啥却不敢,卖猪是大队收入的主要来源,每年都能给大队创收,这事儿在公社那儿都挂了号,旁人也不敢有怨言。只要谁敢说个啥,马上就会有人回怼有本事你去养猪啊!只要养的和刘带弟样好,你拿样的工分没人会叽歪。
郑向东的工分没有他媳妇儿高,但和村里大多数壮劳力样,没啥值得念叨。有时候被人暗笑靠媳妇儿养家,他也不会恼,还副很自豪的模样,好像是在夸奖他样。次数多了,那些取笑的人也觉得没意思,渐渐的就不说了。
关于两人的孩子,郑向东刚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立刻找机会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对外他宣称自己早年体弱,市里的大夫说他即便现在养好了,但生育上可能要随缘。
郑向东不怕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反正他都不打算要孩子了,随便旁人说啥,只要他和媳妇儿日子过的好就成。
渐渐的,那些异样的眼光也变成了同情,正值最好的年纪,男性功能却受损,真是……唉!
郑向东和刘茵无惧这些流言蜚语,大壮和二柱是最知道实情了。
刚开始两人听到哥哥不想要孩子,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久才能接受这现实。
听到郑向东不要孩子的理由之后,他们更是刷新了哥哥嫂子感情的认知。
同时也在心里警醒自己,以后定要好好对待媳妇。
他们没有哥哥这种魄力,但对媳妇好这事儿还是能办到的。
二柱还处于处对象的阶段,但大壮不同,他孩子都有了,他媳妇儿虽然不知道郑向东和刘茵为啥不要孩子,但知道是因为郑向东让自家男人对自己更好之后,她对这两口子的感官越发好了。本来就和刘茵关系很好的她,对刘茵更加亲密了。
六六年开始,就有知青下乡,他们青河生产大队也被分到了个,是个十岁的小伙子。
此时,刘茵也知道了,那十年来了。
“向东,把家里的书啊本子都收起来,以后要看必须得锁着门看。”
这几年他们直和沈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这几个月也听了沈军说外头的事儿,现在又有城里的人来农村,他虽然不懂这是什么的前兆,但总是不同寻常。
这些年两人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书籍,各个方面的都有,两人收拾了好会儿之后,才将书全都弄到地窖里的暗房里。
相片相机啥的也都收了起来,刘茵也不敢随身带手表,只藏在家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和主席的合影,以前得到的奖状奖章都用盒子装着放在家里醒目的位置。
“媳妇儿,咱们明天去城里买张主席挂像回来吧?”
“嗯。”刘茵默默的想着还有那本神书。
“别怕,切有我。”郑向东温柔的抱着她。
相濡以沫了几年,刘茵早就完全卸下心房,将他当成自己最亲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