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杏儿只说了事情没办成,没说缘由。
此时,杏儿详细地把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杏儿话音落下后,柳盈枝面色阴沉的可怕。
杏儿连大气都不敢喘。
柳盈枝直咬牙,她怎么也没想到,霜霜竟然因为想要看戏,没有随着那小丫鬟过去换衣裳。
怎么会这样!
柳盈枝皱了眉,她想难不成霜霜是怀疑了,所以才没有跟着去?
想到这里,柳盈枝摇了摇头,不可能,整个过程都没有露出一丝痕迹,霜霜不可能发现,只是巧合而已。
柳盈枝来回踱步,这次机会如此难得,她提前准备了那么久。
她怎么也没料到会因此失败。
半晌后,杏儿小心翼翼地问柳盈枝:“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啊?”
现在事情已经失败了,可那个小厮现在还在客房里等着呢。
柳盈枝咬牙,然后道:“叫他先回去等着,一切等下午再说。”
现在毕竟是在宴会上,她也不能突然离开,只好等下午回府后再说。
杏儿应诺:“是。”
柳盈枝胸中积了不少郁气,她长舒了一口气。
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
戏班子唱完戏后,众人又吃了宴席。
这之后,宴会就散了。
霜霜也带着巧月出了府,然后坐到马车上等裴嘉宁。
上了马车后,霜霜把系在腰上的宫绦解了下来。
巧月道:“幸亏今儿有张小娘子帮忙。”
霜霜点头:“是啊。”
霜霜把宫绦叠好,她打算回去仔细洗一下,再还给张小娘子。
…
柳盈枝回了她宫外的住处。
柳家是当今的母家,在京城中自然有宅子。
为了筹谋害霜霜的事,柳盈枝好几天前就搬到了宫外的这处宅子里,在宫外行事也方便。
进了府里后,柳盈枝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她气的要命,把正屋的瓷器摔了十之七八,才出了口气。
屋里的丫鬟们早都见怪不怪了。
见柳盈枝终于停下来后,丫鬟们开始清扫。
把屋里收拾好后,柳盈枝的侍卫也过来了,杏儿让旁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现在屋里就剩下柳盈枝、杏儿和侍卫三个人了。
杏儿站在柳盈枝身侧,她给柳盈枝倒了杯茶。
柳盈枝喝了一口,然后道:“今天虽然没有事成,但那小厮是留不得了,你今晚把他解决了,扔到洛水里就成。”
依着柳盈枝的性子,怎么可能留下小厮的命。
但凡是活人,就有可能开口说话,若是小厮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若是小厮后来起了贪心,拿这个威胁她怎么办。
侍卫领命:“是,姑娘,属下这就去办。”
等侍卫走后,柳盈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竟然就这样失败了。
柳盈枝不甘心。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等下次了。
…
侍卫离开后直接去了明华郡主府。
然后一路去了小厮的住处。
这小厮闲来无事,正准备睡大觉,侍卫就过来了。
小厮站起身:“大人,您来了。”
柳盈枝一直没有出面,同他联系的都是眼前这个侍卫。
小厮连忙解释:“大人,今天的事可不怪我,是你们没把人带过来,这可与我没关系。”
侍卫点头:“嗯,我心里有数。”
小厮:“那大人您过来是……”
“按照咱们之前说的,送你回老家。”
小厮应诺:“是,奴才这就去办。”
之前就谈过了,事成以后会给他一笔钱,然后送他回老家。
虽然事情现在没成,但小厮心里也有数,这京城他是待不了了,反正现在有了钱了,可以回老家潇洒了。
小厮问道:“大人,是按照先前说的,今天傍晚在城门口见吗?”
侍卫点头,“嗯。”
其实凭着他的武艺,可以随时杀了这小厮。
不过这小厮到底是明华郡主府的下人,若是随便就死了难免会引起怀疑。
所以侍卫打算让这小厮先办完手续,离开郡主府。
等到傍晚送小厮出城的时候,再在路上悄悄杀了他,然后把他扔到洛水里就成。
这样,就□□无缝了。
把一切交代好后,侍卫悄悄出了府,然后去城门口等待起来。
等侍卫走后,小厮向管家说明缘由,然后办了手续离开。
他在郡主府是活契,可以随时走人,办完手续后,小厮又同平日的好友们道了别,说自己要回家乡。
把一切办妥后,小厮离了郡主府,然后往城门口去。
只是走到半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砍了小厮一手刀,把小厮给带走了。
这厢,侍卫还在城门口等小厮。
只是等了许久他都没见到小厮的人影,直到过了约定的时间,小厮还是没出现。
侍卫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连忙回了郡主府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侍卫想到了一个可能,莫不是这小厮察觉到他想动手的心思,偷着跑了吧。
这事办的隐蔽,没有外人知晓,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
侍卫心一沉,他连忙回了柳府向柳盈枝禀报此事。
柳盈枝听到后惊道:“跑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子事都办不明白!”
柳盈枝气血翻涌。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这小厮都和她作对。
柳盈枝咬牙切齿:“他能跑哪儿去,你去把他找回来。”
侍卫应诺:“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深知柳盈枝的脾气,若是他没有把人找回来,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
镇国公府。
夜深了,书房里燃起了蜡烛。
陆砚正在书房里批折子。
正忙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些响动。
原来是柳川带着人进来了。
柳川身旁的人正是陆砚前些日子派去保护霜霜的暗卫。
陆砚眉梢微挑:“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应当保护霜霜的吗,怎么会忽然来此。
暗卫跪在地上:“回大人,属下有事要禀告。”
这些暗卫都是陆砚一手训练出来的,能力极强。
陆砚正了神色:“你说。”
暗卫起身:“大人,属下还带来了一个人。”
他说着把绑来的小厮扔到了地上。
他给小厮的那记手刀力气颇大,小厮到现在还晕着。
现在人证也到了,暗卫从头到尾详细说起来。
原来这些天暗卫一直在暗中保护霜霜。
今天的宴会他自然也跟着去了。
不过暗卫是何等人,他一下就发现了给霜霜倒茶的小丫鬟的不对劲儿。
他本来就是保护霜霜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自然要去查探。
然后就顺藤摸瓜,把所有的事都查出来了。
也先那侍卫一步,把小厮给抓了起来。
回禀完,暗卫拱了手。
暗卫说完话,屋内静默了一瞬。
柳川气的眼睛都红了,“大人,没想到这柳盈枝竟然如此狠毒,想出这等奸计要暗害霜霜姑娘。”
幸好霜霜没出事,要不然一切可就都晚了。
陆砚也拧了眉头。
柳川急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情其实还蛮棘手的。
柳盈枝身份贵重,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就算真的犯了事,估计也没什么责罚。
何况现在事情也没成,更不会受责罚了。
陆砚抿唇,然后道:“不急,这事我自有计较。”
陆砚起身,然后拍了拍暗卫的肩膀:“今日这事,你办的很好。”
暗卫面色恭敬:“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
他本来就是去保护霜霜的。
现在事情也禀告完了,暗卫知道陆砚会做后续的事的,他也回了承恩伯府,继续任务。
陆砚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小厮。
然后道:“柳川,他就交给你了。”
柳川自然知道陆砚这话的意思:“这事都交给属下。”
他会让这小厮把嘴里的话都吐干净的。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陆砚也坐回了椅子上。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切就等明天了。
…
翌日一早。
陆砚起身往正屋去。
陆砚到的时候,陆老夫人刚用过早膳,正在念佛号。
陆老夫人有些吃惊:“砚哥儿,你今天怎么没去上朝?”
陆砚向陆老夫人见礼,然后道:“今日休沐,祖母忘了不成。”
陆老夫人凝眉,她还真给忘了。
陆老夫人道:“砚哥儿,你可用过早膳了,要不祖母让小厨房再端上来些?”
陆砚摇头:“祖母,孙儿吃过了。”
陆老夫人闻言便停下了,既然陆砚吃过了,她便让小厨房端了些糕点上来。
陆砚开口:“祖母,孙儿此番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陆老夫人回道:“嗯,你说。”
陆老夫人没多想,她以为陆砚是要和她说些家常话。
陆砚抬眼:“祖母,孙儿想要和你说柳姑娘的事。”
陆老夫人愣了片刻。
陆砚口中的柳姑娘,除了柳盈枝还有谁。
陆老夫人很是疑惑,陆砚怎么会忽然提起柳盈枝。
之前她还想撮合陆砚和柳盈枝,可陆砚根本连见柳盈枝一面都不见。
怎么现在忽然说起柳盈枝。
陆砚侧过脸:“柳川,把人带进来。”
外面的柳川闻言便把小厮给带了近来。
看到地上被绑着的小厮,陆老夫人心头有了个不妙的预感。
柳川俯身把小厮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然后踢了他一脚:“说吧,昨晚上你怎么对我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柳川昨晚上可是好好“伺候”了这小厮一番,小厮把什么都招了。
小厮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奴才说,奴才都说,只要能饶了奴才这条贱命。”
小厮昨晚上受了一番折磨,一句话都不敢漏,他把有人雇佣他,想奸污霜霜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小厮害怕的紧,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不过好在能听明白。
说完后,陆砚一挥手,柳川便重新用布团堵上了小厮的嘴,然后把人带了下去。
小厮一走,屋里安静的可怕。
陆砚看着陆老夫人:“祖母,你可知道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吗?”
到了现在,陆老夫人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是柳盈枝。
陆老夫人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有些颤抖,甚至不能捻动佛珠。
陆砚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起伏:“祖母,这就是您看中的好姑娘。”
“竟如此狠毒。”
陆砚后怕的紧,他根本不知道柳盈枝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和霜霜的事的。
他也没想到那柳盈枝竟然如此狠毒,幸好霜霜没有遭到柳盈枝的毒手,要不然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于陆砚来说,霜霜是最重要的。
但凡有人伤了霜霜,他都不会放过。
陆老夫人把佛珠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她的语气有些颤抖:“是祖母看错了人……”
陆老夫人也是着实没有想到,柳盈枝竟然如此狠毒。
枉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一只脚都埋进土里了,竟然被柳盈枝蒙骗了过去。
陆老夫人实在后怕。
若是真的叫柳盈枝得逞了,霜霜那般好的姑娘该怎么办。
陆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是祖母错了。”
“如此一来,祖母不会再逼迫我与柳盈枝的婚事了吧,”陆砚嘲讽问道。
陆老夫人睁开眼:“那是自然,你把祖母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是,她承认她想让陆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可也没有到此地步。
这个柳盈枝实在狠毒,自是不能相交。
可是还有许多旁的贵女啊,似柳盈枝这样的是少数,大部分小娘子都是良善的。
陆老夫人打算再给陆砚找旁的贵女。
陆砚望向了陆老夫人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祖母在想什么?”
陆砚一下就看明白陆老夫人现在在想什么。
陆砚起身,“祖母,孙儿说过了,孙儿只想娶霜霜,不是柳盈枝,也不是那些旁的贵女。”
除了霜霜,他一个都不想要。
陆老夫人的话噎在了口中。
她看着陆砚这坚定的样子,忽然就想通了。
现在陆砚能查出柳盈枝做出的这些事,将来未必不能找出其他姑娘不好的地方。
或许没有柳盈枝这般严重,但在陆砚眼中,他都能挑出不喜欢的地方。
无他,只是陆砚认定了霜霜而已。
她再坚持下去,也只会伤了她们祖孙之间的情分。
陆老夫人重新把佛珠戴在手腕上,然后捻动起佛珠。
“砚哥儿,是祖母错了。”
陆老夫人垂下了眼睫:“你择一个好日子,与霜霜成亲吧。”
这次,陆老夫人是真心同意,也真心接受霜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