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去采买酒水,有的去采买菜品,只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好了。
可这些嬷嬷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巧月一去催,这帮嬷嬷就说巧月年纪轻不懂事,得慢慢来。
结果就是,过去两天了,采买的事还没办完呢。
巧月急的嘴上起了一个大燎泡:“姑娘,这些嬷嬷是想做什么啊!”
寿宴的日期越来越近,结果采买的事还没办完。
再这么下去,这寿宴迟早得砸在手里。
霜霜听后眉尖轻蹙。
说白了,巧月是她的大丫鬟,这些嬷嬷不听巧月的话,就是不服她的命令。
霜霜沉吟了片刻。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镇国公府新来的主母。
她一上来就操持这么大的宴会,这些嬷嬷自然不服她的管。
再一个,这些嬷嬷是猜准了此次宴会不容有失,才特意不干事。
若是旁人,定会为了办好此次寿宴而妥协,给这些嬷嬷好处。
这也就达到了这些嬷嬷的目的。
而且就算等寿宴结束,霜霜也不能一并处罚这些嬷嬷,正所谓法不责众。
这些嬷嬷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
巧月听完气的跺了跺脚:“这些嬷嬷就是拿住了姑娘你刚嫁进来,还没站稳脚跟,才这样欺负咱们。”
巧月气的脸都白了。
她没想到镇国公府的奴仆也这样。
霜霜倒不觉得如何,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在哪里都是这样的。
“姑娘,那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任由她们拿捏着吗?”
“自然不能。”
巧月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巧月说着叹了口气,可惜陆老夫人去保定的清净寺了,暂时回不来,蒋琬又生病了。
实在是太不巧了。
巧月说着想起来了什么,“姑娘,要不你去问一下陆大人好了。”
霜霜毕竟才嫁进来,积威不足,这些嬷嬷才敢欺负她。
若是有陆砚撑腰,那些嬷嬷自会乖乖的。
霜霜却摇了摇头,她不能什么都靠着陆砚。
总得自己来解决。
这还是遇到的第一个难题,若是以后再碰到难题,都要去问陆砚?
这样是不行的,终究得靠她立起来。
霜霜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巧月,你去把那些嬷嬷都叫来听竹院。”
巧月有些惊讶,不过她看霜霜的样子就知道霜霜有办法了。
巧月应诺:“是,奴婢现在就去。”
说完,巧月就风风火火地去了耳房传话。
等巧月走后,一众婆子也不怕,俱都跟了上去。
正如霜霜的猜测,这些嬷嬷正是拿捏准了霜霜刚嫁进来,必须得办好寿宴,才会如此。
不过除此外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蒋琬暗中授意过。
这些嬷嬷都是积年的老仆了,个个都是人精,要不然也不能混上管事嬷嬷的位子。
蒋琬不愿意霜霜办成此次宴会,她们自然听蒋琬的话。
说实在的,毕竟霜霜只是临时办这场寿宴而已,此次寿宴结束后,还是由蒋琬管家。
她们这些人都在蒋琬的手底下吃饭。
若是触了蒋琬的霉头,替霜霜办事,日后必定会被蒋琬记在心里。
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正是因着这两个原因,这些嬷嬷才会如此。
…
一众嬷嬷去了听竹院。
霜霜今天穿了身水红色的衣裙,挽了个堕马髻。
她坐在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嬷嬷们进来了也没抬头看一眼,只是低头喝茶水。
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有气势。
一众嬷嬷心下微惊,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霜霜今年才十六岁,又是个破落伯爵府的庶女,哪懂得这些,她们觉得霜霜此举无非是在装腔作势。
众位嬷嬷向霜霜见礼:“见过二夫人。”
霜霜放下了茶杯,然后道:“都起来吧。”
霜霜开门见山:“你们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吧?”
一众嬷嬷闻言都瞪大了眼睛,她们没想到霜霜竟然直接开门见山,连寒暄都没有。
霜霜此举实在与京中旁的夫人不同,她们忽然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嬷嬷们都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嬷嬷。
显然,这些嬷嬷都以最前面的嬷嬷为首。
这嬷嬷姓陈,大家都叫她陈嬷嬷。
陈嬷嬷站了出来,似是很委屈的道:“二夫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下人有多难啊。”
“正所谓上面吩咐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我们这些老姐妹一直在忙活寿宴的事,可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杂了,我们忙不过来啊。”
陈嬷嬷接着说了许多话。
无非是她们都很听霜霜的话,没有阳奉阴违,只是太忙了,都不是故意的。
陈嬷嬷说着还湿了眼眶,实在是很像那么回事。
霜霜闻言只是道:“都说完了?”
陈嬷嬷怔了一下,然后道:“奴婢都说完了。”
霜霜道:“那我也说几句。”
“祖母的寿宴在即,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今天我叫诸位来,就是为了这事。”
霜霜又接着道:“若是诸位办妥了,日后自是少不了好处。”
剩下的半句话霜霜没说话,不过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若是办不好,自然在霜霜这里挂了号。
巧月也在一旁帮腔:“正是呢,我们夫人现在是才嫁进府里,一切都仰仗着各位嬷嬷呢,等日后我们夫人理事了,定会重用各位嬷嬷呢。”
就这么轻轻巧巧的两句话,一众嬷嬷心里都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们都忘了一件事,她们只以为蒋琬才是掌管中馈的。
却把霜霜给忘了。
要知道霜霜是陆砚明媒正娶的妻子,日后定会管理府里的中馈。
而陆思朗却还小,今年才五岁,要等陆思朗长起来还要十几年呢。
说白了,这府里仰仗的终究是陆砚。
日后,真正管理这府邸的自然是陆砚的妻子。
她们先前都觉得霜霜不过是小门小户嫁进来的,什么都不懂,不能管家。
可没想到霜霜竟是个有魄力的。
她们都把这府邸真正的主人是谁给忘了。
一众嬷嬷额上都出了冷汗,陈嬷嬷的声音更是有些颤抖:“都是老奴糊涂,日后老奴一定与姐妹们一起,替二夫人好好办事。”
众嬷嬷的脸当即就变了。
她们还想在这府里养到老呢,要知道这可是镇国公府,多少人争破了头都想来这儿做奴仆。
她们若是得罪了霜霜,这后半辈子的安逸可就没有了。
霜霜见状也笑了:“那就劳烦众位嬷嬷了,今次的寿宴都仰仗你们了。”
众嬷嬷齐声道:“不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这下众人再不敢做幺蛾子了,俱都一心一意地听从霜霜的命令。
等嬷嬷走后,巧月忍不住赞道:“姑娘,你是越发厉害了!”
先前巧月只觉得,霜霜似是变的有主意一些了,可现在瞧着,霜霜是有真本事的。
巧月有些怀疑,她们姑娘明明之前就是个安安静静的庶女,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的。
不过巧月没多想,只以为霜霜是天生就聪明,之前只是没显露出来而已。
霜霜听着巧月的恭维,也忍不住笑了。
她也不是那等一味受人欺负的人,若是连这几个婆子都解决不了,她怎么当陆砚的妻子。
眼下所有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霜霜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
大房。
蒋琬原本还满怀自信,霜霜什么都没经过,定会被这帮嬷嬷给拿捏住。
这样一来,寿宴自是办不成了。
到时候她的病就会适时的好转起来,然后接管过来。
谁能想到,霜霜竟然解决了这些婆子。
蒋琬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根本不信。
她没想到霜霜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竟然懂这么多。
她设下了这么多陷阱,霜霜一个都没踩进去。
一时急怒攻心,蒋琬竟然晕了过去。
这可把万嬷嬷给吓个够呛。
好在蒋琬很快就醒过来了。
不过醒来之后,蒋琬是真的犯了头风病,床都起不来了。
她这头风病本就是顽疾,不能彻底治好。
平时更是忌讳多思多虑,不能太过生气。
这下蒋琬又气又急,头风病便犯了。
蒋琬的病势缠绵,一直吃药也不怎么见好。
陆老夫人都回来了,蒋琬的病还是没好。
陆老夫人回来后特意来了趟大房,她坐在榻边上,看着榻上虚弱的蒋琬,担心道:“怎么还没好?”
之前蒋琬也犯过头风病,不过七八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回可都病了十几天了,还没好,难不成又严重了?
蒋琬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前面几天她都是装病的,后来才是真病的。
蒋琬的声音很虚弱:“多谢祖母关怀,不过想来再有几天我就快好了。”
蒋琬说着低垂了眉眼,似是很自责的样子:“就是此番我病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帮上霜霜。”
陆老夫人握住了蒋琬的手:“无妨,你专心养病就是,霜霜那边很顺利。”
说来陆老夫人有些惊讶。
她一回来就问了霜霜那边的进展,霜霜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寿宴那天了。
此番筹办宴会,她去了保定,蒋琬又生病了,这都是由霜霜一手筹办的。
陆老夫人没想到霜霜竟然这么厉害,自己就能把偌大的府邸给管好,还一点差错都没有。
先前陆老夫人还以为霜霜性子软和,得多历练历练。
没想到此次筹办宴会,竟然显出了霜霜的能力。
陆老夫人欣喜的很,看来霜霜很快就能管理中馈了。
蒋琬则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没想到,正因为她,反而更显出了霜霜的能力。
陆老夫人拍了拍蒋琬的手:“好了,你好好养病吧,若是过两天寿宴你还没好,就别强撑着身子去了。”
蒋琬自是点头。
不过她身为陆大夫人,哪能不去。
到了寿宴那天,蒋琬还是拖着病体去了。
…
寿宴那天。
镇国公府上下一片热闹。
霜霜则是有条不紊地接待过来的宾客。
她之前都有做过功课,自然一点错漏都没有。
正说着话,杜氏带着裴嘉宁过来了。
杜氏和裴嘉宁是霜霜的娘家人,陆老夫人过寿,她们自然要来。
杜氏依旧是之前的模样。
裴嘉宁却瘦了许多,眉宇间更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失魂落魄的。
这事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自打霜霜成亲之后,裴嘉宁和江从安也开始议亲。
按说霜霜嫁进了镇国公府,裴嘉宁的身份也随之而提高了,旁的人家都会争着抢着要。
可武安侯府却是个例外。
武安侯府早些年和镇国公府有些芥蒂,两家人从不来往。
也就是说,就算裴嘉宁嫁过去,武安侯府也沾不上陆砚的光。
若是只这一个原因也就罢了,只要江从安和裴嘉宁互相喜欢,这亲事也便结了。
可还有一点,那便是江从安的母亲,武安侯夫人没相中裴嘉宁。
武安侯夫人是个精明的,她一早就调查好了,早就承恩伯府还没搭上镇国公府之前,裴嘉宁就主动搭上了江从安,想嫁入高门。
武安侯夫人很不喜裴嘉宁的性子。
除此之外,武安侯夫人又是个惦记娘家的人,她想给江从安聘自家侄女。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武安侯夫人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江从安虽然各方面都挺好的,但就有一点,很听他娘的话。
这么纠结之下,他与裴嘉宁的婚事便告吹了。
这两家先前都议亲了,最后婚事却黄了,自是传遍了满京城。
不过两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推辞说江从安和裴嘉宁八字不合,不能结亲。
这事也算是渐渐了了。
裴嘉宁的名声也没受损,毕竟因为八字不合而不结亲的事有许多,这是很正常的。
不过裴嘉宁却放不下。
她本就自傲,觉得自己处处高人一头,现在连霜霜也比不过就算了,就算不如陆砚许多的江从安都与她断了,她自是接受不了。
整日以泪洗面,偏执又吓人。
杜氏担心她,这才带了裴嘉宁来赴宴,也好让裴嘉宁散散心,不必整日待在屋里。
这事传的这么热闹,霜霜自然也听说了。
霜霜笑了一下,道:“母亲和姐姐来了,快坐下。”
她招呼着杜氏和裴嘉宁坐下。
杜氏却握住了霜霜的手:“你这孩子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等这次寿宴过后,可得回家看看。”
裴嘉宁议亲不成的事,于承恩伯府的名声多少有些不好。
杜氏便想着让霜霜和陆砚回去一趟,住上两天,也有些撑腰的意思。
好让人知道承恩伯府不是好欺负的。
霜霜不想去,可寿宴上这么多人看着呢,尤其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娘家和婆家又都在京城,为了孝道,她也得偶尔回去一次。
要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忘本的。
霜霜只好道:“好,改日我便回家住两天。”
有了霜霜的允诺,杜氏自是开心了,“好了,你快去忙着吧。”
杜氏和裴嘉宁落座,霜霜也去照顾旁的宾客去了。
寿宴继续进行。
流程也过的很好,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