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万嬷嬷见状连忙过来:“姑娘,你又头疼了?”
蒋琬的头风病一贯都很严重,这次更是病势缠绵,一直都没有好全。
若是思虑过度,难免会加重病情。
蒋琬点了点头。
万嬷嬷心疼地道:“姑娘,你这几天好好歇歇吧,什么都别想了,要不然这头风病迟迟不好,吃苦受罪的是你自己啊。”
蒋琬苦笑出声。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
霜霜就犹如扎在她心里的刺,什么时候把霜霜这根刺拔掉了,她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若不然,那刺会越来越深,她也会越来越痛苦。
说实在的,蒋琬一早就忍受不了霜霜了,她想除掉霜霜。
蒋琬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动手杀了霜霜,可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无论是下毒,还是伪装成意外,都不是□□无缝的计策。
蒋琬心里清楚。
陆老夫人虽然很和善,但眼底是不容沙子的,若是霜霜莫名死去,陆老夫人定会叫人严查。
还有陆砚。
陆砚更是会调查到底的,凭着陆砚的本事,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所以,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否则只会把她自己也给搭进去。
…
接下来一段日子,蒋琬一直在府里暗中查探着裴嘉宁那边的消息。
可裴嘉宁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传出了些消息。
原来是裴正德又张罗着给裴嘉宁找亲事了。
裴嘉宁也是频频随着杜氏出现在各种宴会上,无非是为了相看。
看到这里,蒋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嘉宁都开始相看郎君了,自然没有想害霜霜的心思。
蒋琬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股火就涌上来了。
她一连打碎了五六套茶具,都没有消火。
蒋琬直咬牙,她不相信,她看的清清楚楚的,明明那天裴嘉宁都动了心思了。
怎么会忽然停手?
可不管蒋琬怎么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蒋琬原本还盼着借着裴嘉宁的手扳倒霜霜,可现在全泡汤了。
急怒攻心,蒋琬晕了过去。
这次蒋琬病的很严重,头风病,再加上吹了风感染了风寒,蒋琬直接卧床不起了。
宋大夫亲自过来诊了蒋琬的病,开了好些药。
蒋琬每天关是喝药都要喝上好几碗,身子虚弱的很。
蒋琬这种情况,哪有心力管家。
陆老夫人年纪又大了,根本没精力管事,便直接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霜霜。
其实原本陆老夫人不是这么打算的,她原本是想着霜霜逐渐接手府里的事务,慢慢习惯。
可现在情况如此,霜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整个镇国公府的中馈管理起来,可比筹办寿宴难多了,霜霜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陆老夫人心疼霜霜,也经常抽出时间来指点霜霜。
这么忙碌下去,霜霜很快就有了经验,也逐渐把整个府邸的事都理的很好。
陆老夫人更是惊喜。
看来上次办寿宴也只是小试牛刀,霜霜实在是个有本事的。
见识到了霜霜的本事后,陆老夫人便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蒋琬那边,则是有苦说不出。
她原本是想害霜霜,没想到反倒成全了霜霜。
让霜霜成功掌管了镇国公府的中馈。
她反倒做了嫁衣裳。
蒋琬知道她不能再多思多虑了,这样她的病只会好的更迟。
只可惜等蒋琬的病好起来,已经过去了许久了。
霜霜也彻底地掌管了府里的中馈,下人们也都很听霜霜的话。
俨然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不过陆老夫人是个公平的,既然蒋琬已经好了,她便重新分配了中馈。
陆老夫人分的很细,从府邸到庄子、铺面,全都是一人一半。
自此后,就是由蒋琬和霜霜共同管家。
霜霜也没有异议,本来府里的东西就是大房和二房各一半的,这样很公平。
蒋琬虽然不服,可也不能说出来,只能接受。
此一役,蒋琬算是彻底输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入冬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年关了。
这一天下午。
霜霜坐在屋里核对账本。
自从蒋琬生病以后,她和蒋琬就是一人管一半。
不算太忙,不过也得经常抽出时间来忙活。
正看着账本,巧月回来了,她进屋后掸了掸身上的雪,才进了內间。
霜霜抬眼:“外面又下雪了?”
巧月点头:“可不是,外头冷的很。”
年关将近,京城也越来越冷了,经常下雪。
霜霜想起了陆砚,今天陆砚临走时穿了斗篷,应当不会冻到,她放下了心。
核对完账本,霜霜把账本合上。
巧月则是把账本收起来。
说起来她们姑娘当真是越发厉害了,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巧月佩服地紧。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霜霜眉梢微挑,是陆砚回来了吗?
霜霜起身去了廊庑下,果然,陆砚穿着身斗篷往里走。
陆砚一见到霜霜就握住了霜霜的手:“不是说不必等我吗,而且现在还下着雪,要是冻到了怎么办?”
霜霜:“我哪有这么娇贵,就是出来一会儿而已。”
陆砚可不放心,他连忙拉着霜霜进了屋里。
陆砚把斗篷挂好,才进了內间。
霜霜问陆砚:“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现在才下午,往常陆砚都是傍晚才回来的。
尤其现在年关将近,朝上的事务也很多,都积压着,各级官府都忙得很。
陆砚道:“今天的差事少,就先回来了。”
而且今天是家宴的日子,他自然得早些回来,也多陪陪霜霜。
霜霜畏冷,陆砚便叫人多烧地龙。
屋内温暖如春,霜霜只穿了件夹袄。
雪白的滚毛边围着霜霜纤细的脖颈,漂浪又俏皮。
霜霜面色红扑扑的,眼波如水,实在好看的紧。
陆砚捏了捏霜霜脸上的肉,满意地道:“嗯,最近胖了些。”
霜霜一直都很瘦,身子也很弱。
陆砚一直都想把霜霜喂胖些,之前一直没有成效,现在入了冬了,霜霜吃的也多了些,小脸上终于有了些肉。
自然,这也是相对于霜霜来说的。
之前霜霜是过于瘦了,现在虽然多了些肉,但还是比寻常人瘦。
霜霜却瞪圆了眼睛:“我胖了吗?”
她说完走到奁台前照镜子。
霜霜看的很仔细,似乎、好像,确实是胖了那么一些。
说来入了冬以后天气越发冷,她也就吃的多了些,尤其是糕点,吃的很多。
陆砚走到霜霜身后:“怎么了?”
霜霜抿唇,“不行,我以后得少吃些。”
哪有姑娘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和身段的,霜霜也想一直保持最美的状态。
陆砚怔了片刻,然后道:“霜霜,其实你没胖多少,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且现在这样更好看。”
霜霜眉尖轻蹙:“真的吗?”
她怎么不信陆砚的话呢。
陆砚确实是真心的,而且他好不容易把霜霜喂胖了些,怎么能见着霜霜又瘦回去。
陆砚点头:“真的。”
他说着看向了霜霜的雪脯:“还是胖些好。”
那里也跟着胖了些。
霜霜自然注意到了陆砚的视线,她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陆砚这个大色胚!
好好地说着话呢,忽然提到了那里,实在是无耻的很。
霜霜和陆砚胡闹起来。
外面守着的丫鬟们自然听到了內间的动静。
一众丫鬟心道,二少爷和二夫人感情可真好啊。
这都成亲大半年了,还能这么亲热,实在叫人羡慕。
只不过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该去正院用家宴了,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可丫鬟们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巧月出声道:“大人,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往正屋去了。”
屋里,霜霜和陆砚也都不闹了。
两人换上了衣裳,然后往正院去。
…
正屋。
陆老夫人见到陆砚和霜霜就道:“来,快坐下,外头冷的很,别冻到了。”
霜霜和陆砚点头,然后各自坐下。
镇国公府很讲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就连陆思朗也一声响动都没发出来。
用完膳,众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陆老夫人把茶杯放下:“正好趁着今儿家宴,人都齐了,我有话要说。”
众人都认真听起来。
陆老夫人:“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该祭祖了,正好大后天砚哥儿休息,大后天咱们便祭祖吧。”
依着大周朝的习俗,年关前都要召集家人祭祖。
自然,镇国公府这一支是嫡系,可还有许多旁支,各家都是姓陆的,也是同一个宗族的,要一起祭祖。
陆家家族很大,得好好准备一番。
陆砚点头:“都听祖母的。”
陆老夫人看向蒋琬和霜霜:“好,至于典仪和要准备的东西,就由你们两个准备。”
来的都是自家人,不必准备的那么隆重,两天时间准备足够了。
蒋琬和霜霜起身应诺:“是。”
把该交代和事情交代完,众人便各自散了。
…
很快就到了祭祖那一天。
陆家早些年便是在京中发迹,故而亲戚宗族也是在京城。
不过能来参与祭祖的,都是宗族中比较近的亲戚,众人平时也有来往,互相帮衬。
一众人都聚集在祠堂门口,依着辈分到里面进香。
霜霜身为陆砚的正妻,也是进了族谱的,自然要进去进香。
等一众人忙活完,都到了下午了。
外面天气也冷,陆老夫人连忙招呼着大家进屋用膳。
因着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都在一个屋里,男女分桌而坐,拢共摆了四张桌子,热闹的很。
同宗族的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是聊的热闹。
霜霜又是刚进门的媳妇,众人自然提霜霜提的比较多,各种夸赞霜霜。
虽说都是同宗的人,但现在镇国公府这一支混的明显比较好,大家也便巴结着。
不过大家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方才霜霜和陆砚站在一起,实在是登对的很,天造地设的一对。
霜霜只好抿唇笑,这种情况下,笑是不会出错的。
众人夸完霜霜又说起旁的,热闹的很。
倒是坐在陆老夫人身旁的张氏笑了下:“霜霜进门也有大半年了吧。”
张氏今年六十余岁,在族中的辈分极高,仅次于陆老夫人,众人都很是敬重她。
霜霜点了头,她想这张氏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张氏看向霜霜:“这都嫁进来大半年了,怎么你肚子里还没有音讯啊,还是要早早为我们陆家延绵子嗣才是。”
屋里的气氛一滞。
霜霜也凝了眉,说起来其实一直有人问,她和陆砚怎么还没有孩子。
不过旁人都是旁敲侧击的试探着问,这张氏却直接问了出来。
可张氏辈分又极高,她的身份说这个话,是关心小辈,她又不能说什么,要不然便是顶撞长辈,不敬长辈了。
霜霜只好笑笑:“许是缘分没到。”
陆老夫人不开心了,她道:“霜霜还小,而且才进门半年多,不急。”
陆老夫人自然想要重孙,可她也不想逼迫陆砚和霜霜。
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张氏却仿佛没听懂陆老夫人的意思似的。
她道:“老嫂子,霜霜确实是年轻,翻过年才十七,可砚哥儿过年却二十有五了,我们家的瑾哥儿和砚哥儿同岁,孩子可都有四个了。”
陆瑾的孩子还在屋里坐着呢,最大的那个已经七岁了。
这么一比较,陆砚确实是有些慢了。
张氏一派关心的样子:“老嫂子,你也别怪我管太多,我这都是为砚哥儿着想。”
“你们这一支子嗣很少,只有思朗一个小辈,这可不行,砚哥儿还是要多生下几个孩子,延绵子嗣才是啊。”
这世道都讲究多子多福,张氏的这一番话确实也不算错。
只不过未免直白了些。
陆老夫人又不好和张氏撕破脸,她刚要说话。
张氏就道:“霜霜啊,你也该为砚哥儿着想,作为正妻,你要想的更多,早日为陆家开枝散叶,这样咱们陆家才能越来越好。”
张氏这话说完,屋里又安静了几分。
张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身为女子不能嫉妒,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霜霜,你该为砚哥儿择几个妾室,让妾室们替陆家开枝散叶才是。”
张氏说了这一大套冠冕堂皇的话,最后的目的就在这儿。
她有两个侄女,品貌都不错,由着她的辈分,举荐给陆砚做妾室是最好的。
若是她的两个侄女能得了宠,那她家自然也能跟着落了好处。
说白了,陆砚如今权势熏天,谁都想搭上陆砚。
所以张氏才会说了这一大堆看似关心陆砚的话。
现在话都说完了,张氏就等着举荐她两个侄女了,这样一来也算是顺理成章,而且还能落个体恤小辈的名头。
张氏说完,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