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世死对头当掌中珠——南珣
时间:2020-08-05 09:17:26

  可跟着族长沿着族地走了一圈,看着破败的小屋,荒芜的田地,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
 
 
第67章 崭新生活
 
  
  等王易徽再次回到库伦族的族地时, 发现整个族地的人,除了日常要去蒲州城干活的,其余全都挽着袖子, 奋力地翻着地。
  库伦族的田地,还是他在西北时, 给他们弄下来的,不过一直荒废着, 起初也只是想让他们有个容身之所,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地还会有被翻种的一日。
  没有种过庄稼的田地, 需要先进行翻地暴晒, 将土地里各种虫子的卵晒死。
  田间陇上,有不少跟着大军一起过来的亲眷,宛如监工一般站在那, 几个相熟的婶子看见王易徽的身影, 向其打了个招呼, 还好心地给王易徽指路,告诉他苻令珠在何处。
  他顺着婶子们手指的地方走了过去,只见整个族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原有的茅草房东侧,又盖起了一排新房, 看上去与蒲州城的房子不遑多让, 而在这其中, 有一间房子占地广到可以容纳三个房子多,用料也最为厚实,一看就是花费了心血盖起来的。
  而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一袭青衫,长发只用一支简陋的簪子插着, 手握书卷,正半垂着头,巡视房中坐的板板正正一干人等。
  那些人,有年纪小的还不如她腿高的,有年纪大的比她父亲都年长的,可他们全都乖乖听苻令珠的话,让跟着念书就念,让拿树枝写字就写。
  这样的苻令珠才是真的苻令珠,比之在后宅中的她,更令他心动。
  有如此乖顺的学生,苻令珠教起来也心情舒畅。等大家又学会一个字时,她随意向屋外看去时,这才发现已经不知站在外面看了她多久的王易徽。
  两人对视,见她停了下来的众人也看见了王易徽,顿时哄笑声起,苻令珠扔下一句今日上到这里,回家用树枝在地上将新学的字写三十遍的话,就迎了过去。
  眼里有许久未见,她都没有注意到的欣喜。
  “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蒲州城事情了了。”
  王易徽站在原地,伸手牵住她的手,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回道:“尚未,今日就是回来看看你,听你传的信说道自己要确定留在库伦族生活,我还怕你受不得这里坏境简陋。”
  苻令珠撇嘴,这里可不是简陋么,若不是她前世睡过比这还差的地方,一定是不会在这住下的。
  看她委屈的小模样,哪里有半分为人师表的气节。
  两人溜溜达达穿过族地,王易徽带着她来到晃着尾巴吃草的马儿前,下意识伸手抱她上马,只见她利落地翻了上去,这才想到他的夫人也是一位骑马高手,也跟着上了马。
  两人共骑一匹马,深秋的寒打的人从骨子里冷,他将她抱在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牵着绳。
  宽厚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十分有安全感。
  若不是这迎面的风实在剐人,苻令珠觉得自己能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许久未见,她有一肚子话同他说,在库伦族的族人面前,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但实则虚的很,都是强撑着的,他回来了,正好能同他探讨一番。
  就如他回来看见的那个模样。
  她决定在族里住下来后,最开心的莫过于娜塔莎,她缠着自己,还问能不能教她长安话。
  他们这些混血,以及包容他们的库伦族人,都只会说几句简单的长安话,在蒲州城,不会说长安话,是会被歧视欺负的。
  但没有人愿意教他们,蒲州城的城民,同他们买卖时也是十分不耐烦的,赶人的手势,就像赶苍蝇。
  所以她请求苻令珠教她说长安话。
  看着娜塔莎明亮的双眼,本就无所事事的苻令珠,当即应承了。
  得知自己能学长安话后,娜塔莎迸发了强烈的学习热情,那劲头,比之考科学的学子也不遑多让。
  有她带头学,其余库伦族人,在她授课时也探头探脑,他们也想学,都是混血,他们同娜塔莎一样,从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在被人看不起的糟糕环境中。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苻令珠索性就同族长讲,她教他们长安话,教他们认字。
  来学的大部分都是青少年,因为小孩子,不易活,很多混血,也不想生下孩子,同他们一样。
  库伦族的走婚,当然不是走个形式,而是有不少族人想法同他们相悖,他们想在世间有个亲缘牵挂,这才参与进来。
  就这样,苻令珠的授课生涯正式被开启。
  他们都是有自制力的大人,只是平日里,无人会教他们,正巧碰上苻令珠这个会说库伦语,交流无障碍的,一个肯教,一个肯学,气氛正好。
  对于他们来讲,能认字,会说长安官话,就足够了,所以学起字来异常快。
  而他们感激的方式,也异常淳朴,就是给苻令珠盖个新房子。
  看着每家拿出仅有的钱财,要给她买盖房子的材料,当即让苻令珠阻止了,她又不是没有钱,何至于让人家掏空家底给自己盖房。
  当即让跟着她来的护卫,去蒲州城买材料,回来自己盖房。
  她这动静太大,原本住在村子里的采荷和护卫也跟着出动,过来了库伦族,让其他一起,尤其是同她关系密切的亲眷,也动了心思。
  住在别人的村落里,总有一种不是自己当家做主的不适感。
  而她们也都听去蒲州城的人们说了,那座城十分歧视不是长安城的人,尤其是混血。
  巧了不是,这些亲眷,有一半以上都不是长安人,混血虽没几个,但听闻他们这种做派,对这座城的印象也跌破了初时打算。
  去哪住都是住,反正在戍边政策实施安顿她们前,她们在哪都一样。
  那为何不同苻令珠住在一起,跟她一起,可以将自己的孩子送过去学习。
  要知道在大堰,贫穷的人家,想出一个读书人太难了,多的是谁不识字让人坑骗的,不要求太多,只要自家孩子能跟着苻令珠多学几个字,他们就非常感谢了。
  得知他们要与自己一道住过来的苻令珠,先与库伦族的族长商议了,这毕竟是人家的族地。
  可族长十分大气,让他们过来住,他们最开始不过是收容那些在蒲州城活不下去的混血而渐渐形成的一族。
  族长有容人之量,但苻令珠不可以不管束这些亲眷。
  路途甚远,大家的毛病其实都暴露的差不多,苻令珠不可能让库伦族至于危险之下,那些人品不好的,也全都拒绝了。
  而有孩子的毕竟是少数,让他们跟着一起去西北,除非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没有顶梁柱不行的,大多数都不会让小儿跟着一道,夭折的可能性太大了。
  因此跟她一起去库伦族族地的,也就五十多人,其实不多。
  她让族长给她找了个空地,将这些人全都安顿在此,隐隐将两帮人分开来,又道,要在这住,总得付出些什么,交不出钱财的,至少教教库伦族的族人种地。
  库伦族的族人时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让人住过来,实则他们对人警惕心很高,毕竟一直都在被伤害。
  苻令珠让这些种田好手,教不会种地的库伦族族人,也是想让两方人,更融洽些。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库伦族的族人学会种地,日后就可以自给自足,那多出来种不来的田地,就可以低价租给亲眷们,两方人都觉得甚好。
  没有田地的大堰人,会觉得自己没有穿衣裳。
  等渡过这艰难的一年,蒲州城的戍边政策一下,她们这些亲眷,也能有自己的土地了,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展望。
  而苻令珠想的更多些,混血在蒲州城实在没有地位,这些田地虽是王易徽给帮忙置办的,但她很怕蒲州城让他们缴税,万一要抢走七成的粮食,那……
  不得不说,她觉得蒲州城能干出这种事,所以,她正在思考,让库伦族人学做生意。
  这也是她有些拿捏不准的地方,商人在大堰一样都是贱籍,但因为腰包有钱,日子其实跟良民差不多,甚至比良民还好。
  以前,蒲州城的混血人人喊打,他们得不到好的待遇,不能读书识字,可库伦族的混血们现在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长安官话,这就达成了做生意的第一步,能算数了。
  蒲州城周边的村落很多,但去往蒲州城若是没有牛车,走路去,十分难走,所以很多村落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城中。
  她想让库伦族人,做挑担人,将各种商品,送到这些村落中。
  这里不是没有挑担人,但能干这种累活的,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赚了钱,就不会再回来了。
  可这对库伦族人是一个能赚钱,又能让他们看看广袤天地的机会。
  只有脱离蒲州城,切身体会,他们才会知道,自己不肮脏,是蒲州城的人错了。
  她已经让自己的护卫,上周边村落踩过点了,得到的消息都是,村落里的人,很欢迎挑担人,他们有很多想换的东西。
  这是一条,只要不怕辛苦,就能赚钱的路子。
  但她担忧。
  王易徽眉目温柔下来,鼓励道:“明珠大可不必担忧,只管让他们尝试,你要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方法你同族长说,且让他们自己商量。”
  苻令珠张张嘴,人都有些泄气,是啊,他们哪里还有退路,日子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还糟糕了。
  他又忍不住叮嘱,“你只管讲方法,将他们带上路后,切记不可再多言。”
  “我知道的,哪里有那么傻。”
  王易徽轻叹一口气,将人拥在怀里道:“明珠,我要去守戍堡了。”
  苻令珠心里一紧,别的小娘子可能不懂戍堡为何物,又危险与否,但她了解。
  可这是王易徽的责任。
  按理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应开心才是,可她怎么手指冰凉呢?
  她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回道:“万事小心,我在家中等你。”
  遥望天际,她仿佛看见了烽火连天、鲜血肆流。                      
 
 
第68章 烽火蜿蜒
 
  
  王易徽要守的戍堡地处天险之地, 有天一戍堡之称,两根直耸入云的崖壁将戍堡牢牢挡在其后,让其易守难攻。
  然而一但有敌人当真攻了上来, 那戍堡便如瓮中之鳖,绝对跑不了。
  安全和风险一向并列。
  与天一戍堡最近的烽火台就建立在两个崖壁之上, 其余各处烽火台以崖壁为延伸,一直蜿蜒万里而去。
  王易徽坐在吊篮中, 想要上到烽火台,只能乘坐人力拉的吊篮。
  吊篮摇摇晃晃,可他肃着一张脸, 像是完全不担心绳索截断人会掉下去, 越往上,就越寒冷,刺骨的寒风剐在身上, 钻进皮肉, 搅得浑身生疼。
  到了烽火台, 方寸大小的地方,站三个人正好,第四个人就嫌挤,高高悬挂的篝火盆就在一臂之处, 俯身望去, 千里江河映入眼中, 若有敌人来袭,能第一时间知悉。
  他转过身,两个守烽火台的士兵尽力想让自己舒展身体,板正站着,他们早就知道戍堡换人守了, 也想好好表现一番,奈何身上衣物单薄,止不住颤抖。
  王易徽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衣物上,见那铠甲破旧开裂,内里的布料没有棉絮,问道:“上次领军需是何时?”
  两个士兵,一个年长得有三十多岁畏缩的很,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八,黝黑着小脸不顾年长之人的阻拦,答道:“回副使的话,我们已有半年没有领过军需了。”
  半年?
  按理军需是要一月一领的,像这种破烂的铠甲,也要定期上交维护,可他们竟然已经有半年没有领过军需。
  王易徽颔首,示意他们自己已经知悉了,又安抚下他们,便乘坐着吊篮下了去,等到了吊篮上,他眸中冷冽,浑身肃杀。
  就这样,他一个烽火台又一个烽火台巡视了遍,甚至在烽火台上看见了被流放到西北的兄长,他像是没有看见那躲避仇视的身影一般,转头便又下去了。
  烽火台看完,他还需要制定新兵的训练计划。
  跟他来的儿郎全部被他带到了这座戍堡内,没有人愿意训练他们,在他们眼中新兵蛋子就是来送死的,不管训练多么辛苦,可一到战场上,十能存三就不错了。
  然而,在王易徽眼中,这些人都是未来他的助力,何况他也不许,自己手下的兵,毛楞楞去送死。
  新兵的训练自从归到王易徽手中,就没有一天闲时候。
  最开始,他们还会抱怨,可后来日益繁重的训练,让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计较其他,等他们发现王易徽会同他们一起训练,甚至训练强大比他们还要大时,一个个无不闭上了嘴巴。
  枯燥乏味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又该发军需的日子。
  可天一戍堡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王易徽身边的亲兵,以及原本守着天一戍堡的胡先煦急的上头,尤其是胡先煦,那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副使,这帮龟孙子,又不给发军需,让戍堡顶在前面,还不给吃饱,是人干的事?”
  天一戍堡原本因为天险的原因,不受西北军待见,大家都觉得,已经有天险帮你们守着,用不着太好的东西,什么破烂玩意都往这里倒,王易徽来了,情况就更加明显。
  那等着看王易徽不知所措的幕后人,怎会给他们提供军需。
  可王易徽半点不急,只道:“放心,此事,我已经告知了监军,最迟今晚,军需必定送到。”
  胡先煦看了他肯定的脸一眼,暗自寻思,那监管整个西北军的监军,还能你说让送军需就能送的了,人家就连大都护的面子都不给。
  可令他震惊的是,神出鬼没的监军,在还没到晌午时,就将军需给送了过来。
  那金灿灿的铠甲,晃的胡先煦眼睛都要瞎了,他们天一戍堡,何时见过如此豪华的军需。
  天啊,竟然还有弓弩!
  啧啧啧,这副使到底什么来头,连监军见了他都笑的皱纹要掉下来。
  监军的权利和镇西大都护一样,甚至隐隐更超一筹,因为监军是陛下的耳目,他们不用惯着大都护,只需每月将军政告知陛下即可。
  而西北如此险要之地,镇西大都护已经让钟世基当了,甚至陛下睁一只闭一只眼放任他将蒲州城收为囊中之物,可监军,就一定得是心腹了,他必须第一时间知晓西北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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