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顿了顿,齐婉君就哭着喊,“她配做什么正室夫人!”
听话听音,其他人听的是齐婉君说的版本,以为是斥责张家表姑娘嚣张跋扈败了风气还要逼人家退婚自己做正室,可是刘家三个不知道啊,他们还以为这是折家要反悔,请了人来,连妾氏都不让张袅做,要将人卖出去呢。
刘夫人本来就有气,今天被这么一出大场面一激,就更气的脑子糊涂了,她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站起来就反驳:“我们家袅姐儿也是读书人家养出来的好姑娘,怎么就不能做正室了,难道就配赶出去?那是我兄长唯一留下来的骨肉,我们退一步,你们折家也不要欺人太甚。”
屋内的人被她说的脸色奇怪,黄夫人都气坏了,“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
齐婉君感激的看向黄夫人,自己站起来对刘夫人道:“我今日请了大家来,就是要将事情说个明白,你们家,真要护着那表姑娘?”
刘夫人昂头,“自然。”
刘老爷和事佬,“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委屈了黛姐儿.......”
可话没说完,就被齐潇然打断了,“刘老哥,你也知道这已经很委屈我们黛姐儿了,还是别说了,说多无用。”
刘老爷:“......”
这怎么了啊?
明明来之前还和和气气的。
他再看不出端倪来,就是傻子了,可关键是,没人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每每要说话,就被齐潇然打断,急的他给刘夫人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了。
可惜刘夫人向来没跟他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见众人不说话,还以为是怕了,便愈发咄咄逼人起来,“你家姑娘金贵,一定要等到十八岁才出嫁,我家儿子可等不了这么久,自然要先为子嗣考虑的,何况男人家三妻四妾,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们为了这个,也太小题大做了。”
她自以为说的很是得当,威胁道:“若不是因为跟你家黛姐儿订了婚,我家又自来信守承诺不好退亲,我家庚哥儿早就成婚了,想来我孙儿都有了。”
齐婉君大声道:“你怕是想将那表姑娘嫁给你儿子吧!”
刘夫人接的顺溜极了,“有何不可!”
刘老爷这才感觉到事情比想的还严重,大声斥责刘夫人,道:“闭嘴,妇道人家没见识,还不快道歉。”
黄夫人大怒,她久居高位,气势自发,拍着桌子道:“用不着!我就说你们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怜我妹子单纯,还为你们辩解,如今好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齐潇然对着黄夫人一拱手,肃然道:“既然如此,那两家就在今日趁着有人见证,当面解除这门婚事吧,我们家黛姐儿也不是上赶着要跟你家结亲,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刘老爷大呼:“何至于此啊!”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折黛本来低着的头慢慢抬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上辈子,怎么就被这样蠢的一家子,拿捏在手里,欺负到没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补完了昂!
明天要去公司加班,不过可以早点下班,更新大概在晚上九点。
第22章 扇子
这场退婚比想象中的更加简单一点。
折晚在吃饱饭后做出如此评价:本次战役成功,一定要感谢张麻雀姑娘!
做为重量级炸弹,我军只不过有麻雀姑娘送来的情意绵绵信,就掌握先机,让刘家没人站队,而敌军更加不得了了,他们直接拥有了麻雀姑娘!
尽管是刘老爷再三解释,可是信件在此,笔迹一样,就连那写在上面的“艳诗”,都被有心人扒出来确实是刘庚写的——因为他之前用这诗吹过牛逼!
折晚:“还有那刘夫人,唉哟,口口声声说她那外甥女能做正室,可不直接坑了她儿子一辈子。”
她得意极了,幸灾乐祸的:“一家四口,有三个拖后腿,听说刘老爷回去就病了,如今要休了刘夫人呢。”
她小瓜子一磕,说的眉飞凤舞,齐婉君却眼皮淡淡一抬,“你书抄完了?”
折晚弯起的嘴角就落了下来,跟平妈妈嘀咕:“她怎么了?这不是喜事吗?”
平妈妈正在厨房磨刀,她准备杀羊呢,听见这话,小声道,“还能是为什么,为着黛姐儿的事情呢,她这边一退婚,那些不要脸的便盯了上来,今儿个上午有人来说亲,竟然是个鳏夫!将你阿娘气的哟,现在还没缓过来。”
折晚鼻子都要气歪了,“谁上门说的媒,看我不骂死她!”
平妈妈瞪她:“你骂,你骂,你再弄出个蛮横的名声,你阿娘要不要活啦?”
所以说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艰难。
平妈妈就更认真的磨刀了,今晚杀了羊,好给小沈先生送一半过去。
就是这般殷勤着,也不放心,扔了刀转身给蒸了一食盒枣糕,哄着折晚送过去,“给你小舅舅和虎哥儿,要是小沈先生在,你也招呼他吃点。”
“他肯定在啊!”,折晚抬头看看天,这还清晨呢,工作时间!
“他要是敢不在,咱们都能扣他银子!”,她道。
平妈妈气的心口疼,骂道:“好好招呼人家,将人气走了你虎哥儿考科举?”
折晚不敢反驳,她剁剁剁的往前走,平妈妈怎么能放心,在后头喊道:“别吃独食,一定要招呼小沈先生吃,免得让人家印象不好,教虎哥儿也不尽力。”
这个威胁折晚是听的,她仪态得当的带着秋沁将枣糕送了过去,让小沈先生有些受宠若惊。
齐潇然是最明白平妈妈的心思了,他立刻翻了一杯茶,正正好洒在了虎哥儿的身上,然后施施然带着小胖墩走了,留下秋宴和秋沁在场守着。
沈汀莫名有些紧张,他咳了一声,没话找话,“听说你最近在读书?”
折晚随意的点点头,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小沈先生身上的衣裳。
——每次都是这身吧?
这是真穷啊。
她是个善于解决问题的孩子,决定晚上就回去跟齐婉君商量以后给小沈先生的束脩一部分直接换成衣裳,否则都给他那不靠谱的爹买茶了。
想到这个,她那好奇心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了。
沈汀就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可时不时扫他一眼,就看的他浑身一酥,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他忍着酥麻感,红着小耳朵,又说了一句:“近日来,得了你不少的糕点——”
折晚那眼睛就瞪了起来!
看,看!她就知道,虎哥儿能吃多少!都被他吃了!
沈汀的身子更麻了。
她的眼睛,怎么能那么活泼,有神,还带着光呢?
折晚愤怒极了!
要是小沈先生没来,那就是她的口粮!
可是有平妈妈的威胁警告在先,她憋着气,努力的用最友好的声调道:“你....你吃的也太多了些吧?”
小沈先生这下不仅红了耳朵,连着脸也一起红了。
他极力为自己挽尊:“我胃口大。”
这个他倒是没说谎。
他胃口真的很大,吃的也多,刘伯煮一锅汤,他能就下去好几碗饭,要不是家计艰难,他也不能天天拿糕点顶饿。
少年人城府即使平日里隐藏的再好,可被迷的晕头转向之时,就不懂得掩饰了,他这般说完,折晚就消了火。
她是个喜欢同情弱小的姑娘!
当然,这也包含着她对同类的共鸣,她坐下来,跟小沈先生道,“我懂!”
就你爹那个样子,你能吃饱饭才怪!
就像她爹那个样子,她怎么能开心哦!
沈汀就跟着一起松了口气。
人一放松下来,眼前的迷障一扫,也不认为姑娘眼里的光是活泼有神了,他极为上道的掏出了一把扇子,“是我家以前的东西,算是对你的谢礼了。”
折晚就算没文化,也知道这东西一定很贵,尤其是那扇骨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拿在手里轻飘飘,比折图买的那些都要好。
她看着就喜欢!她觉得自己要有这么一把扇子,冬日里再冷也是可以拿来扇一扇的。
不过折晚虽然喜欢占东西,可是却很有原则,不是她该得的东西坚决不要,于是连忙退后几步,就怕自己抵不住诱惑,道:“不行,不行!”
沈汀喜欢极了她这幅生动的面孔。
他笑着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尽可收下。”
折晚不要,恨不得闭上眼睛,看不见这要脏了她干净灵魂的东西:“你收回去。”
还是齐潇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过来碰见了道:“汀哥儿不是外人,收下没事。”
折晚的手边便没骨气的立刻伸了过去,接了扇子,片刻也不停,乐呵呵的回去了。
这把扇子是要过明路的,她都想好了,待会要说她本来不肯要,是小舅舅硬逼着她收下的。这样一来,齐婉君和平妈妈要骂,小舅舅也能分担一半的骂名去。
可是她先拿给了齐婉君看,再拿给平妈妈看,最后还去折黛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个人给半点表示,齐婉君的心情甚至还更好一点了。
真是奇怪。
她嘀咕着,等平妈妈一边给小沈先生送红烧肉,一边给她科普扇子价值千金之后,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解释:扇子很贵,大家都贪财。
她摩擦着扇骨隐约传来的金币撞击声,于是从心底原谅了分走她一半红烧肉的小沈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些,尽力了昂,太累了,我去睡觉啦!么啾!
第23章 长大
第二天,沈汀又送了些东西来。
这回是给折黛和折虎的,折黛得了本书,折虎得了本书。
折晚脖子伸的长长的,等见到那两本平平无奇的书之后,高兴的掏出扇子扇风,给家里一干人等总结:“所以说,让抠门的人出血,一定要趁其不备。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回去有了准备,送来的就是书喽!”
齐婉君就白了她一眼,气道:“人家这是知礼,给你送了东西,又怕有人说闲话,便将其他两个的礼补上。”
没准这书是人家压箱底的存货,她看着书名都不觉而厉。
平妈妈给出肯定,“是前朝孤本,真是难得。”
折晚便立刻冲了过去,一只手摸摸书,一只手摸摸扇骨,幸灾乐祸的道:“想来小沈先生现在应该心如刀割。”
一想到这个,她就彻底不生小沈先生的气了。
别人不好过,她就好过了。
她甚至很大方的跟平妈妈道:“可怜见的,连件衣裳也没有,上回送去的都是初冬穿的,如今天更冷了,也不知道怎么过,人家好心好意的送来了这么好的书和扇子,我们也不能小气,阿娘,咱们便将那个人的衣裳都送了过去吧。”
齐婉君淡定的弯起嘴角,好似很为闺女突然间的懂事高兴,道:“那都是旧衣裳,要送就送新的,这样好了,趁着这次,咱们一家人都做一身。”
这可不是折晚想要的,她努力的道:“那多浪费啊,那个人的衣裳那么多——”
齐婉君打断她的话,“那个人是谁啊?”
折晚不情不愿的道:“他。”
齐婉君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他是谁啊?”
折晚这回不怕了,大声道:“折图!”
这一嗓子吼的,气的齐婉君就要打她,平妈妈拦着躲出去,折晚还犹自不服,冲着屋里喊:“我不喜欢他的东西还在家里,又不好扔出去,想送给小沈先生怎么了?不是正好吗?”
她气哼哼的,觉得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跟平妈妈抱怨齐婉君:“她还护着他!”
折晚穿越以来,默默的原谅了上辈子很多人,孤立她的同学,说她神经病的邻居,甚至连诬陷她作弊的班主任都原谅了,可就是没法子原谅她爸妈。
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情绪,就像折图走了,折黛伤心哭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折虎跟着小沈先生读书之后,也渐渐看开了,就连最该恼恨他的齐婉君,好像都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将他挂在嘴边骂了,整个家里,只有她,依旧这么强烈的,恨不得见不到折图的所有东西。
大家应该跟她一样啊!
她抱着平妈妈的胳膊,不高兴的道:“你快安慰安慰我。”
平妈妈还能怎么办,给她做了一堆好吃的,然后将她吃剩下的要送去外院给齐潇然他们。折晚就主动领了这个活,“我正想散散心,我送过去吧。”
她还想跟小舅舅抱怨抱怨他那不长心的姐姐!
齐潇然正好在跟小沈先生下棋——虽然齐潇然是个臭棋篓子,小沈先生十分不愿意跟他一起对弈,但谁让他昨晚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夜,想明白了自己那“肮脏”的心思,因为肮脏,所以就不要风骨了,齐潇然下的再烂,他都殷勤的陪着。
他连折虎都不敢骂了。
这就是想做人家女婿的代价。
折晚来的时候,他先是耳朵红了红,然后期期艾艾的看过去,等看到她手里的食盒时,笑着道:“是平妈妈做的吧?我又有口福了。”
沈汀是个聪明人。
即使一开始因为没人教着这婚嫁之事懵懵懂懂,可是昨晚上该明白的,也都想明白了,他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因为折家是愿意他当女婿的,可是这兴奋里也藏着一半的不安:在年龄都合适的时候,没人上来说破这件事情,那便是折二姑娘不愿意了。
他坐起来,又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最后觉得也不是,他也不是没跟折晚接触过,若是她不愿意,那便是天皇老子,都不能让她来送一回糕点。
沈汀便有些忐忑了。
他战战兢兢的来折家,送了书,送了礼,就等着平妈妈遣了人来送糕点。
结果姑娘放下食盒就拉着齐潇然在一边嘀嘀咕咕,沈汀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听了会,一点儿信息也没得到,他是只敢坐着偷听,折虎小胖墩却已经噔噔噔跑过去站在旁边不走了,没一会,也加入了说话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