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穷书生——枝呦九
时间:2020-08-05 09:21:21

  但看了一瞬,她就觉得还是掏钱好,掏钱不用费脑筋,这灯笼上贴的字谜,她一个都猜不中。
  齐婉君也一筹莫展,只有折黛,提笔就开始写,她一动笔,折晚就凑过去看,然后发出惊叹声,“原来是这个字啊!”
  折黛写了好几个,笑着递过去,“公子请看,谜底可是对的?”
  书生哪里知道对不对,他就是帮着守摊位,谜底他也不知道啊,于是四处看看,瞧得远方一个穿朱红色外衫的人走来,便连忙喊了声,“姐夫,有人来猜谜底了。”
  折黛也跟着转头,然后只觉天旋地转。
  是云王。
  她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云王白睿是听闻胥江的大明寺庙会比云州城里的还好,便带着人过来游玩,也是闲着无聊,在这里摆了个摊位,写了些刁难人的字谜,想着应该无人能解,结果接过纸一看,字好,谜底也对,更难得的是,缘分啦,竟然是大明寺里曾经遇见过的美人。
  美人上次还看他看晕了头,这次也不例外,见了他就好像失了魂一般,云王殿下暗自得意,没法子,这就是魅力。
  不过他美人多,折黛这般的,在他眼里只是中等,若是美人有意,他就上门求了回府宠一段日子,要是美人无意,以后回了京都,也能吹嘘:“落花有意,可惜本王实在无感啊。”
  折晚就赶紧拉她姐的袖子,齐婉君也觉得不对劲,待听得折晚小声说男人是她们在寺庙里碰见的人之一,一些从前不敢想的念头便连了起来,于是灯笼也不要了,赶紧告辞,云王殿下并不强留——他讲究个随缘嘛。谁知姑娘走了几步,便又羞涩的回头,刹那风情,真是难以言表啊。
  书生就道:“姐夫,我姐说的没错,你来胥江,定然是要带个回去的。”
  云王殿下的美人足足有七八个院子,一个院子里放了三四个人住着,这还是因为来云州路途遥远的缘故,只带了一半。
  云王殿下自认是博爱了些,可他“博”的明明白白,“本王可从不强迫人。”
  书生叫乐琪,是云王妃的弟弟,他砸吧了下嘴道,“是,您怎么的都有道理。”
  云王殿下便摊也不摆了,道:“看她们那方向,应该是去风韵楼,咱们跟着。”
  齐婉君确实是带着人去了风韵楼,这是大明寺旁边有名的酒楼,以前折晚还奇怪建在和尚庙旁边的酒楼应该没生意,可今日才知道,只要这大明寺有人来烧香,那酒楼便倒不了。
  折家已经在这里订了雅间。折晚本来是期待极了这里的酒菜,可刚刚发生了那般的事情,她便心里惴惴,一会看看她姐,一会看看她娘,折虎有几次想说话,都被她用眼神瞪回去了。
  齐婉君其实是想直接回去的,可是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顺着走还行,要是逆着走,又怕出意外,她额头上青筋跳着,极力忍耐,等好不容易到了酒楼,门口的小厮将人迎了进去,问明白了雅间名字,便招呼来一个跑堂的,继续引着人往里面走。
  跑堂的十分殷勤,问起要吃什么,齐婉君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顾得上,折晚便随意点了几个菜,让他出去,还让秋宴等人在外面等着,等里里外外的人清干净了,齐婉君这才问低头沉思的折黛,“你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吗?”
  这也就是人多,没人注意,要是被人看见了,是要被人家说道的。
  被人说道也没什么,齐婉君不怕,可她怕的是黛姐儿看上了人家。她心都在滴血,“你.....你知道他那个年纪,肯定是成家了吧?”
  折黛心里五味杂粮,可也知道齐婉君是为了她好,说实话,她这个心思,一直都是闷在心里的想法,她一方面觉得要是齐婉君给她找了个人家,她也嫁过去,一方面又觉得,要是能进云王府,为什么不去呢?
  她心里再没有净土了,她沧无的世界里并不需要别人看重的那些东西。
  她上辈子活的糊涂,这辈子也活的稍微明白点了,上天却给了她一根绳子。
  那根绳子,是她前世年轻时候所不屑的,可是后来却梦寐以求,她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是她有权有势,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于是她就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从她回头看的那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折晚本来没多想,可是听了齐婉君这番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急坏了,“阿姐,你可不能光看那张脸啊!他都老成那般了!”
  真让人着急。
  折黛嘴巴动了动,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可又不得不说,她是绝对不能让齐婉君和折晚担心的,她安抚道:“我就是多看了一眼,觉得眼熟,你们别多想。”
  折晚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她拍拍胸口道:“我就知道。”
  要是鳏夫那还好,要是有妇之夫,那肯定是不行的,最后怎么的都是悲剧,最好的情况便是她姐没看上。
  她鬼精鬼精,又故意当着折黛的面对齐婉君道:“阿娘,你别担心,那男人不是鳏夫就是正妻在家,阿姐不会糊涂的。”
  齐婉君便脾气也不想发了,黛姐儿是她的女儿,她有多少小心思,齐婉君全数都知道,折晚是放心了,可她的心却悬的更高,勒的更紧,勒的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都是阿娘不好,一直给你找不到好人家。”
  折黛愧疚极了,“阿娘,你别这样。”
  这样让她的心里压力很大,让她心乱如麻。
  折晚懵懵懂懂,正要安慰齐婉君,就听见秋宴在外面敲门,折晚过去撩开帘子,然后折黛在里间都能听到她愤怒的骂声了,“你来做什么?”
  齐婉君和折黛对视一眼,连忙过去,一直都迷茫着的折虎也赶忙迈着小短腿跑,等到了前面一看,折黛皱起眉头,“刘庚?”
  然后往他旁边一看,那儿站着个做少妇般打扮的,折黛凝起眼神:是张袅。
  她看见了,折晚和齐婉君也都猜着了,齐婉君是长辈,将两个女儿往后面一挡,“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庚喝了一杯酒,有些醉醺醺,张袅柔弱的跟在后头,见了这样的场面,也不说话,只低着头,偶尔抬起头看,也是朝着折黛盈盈一笑,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折晚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哦,她心里扬起了无数的拳头,可刘庚挡在这里不走,已经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门也关不上,她要是贸然动手,定然会惹了人闲话,于是憋着气,对折虎使了个颜色,折虎多机灵啊,立马就上前走几步,折晚装作拉人模样,喊道:“虎哥儿,人多,你别乱走。”
  秋湖常伺候折晚,心里有了计较,便也上前拉人,于是几人一块围上去,慌忙之间,刘庚便被踢了一脚,他又喝的醉醺醺,一时间没站稳,于是人便砸了下去。
  折二姑娘还不满意,一双眼睛刷刷的看向张袅,那里面尽是恶意,用了折二姑娘上辈子跟人打架时修炼出来的眼神,还真吓的张袅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弱弱的喊了声:“你们欺负人。”
  一双笑吟吟的眸子也沉了下去。
  折晚冷哼一声——让你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刘庚爬起来,惊怒不已,可是齐婉君却已经开始叫喊了,“刘家贤侄,你怎么样?怎么就喝了这么多酒,好好的砸下去,这下子可好,额头都磕破血了。”
  刘庚:“......”
  他好面子,也不肯说是被人踢了没站稳砸下去的,于是咬咬牙,认可了这个说法,可他今日却不是专门来受气的,他目标明确,冷笑了一声,便开始巴拉巴拉的开说。
  折晚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他纳表妹做妾氏了,而折黛却还没找到好人家。
  第二:他最近攀上了一个权贵,想来不日富贵可来。
  第三:他还是很喜欢折黛的——
  这恶心的男人沾沾自喜,“我都打听了,黛姐儿如今说亲难,想来再找个我这般的不容易了,不如这样,咱们两家的婚约照旧——”
  就是他旁边的那位张姨娘,也一副真诚的道:“折家姐姐,我愿奉你做主母,你我姐妹,一起照顾夫君。”
  折晚就低声问齐婉君,“阿娘,我还可以揍他吗?”
  她都要气死了!
  齐婉君却已经气过了头,她见过的事情多,已然没有二女儿那般气恼,而是轻蔑的道:“你当我折家是那眼皮子浅的?你若再不让开,我便要叫差爷过来评评理了。”
  刘庚知道齐婉君跟黄夫人认识,他的笑脸便维持不住了,正要再说几句,就听折二姑娘喊了声,“沈汀!这边!”
  活像是有人撑腰来着。
  沈汀过去的时候就见折二姑娘气的满脸通红,刘庚不是胥江的人,没听过小沈先生的名字,闻言看过去,只见他跟折晚眉眼间互动,笑着道:“我就说嘛,黛姐儿找不到夫家,还不如继续嫁与我,免得妹妹都嫁了,她还待字闺中,难道将来要去做尼姑?”
  齐婉君厉声道:“你是执意要将两家的面子撕破了?”
  齐婉君说话了,沈汀本想说的话便咽了回去,拉着晚姐儿退后一步。
  刘庚却得意,“我倒是用不上撕掉这层面子,你们折家如今只是个商户,我却已经成了乐大人的门客,今日跟您说话,还敬您是长辈,可你要是出言不逊,我也免不得说些难听的话了。”
  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脸。
  这是太得意了,说话也不讲究起来。
  折黛本不在意,可听了这话却皱起眉头来:这可是上辈子不曾有的事情。
  上辈子,刘庚虽然仕途还算通达,可也没有投到乐洮的门下。
  折晚却再也忍不住开怼了,“你持身不正,还有婚约在身时便跟自家表妹联合起来逼我家姐姐退婚,好让你表妹登上正室之位,简直就是个畜生。”
  人越来越多,既然躲不掉,还不如说清楚些好,免得将来被人拿了今日的事情说闲话,“我家本想着两家世代交好,做不成亲家也是无缘,退了婚便是,可你却还蹬鼻子上脸,今日带着人上门来找茬,你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最后又唾弃了一声,“我呸,个畜生!”
  小沈先生只觉得折二姑娘骂人也灵动极了,他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便也上前一步,给晚姐儿做起捧哏来,劝道:“对这种畜生,何必动气呢?我见识虽然不多,可也知道一个不是人的畜生,即使过再久也成不了人,你想让他说人话,实属是刁难了。”
  两人一唱一和,人群中迸发出一声声笑意,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的,问身边的人,也能知道一个核心思想:不要脸的人找茬被怼。
  刘庚便勃然大怒:“你是在骂我不是人了?”
  折晚那嘴巴不是好惹的,冷笑道:“那你觉得自己是个人?别想了,你若是人,那便是修炼成精了!”
  刘庚从未跟人这样对骂过,心道一声果然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养也,然后又听见折二姑娘进行人身攻击:“你刚刚还说,成了什么大人的门客?啧啧,我倒是佩服那位大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收下你这么一头猪精!”
  刘庚气的青筋暴起,“你可知乐大人是何人?何等权势?”
  小沈先生便笑道:“既然如此,兄台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刘庚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折晚便立刻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十足的轻蔑,然后对小沈先生道:“他没文化,你骂人不要这么这么文绉绉的,直白些,好歹让他听懂了。”
  刘庚觉得受到了羞耻,他再次大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下子,就连喜好吃瓜的云王殿下也忍不住吐槽了,对乐琪道:“你三哥怎么收了这么个蠢东西做门人?”
  乐琪根据他哥的秉性猜测道:“可能这人能吹牛。”
  他哥乐洮很能受人蛊惑,只要你说话的语气真诚点,他便会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想要投到他的门下,只要你吹牛的时候脸色正经点,他便相信你是有点真本事在手上的。
  正闹着,黄大人和黄夫人进来了,黄夫人是全程参与了这事情的,闻言怒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庚被这一嗓子吼的脑袋瞬间清醒,脸上青白交错,最后朝黄大人拜了拜,恨恨离去。
  于是人群散去,齐婉君就忍着泪,跟黄夫人告别,“黄姐姐,本是大好的日子,还因为我的事情扫了你的兴,我这便走了,你可别为了我担心。”
  等人走了,黄夫人便对黄大人道:“多可怜的人啦。”
  她真是见不得一点儿可怜的事情。
  黄大人:“.......”
  他也恨这刘庚捣乱,今日这花灯节,说的好听点,是为了与民同乐,说的直白点,便是为了迎接云王殿下的到来,虽然他也不知道云王现在在哪里,可是万一就在这里呢?
  这要是被碰见了,还不得被误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治理能力不行呢。
  黄大人赶紧用眼神看了看左右,见没见着熟悉的人,这才放心。
  他对刘庚生了厌烦之心,对黄夫人道:“刘家德行不好,以后少跟这家人来往。”
  黄夫人便高高兴兴的哎了声,心里想着怎么要齐婉君的感谢了。
  ***
  晚上回到家,小沈先生是不好跟着上门的,他嘱咐折晚道:“多安慰你阿娘和阿姐,将这事情跟平妈妈也说下,你阿娘那里你说不到头上,平妈妈跟她年岁一般大,比你去劝慰便好些。”
  折晚点头,便急匆匆的跟上了齐婉君和折黛的步伐。
  她心里也乱糟糟的,本来挺高兴的灯会,结果却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情。
  待回了家,齐婉君想来想去,还是抓住黛姐儿的手不放,拉着她去房间里说话了,折虎被送了回屋睡觉,折晚便立刻跑去找平妈妈说话。
  平妈妈就在屋子里候着呢,她见着齐婉君脸色不对,心里着急,等折晚一来,便道:“怎么了啊?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折晚便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最后总结,“真不要脸。”
  平妈妈听了却觉得不对劲,“还有别的事情没?”
  单是这件事情,齐婉君必然不会是那般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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