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不知道的。
折二姑娘立马又否认了。
她道:“你见了她,可说了什么?”
颜舒便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邹家夫人也没请她,她自己递了帖子上门,然后说是只想见我,邹夫人便把我叫去了,临走前还朝我使眼色,想来是让我来告知你一声。”
折二姑娘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舒姐儿,你知道哪种人最难对付吗?”
她指了指邹夫人她们呆的堂厅方位一下,“就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她道:“我估计是刚到云州城,且是私自来的,你姨母都没接到信,然后又打听到这里有赏花宴,便来了。”
狂妄,且行动力强。
颜舒就纠结,“我总觉得她是为了你和沈汀来的,为什么独独叫了我去呢?”
折二姑娘摇头,“可能是给一个下马威?可能是并不想见我们?”
这谁知道呢。
在折二姑娘心里,沈汀阿娘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遵守规则的人,她喜欢上沈远道,便毁了婚约,不喜欢沈远道了,便另寻他嫁,活的很是潇洒,性子不输男儿,但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折二姑娘就害怕小沈先生会突然知道十来年没见的阿娘上门来了伤心,连忙道:“我现在便回去了,你叫个人跟我阿娘说一声,再去跟小沈先生说一声,就说我在门外等他。”
颜舒便点头,去找邹晴晴,她也不知道邹晴晴知道不知道沈汀的家世,于是小脑袋瓜一抽,只道:“你差了人去跟沈汀说,晚姐儿不舒服,要先回去,让他也陪着回去。”
她则亲自去找齐婉君和折黛。
颜舒的两条腿哦,走的飞快,看的邹晴晴啧啧称奇:“不愧是习武之人。”
她就让人去叫沈汀,结果刚走几步,就见一个姑娘站在一边,一脸复杂的看着她,邹晴晴脾气爆,喊了声,“你看什么啊!”
金小乔的胆儿小,今年即使十七岁了,可因性子弱,长的也弱,个头也小,看起来就跟十四五岁似的,她也是倒霉,之前每每要说定亲事了,便都被人截胡了去,如今还没说到人家,不然,金母也不用如此着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鼓起勇气,朝邹晴晴问,“那位,那位颜家姑娘,会武?”
邹晴晴看了她一眼,不屑道:“她也就仗着这点。”
反正朋友归朋友,她还是记恨着颜舒抽了她鞭子的事情。
等她走了,秦曼珠又正好过来,见了她这一副呆愣的样子,骂道:“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啊!”
真是倒霉死了,竟要带上这样一个人。
金小乔便道,“也没,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颜家姑娘会武。”
秦曼珠笑了,讥讽道:“仗着云王妃的势,一个孤女,蛮横霸道,喏,这邹的晴姐儿,还被她抽过一鞭子呢。”
然后骂道:“小人得志,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们。”
金小乔眨眨眼,吓出了一身汗——她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听母亲说过,有人抽了府尹家的晴姐儿一鞭子,却没受到惩罚,府尹夫人生了好大的气。
那身为跟班的折二姑娘,说不得被打的更惨。
她捏了捏手,却又觉得无计可施。
折二姑娘丝毫不知道有个人在背后可怜她,她上了马车就哀嚎,“这可怎么办哟!”
小沈先生是第一个出来的,他得到的消息是折二姑娘不舒服,便紧赶慢赶,等到了马车外,听见姑娘痛苦□□,立马便顾不得了,撩开帘子便进去,搂了人进怀里,一只手去摸额头,“晚姐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秋湖便默默的下马车,不带走一片云彩。
折二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上次搂过之后,小沈先生就越来越放肆了,她就推开他,捏了捏他的手,道:“我倒是没什么,是你摊上事情了。”
小沈先生瞬间舒出一口气,牵起她的手便在虎口处咬了一口,“让你吓唬我!我多害怕啊!”
折二姑娘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而这个男人却还在占她便宜,她怒从中来,也一口咬了回去,狠狠道:“我真有大事!”
能不能严肃点。
小沈先生被她咬的昏昏沉沉,晕晕乎乎,还有点轻飘飘的想升天,哪里还敢不听,他端正态度,“你说。”
折二姑娘便将事情说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神道,“就,就是这样。”
小沈先生便沉默了下来。
折二姑娘心疼他,主动的又捏了捏他的手,“沈汀,你在伤心吗?”
小沈先生是个诚恳老实的人,他道:“我想过很多次重遇的场景,可却没想到是这样碰不着面,也想过彼时自己应该会伤心,又或者已经释怀平静,可刚刚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只有一种感觉:害怕。”
他道:“晚姐儿,我有了你,我有了很多东西,我怕她来,会破坏我现在的平静。”
折二姑娘哪里懂这种感觉哦,她只能又默默的将手伸了过去,“那,那你再啃一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昂感谢在2020-06-06 21:07:13~2020-06-07 20:5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碧落 3瓶;阿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少年人
陶虞姝突然来云州, 最惶恐不安的不是沈汀,而是齐婉君。
她跟平妈妈道:“怎么突然来了?她来了也不说见小沈先生,也不说见晚姐儿, 只见了舒姐儿,这算是怎么回事?”
但声音带着惶恐, 语气却含着几分怨气。平妈妈总结她的潜台词:这是不是在看不起我们家晚姐儿?
可这么多问题,平妈妈也被她说的心烦意燥, 毕竟陶虞姝不是别人,而是沈汀的亲娘,即使再有不是, 却占着孝道, 于法于理,都能让晚姐儿跪的人,她要是说一句晚姐儿的不是, 那晚姐儿的日子就不好过。
她叹了一口气, 便道:“先别管其他的, 你打听了没,她如今住在哪里,可见了云王妃?”
齐婉君哪里知道哦,她也才回来, 便骂折晚, “这个晚姐儿, 也不多问问小沈先生,我们刚来京都,到底是不如他熟悉,如今两眼一摸瞎,怎么办?”
说着说着便狠狠的一拍桌子, “虽说我们是商户,她是世家女,可我们当初将晚姐儿说给小沈先生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他背后有这么个家世,咱们也没想着攀龙附凤对不对?”
平妈妈也道:“你说的很对,所以不要惊惶,她已经改嫁了,如今来了,难道还能搅黄了这门婚事?”
齐婉君就蹭的一声站起来,“她敢!我不跟她拼命!”
平妈妈刚刚说的,正是她心底最担心的。
平妈妈只好安慰道,“瞧着她平生行事,也是个不喜欢繁文礼节的,她自己也嫁过沈远道,门第之见没那么死守规矩——会不会见了咱们晚姐儿,就跟云王妃一般喜欢她?”
齐婉君就开始抹泪,“黛姐儿的婚事波折不断,好不容易顺些了,晚姐儿倒是不顺起来。早知道,就该让两人早点成婚,免得多生波折。”
平妈妈便笑,“越来越像孩子了,你苦什么啊?人家现在什么都没说呢,我瞧着,还是要将小沈先生叫来,好好问一问。”
齐婉君便赶紧去叫秋宴到门口候着,“你去守着,二姑娘跟小沈先生一从云王府回来,你便早一步来告诉我。”
好似这样,她就能早点心安似的。
而在马车上半路被叫去云王府的折二姑娘和小沈先生则冷静极了。云王妃说,“汀哥儿,你阿娘来了。”
沈汀点头。
折二姑娘做补充,“他的意思是他知道了。”
云王妃笑了笑,“她去了邹府?”
沈汀点头。
折二姑娘立马道:“他的意思是,陶夫人确实去了邹府。”
云王妃便道:“晚姐儿,我问汀哥儿话呢。”
折二姑娘就第一次对云王妃进行反抗,“他现在不想说话。”
沈汀他害怕哩。
他第一次说他害怕。
折二姑娘心疼的很,并精神上对陶虞姝投了三分怒火。
云王妃顿了顿,叹气道:“她那个性子,小时候最是爽朗,后来却拧巴极了,这回来,马不停蹄的赶去邹府,却又不说直接见你们,想来又是拧巴上了,这是等你们主动去见她呢。”
折二姑娘撇嘴,“不去行吗?”
沈汀就道:“还是去吧。”
云王妃刚要舒气,就听沈汀继续道:“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个刚硬性子,我们若不去见她,她必然要使些手段,还不如见面说清楚了,以后便也不用像猜来猜去躲躲藏藏。”
最后两句话说的特别意味深长,显然是带着些不高兴的。
这话折二姑娘怎么接哦!她只能暗暗的高兴,然后偷偷的去看云王妃,见她虽然无奈,却也不见生气,便彻底高兴了,她嫣然一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早去早了事。
沈汀也考虑,“写个帖子问问吧,我还想趁你休息的时候,带你去郊外庄子上玩呢。”
云王妃彻底服了这对少男少女了,她又叹气一声,“她这回来,估计是知道你们订婚的消息赶来的,我得到的消息是,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你的弟弟,汀哥儿,那孩子是个柔弱的,你去的时候,也给他带点礼物,别空手上门。”
沈汀这下子彻底淡然不起来了,他神情复杂的道:“好。”
折二姑娘却掐着手指一算,他们是去年订婚的,若是知道订婚消息想来也早来了,这个时候来,怕是过了年,走完了亲戚,然后再悠哉悠哉的赶路。
在心里得出了这般结论,她先是一撇嘴,然后深觉自己对陶虞姝有了偏见之后,便听见她任何事,都带着一股挑刺的心——
她的心,黑暗了。
折二姑娘就拉着沈汀赶紧走,“王妃,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汀点头,站起来,行礼告退,“这几日恐怕不得空,等过了这段日子再来看您。”
云王妃嘴巴张了张,到底说不出什么,她索性摆了摆手,让两人离开,可在折晚和沈汀踏出门槛之时,还是忍不住喊了声。
“汀哥儿!”
沈汀身子僵了僵,慢慢的返过去身去,云王妃便艰难的道:“汀哥儿,你娘她,也不容易。”
沈汀淡淡的回她,“我知晓她的不易。”
折二姑娘却不高兴了!她见云王妃还要再说,突的拉起小沈先生的手就跑,将云王妃所有要说的话都堵了去。
云王妃的嘴角先是僵硬,再是又勾起来,“这个晚姐儿!”
采露就端茶给她,“王妃,你还是别管了,免得怨上你。”
云王妃叹气,“我就是瞧着,都是苦命的。”
采露抿了抿唇,劝道:“还是顺其自然吧。”
而另一边,折二姑娘拉着小沈先生一顿跑,气喘吁吁踏出门外,还没忘记试图让沈汀轻松些,“这样一来,我这几日便可以不用来编书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沈先生却瞬间明白。他便也跟着一起笑,“那便多陪陪我,我今日害怕的紧。”
折二姑娘:“.......”
死样!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他算是吃准她了!
折二姑娘便伸出手,“你轻点咬。”
小沈先生嘴巴就咧的哟,足足有碗那么大!
他拉起姑娘的手放在嘴里用牙齿磨了磨,“明日我若害怕,还能再咬咬吗?”
折二姑娘觉得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便好声好气的道:“咬吧咬吧。”
等陶虞姝走了,她再好好的收拾他。她就是这般宽宏大量的姑娘!
这样一来,回去的时候自然是两人都舒坦,秋宴见了他们便跑,气喘吁吁的道:“回来了,回来了,笑着回来的。”
齐婉君的心放下一半,等见了沈汀,听他说出“见面定尘埃”的话来,心中一半高兴,一半忧愁,“可那毕竟是你的母亲,她说话,你们听着就是了。”
沈汀颔首,“我知晓的。”
他道:“她若是真心实意来恭喜我的,那我便是去拜见她的,她若是来给我添堵的,我便是去跟她理论的,您不用担心。”
他很是知道齐婉君的担心。
齐婉君和平妈妈放心了,对视一眼,让折二姑娘送他出门,“估计你父亲还不知道,我们也不敢私自去说,只好由你去告知了。”
沈汀点头,他回去,先是叫了刘伯出门,将这事说了,问:“他应是不知道吧?”
刘伯比他可欢喜多了,“你阿娘来了?我可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最后才道:“老爷整日不出门,必定是不知道的。”
沈汀便站在沈远道的门前静静站了会才敲门,“爹,你醒着的吗?”
沈远道的声音便传出来,“做什么啊?”
他打开门,里面铺了笔墨纸砚,应该是在作画,见了他来,拧着眉道:“怎么这时候就回来?”
一般都是在隔壁吃了饭才回的。
沈汀就慢吞吞开口,“我娘来了。”
沈远道随口一应,“来了就来了呗。”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陶虞姝,他惊恐的探头看了看,“在哪里啊?你领进来了?哦,不会,她发过毒誓说不会踏进我的宅子。”
随着这么一句话,很多久远的记忆就浮现在了沈汀的脑海里,条件反射似的,并不受他控制。
他记事早,所以这些话他听了很多。从他记事的时候,陶虞姝就挥舞着手臂,摔掉沈汀桌子上的画,笔,墨,她不会哭,也不会如一般妇人似的咆哮,她就只砸,砸的她痛快了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