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刚来的时候,便见一些人紧张异常,一些人却嘴角带笑,想来是已经找好了门路。他跟陈大人说完话后,也跟其他大人说了几句话,想着自己的去处。
他想的是藩院。
这个是他的专长,而且,更重要的是,去年新皇登基,却因为内乱没让各地番国来朝拜,今年趁着年节,便请了各地使臣来。皇上想历练一番沈汀。
果然,当听得他成了藩院的管事时,不少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就是户部尚书,也道了声恭喜。
沈汀知道,他未必是真心想让自己去户部,不过皇上说了他亲自教的算术,那怎么着都要表示表示。
沈汀就听着后面的人的官身。
前面几个有家世的,进了翰林院,还有几个回了地方上外放,更多的是分散各部,做个杂活。
沈汀跟他们比起来,便十分的显眼。
可如之前说的,他想着已经如此显眼了,还是不要招仇恨的比较好,可是皇上还是继续拿着他说话。
“我看,汀哥儿这回,就直接升成藩院的侍郎吧。”
他坐在上首,让沈汀都以为他在捧杀自己,只听他道:“他刚成了婚,要只是个管事,能有多少俸禄银子?这哪里能养的起一个家,直接升做侍郎吧,好歹在岳母面前有个脸面,免得丢了朕的丑。”
这话一说,就是一直笑呵呵的陈大人,也差点没咬住舌头。
沈汀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他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皇帝道:“陛下,臣必然好好干,在岳母面前好好挣脸面,必然不敢丢您的丑。”
皇上哈哈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礼部尚书离他近,皇上一走,他便端着酒杯自斟一杯,笑着道:“放榜那天,我还想着去捉女婿,第一眼便看见了沈侍郎,正想今天问问有没有机会做你的岳丈,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还别说,放榜那天下午状元打马游街,真有不少闺阁小姐在看,沈汀如此相貌,自然是要被倾慕一番的,礼部尚书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因为他早已经查清了沈汀的身世,可还是有一些不知道沈汀家世的,真想过将他捉了去做女婿。
沈汀便也举起一杯酒,“大人抬举了。”
礼部尚书笑道:“不抬举,不抬举,我相信京都想做你岳丈的不知凡几,此刻都在想着,不知是什么养的女儿家,才能让你倾心啊。”
沈汀就笑的极为温柔。
礼部尚书瞧的分明,回去便对在屋子里团团转的夫人道:“死心吧,今日陛下发了话,你若还是想那些晦暗的心思,我便休了你。”
他将百花宴上皇帝说的那番挣面子的话,“想来陛下是知道这桩婚事的,还特地升了官职,你想想,这种殊荣,你去跟人家说,让人家和离,娶咱们的女儿,那我日后,怎么见人?何况那乡妇虽然家世不好,可听说皇后娘娘喜欢,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这话,他便见老妻脸色瞬间苍白,到底心疼,劝道:“只不过是见了一面,咱们影姐儿多好的孩子,何必要跟一个乡下妇人抢人,多的是大好姻缘。”
尚书夫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也想掐死那个孽障,可又能怎么办,那孽障见了人家一面,便说什么都要嫁,这我怎么办?”
她哭的厉害,心中却得意的很。
她是个继室,影姐儿是原配的女儿,她将人从襁褓中养到如今,面子上尽心尽力,可却盼着她将来穷途末路。所以她捧着,哄着,要什么给什么,只要她想要的,即使是别人的,她也要想办法给影姐儿弄了来。
如今,影姐儿终于想要连她爹也弄不来的东西了。
她就道:“不过乡下一野妇,难道比咱们影姐儿还要金贵?说是皇后娘娘喜爱她,可我听说,也就是皇后娘娘当年在乡下无聊,那野妇又粗鲁,爬树摸鱼的,皇后娘娘拿她逗趣呢。”
这倒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话,却被京都贵妇和姑娘们普遍认可。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卷啦,大概是十万字左右,可养肥,可追更,我会在八月之前写完,晚安昂。感谢在2020-06-24 00:04:53~2020-06-25 23:1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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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悍妇和小白莲
“乡下的村妇?”, 邹晴晴磕着瓜子呸了一声,不屑道:“她们这些养在京都的名门贵女有什么了不得的,有什么狗眼看人低的!”
她磕着说着, 还要翻个白眼,顺便再呸一声, “一群目中无人的长舌妇!”
她的贴身丫鬟采儿就连忙看门外,瞧得都是自己人在, 这才松了一口气,劝道:“三少夫人,您才嫁过来, 可不能再这般胡言乱语, 要是被三少爷听见了,还以为你是什么粗鄙之人。”
采儿头疼的很,“少夫人, 您可长点心吧!哪里有新嫁妇刚嫁来没一月就整天跑出跑进, 还这般磕着瓜子呸呸呸的, 多不好啊。”
她跟邹晴晴身边十几年,有些话也敢说,在采儿看来,按沈家大少夫人的话说, 她家少夫人实在是“太飘了。”
邹家有了从龙之功, 成了云州定疆大员, 可是周家也不是吃肃的,听说周家三少爷从小是文采颇佳,知道要娶的是云州武将的女儿,立马不高兴了,这不, 成亲一月了,也没像其他的夫妻那般恩爱。
邹晴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嗤然道:“那么个弱鸡,要是放在云州,我能看上他?晚晚说的对,天下无用是书生,就他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模样,我看一眼都愁的慌,这以后若是碰见歹徒了,是我护着他,还是他护着我?真是气煞我也!”
她哼哼的道:“我向来眼光高,挑挑拣拣这么多年,结果呢,最后便宜了这个小白脸,真是苍天无眼。”
这说的是什么话!
可主子的嘴,哪里是奴才能管的着的,许是有怨气在,邹晴晴叽里呱啦的,气都不带喘,继续骂道:“更何况,我刚嫁进来,他就要我喝同房丫鬟的酒,逼着我要给她抬姨娘,哎哟喂笑死我了。”
采儿无奈极了。
昨儿个晚上,三少爷就回来的早,陪着少夫人吃了饭,晚上折腾了许久,采儿还以为是两夫妻终于是好了,结果今天早上,她高高兴兴地端着水进屋子,就听少夫人高声道了句,“你是说,让我这几天找时间,将她抬成姨娘?”
采儿的心当时就咯噔一声。
倒不是担心她家少夫人,而是担心三少爷。
果然,就见她家少夫人刚刚还十分享受的表情——彼时三少爷正在给她穿衣服,就瞬间变成了不屑,言辞还十分露骨,白眼都连着翻了好几个,只听她家少夫人道:“周三啊周三,要我说你什么好,既然是有求于人,那昨晚便该使使劲,就你昨天那个表现,我能满意?我能高兴?我能看着你这面子,将人抬成姨娘?”
她呸了一声,自个将衣服拉拢,不顾周三少爷僵硬苍白又瞬间由红转怒的神情道:“那通房丫头志气不小,我这还刚嫁过来呢,得了,你跟丫头说,要是那丫头今日能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便将你安排给她几日。”
周三少爷的脸哟,都不能看了!
采儿叹气,“少夫人,您何苦来哉。这般一来,您在三少爷心里可就是一个悍妇了。”
邹晴晴撇撇嘴,挥手道:“你下去吧,看你那胆小的劲,晚晚都说了,只要我自己玩的起,那他纳妾不纳妾的,跟我可没关系,他再不喜欢我,有种休了我啊?只要我爹在一日,我便是他一个嫡次——哦,不,嫡次次子要捧的祖宗!哼,晚晚都分析过了,现在他是周家的三儿子,还可以跟我横,可是只要一分了家,他一个没功名还不出彩的书生,说不得还要吃我的老本!”
她说着说着,还愤怒的拍桌子,“阿娘害我!怎么就给我找了这么个人!”
这还怪起老夫人来!
采儿连忙宽慰:“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
邹晴晴就切了一声,“这个我知道啊,晚晚说过,阿娘找周家,可能是觉得我这个性子,再嫁个厉害的人不好,那周家厉害,但是周家儿子不厉害,我就正好拿捏的住。”
采儿继续看门外,又看她家少夫人,一双嘴巴急的起泡,“您啊,您啊,您可怎么办哟!”
她安稳住邹晴晴,好不容易劝着邹晴晴去午睡,见她睡着了,提着裙子轻轻的走到门外,一个早就候着的小丫头忙过来,“采儿姐姐,您可出来了,秦大少夫人说请咱们家少夫人明个儿过去坐坐。”
秦大少夫人就是年前嫁到了京都秦家的颜舒,她这个是自小定的婚,秦家大少爷洁身自好,比周家三少爷好点,至今没有通房妾室。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秦大少爷跟颜舒相敬如宾,可是秦家老夫人却不是个好相处的,日日让她过去站规矩,还时不时病一病,让颜舒整日熬药,喂汤。
可人家秦家大少夫人就比自家少夫人就聪明多了——她会装虚弱!也不知道秦家大少夫人闺阁时那么个挥鞭子骑马射箭的模样怎么突然变成一副弱弱神情,反正,秦家大少爷是信了。
采儿听自家少夫人说,秦家那老夫人一病,秦大少夫人就哭,哭天哭地,哭的好像老夫人立马要死了,一伺疾就晕,倒的还十分有特点,慢悠悠的虚弱倒下,一准能被大少爷看见。
——有两次还直接倒在了大少爷的怀里。
邹晴晴每次说起来的时候就一直咋舌。
——她十分佩服颜舒这个说哭就哭的技能,之前也没瞧见练习过啊。
听闻她要请自己过去,邹晴晴还是高兴的很,她也有好多话要跟颜舒说。不过这个小心眼的人还让人打听,“可看见送信去刘家?”
骆雁和罗雨嫁进了一个家族,但是分西刘和东刘,算是结永结之好了。
采儿摇头,“这倒是不知道了。”
邹晴晴就不高兴的收拾收拾走,嘀咕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她们呢。”
采儿就笑道:“少夫人,您又胡说了,贵妃娘娘怀孕,您怎么还怪到刘二夫人和刘四夫人身上去了?”
邹晴晴哼了一声,“我怪她们,她们又不知道,我怎么不能怪呢?”
行行行,能怪,能怪。
采儿长叹一口气,就等着待会进了秦府,秦家大少夫人能好好的劝劝自己少夫人。但熟料,秦家正是一团乱麻。
邹晴晴被颜舒的丫鬟领进院子,那丫鬟哭着道:“今儿晨起,老夫人便让她身边的丫鬟给大少爷做妾,大少夫人贤惠,将人领了回来,可老夫人身边那丫鬟实在是太过嚣张,竟然公然说我们少夫人是粗鄙之人,还将茶水泼到少夫人身上,简直就是无礼至极。”
周家大少爷还不相信。
那丫鬟是家生子,跟在他母亲身边十几年了,是说过要给他做通房,可他没要,毕竟妻子还没进门,纳个通房,不是平白给人膈应吗?
但是既然妻子娶回来了,那顺从母亲的意思纳个通房,便也没什么。
可是今天他一回来,便见妻子衣裳全湿了,脸色是又惊讶又委屈,见了他来,一双眼睛瞬间红了,将周家大少爷的心给看的软软的。他秉持着公道,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颜舒便哽咽道:“母亲说,我伺候你,伺候的不好,要让妹妹来一起伺候,我高兴的很,领了人回来,结果妹妹却说,却说——”
周家大少爷皱眉,“她说什么?”
颜舒看看他,再看看吓傻了的丫鬟,道:“她说你最喜欢会琴棋书画的妇人,如琉璃夫人那般,我这种将门出身的,就算您会喜欢,母亲也不会喜欢,母亲让她来,就是打压我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
而且扎中了秦家大少爷的心。
琉璃夫人是先帝时候的宠妃,但是后来前太子之乱,打着的便是清君侧的幌子,清的其中之一便是琉璃夫人。这话说出来,不是要他的命吗?这时候新帝刚刚登基,难道要传出他欣赏妖妃的事情?
简直是不知所谓!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秦家大少爷这时候其实已经相信了颜舒的话,因为琉璃夫人的事情,之有他喝醉酒的时候,跟他娘说过几句。
那丫鬟终于从呆愣中醒了过来,大声道:“大少爷,奴婢没有,您相信奴婢,奴婢没有说过!”
她一进来就老老实实的磕头,可是大少夫人却就让她跪着,也不叫起,她觉得这是下马威,还觉得老夫人说的对,大少夫人果然说个心思歹毒的,平时的虚弱只在大少爷面前。
可她刚来,不敢放肆,就只好跪着,等着跪的差不多了,大少夫人突然变了脸色,扶她起来,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竟然打翻了茶杯,然后,大少爷就进来了。
大少夫人还说了这么多空口来穴的话!
秦大少爷的脸色就不太好。
因为他听见妻子愤怒的委屈道:“你还敢狡辩!好啊,都欺负我,都欺负我,那便去陛下面前说,那便去皇后娘娘面前说,我心中坦荡,自然说不怕的,你可敢去!”
那丫鬟第一次听见说要去皇后皇上裁决,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
秦家大少爷哪里敢让她进宫去说这事情,连忙道:“这种奴婢,敢说这般的话,就是拖下去打死也不为过。”
丫鬟惊恐出声,“大少爷!”
颜舒便抹抹眼泪道:“你这人,我虽然跟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自小跑到各处行军,也见过打仗,便是死人也不怕的,可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家的平安,我天天求神拜佛,不敢杀生,如今你怎么敢把杀人这种话放在嘴边呢?她不懂事,但到底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打了她,不是伤母亲的心吗?”
秦家大少爷便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欢喜。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份欢喜是来自于妻子说的“陛下皇后”,还是来源于妻子对他的喜欢。
邹晴晴就觉得,晚晚真是有一套,将颜舒教成这般的白莲花。
她琢磨着:“我能用这法子吗?”
然后想了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算了,还是走悍妇风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昂,最近碰上换房子,找工作,疫情,各种撞上了,比较麻烦。作者君会慢慢补回来的。感谢在2020-06-25 23:15:23~2020-06-27 23:1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