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修士在这瘴气中本来就占了劣势,褚玄机带来的魔修还已经纷纷动起手来。
原诤变了脸色:“这又是何必,这些弟子又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
“当年你们保谢玄尘的时候,何曾想过他人无辜,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魔修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杀人夺宝,毁人灵根。
嘴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行的还是刽子手之事。
“这里是无极宗的地盘,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虽然内心对褚玄机留了几分愧疚,但是事情已经如此,原诤必不得已只能动手。
“护阵!”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必须把人赶出去。
这些人打做一团,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陶厌看着和原诤一路打过去的褚玄机,严重怀疑这个魔修并不是那个宠爱公主的皇帝。
可能是,但是对方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然第一时间,他明明应该是把人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跟无极宗的老家伙们纠缠不休。
他们不来,他来。
其他的修士一个个倒在四处弥漫的瘴气之中,而此时的陶厌,就好像是当初站在灵气团中的程喜。
他在魔气之中不仅不觉得半点难受,甚至全身心还隐隐觉得愉悦。
被他收服的那把剑在开始嗡嗡的吵闹,大量的魔气被它吸收入其中,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在陶厌耳边低语:“入魔好,入魔好。”
魔音入耳,陶厌全当没有听见。
在旁人注意到异常的时候,陶厌顶着魔气浓度过高的瘴气往前冲到了白玉峰前殿。
殿内原本要施行的术法,因为结界的打破被迫中断。
谢玄尘要做的是一个精细活,若是稍微出了点差错,他的盈盈脆弱的魂魄可能就直接消散了。
等了千年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小心翼翼地把灯收好,把程喜撂在此处,顷刻奔赴战场。
在看到褚玄机的容貌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玄机。”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一道剑光直接打在了谢玄尘身上。后者成功躲了开来,但是还是被削掉了一缕长发。
有人在外头拖着,陶厌成功一路冲了进去。
“程喜?程喜,你在哪?!”
谢玄尘可能在店内设下了结界,陶厌冲进去的时候,店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好在鹦鹉螺还能够联系,听到他的声音,程喜很快就给了回音:“我被藏在密室里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在想办法出来。”
之前主要是谢玄尘就在身边虎视眈眈在看着,不管是拿出什么东西可能都会被发现,就算是逃出来,很快又会有第二个笼子重罩在身上。
现在人已经走了,有些东西她就可以拿出来,尝试着打破禁锢着自己的这个牢笼。
几乎是程喜话音刚落,陶厌的脚底下的地就开始震动起来,然后出现像四下散开的裂纹,他直接掉了下来,跟那些碎掉的砖块一起落在了程喜的面前。
青年的眼睛瞬间蹦发出极其亮的光芒,他往前走几步,牵住了程喜的衣角:“我看看,没什么事吧,那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程喜摇摇头:“还好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你别担心,我的运气一直都挺好的。”
她刚刚尝试了一下,虽然目前她本身的灵力没有办法打开禁锢,但是那柄剑宗中和万箭合一的剑足够锋利,几乎是很轻易的就切开了困住她的这个牢笼。
这应该是一把超出了渡劫期的真正的神剑。
她询问陶厌关于外面的情况:“刚才谢玄尘吐了一小口血,然后就出去了,外头发生了什么?你身上好浓的魔气……”
看陶厌的模样不像是走火入魔,或者是突然堕入魔道的样子。
“结界被人从外头强行打破了,我这才顺利进来的。”
谢玄成之前吐血就是他设下的结界被强行打破,导致反噬。
陶厌想到程喜差一点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咬牙切齿的说:“不过他活该,现在这个破宗门被魔修打上来了,外头乱得很,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跑路。”
他道:“或者是寻一个小秘境,咱们先躲起来,过个几十年上百年的再跑出来,向这宗门寻仇。”
陶厌还挺记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他们的寿命被延长许多,熬个百来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时候程喜可不能犯傻,要是她真的犯傻,他就……他就冲过去把她扛起来,说什么都要把她给带走。
这修真界外自然也并不安全,但是再怎么样都比待在这个宗门好。
至少他们活得好端端的,不用担心被信任的人突然在背后捅刀。
程喜无奈笑笑:“我没有说不走。”
原本她对这宗门也就没有多少留恋,今日这一件事情发生,彼此的因果差不多也抵消。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没有血缘的羁绊,做师傅的终归还是跟亲生父亲是不一样的。
对方无情在先,她也没有必要太在乎道义。
“等一下,把东西也带上。”
谢玄尘把那盏很重要的灯收了起来,但是放在冰棺里的尸骨没有带走。
程喜出剑,把冰棺外设的结界强行打破。
“知道你不高兴,这人就有你带着吧。”
冰棺里的女子的确是生的明艳动人,陶厌忙说:“我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又不是让你对他有兴趣,你不不想知道谢玄尘因为什么把我困起来吗?就是为了这个冰馆里的女人。”
陶厌立马改口:“我现在就把它拖出去,丢到那些个魔修前面,他们一定很喜欢。”
“对了,今日来的魔修当中为首的便是那个褚玄机,但是他好像不记得殿下您的样子。”
这边刚被做师父的背叛,那边又被自己的亲爹遗忘,他家殿下实在是太惨了,讨厌,光是想一想都替程喜觉得心疼。
上一辈的时候那个疯男人搞起来的乌七八糟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宁愿自己代受这个罪。
先打好预防针,待会儿程喜出去的时候,就会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程喜愣了一下:“那在离开之前,先去外头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看到了人之后她就知道是或者不是,她想安心。
第039章
两个人绕开坍塌的地面, 刚到殿外, 陶厌后知后觉想起来外头弥漫的魔气。
他挡在程喜跟前:“你小心些,这外头瘴气浓郁, 寻常修士吸入这魔气, 对身体大有阻碍。”
那些正道修士魔化的时候可不像正儿八经修炼上来的魔修,他们就是一副走火入魔,脑子不清醒的模样。
入魔之人眼眶赤红,六亲不认,提剑便与师门中人相残。
魔修趁机捅上两刀,这些修士纷纷倒下, 身上有什么好东西,都让那些魔修给抢了精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程喜摇头道:“你的修为比我更低。”
要护也是她护他。
“没事,我有这把剑,你可还记得我从剑冢取的剑, 它似乎能吸收这魔气。”
陶厌举起了那柄外表看起来极为沉重的剑。
其实就算没有这剑,他在这魔气之中也不会如何。
可这异状若是让人瞧了去,他怕是就要被定性为人人喊打的魔修了。
对他来说, 这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程喜说过不喜欢他修魔, 所以明面上还是要做些许伪装。
程喜也取出她从剑冢得到的剑, 这柄剑没有办法吸收魔气。但它的威力同样不同寻常,不仅破坏谢玄尘的结界,就如同切豆腐切菜, 有它在,那些瘴气几乎也近不到她身。
陶厌那柄剑是吸收瘴气减少浓度,她的话则是驱散和隔离。
两柄剑的性质和用法不同,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殊途同归。
有修士打斗的余波过来的时候,她便举剑抵挡,灵气和剑气相击,发出如金玉一般脆响。
程喜挥舞着手中的剑,运用着灵气,在两个人周边制造出一个相对真空的小空间。
白玉峰的山石其实和凡界差异不大,都是普通的石块组成,只长有一些蕴含灵气的花草树木。
高阶修士再次打斗,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免不了地动山摇,石头滚动。
修士的骨头比普通人坚硬许多,但也不是个个修士都是铁打的,毕竟体修是少数,那些巨大的石头砸下来,受伤的不少,甚至还有些运气不好的,硬生生的给砸死了,飘出来的魂魄消融在弥漫在瘴气里,怨气的浓度增加了。
纵然对这个宗门没什么好感,但是这其中的确有不少无辜。
程喜若是撞上了,便想办法把这些修士从瘴气蔓延的范围之内丢出去。
“殿下当真是心善。”
如果换做陶厌自己,他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浪费精神做这种事情。
程喜摇摇头:“无极宗多是无辜,他们同谢玄尘不一样。”
很多人在一开始就是被蒙在鼓里,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这些人在知情的情况下,会不会人站在谢玄尘的这一边,可既然对方没有发言,没有必要把人往坏的方面想。
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不管是哪个种族,数量多了就会有败类,因为少数的败类否定全部,这不是程喜所为。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她岂不是就跟谢玄尘没有多大差别了吗。
“说的倒也是。”
陶厌向来是不爱管闲事的那种人,但是程喜要做,他便跟着她做。
这是其中被救出来的人,就有谷香杏。
她不过是筑基,修为太低,根本就扛不住瘴气,因为是熟识的人,程喜还往她的口中塞了一颗清心丸。
谷香杏悠悠转醒,见到程喜格外震惊:“师叔祖。”
“不用叫我师叔祖,日后我便不再是无极宗的人。”
“现在见到殿下了,你该信了吧,她方才便是被你们那什么污垢尊者关起来了。”
是无垢而不是污垢,谷香杏下意识想要纠正陶厌,话到嘴边又强行收了回来:“您……陶厌他说的是真的吗,您被尊者他关了起来。”
程喜点点头,并不打算跟她多纠缠这件事,她推了前者一把:“瘴气往这边来了,你先躲开吧。”
谷香杏跪下来,向程喜磕头道歉:“如果是真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为他对您说对不起,还有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虽然她没有资格代表谢玄尘,但是该说的话,该表达的歉意,她一定要说出来。
跪下磕头,主要是为了表谢恩情。
程喜若是离开,之后他们可能没有机会再相见,这恩情便不知道何时能还。
之前瘴气来得太突然,谷香杏一时间不查中了招,她好歹也算是个内门弟子,吃了一些清心的丹药之后,她又顶着压力去救助自己的同门师姐师妹们。
“这小姑娘倒是很倔强。”
陶厌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糟糕透顶的人,但也有一些像谷香杏这样倔强单纯的傻子。
傻子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也很好。”
“我同他们可不一样,若不是为了殿下,这闲事我可不管。”
程喜眉眼弯弯,替陶厌着想起来:“她毕竟对这个宗门有很深的感情,你不喜欢也没有必要勉强,把人丢出去范围之外,不连续受到瘴气的侵袭他们自然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有很多人倒在了地上,程喜捡他们的时候,就像捡咸鱼一样捡起来,然后甩出去。
顺手而为之的善,不至于为了这些人勉强自己。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让自己不高兴的。”
陶厌把人甩出去的动作明显就要粗暴一些。
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宗门上下没几个好东西。
这宗门这么大啊,陶厌也不是个个人都认识,更何况他们这些时日在小秘境之内也不知道宗门来了哪些新鲜血液。
不管是什么邪修魔修,还是本门的修士啊,只要看到是个人倒在地上,他就统统扔出去。
如果不认识的就扔的轻一点,要是平日里有个争吵的,那就扔的重一点。
只是让他们磕到脑袋多一两个包而已,救了他们一条命,便宜这些家伙了。
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之后,陶厌站在高高的石头上,举着手指问程喜:“你看看天上那个,那个人是不是陛下?”
程喜抬头一看,她头顶上谢玄尘正和那个极为厉害的魔修打的难解难分。
准确的说是二打一,谢玄尘和原诤,两个人配合着,对已经进入渡劫期的褚玄机出手。
原诤的心中对谢玄尘也有不少芥蒂,但是他仍然是爱着自己的这个宗门,往日的师兄弟情谊早就消磨不在,为了保护宗门,他也只能暂时的摒弃前嫌和谢玄尘联手。
谢玄尘虽然如今不过是大乘,但他毕竟曾经达到过历劫的修为,他如今又临近入魔的边沿,下手招招都不再克制。
原诤比两个人的修为都要弱一些,但是他清楚谢玄尘的弱势在何处。
三个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师兄弟,彼此之间的招数很是了解,知己知彼,一时间两个修为低的多的,联手起来斗有一个修为高的分不清楚上下。
这魔修今日还穿了一身白,跟谢玄尘身上一个颜色,乍一看根本分不出你我。
原诤倒是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他们三个当中他是最好辨认的那个。
但是三个人大混战,这个光闪来闪去,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对谁在用这法术。
反正谢玄尘也好,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白色特别晃眼,不管是穿在魔修身上也好。谢玄尘身上也罢,衣服的白衬着他们行事的黑,实在是讽刺。
这些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会儿,山头都叫他们削掉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