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前一天晚上她在他们相遇的那个酒吧等了他一个晚上。
她等得太久，久到她差点被醉鬼侵犯。
沈致宁没有告诉顾梵。
她知道没有那个必要。
事实上那也不是她第一次被他放鸽子。
她是人，她也会疲惫。
多可笑。
别人的情敌好歹都是人。
她的情敌是冷冰冰的器材和胶片？
“你就适合跟你的理想过日子。”
沈致宁淡然一笑，把她和顾梵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我是不可能再掉进你这个坑了。”
沈致宁不偏不倚的正红色唇彩受过米酒的滋润，闪着细碎的水光，是惊艳的色彩。
她的样貌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还多了许多沉淀下来的气质，一颦一笑都很生动。
依旧是他喜欢的模样。
顾梵垂眸看着沈致宁，心里很清楚他们是又走到了死路。
狭窄的小巷一眼就看得到尽头处的墙壁。
没有转机。
“蒋邵南能比我好多少？”他沉默了许久，哑声说道：“至少我爱你不是假的。”
“还记得阿珂吗？”
沈致宁兀自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也说服他，“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沉轲是顾梵一部电影里的角色。
他和现任结婚生子，每每和妻子做/爱时想到的却都是他的白月光。
后来白月光回头找他，在浴室里勾引他。
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对妻子的忠诚。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的白月光，唯独不想得到她。
因为一旦得到，对他来说那份喜欢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沈致宁不是沉轲。
她要表达的意思是，她想成为他得不到的那一个。
即便她知道他也不是沉轲。
顾梵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致宁，竟是很反常地笑了，“你恨我。”
有爱才有恨。
被她恨他是乐意的。
纠缠了这些年，他何尝没有恨？
“早就不恨了。”
沈致宁不太想继续和顾梵聊下去，沉声说道：“你俩听够了没？”
叶流萤正听得精彩，身体顿时一僵。
她身旁的沈星洲就一点都没有听人墙角被撞破的尴尬，很自然地搂着她往前走。
“不太够。”
沈星洲拉着叶流萤坐下，被沈致宁瞪了一眼也不见收敛。
“我就是想插一句，蒋邵南比起你俩更像沉珂。他是没结婚，但他养了个白月光替身，差不多得有一二三四五，五年了。”
沈星洲邪气地扯了下嘴唇，“前阵子还带出来过，感情也比你俩好，我瞧着就是再过五年没准都放不下。”
顾梵：“……”他不想做沉珂谢谢。
沈致宁：“……”md哪里来的熊孩子。
沈星洲的语气可太欠了，叶流萤差点没忍住笑。
但她毕竟头一次和沈致宁打上照面，不好上来就惹她的不痛快。
“要不你俩……”
沈星洲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沈致宁打断了，“行了。”
“你顾好你前女友就行。”沈致宁故意在“前”这个字上加了重音，“别瞎操心。”
沈星洲也不在意。
他看沈致宁的甜米酒味道挺好，拿起酒壶帮叶流萤也倒了一杯。
“我俩好着呢，下回转正了就来找你要见面礼。”
沈星洲扬唇笑了笑，把酒杯送到叶流萤嘴边，“尝尝？”
沈致宁被沈星洲肉麻得不行，很嫌弃地说道，“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你缠上了。”
口感柔和的甜米酒糅杂了入口清甜，顺滑细腻。
叶流萤舔了下唇角，被沈致宁说得有些脸热。
“我这是真爱。”沈星洲挑眉回了沈致宁一句。
这回轮到叶流萤嫌弃了。
她嗔怪地瞪向沈星洲，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埋怨。
沈致宁一早就听说过叶流萤，对她也谈不上讨厌。
看沈星洲这副黏糊劲儿，她就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也别下次了。”
沈致宁说着就从桌上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很小的木盒子递给叶流萤，“我才订的耳环，正好借花献佛了。”
叶流萤犹豫了片刻，沈星洲就伸长手替她接了过来。
是一对别致的粉钻耳环。
“小姑大气。”沈星洲满意地把耳环塞到了叶流萤手里。
叶流萤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
“……这个我拿着不合适。”她抿了抿唇，想把盒子还给沈致宁，“沈姐姐。”
“没事儿。”沈致宁摆了摆手，这声姐姐叫得她很受用。
她仔细看了看叶流萤的小脸蛋，莞尔道：“我就是单纯看你顺眼，跟这个臭小子没关系。”
“她敢叫你也敢应？”沈星洲拿指背敲了敲桌子，“差辈了小姑。”
一直没说话的顾梵却说道：“阿萤不也没答应你。”
“……”恩将仇报可还行。
第75章 信徒
75
电影《大逃杀》剧组住在片场附近的酒店里。
除了顾梵的那栋别墅, 沈星洲也给叶流萤安排了另外的住处。
为了避嫌, 他把距离控制得很好。
他倒是想去和叶流萤一块住, 奈何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赶出来了。
简直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沈星洲本人不怎么介意, 回去的一路上心情都很好。
甚至还很有闲情地陪着顾梵喝了点小酒。
凡事需要对比。
不同于顾梵和沈致宁，沈星洲明显感觉他和叶流萤之间还存在无限可能。
顾梵在沈星洲的酒柜里挑挑拣拣，拎了瓶埃贡·穆勒雷司令贵腐甜白酒。
年份也很好, 顾梵很知道拿什么最让沈星洲心疼。
沈星洲看着顾梵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酒。
吧台上的暖黄色的灯罩在他身上, 他瘦削的俊脸又恢复了往日的面瘫脸。
“你之前不是说要考虑退圈？”沈星洲接过酒杯, 多看了顾梵几眼。
顾梵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
“再说吧。”他先前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不会是现在。
沈致宁比他想象得还要排斥他。
她断定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不上他的电影。
但是对顾梵来说，沈致宁是不一样的。
重要的也不是退不退圈，而是要让沈致宁相信这一点。
只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 他要花上不少的波折。
“啧。”沈星洲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浅尝了一口说道：“可我觉得她是来真的。”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他瞧着沈致宁今天的态度就和先前很不一样。
像是完全放弃了顾梵似的。
以至于沈星洲都难免后怕了起来，生怕他的阿萤也对他这样。
想想他也有些庆幸。
现在的局面他还能够挽回。
“至少不要是蒋邵南。”
顾梵不知想到什么, 低头扯了下嘴角, “她要是真喜欢上别人了也好。”
他希望她快乐。
“还有机会。”沈星洲也没什么好劝的, 只能安慰似地拍了下顾梵的肩膀。
顾梵没搭腔。
沈星洲便问道：“鉴定结果明天就出来了, 你说我什么时候告诉她比较好？”
“你问她就是了。”
顾梵对叶流萤多少有点了解, “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沈星洲当然也知道。
但他听顾梵这么说总有些不是滋味。
他拒不承认自己又在乱吃飞醋了，点点头就算是应了下来。
-
沈星洲第二天一早就拿到了亲子鉴定结果。
两家机构给出的报告都和他预想的一样，亲子关系概率达99.99%以上。
钟戟那边也很关心鉴定结果。
他没有马上告诉裴雪凝，照旧是先和沈星洲沟通了一番，等叶流萤的答复。
叶流萤已经正式进组拍戏了。
按照顾梵一贯的风格, 连开机仪式都办得很低调。
沈星洲很清楚叶流萤对这部电影的重视。
哪怕之前给她打过预防针，他也怕影响她的心情。
因为喜欢，所以犹豫。
同时他也知道，顾梵说得没错。
他的阿萤不是时刻需要他庇护的金丝雀。
沈星洲拿着鉴定报告，驱车去了片场。
《大逃杀》的第一场戏是室内戏。
布景是简洁大方的卧室，焦点是正中央那张两米的双人床。
沈星洲没仔细看过剧本，所以上来就看到叶流萤和姜炽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妈的。
他现在打死顾梵还来得及吗？
床上铺着白色高支棉四件套。
叶流萤闭着眼侧身睡着，姜炽侧过身，右手臂无意识地搁在了她这一侧的被子上。
麻球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打了个哈欠窝在主人身边。
直到床头柜上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此刻温馨的氛围。
两人几乎都是纯素颜出境。
明亮的光线打在叶流萤和姜炽身上，画面和谐而又美好。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顾梵面色平静地看着监视器，深邃的眼睛像是最精密的扫描仪一般。
作为唯一一个对这副场景不太顺眼的人。
沈星洲死死地盯着姜炽的那只手，又看到他伸长手拿过手机，低头吻了吻叶流萤的头发。
“程素素的电话。”年轻男人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尤其性感。
“……嗯。”叶流萤皱着眉应了一声，任由姜炽点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她耳朵上。
亲密的动作表现得很自然。
但这点程度沈星洲就有些受不了了。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叶流萤躺在一张床上了。
他姜炽算是怎么回事？
要是眼刀子能杀人的话，姜炽已经死在沈星洲刀下无数次了。
沈星洲不确定他们拍了几遍。
总之他出现在片场之后，顾梵很顺利地就通过了这段戏。
接下来是叶流萤的长镜头。
从她进衣帽间换衣服开始。
白色的修身吊带长裙，脖子上系着一条印花窄丝巾。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披上了和丝巾同款的薄披肩，纤细玲珑的身体线条很优美。
年轻女人未施粉黛，素白的脸庞如被上帝精心雕琢过。
她戴着尾戒的手指撩了下她柔顺的长卷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精致优雅的味道。
长镜头未曾中断。
叶流萤赤着脚，走出衣帽间往餐厅去。
到她在餐椅上坐下，无意识地搓了下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掀起眼皮看向背对着她在煎蛋的姜炽，“你今天几点下班？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话音落地，顾梵适时地喊了个“过”。
一条过在顾梵这里很难得。
尤其放在第一次跟他合作的叶流萤身上。
这段戏看着不难，但这对看似恩爱的未婚夫妻，其实都在出轨的边缘疯狂试探。
沈星洲看着感觉有点闷。
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当初的他和叶流萤。
这是顾梵最擅长的。
沈星洲看过他的电影，也看过叶流萤的电影，却是第一次正经看他们两个合作拍戏。
叶流萤的演技一直很好。
她天生就适合与镁光灯为伍，有她在的地方别人很难不去看她。
他现在想通了。
不会再束缚她。
顾梵这会儿才发现沈星洲的存在。
他冲沈星洲挑了下眉，冷然严肃的俊脸因为这点细微的变化而生动了不少。
沈星洲哪里能看不出顾梵的潜台词。
呵。
他差点就怀疑顾梵是故意给叶流萤排的这出戏了。
沈星洲在心里咒骂了顾梵一声，抬脚往叶流萤身边走去。
姜炽那边煎蛋煎得不太顺利。
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他身边指导。
沈星洲趁着这一点点空闲的时间，想和叶流萤说点什么。
“累吗？”他坐到她身旁，旁若无人地摸了下她的头发。
正好是刚才被姜炽亲到的位置。
如果叶流萤允许的话，他可能还会去拿消毒纸巾过来擦一擦。
“还好。”叶流萤偏了偏头，略带暗示地看了眼沈星洲，似乎是在说让他不要这么高调。
沈星洲也没管叶流萤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怕什么？”他眨了下眼睛冲她笑了笑，“人又不傻，早晚都会知道我在追你。”
他确实没说错。
娱乐圈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八卦和犀利。
只要是年轻男女凑在一起，稍微有个什么亲密动作，他们就能脑补出很多东西。
再者沈星洲就没想过要藏着他对她的心思。
就是藏也藏不住。
“中午我请剧组吃饭。”没等叶流萤答复，沈星洲就开口说道。
“……”现在让沈星洲换策略看来是来不及了。
叶流萤斜了沈星洲一眼，“你来桐城没别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