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表妹珠圆玉润——鱼没刺骨
时间:2020-08-06 09:42:56

  “公主啊……”阿史麻无话可说了,“鬼哭王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公主莫想了啊……”
  赛雅娜攥紧拳头。
  前头带路的宫人静静地听着身后两个突厥人嘀嘀咕咕地讲了一路听不懂的外邦话,临近大殿口,伸手做了邀请势,“远道之客,请!”
  赛雅娜抬高头,满头小辫子一晃一晃,大步跨进大殿里。
  金碧辉煌的大殿。
  百官位两列,上座坐着龙袍明艳的殷朝皇帝。
  一袭明黄龙袍,珠琏流苏从冠冕垂落,鼻若悬梁,眉似刀裁。狭长冷峻的眼眸,似万丈深渊般让人不敢睨视 。周身气度凛然,正座龙椅,便是君临天下之姿。
  赛雅娜心里一咯噔,侧首与阿史麻对视一眼。
  两人皆看见了双方眼里的惊意。
  殷朝皇帝竟与五年前流传在突厥的鬼哭王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赛雅娜: 殷朝皇帝!!我行!!
  阿史麻: 公主可以,我也行!!
  景王:……本王觉得不大行!
  赛雅娜拔刀冷漠脸: 汉人, 你谁?
  景王: QAQ 明明一母同胞,要不要这么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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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好学
  “赐座。”
  年轻帝王的声音冷冷淡淡, 像寒冬过后冰河破裂声音。
  入人耳, 颤人心。
  赛雅娜攥紧冒汗的手心, 略带僵硬地坐上两旁宫人端上的玄色座椅。
  阿史麻站于殿中央, 行了殷朝礼,先是夸赞了一番长安盛世,再宣读长长的贡品名单,最后表达上可汗对大殷朝皇帝的敬佩赞赏之情,愿两国交情能更深一步……
  接下来要讲出和亲的提议了。
  阿史麻小心翼翼地往公主的方向瞟了一眼,见赛雅娜面无愠意,定了定心, 收回眼神,开口道,“可汗热爱大殷朝的一切,愿进献赛雅娜公主同皇帝和亲,永结两邦兄弟情义,共创四海盛世,享天下福禄太平!”
  阿史麻话落,赛雅娜微微扬唇, 麦色脸颊升起两朵红云。
  她以为殷朝的王就算不像父汗一样须鬓浓眉, 壮如山石,也应该是深纹满面大肚富态。
  结果……
  是这般俊美的人。
  还是常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鬼哭王。
  怎有不应之意?
  赛雅娜的心像草原马驰后, 兴奋又激动。
  “和亲之事倒不必。”年轻帝王道,“朕无此意,友邦往来无需做多余的事, 可汗的心意朕心领。只要你们可汗守牢边界底线,朕可担保,两邦情义断不了。”
  阿史麻面有难色,来时可汗就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这和亲必须得成了,原本以为会难在赛雅娜公主这边,结果竟然是殷朝皇帝这边行不通。
  口头的凭证怎么抵得过和亲的牵绊牢固。
  即便如此,人皇帝都开口拒绝了,阿史麻也无法了。
  “慢着!”赛雅娜从座椅上起身,“殷朝可汗,赛雅娜不明白,为何同赛雅娜和亲,便是多余的事!殷朝不是有三妻四妾,可汗甚至能有佳丽上千,为何多我一个便是不行?!”
  “既然你都知道朕后宫佳丽三千,多你一个有何意义?赛雅娜公主年纪轻轻,尚有大好容华,浪费年华。在朕后宫里枯老,值得吗?”
  “值得!”
  赛雅娜梗着脖子,深邃的眼眶泛泪,说了一个值得后,便炯炯地盯着殷烈不再开口。
  一旁的阿史麻急得直搓手,恨不得扯回刚才进殿前满脸决绝,一副谁敢让她和亲就劈谁的公主。
  两旁百官缄默,默默心底感叹,不愧是草原上的人啊,谁敢这样同皇上说话,这架势,够得劲!
  百官行列中的景王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这妮子野蛮归野蛮,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
  只可惜啊……
  自家兄长清心寡欲的,就算个天仙摆在眼前,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可惜了,景王感叹,一腔春水灌错地啊,白费劲了。
  殷烈轻笑,“在你那值得。在朕这却是不值得。”
  赛雅娜嘴唇嗫嚅着,声音堵在喉咙。
  “送二位使者往华容宫。”皇上吩咐宫人,对殿前两人道,“万盛宴前,二位可住宫里歇息,若有其他意愿,尽管同宫人提便是。”
  阿史麻赶紧向殷朝皇帝谢恩,心里庆幸皇帝没同自家公主计较,手脚麻利地拉着赛雅娜出殿。
  出了殿,前面宫人领着。
  “凭什么,凭什么不要本公主!本公主耍得了□□,训得了野马,今年的草原大会还是本公主夺的头筹!本公主哪点配不上他!”
  赛雅娜出了殿,眼泪就夺眶而出,既有被梦中人拒绝的伤心难堪之意,又有自尊心受屈辱的不甘悲愤。
  “公主啊,这不正合公主之前的意吗?公主不想嫁,殷朝皇帝不想娶。这不正好,也能对可汗有个交代,怪不得公主身上……”
  “我想嫁!本公主想嫁啊!呜呜……那是鬼哭王啊,本公主做梦都想呜呜呜……”
  看着自家公主忽然痛哭流涕的阿史麻:“……”
  突厥和殷朝上百年来打打合合,不管双方换了多少任王,这战争就没真正消停过。
  唯一停战时间最长的,便是现今。
  这要从五六年前说起,突厥和殷朝的北疆战役,殷军中出现了个新将,是个少年郎,按突厥老兵的话说,别看眉目如画,骨子里头尽是狼性。不仅诡计多端,打起战来,又狠又猛。
  连打几年,硬生生将突厥逼迫出北疆,向殷朝求和请降。
  而鬼哭的称号,便来自于这一场场让突厥人胆寒的战役。
  起初是由北疆边境的村落传来的,每场战役后,总会有村民去捡战场上的铁器,搜刮尸体上的东西。
  村落许久没这么平安安宁过,这都托了那少年郎将军的福,村民捡漏时也常将少年郎将军挂嘴边。一冬日,一村民搜刮出蛮子尸体不少好东西,顺口感恩带给他们安宁的殷将军,然后便瞧见了蛮子尸体脸上流下两行浊泪,和着呜呜风声,像是哭泣一般。
  “呀!这蛮鬼听到殷将军的名,流泪了都!”村名朝伙伴大喊,声音在旷野中回荡。
  鬼哭,即战死鬼闻名而哭之义。
  久而久之,少年郎将军鬼哭的称号便在北疆村落里传开了。村民们称其鬼哭将军,传到突厥,突厥人卸其将军头衔,加上王字冠之,表对其力量尊崇。
  蛮族崇尚勇猛和武力,即便是敌对军的将军也不妨碍他们欣赏崇拜。更何况他们还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阿史麻对公主的痛哭理解又为难,鬼哭王的传说在突厥不是一时半会,而是五六年了。特别是在突厥和殷朝关系缓和的如今,不再有碍于敌对这一层关系,突厥坊间流传的画像,编撰的话集可是一摞又一摞的。
  又听了一路外人外语的宫人将人送到华容殿,“二位使者,这边请。”
  慈云宫。
  一身素衣,发鬓凌乱,几乎奄奄一息的徐婕妤跪趴在殿前,太后磨搓着拇指间的玉坂环,冷眼瞧着地上的人。
  “徐婕妤,谁给你的胆子,连贵妃都敢谋害!你是瞎了眼还是虎了心?!存心跟哀家作对!?”
  “萧婕妤的事是没给你长住记性是吧?!哀家倒要看看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命够不够硬!”
  “来人……”
  “娘娘!娘娘!”徐婕妤不敢再犹豫,涕泪俱下,匍匐着爬到太后脚下,“娘娘听臣妾一言,臣妾推贵妃娘娘是臣妾的错,但臣妾是无意的啊!臣妾是看到贵妃娘娘对不起皇上……臣妾才……太后娘娘饶了臣妾吧……臣妾什么都说……”
  太后面色一凛。
  花公公摆手将一旁要上前的侍卫挥退。
  “贵妃如何?你瞒着哀家什么?给哀家一字一句道清楚来!”
  昨晚桥廊发事知情人并不多,再加上皇上第一时间便将这事压了下去。李公公遵皇上指令将受了杖刑的徐婕妤送到慈云宫交给太后处置。后宫暂无凤位,太后暂管着凤印,徐婕妤是后宫的人,最后也该太后处置。
  李公公只向太后道了结果,太后怒不可遏,前有萧婕妤那恶妇,后还敢来了徐婕妤个不长记性的!
  关了徐婕妤一晚,第二天便早早起来处置她。杀一个不长记性,哀家就杀两个!
  徐婕妤浑身颤抖,三十杖几乎要去了她的半条命,再犹豫下去,太后能直接要去她的命。
  徐婕妤抖着发紫的唇,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太后娘娘,臣妾……臣妾昨晚看见贵妃娘娘同人……同人私会……”
  “私会?那你为何要推她?!”
  “……臣妾……”徐婕妤支支吾吾,“臣妾……对……臣妾是想拉住她,臣妾一时幸灾乐祸,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贵妃娘娘的丑闻,一时用劲过头,不小心将娘娘推下桥了……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是无心的啊!太后娘娘!”
  太后重重拍在案几上,“胡闹!绵儿如何,哀家能不懂?她是会做这等事的人?徐婕妤,你好大的胆子!还敢编谎来诓哀家!”
  徐婕妤六神无主,不停磕头,“娘娘!娘娘!臣妾句句属实啊!万岁爷不让臣妾说,臣妾冒着死罪怎还敢诓骗太后!”
  “绵儿正盛宠,有什么理由私会他人?哀家老,但哀家不傻!你当哀家真一无所知?!哀家细查,便能揭你满嘴谎话!”
  徐婕妤头贴着地面,僵硬着,面无血色。
  “太后娘娘。老奴多言一句,昨晚之事,落水的除了贵妃娘娘还有一厨子,贵妃娘娘无碍,得幸亏那厨子第一时间下水救了贵妃娘娘……”
  花公公开口,徐婕妤仿佛得了根救命稻草,连忙紧抓这话不放,“……太后娘娘!就是那厨子,贵妃娘娘私会的就是那厨子!”
  太后眉头紧皱。
  花公公,“太后娘娘,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贵妃娘娘坠河立即就被救起了……但老奴不认为贵妃娘娘会做这等丑事,娘娘心性单纯,多半是那厨子勾的……”
  太后摇头,“不可能,绵儿不可能这般没分寸……”
  “老奴也认为不是贵妃娘娘的错,贵妃娘娘正得宠,皇上甚至不惜为她压下这等事……娘娘不放心,老奴这就去细查清楚,虽说万岁爷压下了始末……”
  “不用!”太后胸脯微微起伏,脸带微愠,“哀家可不去惹皇上嫌!皇上爱瞒就瞒!这事不许再提……”
  闹大了,总归丢的都是皇家的颜面!
  太后磨搓着玉坂指环,“至于徐婕妤……先送到冷宫待着。”
  徐婕妤被带下去,临出殿时,状似无意地看向花公公。
  花公公慈眉善目,小眼因脸上肉过多常处于眯眯笑眼的状态。
  若不是昨晚被关在慈云宫偏殿,他来怂恿自己说的一番话,徐婕妤永远都看不出这和善公公面目下,一颗比谁都歹恶的心。
  “娘娘可知萧婕妤如今在何处?太后想秘密处决一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娘娘如今触了太后的逆鳞,娘娘的下场恐怕只能比萧婕妤的更惨呢……娘娘莫怕,老奴来,就是替娘娘出主意的。娘娘不想死,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拔了太后娘娘的逆鳞,把太后娘娘的逆鳞慢慢顺了,老奴保证,娘娘明天绝对能活命下来………”
  透过偏殿昏暗烛光,满面笑容的花公公如同阴曹鬼差般,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徐婕妤脑中。
  大殿上又接见了近十个朝贡邦国,再处理完一众琐碎政事,待皇上回到太极宫,歇息一下午的顾思绵已经睡熟了。
  殷烈拢了拢她身上的软被,目光柔和地看了熟睡的人半晌,才起身出了寝殿,回前殿批改奏折。
  殷烈一走,床上人的眼便缓缓睁开了,圆眸滴溜溜地转了转,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前殿。
  殷烈抿了口李公公呈上的热茶。
  “皇上,景王爷请觐。”
  殷烈边翻着奏折,边道,“宣。”
  景王安份地行了礼,待皇上挥退宫人,便没了正行。
  “皇上!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殷烈头都不抬,“景王大晚上不睡觉,来朕殿里,要朕帮你什么?催眠吗?”
  “皇上宅心仁厚!大慈大悲!英勇无敌!除了您,臣弟找不出第二个帮臣弟脱离苦海的了!”
  殷烈头疼,“直说!”
  “是这样的!臣弟同随南诏使者来的南诏皇子打了个赌,明天要切磋切磋……就是嘛……”景王搓搓手,“臣弟身上没有适手的兵器啊……皇上能不能借臣弟……”
  殷烈冷漠,“不能。”
  景王:“……” 臣还没说借什么呢!
  殷烈抿抿热茶,拿起另一本奏折,“李公公,送景王回宁坤殿……”
  “等等!”景王制止住李公公请的手势,“皇上,臣弟还有话要说!臣弟突然想起来,顾将军喝醉时说了一大堆皇嫂儿时的乐事,臣弟觉得有必要向皇上讲讲!”
  殷烈:“……”
  景王:“皇嫂儿时最爱吃白兔馒头,最喜欢穿粉色绣靴,最爱扎两个小丸子,梦想是长大后嫁给会做四喜烤鸭的厨子……”
  殷烈合上奏折:“借哪把?”
  景王眉梢带笑,搓搓手,“凑合凑合!就皇上那把澄亮澄亮,出鞘能闪瞎人眼的鸣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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