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表妹珠圆玉润——鱼没刺骨
时间:2020-08-06 09:42:56

  随着皇上沉声而落,底下士兵双目赤红,热血鼎沸。
  不知谁高喊一声,“吾皇!”
  众兵喧然,
  “万岁!”
  “万岁!”
  “万岁!!”
  一波一波声浪,在千里北疆一荡荡传漾。
  彼时晨日中悬,晨光四溢,高台上的人,如镀一层万丈芒光,耀眼不可直视。
  那是他们的荣耀和骄傲,就似这夏初晨光,炙热于肤,永熨于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早的激励,同突厥的玉山攻防战,大捷。
  守住玉山,并且将追击攻退突厥至玉山百里外。
  虽然还未将突厥完全赶出北疆,但对于经历几场熬时间不完全胜也不完全败的战役的士兵们来说,这场完全胜利的战役,给了他们莫大的鼓舞。
  战士们欢天喜地,顾将军却满脸愁容。
  单独来找皇上后,面上的愁怒更是掩不住。
  殷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顾将军气还没喘过来,今日的战役并不是因为今早皇上的激将法的鼓舞,而是他们临时改了对战方案。
  事实证明,真的有奸细。
  顾将军一直在暗自消化这个事实,却仍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他不能想象,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竟有投靠突厥的奸细!
  殷烈:“心中有人选了吗?”
  顾将军苦涩地开口,“回皇上,有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
  顾将军已经将皇上未到时大大小小的战役回想了一遍,越琢磨越难受,心中的人选其一更是被他打上重重疑虑。
  “莫打草惊蛇。”殷烈叮嘱,“一步一步行事。”
  顾将军应下。
  顾将军出帐后,殷烈盯着案几上的地图半晌,走了神,闭了闭眼后。
  叹息一声,寻身上的锦囊睹物思人。
  这一摸索,殷烈便怔住了。
  锦囊不在身?
  殷烈沉着气,寻了床榻和帐里各个角落,没有,唤下人进来问,下人均摇头,寻昨日换洗的战袍衣物,仍是没有。
  景王进帐时,因胜仗停不住咧嘴的笑,在看见自家兄长阴沉的脸时,顿时僵在嘴角。
  “看见朕的锦囊没?”
  景王这才发现帐内物件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这对严格要求整洁的皇兄来说,简直是大忌啊!
  景王摇摇头,“没有。皇上,是谁进来偷了您的东西吗?” 皇兄口中的锦囊,景王有印象,他时不时进皇兄帐里,三次能有两次撞见皇兄捏着那个丑丑的锦囊沉思。用脚趾头想,景王都知道,肯定是贵妃娘娘做的。
  “是朕翻的。”
  无视景王张着嘴不敢置信的样子,殷烈冷声命令,“将昨日过来的人都给朕传来。”
  景王维持着合不上嘴的震惊出了帐。
  殷烈闭眼,使劲回忆最后一次看见它是什么时候。
  因为怕越看它会越控制不住想念,殷烈一直在减少拿出锦囊看的次数。
  最后一次,就是在昨天早上。
  出征时,他细看了一番,将它藏于盔甲之内。
  然后……
  有小兵跌撞着进来通报。
  “不好了!皇上!顾将军和徐副将打起来了!”
  殷烈到时,顾将军和徐副将已经被两旁围着的士兵拉开了。
  顾将军眼中一片赤红。
  徐副将面色难堪。
  殷烈扫了眼顾将军:“解释。”
  顾将军垂下头,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徐翼。”
  被点名的徐副将也扭开头,一副不平的模样。
  眼看皇上眸子越来越冷,一旁的马夫颤颤地开口,“回皇上,是徐副将帮小的喂马,顾将军忽然冲出来,和徐副将打起来了。”
  “徐翼,他说的可属实?”
  徐副将深吸一口气,“回皇上,确实如此。臣不知顾将军为何冲上来打臣,臣与他无冤无仇!”
  殷烈冷冷的目光停在顾将军身上。
  顾将军似在忍耐着什么,双眼赤红,拳头捏得紧紧的。
  在一旁士兵的围观下,哑着嗓子道,“他是奸细。”
  他是奸细。
  话落。
  除了皇上,周围人齐齐瞪眼倒吸一口凉气。
  “胡说!”徐副将朝顾将军怒吼,“你有证据吗?你血口喷人!”
  顾将军抬起头,声音似是疲乏,“你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千英草啊!那是喂战马的上等饲料,我给战马喂好点也有错?怎么你想说我在给战马下毒吗?好笑!你问问马夫问问军医,这草有毒吗?!”
  “这草是没有毒……它和芝草一起喂,能让马匹几个时辰后腹寒腿颤,受惊口吐白沫而亡。”
  马夫颤抖着跪下,“小的不知啊!小的不知!”
  芝草是最常喂给战马的饲料。
  徐副将紧抿着唇。
  “不信的话,我们等等看。”顾将军看着徐翼道。
  他刚才过来,徐翼已经给一匹战马喂下千英草了。
  其实徐翼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做,有一部分是很少人知道千英草和芝草混加的毒性。
  如果不是调查皇上口中的奸细,顾将军也不会盯住徐翼,从而将他偶尔喂马的事调查了。
  他本就在战友投敌的事实下悲愤,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徐翼在喂马下毒,仿佛赤裸裸给了他,给了多年来他们之前的情义一巴掌。
  顾将军一时怒火上头,捏紧拳头就挥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当突厥的走狗!为什么要当个叛徒?!
  徐翼垂下眼,试图挣扎,“臣只知道千英草是上等马饲料。臣其余不知。”
  顾将军的拳头捏得紧紧。
  皇上冷淡的声音道:“朕的锦囊呢?”
  不止徐翼,气头上的顾将军和众士兵皆顿住,疑惑了一下。
  徐翼见皇上看的是自己,忙摇头,“臣不知,臣没拿。”
  “什么颜色的?”
  “黄色?”
  “你不知怎么会知道颜色?”
  徐翼愣了一下,他见皇上问,脑海里想的便是说出个不一样的颜色来,就能摆脱自己的嫌疑。
  “朕再问你一句,锦囊在哪里?!”
  徐翼跪下来,“臣真的不知道,皇上明察……”
  殷烈拧着眉头,周身气度不怒而威,一旁的士兵皆打颤退了半步。
  “朕的耐心有限。”
  “皇上,您不能因为顾将军冤枉臣,而把所有坏事都推到臣身上啊!”
  “昨日,朕卸下的盔甲是你替朕拿的。抬头,告诉朕,你看没看见那个锦囊?”
  徐翼颤颤地被迫抬头,看到皇上犀利的眼神,慌里慌张地暼开眼。
  下一秒,徐翼就把扼制住喉咙,双脚悬空,面色涨红,挣扎着。
  “说。”
  徐翼看到皇上阴鸷的眼,浑身寒意。
  “皇上……先把人放下,你要是掐死了,锦囊就找不到了。”景王见徐副将双眼泛白,赶忙道。
  徐翼被扔在地上,灰尘四溅,他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着。
  他确实是见过一个锦囊,昨日从皇上盔甲里掉出来的,他趁周围人没看见,迅速蹲身捡起来揣兜里了。
  只不过……他现在死活都不能说。更何况,现在锦囊又不在他身上。
  徐翼咳嗽完,顾将军插上话,“徐翼,我是调查清楚你,才敢揭你面具!在场的,我们都知道你是奸细!你以为你演得很好,实则破漏百出!景王漠城落马,萧将军的白关失守,还有皇上计谋的玉山攻防,没有提前计划,突厥人怎么知道我们怎么打的?怎么能每一次都避开,逃而再攻的?你以为你只要间隔开透露几次战役就能不被发现?徐翼……我们都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被迫演戏”的士兵们在徐翼满脸震惊的望过来时,皆露出失望又早知如此的表情。
  徐翼被皇上掐得脑子不灵光,这时候更是内心崩然轰塌,“你们……”
  徐翼浑身发抖,目光扫到皇上时,更是俱意上身。
  “哈……哈哈……皇上你想知道那个锦囊在哪里吗?哈哈……确实是臣拿了……不过皇上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徐翼边哭边笑,状似疯癫,“臣把它扔到今早的战场上了,哈哈哈哈……跟着那血肉模糊之躯一起,现在恐怕是被乌鸦叼走吞进肚子里了哈哈哈哈……”
  徐翼的笑声忽然哑然而止。
  暗红血沫一股股从嘴角涌出。
  带着一把贯穿胸口的剑,徐翼缓缓后倒,死不瞑目。
  乌鸦盘旋在碧蓝的上空。
  赤红大地,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附近捡尸的村民躲在一旁,看着无数士兵在他们刚才捡破烂的战场不断搜寻。
  “怎么这些兵也来抢我们的活了?没钱吃饭吗?”
  “谁知道呢?是在找什么宝贝吧?”
  “呀!看见中间那个人了吗?生得极好,跟仙人似的!打战的也有这么好看的娃啊?”
  “切……一看就不会打战的!”
  “瞎你的狗眼!你看这些兵里就他穿得最金贵,一定是最擅战的大将!”
  “得~别是什么贵公子哥来瞎晃回去吹牛吧!”
  “人家稀罕……唉小野,不可以跑出去!”
  金光披拂下,英姿勃发的人如松挺立,周围却又仿佛渡着一层冷又坚实地寒气。
  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跑到跟前,抬着头仰视,双眼满星,“仙人你在找什么呀?”
  殷烈低头,阴鸷的眸里满是寒意。
  见是小孩子,寒意微敛。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
  “仙人,仙人那你要回去哪里?天上吗?”
  一个包头巾的妇女突然冲过来,抱紧小孩,“对不起对不起,小孩无知,冲撞了您!我这就抱走!”
  “娘……我还不想走。我要跟仙人对待一会,仙人回天上就见不到了。”
  “小野,不许胡说。”
  妇人皱眉,抱着小孩赶紧走。
  “娘呜呜……仙人……等等我把东西送给仙人……”
  “不许你捡的破烂玩意拿出来来丢脸。”
  “不破烂不破烂……是小野看过最好看的……”
  一声打手的啪响,随着什么轻声落地。
  殷烈脚步一顿,回首。
  一个粉色锦囊掉落在地,精丝绸缎,绣着歪扭的月季花。
  “啊……小野的锦囊……”
  小野的干嚎堵在嘴巴里,她看着仙人蹲身拾起,金暖阳光下,仙人满目温柔,跟一幅画似的。
  小野和妇人瞬间移不开眼。
  殷烈将锦囊收好,侧头朝她们点了点头,“多谢。”
 
 
第39章 回归
  桂月时季, 热浪扑天。
  北疆大地炙热如火炉。
  没了里应外合的奸细, 连胜了几次战役的军队, 士气大涨。
  在突如其来的轰轰雷声中, 北疆边界的战役进行得如火如荼。
  低压黑沉的天,豆大雨点簌簌而下。
  雨粒越下越大,渐渐在交战两军中形成层层水雾。
  北疆军杀得双目赤红,突厥早已压不住,借着天降大雨的机会,一路撤退。
  雨水混着血水从战士们的额头滑落,眼看着突厥王在突厥众大将的掩护下, 带着众突厥兵往北移,心中皆是怒与怨愤。
  怨愤老天不开眼,下了这场不合时宜的雨,阻碍了他们进攻的方向,阻碍了这场最可能成为最后一战的战役得胜。
  滂沱大雨,退易而进攻难。
  雨雾蒙蒙,突厥边打边撤的身影模糊不清,雷声轰鸣, 掩盖了北疆进攻指挥的沉沉鼓声。
  忽地一匹棕鬓战马从北疆军眼前掠过, 在雨雾中疾驰,赤血战袍飒飒飞扬, 红缨长矛劈开层层雨雾,马鸣处,刀起血溅, 滚滚人头落入铁蹄之下。
  战鼓鸣,战旗扬。
  雷声雨声皆抛耳后,北疆兵紧随那抹血红战袍,越战越勇,越杀越猛,满腔热血,灼热赤红大地。
  边打边退的突厥兵如溃穴蚂蚁,面对紧追不放的北疆军,只能仓皇逃窜。
  “可汗!”突厥大将慌张寻找突厥王身影,北疆军气势汹汹,他们抵挡不住多时。
  滂沱雨雾里,突厥大将将一北疆兵刺下马,扫到可汗时,突厥王正满目狰狞地架着长刀抵住一把红缨长矛。
  “可汗!”突厥大将挥舞长刀,夹马驰骋过去,“耶律来助你!”
  回应突厥大将的,是一道喷溅在脸的热血。
  突厥王的头颅滚落在铁蹄之下。
  “啊!”耶律大将赤红了眼,挥起长刀劈向高头骏马上的人。
  骤雨如注,冷兵器交抗的声响,一触即分。
  耶律大将撤回长刀时,震得虎口一疼,雨雾迷眼,看不清敌对人的脸,他呵斥一声,挥刀攻上。
  风萧马鸣。
  长刀震落在马蹄下,紧随着脖子一凉,耶律瞪大虎目,摔下马背。
  虎目里,倒映着一张俊美无铸,却如恶鬼般狠戾阴鸷的面孔。
  鬼哭。
  耶律大将临死前脑海闪过二字。
  突厥王亡矣,突厥旗倒兵散,瞬间溃不成军。
  北疆兵一路直追,追击至北疆百里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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