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中的小皇子扁了扁嘴,下一秒就接受到来自父皇充满“爱意”的眼神。
于是,小皇子哭得更响亮了。
“啊……怎么哭了?”顾思绵轻轻摇晃着宝宝,“是饿了吗?乖……不哭不哭……娘亲喂……”
殷烈把住顾思绵掀衣服的手,不悦,“有奶妈喂他。”
顾思绵笑,眉眼弯弯,“没事无妨。”
殷烈坚定不移地把着顾思绵的手腕不松动,耳朵泛红,“有事,朕的。”
顾思绵,“……”
被冷落的小皇子哇哇大哭,下一秒,蒙着水雾的黑葡萄眼中,倒映着殷烈倾身吻上顾思绵的影像。
哭声停歇,襁褓中的婴儿黑葡萄眼好奇地看得呆呆的。
顾思绵往后仰头喘过气,嗔怒般地瞪了眼皇上。
“宝宝还在呢。”
“无妨。”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便遮上宝宝的眼。
顾思绵,“……”
顾思绵抱着宝宝避开皇上的手,气鼓鼓,“闷到宝宝了怎么办?”
低头,却看见小皇子咧着嘴乐。
殷烈摸摸鼻子,凑上前看自己的傻儿子。“他还挺中意这游戏?”
看着宝宝笑,顾思绵心里也甜甜的。
忙催促着皇上再逗一次,“皇上,你手在遮上来呗。”
殷烈,“……”
“来嘛来嘛。”
顾思绵瞧着宝宝做鬼脸,睫毛翘翘,眉眼弯弯,努着小鼻子,红红的唇半撅着。
再往下,裸露的白皙脖颈点点红印。
殷烈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在顾思绵的又一声催促下,伸出修长的长盖上了宝宝的眼。
在宝宝呀呀直乐的笑声中,探身吻上面前可口的人。
北疆战役结束已有一个多月,赏赐封功结束后,关于北疆治理的方案也逐渐提上日程。
派何人去,如何管理,如何确保监察到位。
这都是问题。
朝臣们呈上的奏折,包括今年科举前三甲呈上的议案,殷烈都认真审阅了一番。
其中有几个人的,皇上特地挑了他们的奏折出来细究。
直至回太极宫,等顾思绵来时,仍摆在御案上审视。
殷烈抬起头,见顾思绵抱着儿子过来,起身,把儿子扔给一旁的李公公,将不舍儿子的顾思绵圈到怀里,拉着在御座上坐下。
“母后太久没看见龙孙,抱去给她看看。”
这话是对顾思绵解释的,也是对李公公说的。
李公公那叫一个心领神会,抱好小皇子飞快小跑出殿,迅速消失在皇上和贵妃娘娘眼前。
顾思绵:“……”
她能说宝宝是刚从太后娘娘那里抱回来的么?
不能抱儿子,顾思绵干脆就乖乖窝在皇上怀里,把玩着皇上的袖子。
顾思绵忽抬头,暼见御案上摆着一份奏折的名字。
下意识便叫出口,“池俞哥哥?”
皇上眼皮一抬,顺着顾思绵的目光看过去。
奏折署名,解池俞。
今年科举的状元郎。
“绵儿认识?”皇上挑眉。
顾思绵点头,“认识,是四哥的朋友。他已经在当官了吗?”
“还没定下官职,是今年的状元。”
“哇!”顾思绵眼眸亮亮。“池俞哥哥这么厉害!小时候就觉得他什么都懂,没想到长大也这么棒!”
顾思绵是后脑勺对着皇上的,所以没看见皇上不悦蹙起的眉眼,滔滔不绝地讲着:
“小时候他经常到我们府上来,他比四哥还大一岁,常常和四哥上树掏鸟蛋还有偷偷在爹爹养的鱼塘里捞鱼……池俞哥哥可厉害了每次都能带我和四哥躲开下人的搜查呢……四哥还说我们就是光腚之交……”
本就听不得顾思绵夸别人的皇上现在更听不下去了,低下头靠在顾思绵肩上,语气森森,“光腚之交?嗯?你和谁光腚之交?”
“池俞哥……”顾思绵后知后觉,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是真的光腚,这是个名词,是说小时候玩得好的朋友……”
“唔……”
顾思绵脖子被啃得一痒,弱弱的缩了缩。
“……是四哥说的呜……”
“朕不管你儿时同谁光腚之交……”殷烈吮吸着顾思绵皙白的脖颈,眸光暗沉,“但朕不介意今晚好好同你探讨探讨这二字……”
当醋缸皇上要追究光腚之责时:
装疯卖傻顾四哥:“……”(臣路过)
无辜躺枪解池俞:“……”(臣同上)
真正光腚期的崽崽:“……” (呀呀呀)
唯一受罚的顾思绵:“QAQ”
第41章 烟火
灵霄宫。
碧果嘴里边哼着细碎的曲边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顾思绵小手把着毛笔杆停住, 当碧果将案几上的一盘空枣糕重新装满放回桌上时, 顾思绵眉梢微扬, 放下笔, 伸手捏了一小块枣糕,忍不住发问,“碧果,最近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吗?”
碧果一顿一笑,颇惊讶道,“娘娘不知道吗?烟火宴呀,对……娘娘去年的现在还未进宫呢。明日是开国节, 今晚皇城会放一夜的烟花呢!”
“娘娘没见过……您不知道,那满天璀璨别提多好看了!”
碧果一想起往年的盛况,满脸兴奋得泛红。
而且烟火宴时,他们这些宫人也是被允许观赏的,只要不耽误手头的事,不论是驻足看还是去亭台看,都是准许的。
碧果想着把今天的事做个大概,也能蹭个亭台楼阁的好位置去观赏一二。
烟火呀?
顾思绵咬着甜糯的枣糕, 对于美食以外的东西, 顾思绵一尚兴致缺缺。
为了让碧果早点满足观赏烟火的愿想,顾思绵特地免了她后面的杂事。
顾思绵想着干脆晚膳去太极宫同皇上一起, 碧果要备膳的一事便省了。
碧果欣喜,应下后,转身就去替娘娘准备出殿的衣裳, 要送娘娘去太极宫
顾思绵瞧着殿外头明晃晃的日头,“……”
这个时辰离晚膳似乎还……有点点早啊。
不忍打扰碧果喜悦的心情,被盛装打扮一通的顾思绵,抱着练一半的字帖,被送往了太极宫。
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在殿,看着娘娘登上太极宫的台阶小小的背影,碧果欣慰地摸摸脸。
把娘娘交给皇上才是最安全的,碧果就能放心同小平子梅兰他们赏烟火了。
李公公满面笑容地迎娘娘进殿,“皇上还在御书房,奴才这就去禀报,娘娘先进殿里歇息着吧。”
顾思绵抱着字帖,摇摇头,“不急不急,公公不用麻烦皇上,皇上忙着……”
顾思绵踏进殿里,眼睛暼见案几上的糕点,眸子一亮,坚定地看着李公公,“公公请务必不要打扰到皇上处理政务。”
“我随便坐坐等皇上便可。”
说着,顾思绵在糕点盘的案几边坐了下来。
李公公:“……”
不到一时辰。
殷烈在李公公的尽责地禀报下,推开殿门。
殿门开启的一瞬间,捕捉到顾思绵迅速背手藏点心的动作。
殷烈眸里含笑,“藏什么?几块点心而已,朕还会苛责你不成?”
顾思绵犹犹豫豫地拿出背后藏着的吃一半的糖心蜜酥。
殷烈走近,目光从案几上消了一半的点心盘,移到顾思绵沾了糖屑的唇上。“……”
“李公公。”殷烈边蹲身拿掉顾思绵手上的半块糕点放到点心盘里,边嘱咐,“把糕点撤下去。”
用力捏得紧紧也没能守住半块糖心蜜酥的顾思绵:“……”
李公公赶紧俯身端起点心碟子出殿。
殷烈无奈地看着顾思绵满含热泪的眼神控诉,“怎么吃了那么多?等会又肚子疼了,太医怎么说的嗯?忘了吗?”
顾思绵拍开皇上想捏自己的手,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扭开脸,“太医长太医短,皇上这么听太医的话,不如跟太医过日子!”
殷烈失笑,“前几天谁吃多了肚子疼?嗯?”
“谁嚷嚷着嘴疼要找太医的嗯?”
顾思绵脸上一红,扭头捂住皇上的嘴,圆眸闪闪,“才……才不是。是皇上一直咬,嘴巴才会疼,是皇上的错!”
殷烈眉眼带笑,拉下顾思绵的手,亲了一口。
顾思绵:“……臣妾还没擦手……”
殷烈:“……”
顾思绵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白甜甜的糖粒,再看看皇上唇上的一抹糖渍,眉眼弯弯,乐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下一秒。
皇上两指夹起顾思绵的唇捏得嘟嘟鼓鼓的,迎上去,蛮横地咬了一口。
“唔……”
顾思绵被欺负得泪眼汪汪,再睁眼时,按往常会转移阵地吃光抹净的皇上黑眸深邃地起身。
顾思绵眨巴着水水的圆眸,疑惑地仰视今日大发慈悲的皇上。
殷烈将人拉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磨搓着顾思绵的后颈,微低着眼看她,“看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朕,是暗示朕想继续是吗?嗯?”
顾思绵迅速直摇头。
殷烈:“……”
皇上意义不明地冷哼一声,“你想要,朕现在也不满足你!”皇上拢了拢顾思绵的杏红外裳,“戌时快到了,再不去静榭台,就看不上第一支烟火了。”
顾思绵奇怪地歪歪脑袋。
静榭台?看烟火?
殷烈瞧着人呆呆的可爱,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口。
“你今日特地盛装来找朕,是期待很久了吧?也是,今晚是绵绵第一次参加烟火宴,朕当然会陪你去看。”
“……”
顾思绵看着皇上温柔的眼神,将心底否定的话语咽下去,改换成笑眸肯定道,“嗯!”
日落西山。
夜幕临近。
离烟火宴开始的第一响还有半柱香时间。
常看烟火会的宫人妃嫔们都知道,最理想的观赏烟火地点,在静榭台。
一个依山傍水的高处亭台。
依靠着重重假山而起,整座亭台延伸出宫墙,望穿半壁皇宫,高耸亭瓦仿佛能触夜幕一般。
亭台下还有一池浅浅又清澈的小水塘,几只鱼苗在里头绕着水草穿梭。
静榭台是最佳观赏点,往年都是后宫妃嫔们同太后所占,宫人们或有幸分布在亭里伺候,或另寻静榭台旁边的几座稍矮亭台观赏。
在他们数年的认知里,皇上从不参加烟火宴,而今日太后娘娘要照顾皇孙也不来观赏,这高处的亭台就是后宫妃嫔的天下。
自从梁妃和徐婕妤获罪后,后宫妃嫔们安分守己许多,不敢作妖。
平时聚聚赏花赏月,嗑嗑瓜子做做女红,只要不谈及贵妃娘娘,她们的小日子过得也安生自在。
今日烟火宴,得知太后娘娘不来,在王贵人的带领下,后宫妃嫔们花枝招展地便往静榭台奔。
顾思绵蹦跶着同皇上刚踏进静榭阁,还未上静榭台,便同正从静榭台下来的人,撞上了。
顾思绵眼眸一亮。
殷烈眉头不悦一蹙。
解池俞不敢看顾思绵,先行朝皇上行了礼,才向贵妃娘娘行礼。
他是来考察静榭台为何是皇宫里最佳观赏烟火的位置,怕和等会观赏的权贵撞上,便看一会就下来了。
谁知一下台阶,就撞上了皇上同贵妃。
解池俞何等聪明,在前几日皇上有意无意发问关注自己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同顾思绵有关。
顾思绵的盛宠在长安城已不是什么秘密。
解池俞还未中状元时,也早早耳闻。
可惜,她进宫得比自己中举时还早。
解池俞想起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池俞哥哥的小团子,可能是儿时在顾府里待久了,解池俞也染上了顾府上下的通病,看见什么好的,总想献给那个白白萌萌的小团子。
如果他早点中举,他很愿意圈养那个自小保护着的小团子。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小团子有比他更强大更无需借助任何底气的人保护着,这才是最好的。
他很知足,做为哥哥的话就很知足。
解池俞目光直直等着皇上发话,余光却扫着顾思绵。
绵儿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就不知盛宠有加有没有水分。
解池俞忽感身上一寒,皇上凛冽警告的眼神使得他面上一僵,余光不敢再往顾思绵身上停留。
相比起殷烈暗戳戳的不悦,顾思绵面上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她好像有快十年没见过池俞哥哥了,以前一直觉得池俞哥哥好高好高的,现在一看,没高自己多少呢,还没皇上高呢。
旧人相见,就算无话可讲,也总有些过往的喜悦在涌动。
殷烈察觉出来了,察觉出身旁顾思绵的不加掩饰的激动,面上沉了几分。
免了解池俞的礼,殷烈面无波澜,“解爱卿在这里做什么?也来赏烟火?”
解池俞抿神,“回皇上,臣来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