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新涂的丹寇同张贵人的怎么可能一样,这是玉梅昨新采的玫瑰花汁……”
随着吵吵闹闹地声音,一众妃嫔们踏进静榭院。
然后在看见院里的情况后,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王贵人正边回头跟后面的张贵人讲话,边踏进院里,没有看见,嘴还正碎碎念着。
“咦?你们什么表情?这丹寇是新采的玫瑰花汁不对吗?”
王贵人翘着兰花指抱怨,在众妃嫔僵硬的眼神示意下,回过头。
随之僵在原地。
王贵人行在前头,这会一正头,已经走到皇上跟前了。
娘呀!
王贵人颤颤抖抖地赶忙要下跪行礼,恰逢,戌时烟花宴的第一支烟花突然盛开在夜幕中。
“嘭”地一声巨响。
毫无防备的妃嫔们吓得惊叫连连,有的抖有的跳。
回过神来,吓得不清的王贵人已经扑进了皇上怀里。
顾思绵也被吓到了,睁开眼时,却看见皇上怀里抱着别的妃子。
而皇上望过来的神情却阴郁得可怕。
顾思绵身体一僵,这才感觉背后圈住自己的,另有其人。
解池俞率先醒神,立马松开顾思绵。
假山后,路过的公公大气不敢出,提醒前面的人,“好了,别看了快走吧,被皇上发现有你掉脑袋的。”
冯斗移开停留在顾思绵苍白的脸上的视线,在被皇上推开的王贵人身上顿了一会,便收了回来,在监制自己的公公催促下,走过静榭院。
第42章 体解
王贵人被推开后, 狼狈地逃回后面众妃嫔里, 仍在不停地直抖嗦。
殷烈走上前, 把住愣怔着的顾思绵的手腕, 猛一用力往自己身上带,顾思绵踉跄着便摔进皇上怀里,鼻尖瞬时就撞红一块。
解池俞见状眉头不赞同的一皱。
殷烈盯着他,冷声,“解爱卿如何同朕解释你刚才在做什么?朕给了你几个脑袋,让你有胆敢抱着朕的人?”
解池俞低头垂眼往地面,“回皇上, 臣有错,但也是为护娘娘,绝无二心。一时冒犯到贵妃娘娘,皇上责罚,臣悉听尊便。”
“好个悉听尊便!”殷烈眸子冷冷,“朕不罚倒是朕冤枉你了……”
“是臣妾的错……”顾思绵边闷气打断皇上的话,边红着鼻尖挣扎着出皇上怀里,“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撞到池俞哥……撞到他的, 不关他的事。”
“你再说一遍。”殷烈眸子发冷, 制着顾思绵的手腕紧了紧,把人拽近, 顾思绵刚同皇上拉离的距离又合上了。
顾思绵抿紧嘴,鼻尖红红,眼眶也红红。
“是臣妾扑进他怀里的!皇上不也抱着其他人!”
顾思绵一想起王贵人小鸟依人地靠着皇上的情景, 心好像一块抹布,被人反复拧来拧去地不舒服。
殷烈抑着怒火,冷笑,“就算朕抱了其他人,那也是朕的妃子,朕抱了又如何?你是什么身份,你敢同其他人搂搂抱抱!?”
顾思绵嗫嚅着唇,圆眸里蓄满了汪汪的水,硬是撑着不流下来。
顾思绵紧紧咬着唇瓣,被皇上的话伤极了,想着皇上抱谁都可以,心潮起伏,强忍着泪水一顿一顿地哽咽。
殷烈是怒极了,气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再看到顾思绵鼻尖红红,眼眶红红,咬着唇不出声,眼泪还是晃晃地掉下时,心里又酸又疼又气。
殷烈面上微缓,他确实是气顾思绵就算诓谎也要向着他人,但看她倔着小脸哭,心里又实在难受得紧,什么气都散了一半了。
抬手要替她抹眼,顾思绵一偏头,固执地挪开脸。
殷烈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再放下时,面上一片阴沉。
“呜……”
顾思绵被皇上拽着离开时,倔强地挣扎了一下,争不过皇上铁手的控制,反倒让自己手腕更疼了几分。
“……不和你走……”
顾思绵眼中一片模糊,天旋地转时,被皇上一把横抱起离开。
带着微怒的嗓音沉沉进耳。
“顾思绵,朕给你胆了。”
院里的人齐齐垂头大气不敢出,等皇上离开后,众妃嫔才松懈下来,抚着狂跳的胸口顺气。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差点以为皇上要杀人了……”
“贵妃娘娘真真太敢了……”
…………
众妃嫔劫后余生般地议论纷纷,王贵人拿着丝绢点点眼角吓出开的泪,“……呜呜呜差点要一命呜呼了。”
众妃嫔抱以同情的目光。
解池俞在皇上带着顾思绵离开后,在原地皱眉沉思片刻,这会才重重叹口气,默默走出院。
“各位娘娘,借过。”
堵着门口的众妃嫔迅速让开,顺便向解池俞投去八卦的眼神。能让贵妃娘娘同皇上置气的人,不简单不简单。
承受着各异目光出院门的解池俞糟心至极:“……”
烟火在夜幕中盛开。
一朵接连着一朵,明丽绚烂。
偶尔还能听见夹杂在烟火声中忽远忽近的欢呼声。
顾思绵蜷缩在皇上胸膛处,抽泣不止。
李公公正站在太极宫殿前看烟火,远远瞧见皇上面色晦暗不明地抱着娘娘回来,一时愣怔,傻了片刻,才赶紧替皇上开了殿门。
殿门重重关上,李公公被殿门合上时带起的一股寒气冻得一抖嗦。
太极宫里。
顾思绵被皇上放到案榻上。
把人轻放好,殷烈便在一旁案几边坐下。
案几上还有顾思绵留着的字帖。
殷烈的手停在字帖上空,然后越过字帖,拿起一旁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案榻上的人动了一下。
殷烈摸着温热的茶杯壁,未抬眼。
顾思绵坐起身,点着脚尖下了案榻,绕过皇上去拿字帖,抱在怀里,低垂着眼眸哑声哑气,“臣妾要回去了……不打扰皇上休息。”
殷烈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抬眼,顾思绵红肿的眼睛映入眼帘。
“你敢踏出这殿一步,朕就打断解池俞的腿。”
顾思绵抱着字帖不敢动弹,红红的眼又怒又委屈地瞪着皇上。
殷烈面无表情,放下茶杯,“坐过来。”
顾思绵抿着嘴不情愿地挪了一位。
殷烈抬眸,“坐朕身边,你离朕那么远,怕什么?怕朕会吃了你不成?”
顾思绵瞳孔一张一缩,咬着下唇不动。
殷烈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将人拉过来,拽到腿上。
顾思绵一挣扎,殷烈便捏一把她的腰,将人钳制得牢牢的。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殷烈眸子微缓,捏着顾思绵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顾思绵眼神无处躲闪,带着浓浓哭音倔强着,“……没有错。”
殷烈眉一挑,“你是朕的人,你同他搂搂抱抱这叫没有错?”
“没有搂搂抱抱。”
“哦?那你是在诓骗朕?你不是说自己扑进他怀里的吗?不是要为他同朕置气吗?”殷烈每说一字,声音便重了一分。
顾思绵支吾着,“皇上自己……也抱了其他人……皇上还说想抱就能抱,是皇上同臣妾置气!”
殷烈捏着顾思绵下巴的手往上,“那是朕的气话,本就是随口一说,你当真做什么?”
顾思绵,“那……那臣妾之前的话也是气话。皇上也不该当真!”
殷烈,“……”
殷烈气笑了,啃了顾思绵下巴一口,“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嗯?”
顾思绵环住皇上的脖子,有样学样地啃了一口皇上,“皇上以后不要说这种话,臣妾会当真,会闷闷地难受。”
“那绵儿以后要只向着朕一人。”
“嗯。”
“不能再有解池俞这种情况了,要不然不论解池俞多有才,朕都会控制不住想扁他到让他直接回家种田。”
顾思绵,“……”
一夜烟火落幕。
在宫人还在兴致勃勃讨论昨晚烟火盛况时,静榭院却传来一声尖叫。
“来,来人啊……死人了啊……”
负责打扫静榭院的宫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静榭院。
闻声而来的宫人聚集过来,看到半身栽在水塘里,水塘里一片飘着血红的人时,皆瞠目结舌。
这不是……王贵人吗?
第43章 命案
侍卫队将静榭院包围起来。
司罚局遵圣上旨意派了人来, 王贵人的尸体从水塘里捞出来, 浸泡得青紫的脸上被划了数道血痕, 致命伤在脖子侧上, 大开的刀口处,汩汩冒的血水已经凝固多时。
命案交给了司罚局处理,目睹全场的宫人也被封口了,奈何封锁消息的旨意过晚,早有嘴碎的宫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
不到半天,皇宫朝堂长安城都知道了后宫一妃嫔惨死。
而这妃嫔在死的那一晚还引起了贵妃娘娘同皇上闹别扭。
谣言经渲染越传越不堪,越传越邪乎。
“啧啧啧……盛宠而骄啊这是……”
“可不是, 听说皇上就看了那妃子一眼,贵妃娘娘就翻脸闹脾气了……”
“我听说是那个妃子龙种,皇上同她去看烟火被贵妃娘娘碰见,贵妃娘娘发怒,推了那妃子一把……”
“可不是,皇上肯定是护着那妃子忍贵妃娘娘不快……”
“天呀!这背后还有这等事,那不就一尸两命了?皇上肯定得严查啊……”
“嘘!听我宫里当官的兄弟说啊,皇上是不让透露这些消息的……说不准啊, 那妃子死的事跟贵妃娘娘有关呢!”
“不是吧, 听说皇上一整晚都同贵妃娘娘在一起,怎么可能是贵妃娘娘干的事……”
“难道是派杀手了?”
“说不准是妖术, 盛宠那么久,就很奇怪呀!”
…………
宫中没有长安城百姓猜测得玄乎离奇,但大多因昨晚目睹静榭院事的宫人嘴碎, 舆论或多或少都指引到了贵妃娘娘身上。
第二日一早的朝堂上。
王贵人的生父王乐山便联合其他妃嫔的官员带头上奏。
须发半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着失女的心痛,跪求着皇上为女儿讨回公道。
上座的人面色淡淡,“朕已令人调查,王爱卿节哀,静心等候司罚局结果。
王乐山抹把泪,“臣但听皇上安排,臣只是想要皇上给臣一个真相,满足臣为人父母的遗憾……让娘娘走也能安心地走……”
“真相?朕不是说了,司罚局已着手在调查。”
“皇上……”王乐山顶着上座人犀利的目光,半哭嚎半抖嗦着,豁出去般道,“臣听闻了些许,这事同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老臣肯请皇上给个真相!”
说着,王乐山重重在地面上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王乐山勾搭的其他妃嫔的官员们也纷纷出列,“肯请皇上明察秋毫,还宫中一个真相!”
殷烈望着底下的官员脸都冷了下来。
顾丞相老眼一瞪,朝中间迈出一步,“皇上,老臣有本要奏,王大人不知黑白,道听途说便诬陷绵……贵妃娘娘,臣参他一本胡说八道扰乱朝纲之罪!”
王乐山抬头朝顾丞相看过去,“顾丞相也有爱女,定能知道老朽现在的心痛!而且若真没有关系,为何会有传言流出,丞相你摸着你的良心……”
“王大人也自说是传言,传言的话有几分可信?”顾丞相道,“王大人的遭遇本官深表同情,但本官同王大人不一样,王大人的是爱女,本官的是心中宝,一点苦本官都舍不得让她吃!”
顾丞相暗讽着王贵人未进宫前,王乐山是如何对待爱女的。
王府乱七八糟的家事,早在以前便在长安城三五回上演一出。王贵人是王府嫡女,但王乐山醉心府里的小妾处,特别是小妾生了个儿子后,更是对王贵人同正妻不管不顾,王贵人时不时便去找茬王乐山的小妾,父女两时不时就得闹个鸡飞狗跳一回,直至王乐山把女儿送进宫里府中才得以消停。
王乐山的脸变来变去,“那……那也是有苗头才会有传言!顾丞相教女有方,不知教没教过,什么叫得宠不骄,得胜不躁!”
“那还真没有,既然是本官的宝,本官只教她开心,护她平安,为何要教她虚伪假意?”
王乐山面色涨红,嘴巴一张,话还没出口,便被一旁出列的翰林学士截了话头。
顾大哥:“臣有一问,敢问王大人,王大人所言是在指责贵妃娘娘恃宠而骄?”
王乐山直觉自己要掉坑了,闭口缄默,思考着如何回答时,身旁他勾搭一起上奏的官员径直出列,对着顾大哥直言:“就是这个意思,若贵妃娘娘得圣宠能戒骄戒躁,让其他妃嫔们也能收得一二,会有今日王贵人不幸的事吗?就算这事真同贵妃娘娘无关,那也和娘娘长期以往的作风脱不了干系!”
王乐山心里一咯噔,看着自得其意的官员,暗骂了声蠢货,恨不得刚才没上前踹他几脚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