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表妹珠圆玉润——鱼没刺骨
时间:2020-08-06 09:42:56

  后半夜,殷烈才堪堪有了睡意。
  怀里的人睡得不老实,一会儿踢掉被子,一会儿直往殷烈怀里拱,甚至时不时嘟嘟囔囔说起梦话。
  “……唔……四喜丸子……”
  殷烈抬手捏了捏顾思绵肉乎乎的脸颊,“四喜丸子?朕不许,你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
  睡梦中的顾思绵踢开了被褥。
  “……”
 
 
第9章 野味
  曲台阁。
  庭前池水粼粼,光秃的梨花枝下,架着烤架,炭块,焦香的雁肉,玉石桌上调味,刷酱,玉盘,刀板……负责炭烤的厨子和宫人有序忙碌着。
  曲台阁是皇宫里藏书的宫殿之一,境雅韵清,原本该弥漫诗书芬芳的楼阁,被阵阵滋滋作响的烤肉香环绕充斥着。
  顾思绵从窗户偷瞄去,大大的眼睛充满着真挚的渴望。
  “啪——”
  一本《前朝三十二史》毫不留情地和顾思绵的小脑袋亲密接触。
  “唔!”顾思绵双手抱头,委屈地扁扁嘴。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嗯?”殷烈收回翻页卷着的书,慵懒地靠在御座上,“抄几个字了?没抄完就别想吃午膳的烤肉了。朕特地让人准备了清粥素菜,够你等会用的。”
  顾思绵灵灵的眸子幽怨地暼了眼皇上,待皇上看过来又迅速回头握着毛笔写字。
  “……明明说了给我吃肉的,还要让我抄书才能吃……那我昨晚的抱枕不就白当了嘛……说话不算话……小狗才说话不算话……”顾思绵边小声嘟囔,边一笔一划,看一眼诗词,动一划毛笔。
  “你嘀嘀咕咕什么?”
  顾思绵立即小嘴紧抿。
  殷烈扫了她一眼,翻了页书,从昨晚积蕴到早朝的烦闷消散了些。要不是昨晚她睡相不好,朕还用得着失眠一整夜?害得上个早朝都走神失态?果然就该让她好好当个暖脚的。
  殷烈一想起早朝上文武百官又惊恐又好奇,欲言又止的模样,冷笑出声。
  顾思绵闻声一激灵,手一抖,“桃”字便出了圈。
  殷烈坐与顾思绵侧上方的雕龙纹云椅上,一抬头就能看见顾思绵的一举一动。
  认认真真杵着毛笔一字一词抄写的模样,时不时偷瞄窗外烤肉情况的模样,还有偶尔小心翼翼看向自己是不是在督察的眼神。
  殷烈嘴角一扬,他安排顾思绵坐这里抄书固然是有原因的,这里靠窗,一抬头就正好对着庭院的烤肉架,只能看着闻着却吃不到,多折磨人。殷烈是故意的,毕竟皇上心情不好,怎么可能让罪魁祸首快活?
  庭院的厨子宫人仔细地各司其职,不敢往窗户大开的殿里看上一眼。
  除了一人。
  新任御厨的一个少年。
  他搬着烤架进庭院时,就发现了窗边埋头写字的人,正好是上次到御膳房检查寿宴御膳的顾妃娘娘。
  皇上也在殿里。
  少年不免多看了几眼。
  老御厨刷酱料时小声警告他,“你收敛点,皇上娘娘是你能看的吗?再看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年轻的御厨赶紧收回视线,边帮老御厨递瓶瓶罐罐,边小声打听,“这个顾妃娘娘很得宠吗?我刚才看见皇上一直……”
  老御厨犀利的眼神打断他的话,低声警告,“你小子不想活了?在皇上眼皮底下也敢讨论?”
  年轻御厨赶紧噤声,看了看宫人和侍卫,幸好没人往他们这里看。
  老御厨转了下铁架,给烤得金黄的雁肉刷了调酱,翻面,继续烘烤。
  “……得不得宠咱不好说,不过我做这么多年厨子,从先皇到圣上,啥事没看过……现在的皇上和娘娘同用膳我还是头回伺候……”老御厨压低声音,借着刷酱的滋滋声,凑着年轻御厨的耳边小声八卦。
  年轻御厨眼睛转了转想说点什么。
  老御厨拍拍他的肩膀,“……所以等会机灵点,可别伺候砸了,别说我老邓没提醒你个毛孩,等会眼珠子可别乱瞟到不该瞟的地方。”
  年轻御厨点头。
  殿里。
  顾思绵捂着脑袋,咧着整整齐齐的小白牙,抱怨出声,“……疼……”
  “朕说几次了?眼睛往哪瞟?嗯?”
  顾思绵嘟嘴,“……外面可香了……”
  “再香都得忍着,看看你抄的字,朕不问你抄多少,就问你这字,你在敷衍朕嗯?”
  “……没有啊。”顾思绵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心里嘀咕着多好看啊,比在顾府大哥罚自己写的进步好多呢。结果下一秒,忘记手上还拿着毛笔,直接放下手来忘记将毛笔转个姿势,沾着墨水的毛笔头正正地在顾思绵脸上划下一道粗粗的杠杠。
  “……”
  顾思绵呆若木鸡,斜着眼想看自己脸上是不是真划到了毛笔。
  殷烈无情嘲讽,“笨死了。”
  顾思绵不满地嘟嘴,用另一只手摸摸脸,然后摸下一手墨汁。
  顾思绵:“……”
  殷烈看着顾思绵大花猫似的脸,心情极好,悠悠出声,“朕可不会让脏兮兮的人与朕一同用膳。”
  顾思绵赶紧将黑手指蹭到空白的宣纸上。
  越蹭越黑。
  顾思绵起身,“……臣妾去洗一洗,特别快,马上就可以开饭!”说着,就要往外跑。
  殷烈一把拉着顾思绵的手腕。
  一个惯性,顾思绵趔趄着倒到皇上怀里。
  有个软软又硬硬的东西卡在两人中间。
  顾思绵小脸那个白,完了,毛笔还在手里。
  殷烈的眉头可以夹死苍蝇,脸黑得跟炭似的。
  顾思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起身,低头一看,皇上紫色龙袍上,晕染着一大圈黑乎乎的墨汁。
  “……是它自己动的手!”
  顾思绵将毛笔扔在桌上,以示清白。
  “顾思绵?”殷烈冷笑。
  头一回听皇上喊自己的名字,顾思绵激得双腿发软。
  “……呜……是皇上突然拉我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顾思绵圆眸湿润润,就差眨巴着掉下泪了。一心害怕被皇上再扣了好不容易要到嘴的肉,顾思绵哽咽着蹲下来拿手去擦,结果越擦越脏,顾思绵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她拿的正是刚才被蹭到墨汁的手。
  “……呜……”顾思绵干脆自暴自弃,嘴巴一扁,两手抹泪。
  “哭什么?朕凶你一句了吗?”
  殷烈伸手把顾思绵揉眼睛的手拿下来,还不是怕她冒冒失失跑出去,让宫人看见她那副样子,好歹也是有身份的,满脸墨汁出去像什么话,丢朕的脸。
  “别哭了。”
  殷烈拿下顾思绵的手,顾思绵脸上眼泪混着墨汁的,真糊成了个大花猫。
  殷烈顺势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软软糯糯的。
  墨汁混着眼泪,将殷烈的手都蹭脏了。
  殷烈看着手指上的墨渍,眸子微沉,只一会,干脆两手揉搓上顾思绵的脸。
  “哭什么?朕被你蹭脏一身都没哭,你倒敢先哭了嗯?”
  顾思绵被揉得说不出话,拿着水水的圆眸无辜地看着他。
  殷烈过了把手瘾,才心情大好地吩咐宫人端水皂角毛巾过来。
  顾思绵洗了脸和手,皇上洗净了手,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着黑墨汁,睨着顾思绵,“还想吃肉吗?”
  顾思绵瞪着眼尾泛红的眸子,捣蒜般地点头。
  庭院的亭台里。
  宫人布置好御桌,有序上了菜品,厨子端上烤雁肉。
  扑鼻香气,一下子把顾思绵的神都勾走了,眼神直盯盯地跟着厨子端的肉走。
  厨子放下烤雁肉,躬身行礼着要退下时,顾思绵突然惊奇地开口,“咦?你是那个瓦罐做得很棒的人?”
  宫人正将消毒的银筷呈上,殷烈凛冽的眼看向厨子。
  年轻御厨头低低的,“谢娘娘赞赏。”
  “没想到你还会烤肉,你的瓦罐很好吃呢!烤肉肯定也很好吃!”顾思绵喜滋滋地看着色味金黄的烤肉。
  殷烈冷哼,“是个厨子都会烤肉。”
  “叫什么名字?”
  年轻御厨愣了下,才惶恐地发现皇上正在问自己话,赶忙磕磕绊绊道,“……回……回皇上,奴才名冯斗。”
  “下去吧。”
  冯斗躬身退下。
  殷烈看了眼眸子发亮全神贯注在膳食上的顾思绵,轻笑一声,提筷,“用膳吧。”
  顾思绵立马迫不及待地朝烤肉伸筷。
  金黄焦香的皮,带着被酱香熏封的咸香,肉醇味鲜,焦酥又鲜咸。顾思绵三两下嚼进肚子,因为太烫,眼角迸了几滴泪珠子,吐吐小舌头,“好吃!好吃!”
  殷烈挑眉一笑,眼盯向顾思绵嘴角蹭到的酱料,垂眸,忍着没探手去拭掉。
  顾思绵吃得眉眼弯弯,小嘴满是酱渍。
  殷烈忍不下去,将龙绢丢过去,“擦嘴。”
  顾思绵乖乖胡乱地拿手绢抹了抹嘴,抬着笑眼看皇上,年轻帝王冷哼一声,“吃你的,看什么?再看朕就让人撤盘了。”
  顾思绵腮帮子鼓鼓的烤肉,一脸满足,突然觉得皇上人也不坏了。
 
 
第10章 前夕
  顾思绵最近得了个小窍门,想吃肉,就得抱紧皇上大腿。
  当皇上留宿,顾思绵二话没说,自觉滚进皇上怀里手脚并用缠住当抱枕,闭眼念叨着给自己加持,“明天的肉要大份的……”
  殷烈:“……”
  当和皇上一同用膳,顾思绵嘴里嚼着酥珍鸡块,筷子讨好般地夹起个肉丸子,送到皇上的碗里。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吓得心突突直跳,刚要上前替皇上换置餐具。就见皇上停了会,缓缓地用银筷夹起肉丸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全程流贯自然,毫无不悦之颜。
  李公公咽回一颗突突的小心脏,背后起了一身冷汗。看向顾妃娘娘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慈云宫。
  太后转着拇指的玉坂指环,听着花公公一条条地报告宫里盛传的皇上近日又留宿灵霄宫,皇上同顾妃娘娘用膳,皇上同顾妃娘娘曲台阁作画……的消息,慈眉舒展,喜笑颜开。
  “哀家果然没选错人,好!实在好!”
  花公公伏身,“太后睿明,皇上近日同顾妃娘娘不是一般亲近,连顾妃娘娘到乐坊排演都会去看上一二,老奴斗胆猜测,不到太后寿辰,太后就能喜迎龙孙了!”
  太后被哄得乐呵呵,“绵儿也是有尽心尽力,又听话又能替哀家好好绑着皇上,哀家定得重重嘉赏!”
  花公公谄媚笑,“太后娘娘圣明。”
  “顾妃最近过得可真滋润,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
  “可不是……瞧着就闷气,谁能想到皇上中意的竟是这种,要是早知道,谁想节食收腰的,折磨死人。”
  “哎,对了,梁姐姐,她的舞你怎么放压轴了,这不风头让她净出了嘛。”
  正抚摸着茶杯走神的梁妃听到自己的名,抬头,悠悠然抿了口茶,“妹妹此言差异,太后是让姐姐帮顾妃操办,可不是让姐姐一人操办,这顺序怎么排,姐姐哪里说得算……”
  “原来……”
  “天哪,顾妃娘娘真是好心计……”
  …………
  梁妃低头,摸着杯壁,嘴角勾起浅笑,再重新抬头,笑容已经不见了。
  “不过,这次顾妃的舞确实跳得出挑。”
  “哎,什么出挑不出挑,那是梁姐姐没上场,梁姐姐上去了还有她得意的份吗?”
  “就是。”
  “谁不想有个好的家世,赢得皇上不说,就看那舞衣,还真同人不同样,命呗!就她出彩得意,我们姐妹披个鸡毛就没了……”
  “听说服饰还是她管的呢,说不定把我们交上去的给偷工减料了呢。比如这里裁一脚那里漏个丝,故意等着让我们寿宴上出糗。”
  “呀,好歹毒的心……怎么这样……”
  “太过分了,定也得让她遭遭报应……”
  梁妃静静地听她们抱怨了半晌,笑道,“姐妹们,咱们的聚会没由得竟聊她让自个气闷,昨儿姐姐听清竹跟本宫学了几句宫里宫外的杂话呢,众姐妹也听听……”
  “那齐河县听说闹了个稻荒,人都上长安城来闹了,宫里人也不知谁去学了人闹事的粗鄙之言,下人们自个传着乐,倒是有意思。”
  众妃嫔顿时来了兴趣,叽叽喳喳地边发问边讨论起来。
  “乡下人就是这样,上不了台面……”
  “就是。”
  “哎,这齐河县怎么闹了稻荒呢?”
  “谁知道呢……”
  …………
  梁妃扫过一众莺莺燕燕,拿起茶杯喝茶掩盖嘴角的冷笑,“这齐河县闹稻荒还是头一回,咱们有下人是齐河县的倒可以问问,也让姐妹们解解迷……”
  太后乐了一天,正准备让去灵霄宫送赏赐的花公公捎话让顾思绵过来一同用膳,外殿便传了景王来了的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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