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对。”陆宴迟的语气温和且从容, 话里依稀地带着笑,“等以后我和你是那种关系了, 随便怎么亲都行。”
“……”
岑岁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她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从!没!见!过!
陆宴迟清了清嗓子, 像是和她撇清关系般, 极为正直地说:“那我们之间还不是那种关系, 你现在能从我身上下来吗?”声音一顿, 他玩味道, “怪暧昧的。”
“……”
岑岁爬起来的动作一顿。
她双手撑在地板上,上半身悬在空中, 和他拉出一段距离。她将室内的吊灯灯光隔绝了大半,在他的脸上盖下阴影。
因为他的话,她的视线往上滑。
和他的隐晦难辨目光撞上。
定格几秒。
陆宴迟缓缓开口, “你现在要是后悔,也来得及。”
岑岁果断地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坐在另一侧的地板上,边上就是沙发,她双手撑着沙发,磨磨蹭蹭地坐了上去。
她拆开边上的奶茶,低着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平复着心情。
“少喝点。”陆宴迟忍不住操心,“这么冰的东西。”
岑岁瞅了他一眼:“哦。”
陆宴迟又拿过鸡蛋仔放在她面前,“吃吧。”
岑岁:“你不吃吗?”
他轻笑了下,仍旧是那句:“小姑娘吃的东西。”
“那你刚刚不吃的挺开心的,”岑岁抓起鸡蛋仔,小心翼翼地扯了两个完整的圈出来,松了一口气后,“你不是觉得挺好吃的?”
陆宴迟似笑非笑着:“你喂我?”
“……”岑岁很无语,恼羞成怒道,“是你追人还是我追人啊?”
他眉梢稍扬:“我追你。”
岑岁被他惹的恼了,话也没过脑地就一口气地往外蹦:“你追我还要我喂你,不是应该你喂我的吗?”
房间里陡然陷入沉默。
岑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劲,她的神情里有几分不自在,眼神慌乱地躲闪着。
陆宴迟忍着笑,原本仍想再逗弄她几句的,却也怕真把她逼急了,于是懒懒地转移话题:“函数估计饿坏了,我给它做晚饭去。”
岑岁巴不得他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哦。”
-
隔天,陆宴迟吃过早餐后便去了医院。
岑岁吃了早饭之后便犯困,躺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影,电影放到一半,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岑岁接起电话:“怎么了?”
陆宴迟笑了下:“在干嘛?”
岑岁:“看电影。”
陆宴迟:“能先暂停一下吗?”
岑岁按了暂停,“嗯。”
陆宴迟:“你帮我去书房里拿点东西。”
岑岁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把手机的免提给打开,提醒他:“你等我一下,我走的有点慢。”
“没事,你慢慢来,不急的。”陆宴迟的话里含着笑。
好在书房离客厅也就一个拐角的距离,岑岁推开书房的门,“然后呢?”
陆宴迟说:“我书桌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有我的个人简历,你把它拍下来,发到我的手机上。”
岑岁按照他的话打开抽屉,入目的就是他的个人简历:“我找到了。”
“嗯,待会发给我。”
“待会?为什么不是现在发?”
“现在想和你说说话,”陆宴迟站在医院的消防通道上,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脸上溢出慵懒笑意来,“听听你的声音。”
岑岁抿了下唇,情绪有些难以言喻。
“刚刚在看什么电影?”他忽地问。
岑岁:“一部鬼片,记不得名字了。”
陆宴迟:“好看吗?”
“不好看,我连电影的名字都没记住。”岑岁吐槽着,“那个鬼一点都不可怕,我甚至觉得那不是鬼片而是搞笑片。”
陆宴迟笑了下:“怎么就成搞笑片了?”
岑岁说:“有个肌肉壮汉女扮男装,还扎了两个丸子头,说话的时候还翘着兰花指,特别搞笑。”
陆宴迟饶有兴致地应了下:“这造型还挺有趣的。”
又聊了几句,陆宴迟便把电话给挂了,挂之前,他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点,别给陌生人开门。”
挂了电话,岑岁不满地嘀咕了他几句。
注意到面前放着的简历,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准备拍下来发给陆宴迟,余光瞥到他满满当当的简历,突然顿住了动作。
岑岁毕业前也做过个人简历,除了基本信息和教育背景以外,其他的几乎没填。
而眼前陆宴迟的这份简历,几乎是满的,没有一点儿空隙。
岑岁扫了眼。
视线定格在他的基本信息上。
她随即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今天是一月十三号,陆宴迟的生日是一月十六号,也就是说,大后天就是他的生日。
恰在这个时候,陆宴迟给她发消息:【照片。】
发完之后,她盯着他的个人简介发了会儿呆,才把东西放回原位。
-
晚上吃完饭,岑岁忽然提到:“你大后天生日啊?”
陆宴迟不甚在意道:“是吗?”
岑岁:“你是一月十六号生日的吗?”
陆宴迟挑了下眉:“好像是这个日子。”
“……”岑岁还是第一次见对自己生日这么不关心的人,她低头玩着手机,佯装漫不经心地提议道,“那天我给你过个生日吧。”
陆宴迟眼里带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的。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岑岁很刻意地提醒他:“就我们去年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没有女朋友的话,我给你过生日,你还记得吗?”
“记得。”陆宴迟的语调慵懒,“但我们说的是,如果没有女朋友。”
岑岁很堂皇:“你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啊。”
陆宴迟语气淡淡:“快有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他这幅胜券在握的笃定模样莫名让岑岁不爽,像是她非他不可似的,除了他,她身边就没有别的男人似的。
见状,岑岁莫名想给他添点堵:“你这个‘快’,是指五年以内找到女朋友的意思吗?”
“……”陆宴迟的眉心一跳,他似是觉得好笑又好气,缓缓道,“五年内就五年内吧,反正能找到女朋友就行。”
听到这话,岑岁扭头看他,很直白地问:“你是想找个女朋友,还是想找我当女朋友?”
“你觉得呢?”他眼角稍扬,桃花眼笑的深邃又迷人,语调慵懒却又透着股认真,“我要真想找女朋友,还会单身到现在吗?”
“……”
说的也是。
岑岁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想了下,说:“你生日想怎么过?”
陆宴迟思考了几秒,“你还记得跨年夜的时候说的话吗?”
“哎?”她歪了歪头。
“等我胃好了,什么都给我做。”
岑岁点点头:“记得。”
陆宴迟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屈着,轻敲着桌面,他似乎在纠结。
岑岁盯着他,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
很快,他敲着桌子的手指停住,垂眸看着她,轻笑了声:“那天给我煮碗长寿面。”
岑岁也没犹豫:“行。”
之后的两天,陆宴迟依然早出晚归,白天去医院,晚上回学校宿舍陪岑岁吃晚饭。
到了他生日那天。
岑岁在陆宴迟离家后就打了个电话,下午两点,粥粥就把她在电话里交代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粥粥把东西都放到孟家后,说:“你不是说不喜欢做蛋糕吗,嫌做蛋糕麻烦。”
“是很麻烦,”岑岁眨了下眼,“但是有人生日嘛。”
粥粥和岑岁合作了将近五年,也算挺了解岑岁的,她只会为身边亲近的家人做蛋糕,“但是你家里人不都是在夏天生日的吗,你给谁做蛋糕啊?”
岑岁低头拿着奶油,闻言,低垂的眉眼温柔地挑起,她轻声轻气地说:“就一个人。”
见她不说,粥粥也没再追问。
她送完东西就离开了。
岑岁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鸡蛋,绵白糖,色拉油,牛奶,低筋面粉等制作蛋糕胚的食材都在,她戴上手套,便开始专心制作蛋糕胚了。
把搅拌均匀的面糊放进模具里送进烤箱,再取出来用模具重新定型。
因为就两个人吃,蛋糕不用太大,六寸的就够了。
岑岁在蛋糕胚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白色奶油,接着用巧克力味的淡奶油在所有抹上白色淡奶油的地方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学公式。
桌子的另一边,摆着她从孟微雨房间拿出来的高数课本。
岑岁在课本里不断地翻找公式,然后写在蛋糕上。
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大功告成。
岑岁很满意地把蛋糕装好,拿到对面房间的冰箱里放着。然后又回到孟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才回到对门。
到了陆宴迟家。
岑岁看了眼时间,将近五点,陆宴迟应该也要到家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岑岁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因为岑岁腿脚不便,陆宴迟回家的时间又很晚,所以两个人在昨天说好了今天晚饭定外卖。岑岁注意到他进屋时手上提着外卖袋子,困惑不已:“外卖没给我打电话啊。”
“我在楼下的时候正好遇到。”
陆宴迟提着外卖进了厨房,岑岁后脚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陆宴迟看了眼她打了石膏的腿:“还疼吗?”
岑岁摇头:“还好。”
陆宴迟习惯把外卖放在餐盘里,于是低头拿把菜从外卖盒里倒出来装在盘子上,另一边,岑岁专注地煮着面。两个人各忙各的,谁也没打扰谁。
在煮面的同时,岑岁还煎了两个鸡蛋,中途又切了点葱花。
面很快就煮好。
岑岁把面捞出,加入盐、生抽、醋和白胡椒粉进行调味,舀了两勺煮面的热汤铺满面,之后再在上面卧了两个煎蛋,撒上一点儿葱花。
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
陆宴迟作势要来端,却被岑岁拦住,“你今天是寿星,坐着不要动。”
岑岁把面端在他面前:“行了,做完了。”
陆宴迟朝餐桌上扫了眼,眼里若有似无的带着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岑岁,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岑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宴迟:“脸上没东西。”
岑岁古怪:“那你看着我干什么?”
陆宴迟收回视线,伸手拿着筷子,忽地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可以,楼下那人生日还特意订个蛋糕,我生日就一碗长寿面。”
“……”
“这面还是我买的。”
“……”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岑岁忍着笑,她语气温吞道,“什么叫楼下那人啊,他好歹是你的大学同学。”
陆宴迟垂着眸嗯了声。
见他神情倦怠的,岑岁嘴角稍弯,“有蛋糕。”
他抬起头来,眉峰扬起。
岑岁指了指冰箱:“在那里面。”
陆宴迟的唇线染了几分柔和:“什么时候买的?”
岑岁装作云淡风轻道:“我做的。”
陆宴迟的嘴角弧度渐渐挑起,他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是说不会做蛋糕吗?”
“……”
这老男人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
岑岁有些别扭地说:“下午刚学的。”
这话像是导火线似的,陆宴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桃花眼笑的极其张扬,像个妖孽似的,眉眼间含着春色,刻意拖着尾音,语气缱绻又暧昧地说:“特意为我学的?”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憋屈,一直被他撩,她突然想翻身做主人反撩回去。
岑岁把嗓子眼里的“不是”咽了回去,她面不改色地说:“对啊。”
陆宴迟的眼尾垂着,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他起身走到冰箱那边去拿蛋糕,语气很正经地说,“生日许愿是不是都能成?”
“你许个你觉得能成的,”岑岁说,“别瞎许。”
陆宴迟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应该能成。”
岑岁好奇:“你要许什么愿望?”
陆宴迟把盒子外的丝带给扯开,他忽地叹息了声,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怎么突然有种,是你在追我的错觉?”
“我才没追你,”岑岁有些傲慢地说,“我才是,被追的,那一个。”
把盒子都拆开,陆宴迟看清了蛋糕的造型后,似乎心情很好地笑着,胸腔都随之起伏震颤,连带着嗓音都像是飘在空中:“还真是特意为我做的。”
岑岁有些脸热:“喜欢吗?”
“还行。”
“哦。”
“我说的还行,意思就是,”他的话里含着未散的笑意,嗓音在安静的室内发酵,比月色温柔,“没有喜欢你那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