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上一脚踩空;
车祸的突然到来;
以及。
在凌晨四点的便利店,遇见陆宴迟的那一刻。
是心脏跳动最猛烈的瞬间。
是心动的刹那。
岑岁听到自己心脏雀跃狂跳如擂鼓的声音, 不远处天边烟火盛放发出的声响和她的心跳声莫名重合,敲打着她的鼓膜。
岑岁忽地贴近他的耳朵,在一簇烟花盛放, 下一簇烟花升起的空档里。
她对他说:“新年快乐啊,男朋友。”
下一秒。
岑岁被陆宴迟放在看台上的栏杆上。
她坐在栏杆上, 略仰着头看着陆宴迟,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许的茫然和无措。栏杆就只一条胳膊粗的管道, 她双手撑在那里保持着平衡, 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沉默几秒。
陆宴迟忽地伸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 手心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后颈。他的脸逐渐靠近, 眸色沉沉, 似天边无限暗夜, 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像是含着隐忍,含着热烈, 含着灼热的情和欲。
距离逐渐拉近,近到他唇齿间溢出的喘息热气都扑洒在她的唇角处,岑岁下意识地张了张口, 就在这时,陆宴迟见缝插针地吻了下来。
他吻的格外的温柔,夹杂着生涩,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他的唇瓣温热,将空气里的凛冽寒气都剜尽似的,她感受到的触感,温热又柔软。他先是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唇,像是在克制。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岑岁甚至忘了闭眼。
她的目光呆滞,看到他浓密又长的睫毛在眼前颤抖着,像是在隐忍,在克制。
很快,他眉眼处的隐忍被情热占据。
他的动作变得暴戾起来。
撬开她的牙关,舌尖往里扫荡了一圈,像是要把她口腔里的气息全数占据,他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气息渡了进去。
岑岁感受到他护在她腰上的手捏过她的软肉,他放在后颈处的手不断游移着,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捏着,让她的唇齿张开,更方便他这蛮横无比的流氓行为。
岑岁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从最初不适应的僵硬,一点一点地被他击溃,那个吻像是软化剂一般,将她的身体变得柔软无比,把她的防备与警惕一扫而光。
她无比顺从地迎合着他的吻。
眼睛彻底合上前。
她透过他的眼。
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被人从人间,拉至地狱,或是天堂。
是心甘情愿的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
陆宴迟终于慈悲地放过她,额头相抵,耳边响起二人滚烫又强烈的喘息声,充斥着情.欲。他捏了捏她的脸,染着春色的双眼温柔地笑着,似喟叹般地说:“你看,这不就实现了吗?”
岑岁平复着呼吸,下意识地问:“什么?”
陆宴迟笑着:“生日愿望。”
“……”
“虽然我一年只能过一个生日,”陆宴迟说着说着又贴了上来,蹭了蹭她的唇角,嗓音喑哑又暧昧地说,“但,还不是实现了两个愿望。”
岑岁的大脑早就被那个吻给搅得七荤八素神志不清了,她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两个愿望,除了找个女朋友之外,另一个愿望是哪个。
陆宴迟往后退了下,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从栏杆上滑下来,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他眼尾扬起笑意,眉宇间笑的春风得意。
“这回是真的,”他偏淡的唇色泛着暧昧的水渍,尾音拖着,毫无正行地说:“——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了。”
“……”
霎时,记忆涌了上来。
他用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斯文面孔,不急不缓地说着败类似的那句话:“躺在我怀里的时候闭上眼,然后,等我来亲你。”
“……”岑岁怔怔地看着他,瞬间有了被老男人算计的想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嗯?”陆宴迟没有半点儿被拆穿的心虚,故作不解道,“计划什么?”
岑岁难以启齿地开口:“就,那什么我。”
他恶趣味涌了上来:“那什么是什么?”
岑岁要疯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恼羞成怒地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亲我!”
她的声音陡然抬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人看了过来。
陆宴迟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烈,尤其是在听完她的话后。他伸手,动作若有似无地带了几分缱绻温柔,很轻地蹭着她的嘴角。
他压低了嗓音,暗示意味十足:“休息够了?”
岑岁秒懂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她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脸涨得通红,露出来的双眼湿漉漉的,尤为楚楚可怜。像是被欺辱过似的。
“没休息够,没有!”她的声音被手盖着,显得闷闷的。
陆宴迟笑着:“不亲你了,乖。”
岑岁显然不信。
陆宴迟:“真不亲你了。”
岑岁半疑半惑地把手松开,手刚落到锁骨处,就听到陆宴迟慢条斯理地说,“今天不亲。”
“……”
岑岁的手猛地又收了回去,捂着嘴说:“你是人吗?”
“我和女朋友接吻,怎么了?”陆宴迟笑着,慢条斯理地说,“触犯哪条法律了?我又没和别人的女朋友接吻。”
“……”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岑岁慢吞吞地放下手,磕磕绊绊地说:“……那你也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行,”陆宴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像是在敷衍,又像是顺着她的话在说,“下次亲你前,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岑岁:“……”
岑岁盯着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所以你一直不表白,就是为了等跨年这一天吗?”
“嗯,”陆宴迟帮她把掉下来的围巾给扯了上去。
岑岁不太能理解,冷不丁地冒出了句:“今天是黄道吉日吗?”
“……”陆宴迟莫名想笑,“这和黄道吉日有什么关系?”
“选个好日子,天时地利人和。”岑岁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嫌弃,“老人做派。”
陆宴迟:“不选今天你也会答应我。”
这话岑岁没法反驳。
操场的烟花盛宴不知在何时结束了,人群窸窸窣窣的往出口涌去,嘈杂的操场里渐渐陷入安静中。
陆宴迟背过身来,“行了,回家吧。”
岑岁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似乎是觉得脖子上的围巾太碍事了,她把围巾往下拉了拉。扯围巾的时候,陆宴迟突然出声:“动什么?”
“这围巾压着,很难受。”
“……”
她放了两圈出来,脖子上仍有一圈,却已足够保暖。
看着被她拉出来的围巾,足有半米长,她犹豫了几秒,忽然说,“陆宴迟。”
他停了下来,“怎么?”
岑岁:“你抬头。”
陆宴迟顺从地抬起头来。
随之而来的,是脖子上温热柔软的触感。
岑岁把多出来的围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也因为这样,岑岁不得不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隔着柔软的羊绒布料,她的嗓音也显得软绵绵的:“好了,回家吧。”
陆宴迟仍盯着前方。
他的脸部轮廓被昏暗的路灯拉出流畅的线条,同时,唇角也拉出弧度。
在他视线的死角位置,岑岁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情,看到他笑了,岑岁埋在围巾里的嘴角也往上扬了几分。
往前走了没多久,岑岁又问:“你原本就想好在今天表白的吗?”
陆宴迟:“嗯。”
她茫然着:“为什么?”
陆宴迟的语气略显散漫:“这样的话,纪念日会比较好记。”
“你第一次上课就能把一百多个学生和名字对上号,纪念日会不记得?”岑岁不大痛快地说,“我在你心里还没有你那些只上你半个学期课的学生重要。”
“……”
岑岁硬邦邦地:“我们就是露水情侣。”
陆宴迟停下脚步来,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他觉得荒诞又无稽,眼里闪过荒唐:“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岑岁较真道:“纪念日都记不住,不是露水情侣是什么?”
“……”
往前走了几步。
陆宴迟笑了下,答非所问地说:“我给你选择,之前认识的每一天,你随便选一天都可以,那天我用来表白,和今天,你选哪个?”
岑岁毫不犹豫:“当然是今天。”
安静了几秒。
岑岁像是知道了原因,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藏在夜色里的双眼璀璨又明亮,像是有光。
当然选择今天。
因为今天,明亮了半壁夜晚的烟火都像是为我而绽放。
岑岁莫名又有些郁闷,这晚的情绪跟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她扭扭捏捏地问,“你追人就一句话,还挺简单的。”
“什么一句话?”他吊儿郎当地,“还不是送了个吻吗?”
“……”
“买一送一,喜欢吧?”
岑岁伸手就捂住他的嘴,她要炸了:“你别说了!”
陆宴迟在她的手心里笑着。
小姑娘脸皮薄,也没谈过恋爱,这种反应也挺正常的。今晚的表白虽是在他的计划中,但接吻确是他得寸进尺而来的。
思及此,陆宴迟也没再逗弄她。
从操场出来快到礼堂那段路没有路灯,陆宴迟的车就停在这边,他突然出声:“把我左边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出来。”
岑岁闻言乖乖地拿出车钥匙:“怎么了?”
陆宴迟在后备箱停下,他说:“把后备箱打开。”
岑岁按下后备箱的解锁按钮。
后备箱缓缓打开,感应灯随之亮起,亮度一点一点地增高,等到后备箱完全抬起,露出里面的全部内容时,泛着淡黄色调的灯亮到了极致。
铺满了一整个后备箱的玫瑰花娇艳欲滴,上面还泛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看清了这一切的岑岁眼睛逐渐睁大,她有些失声:“这什么啊……”
陆宴迟把她放在后备箱边缘坐着,他半弯下腰来,动作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语调慵懒着:“我追人,怎么可能就一句话?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
岑岁迟钝地做出反应:“不应该是看不起你吗?”
陆宴迟眼睑微垂,淡笑着说:“看不起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
岑岁的心跳乱了半拍,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这一辈子呢,”陆宴迟的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声音压着,语速缓慢地说,“大概就谈这么一次恋爱,所以只要我有的——”
“……”
“全部都给你。”
-
原本不需要玫瑰,这个夜晚就足够让岑岁一生难忘了。
在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喧嚣又热闹的气氛与天边燃放的烟花,这个夜晚本来就值得纪念,更别说随烟花一同落下的表白。
以及比天边璀璨烟火还要明亮的,他的眼。
他的眼睛里含着碎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这样的表白,已经足够令她终生难忘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宴迟还精心准备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玫瑰。
岑岁摸着玫瑰,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问他:“你怎么会想到在车里放玫瑰的啊?而且还满满一大车。”
陆宴迟:“喜欢?”
她很矜持地说:“还行。”
陆宴迟直起身看她。
岑岁歪着身子坐着,手指在一片片玫瑰花瓣上轻点着,她侧脸对着他,唇角微微陷着,眼尾往下拉,是很明显的愉悦与欢喜。
却还装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陆宴迟轻笑了下,很谦虚地说:“是我做的不够好,下次争取做到让你满意。”
但是高兴之后,岑岁又有些困扰:“这些玫瑰要怎么办啊?”
陆宴迟语气自然地说:“拿到家里去。”
“不行,”岑岁立马拒绝,又怕他不开心,忙不迭地解释,“哪有人第一天谈恋爱就让家里人知道的啊?”
“哦,我没谈恋爱我妹妹就叫你嫂子了。”陆宴迟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岑岁瞅了他一眼,温吞地说:“我表妹也叫你姐夫了。”
陆宴迟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没听到?”
“正常,”岑岁一本正经地说,“她在梦里叫的。”
陆宴迟:“……”
第41章 第四十一吻
最后玫瑰放在了陆宴迟的宿舍里。
岑岁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陆宴迟一趟又一趟地把玫瑰搬上来,等到他都搬完,岑岁从里面抽了几朵出来:“我能把这些带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