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嗯。】
岑岁喝了半杯水,抓了抓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要不你给我讲道题吧?】
陆宴迟:【?】
岑岁:【我发现高数挺催眠的。】
陆宴迟:【在我的课上睡觉还这么理直气壮?】
陆宴迟这句话分明应该是责怪她的,但是岑岁却没有半点儿被说教的不快,她翘着腿,回他:【那你讲不讲?】
陆宴迟:【在外面。】
岑岁:【在家里就给我讲题吗?】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陆宴迟就没有回复了。
可能是因为有事。
岑岁给他找借口。
她又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躺了会儿,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丝毫睡意,于是换了套衣服出门散步去了。
小区里有个很大的篮球场,晚饭的时间点就有不少人来这里打球,而且每周都有球赛,岑岁偶尔路过,也会过去看一眼。
今天也有球赛,岑岁走到边上空着的休息椅坐下,探头探脑地往篮球场上看的时候,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
是陆宴迟发过来的微信:【有时间就讲。】
岑岁对着键盘按了按,突然,他又发了条消息过来:【看左边。】
她下意识往左边看去,就看到左边的休息椅上,陆宴迟坐在那里。
他微弓着腰,指尖处夹着根烟,烟头泛着猩红的火光,即便是侧脸,也好看到令人心动。他还在和边上的人说话,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笑意闲散,忽地转过头来。
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笑,轻佻又散漫。
对上她的视线——
他低头,将烟头按在椅子腿上。
他伸手拍了拍身边坐着的人的肩,随即起身,往她这边走来。
岑岁仰着头,很是惊喜地看着他:“陆宴迟,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宴迟的身影遮挡住光源,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过来打球。”
她拍了拍边上的位置:“你坐啊。”
陆宴迟坐了下来,“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睡不着就出来逛逛。”
陆宴迟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晚也是睡不着?”
岑岁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失眠的事,于是说:“不是,那晚就是加班,所以才那么晚还没睡。”
说完,又想起自己周三和周五都去上他的课,这也不太像个上班族。于是又很谨慎地补充:“我是自由职业的,但是偶尔会有特殊情况,需要加班。”
两个人没坐多久,球赛就结束了。
一群人从球场上下来,他们似乎还要吃个夜宵。
男人们围在一起说话,突然有个声音响起:“陆宴迟呢?他不去吗?”
男人的声音很响,岑岁也听到了,她有些无措地看向陆宴迟:“你要走了吗,那我也——”
“——先送你回家。”陆宴迟打断她。
岑岁:“你不和他们吃夜宵吗?”
陆宴迟的眼尾上挑,在篮球场泛黄的灯光下,寡淡的侧脸上浮起浅淡笑意:“再说吧,先送你回家。”
陆宴迟回去拿了衣服,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走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他手上还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岑岁,又在中途的时候收了回来。
看到他这幅举动,岑岁无语:“你连一瓶水都不舍得给我吗?”
却没想到,他眼梢一扬,眼里似乎闪着似有若无的无奈,轻笑着说:“我就是在想,这瓶水喝下去,下周一上课,你是不是还要睡觉?”
“……”岑岁顿了下,“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陆宴迟仍笑着:“你是第一个在我的课上睡觉的。”
岑岁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灌了大半瓶之后,神色淡然地说:“那是你的荣幸。”
陆宴迟顿了下,突然笑出声:“我的荣幸?”
“是啊,那也是我第一次在课上睡觉,”岑岁嘴硬着弥补,“我还记得我以前上高数课的时候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上你的课的时候哪次不是坐第一排的啊?”
陆宴迟淡声提醒:“你也就上了我两次课。”
“那不是还有半个学期嘛,我敢保证每节课都坐在第一排!”
陆宴迟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慢悠悠地说:“只要你不在我的课上睡觉就行。”
岑岁:“……”
到她家楼下,岑岁说:“你等一下。”
陆宴迟:“嗯?”
岑岁往单元楼里跑,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你等我一下,很快的。”
很快,她就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了下来。
因为一直在跑,她的脸颊莫名有些红,还在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以至于说话时语速很慢:“上面的盒子里是桂花糕,下面的盒子里是桂花椰汁糕。”
陆宴迟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慢吞吞地挪到她举着盒子的手上,他脸上的笑意变得很淡,却比方才要清晰许多。
褪去几分形式化,多了几分认真。
他勾了勾唇,唇畔里溢出一抹笑意:“你做的?”
见他迟迟不接过去,岑岁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把装着糕点的袋子塞进他的手心,“你明天不是要回家吗,可以带回去和你的家人吃。”
顿了下,她别扭地说,“没下毒。”
陆宴迟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
路边苍翠茂盛的树叶遮挡住了大片光亮,视野昏暗之中,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却格外明晰,璀璨夺目,像是含着光似的,带着似有若无的勾引意味。
他的嗓音里也带着细碎的笑意:“特意给我做的?”
幸好这里的光亮晦涩,能够藏起她的情绪
岑岁:“你不要这么不要脸,我给我舅舅舅妈做的,顺便多做了点儿。”
陆宴迟:“我还以为是给男朋友做的,多出来这份才给我。”
岑岁莫名:“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陆宴迟挑了挑眉,一副并不相信的模样:“是吗?”
岑岁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要是有男朋友,你还有女朋友呢。”
沉默半晌。
有风吹过,吹来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擦过她的鼻尖。他说话也像是带着热意,温柔地剐蹭着她的耳蜗,他似笑非笑地说:“我倒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宴迟:所以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女朋友?
谁能想到呢,陆宴迟都快五十岁了还在搞这种相互试探的幼稚戏码。
第8章 第八吻
晚秋时节,空气里被沁甜的桂花香浸渍。
岑岁新发的视频便是最符合秋天的椰汁桂花糕视频,只不过审核视频需要不少时间,她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吃起了刚刚做的桂花炖奶。
忽然,孟微雨从卧室里出来。
她跟没骨头似的瘫坐在岑岁边上。
岑岁问她:“作业写完了?”
孟微雨摇头,“就剩高数了,还有几道题不知道咋做。”
岑岁说:“舅妈不是在家吗,你问舅妈呀。”
孟微雨思考了下,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那我们可能会爆发出家庭矛盾,我妈可能会被我气得直接赶我出家门。”
“……”
岑岁咬了口桂花糕,接着看视频审核的进度,见到视频发送成功,她不动声色地说:“那你可以去问隔壁的陆宴迟啊。”
孟微雨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你想见他啊。”
小心思被戳破,岑岁也不尴尬:“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孟微雨点头,肯定道:“很明显。”
岑岁把电脑合上,离开沙发,语气还挺勉强的:“既然你觉得我想去见他,那么我就去隔壁见见他吧。你高数作业在哪儿呢?”
“桌子上——。”
岑岁抽了本本子抄着高数题,为了确保自己是不会做题而去打扰他而不是骚扰他,她还非常谨慎地把解题步骤都抄了上去,“你空着的这些都是很难的题是吧?”
“也不是很难,就是我不会做。”
“那就是很难。”
孟微雨抓了抓头发:“可能是因为我蠢。”
岑岁:“……”
反正岑岁对照着孟微雨的作业本一模一样地抄着。
孟微雨倚靠在门边,对岑岁的行动力表示惊叹:“姐,你是我遇到的对自己最狠的女人,竟然为了追一个男人,开始学高数。更狠的是你追的那个人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陆教授。”
岑岁笑着:“是吧,我也觉得我好狠。”
抄完之后,岑岁拿过手机给陆宴迟发消息:【你在宿舍吗?】
陆宴迟回得很快:【嗯。】
岑岁:【我有几道题不会做,你有时间吗?】
发完消息之后,岑岁盯着聊天界面。
一秒。
两秒。
三秒。
手机发出“咻”的一声。
陆宴迟:【有。】
岑岁拿起作业本往外走,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和孟微雨说:“我去隔壁了,你帮我把电脑给收起来。”
孟微雨眉心一跳:“你去隔壁干嘛?”
岑岁晃了晃作业本,笑的像只小狐狸:“问问题呀。”
-
还没等岑岁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先探出头来的竟然是一只通体纯白的异瞳猫,它步调慵懒,尾巴高高地翘起,迈出了六亲不认的高傲步伐。
房间内响起陆宴迟的声音,清冷又有点不怒自威:“函数。”
紧接着,陆宴迟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岑岁惊喜地指着猫,问他:“这是函数吗?”
似乎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函数懒懒地抬起头,然后,伸出用爪子,企图想要挠岑岁的鞋子。
陆宴迟制止,“函数。”
函数“噌——”的一下缩回爪子,翘起的尾巴也垂了下来,像只丧家猫似的懒洋洋地回到陆宴迟的腿边,磨磨蹭蹭地“喵呜”了一声。
岑岁的注意力都在它的身上,她看了眼陆宴迟,“你是要出去吗?”
“没,”陆宴迟弯腰把函数抱了起来,他挠了挠函数的下巴,有点无奈,“它有点不太适应新环境,总想着跑出去。”
岑岁:“你妹妹不是不愿意把函数送过来吗?”
陆宴迟不咸不淡地反问:“有吗?”
岑岁:“没有吗?”
陆宴迟:“你记错了。”
岑岁抓了抓头发,想到陆宴迟惊人的记忆力,也没多想,只认为是自己记错了。
陆宴迟朝她挑了下眉:“找我?”
想到正事,岑岁说:“你不是说有时间吗,我就过来找你了。”
陆宴迟的视线往下扫,落在她拿着作业本的手上,眼尾呈自然下垂,却又轻轻地往上挑,语气不太真切,“问问题?”
像是有种,她来请教问题是种多荒谬多不可思议的行为。
好歹岑岁在大学期间也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人,他这个反应令她非常不爽。岑岁不太高兴:“我不能问问题吗?”
陆宴迟:“不是。”
岑岁生硬着说:“我是为了学高数才来上你的课的。”
“……”陆宴迟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未几,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淡笑,“行,问问题,进来吧。”
以防函数再次跑出去,在岑岁进屋之后,陆宴迟把门给锁上了。
岑岁的注意力被函数吸引,她礼貌询问:“我能抱抱函数吗?”
陆宴迟嘴角噙着淡笑:“不是来问问题的吗?”
“……”岑岁硬邦邦道,“哦。”
“行了,我现在还有一点事,”陆宴迟把袖口解开,慢条斯理地把衣袖挽了上去,他往客厅走去。岑岁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客厅角落处乱糟糟的,堆了不少东西。陆宴迟背对着她,收拾着东西,“函数的脾气不太好,你和它玩小心点。”
岑岁的视线落在函数的身上:“脾气不太好?”
陆宴迟顿了下,不急不缓地笑着:“它有时候都不愿意让我抱。”
“……”
还是只挺有脾气的猫。
秋天傍晚的阳光温柔,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函数懒懒地趴在地板上晒太阳,带着餍足之后的放松。
岑岁在它的面前蹲下,随后,朝它伸出手。
先是小心翼翼地摸摸它背上的毛,函数懒懒地睁开眼,它是异瞳猫,一黄一蓝的眼珠子在橙黄的阳光下显得通透又泛着温柔的色泽。
岑岁心念一动。
和它的主人好像,一样的慵懒散漫,眼里却藏着温柔。
函数似乎并不排斥岑岁的触碰,甚至觉得舒服,懒洋洋地“喵呜”了声,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脑袋一歪,贴在地板上。
岑岁大着胆子,捋着它头上的毛。
等到陆宴迟收拾完客厅的东西,就看到一猫一人和谐相处的静好画面。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陆宴迟唇角勾着浅淡笑意,桃花眼敛着,眼里泛着温柔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