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袖口处描了一圈金线,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种骚气又土豪的做法,除了陆染白也没第二个。
温时“啧”了声,这两个人还真是好笑,相爱相杀么?
看上去也不像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梁静云刚旅游回来,吃了饭,正坐在沙发上秀十字绣。
“回来了?”梁静云放下十字绣,温柔地问两个孩子,“吃饭了没?我让吴妈给你俩炖了燕窝。”
“吃了吃了。”温时懒洋洋回她,四下一扫,“我爸呢?”
“出差了。”
温时闻言,长长出了口气,梁静云一瞧儿子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你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温时:“……”
这真是亲妈。
他赶忙说:“哪能呢?我最近可乖了,不信你问我姐。”
梁静云没好气地笑骂:“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就算你闯了祸,颜颜也只会替你打掩护一起瞒着你爸。”
温时无语凝噎,绕过沙发,隔着靠背,给梁静云捏肩。
母子俩有说有笑,相处得其乐融融。
温颜怔然地望着他们,心底莫名酸涩。
从十多岁开始,在收养她的景氏夫妇那里得知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她就惯常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
小时候一直好奇,她跟景媛明明年纪相仿,景氏夫妇明显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景媛。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景母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媛媛是你妹妹。”
她觉得有道理,就跟着他们一起疼景媛,虽然景媛并不领情。
直到知道了真相。
她慢慢地开始不再过多期待。
回到温家,温舒和夫妇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尽管也有可能是为了她离世的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不管因为什么,比起其他人来,温舒和夫妇好歹给了她久违的温暖。
但是再好,她打小缺失的东西,心里的空洞也难以弥补。
温颜眼眸地低垂,失神片刻,跟梁静云打了招呼,她上了楼。
累了一天,身心俱疲,她洗了澡,用毛巾包裹着一头秀发,也没吹干,点亮书桌前的台灯,她拿过物理竞赛习题册,打算趁着睡觉前,再做几道题。
随意翻开,便又翻到了陆染白帮她做出的那道习题上。
落款处的那副猫咪图,画的栩栩如生。
他这人的优秀体现在方方面面,学习能力逆天,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真真羡慕不来。
温颜盯着猫咪发呆。
陆染白的制服还丢在床上,温颜失神地盯着制服,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他被抓后,有没有真的去写检讨。
温颜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书页,回想着他似是而非的话,捉摸不透他的性子,她只觉得心慌又莫名烦躁。
末了,索性丢开习题,熄了灯,上床睡觉。
-
陆染白正在喂猫,维多利亚是只刚满月不久的小奶猫,通体雪白,一双眼睛像是蓝宝石一样,耀眼而璀璨。
洗完澡,他只随意套了件黑色睡袍,腰间的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微敞的领口下,是线条优美的肌理。
他个子高,打小就被父母扔国外历练,养出一副堪比男模的好身材,并没有一般少年的单薄感。
“喵喵——”
小奶猫去叼他掌心里的小鱼干。
少年揉了揉小奶猫的头顶,拿了根小鱼干逗它,轻笑道:“维多利亚,乖,再叫一声。”
“喵——”
小奶猫衔着小鱼干,躲在一旁大快朵颐。
陆染白身子一歪,坐在地毯上,单手开了罐啤酒,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罐。
“哥哥。”
楼梯上有动静。
陆染白漫不经心抬眸。
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抱着一只洋娃娃,白嫩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又喝酒,我要告诉爸爸,让爸爸打你的小屁屁。”
四岁的小姑娘,个头矮矮的,穿着蕾丝边的公主睡裙,可可爱爱。
就是一张小嘴凌厉的很,怼人无下限。
陆染白丢开啤酒,看着她轻笑,“哥哥喝的不是酒。”顿了顿,他唇角微挑,“是寂寞。”
陆笙哪懂得这些,只知道喝酒很不好,毕竟每次爸爸喝酒都会把妈妈弄哭,很坏。
“你骗人。”小姑娘赤着脚下了楼,颐指气使地指着他,“你是不是也想把女生弄哭?”
陆染白怔了一秒,忍俊不禁。
他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抱在腿上,捏了捏她Q弹的小脸蛋,“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小姑娘傲娇地扬扬下巴,“我才没有胡说八道。而且爸爸说了,说谎会长长鼻子,特别丑!哥哥你想变丑么?变丑了就不讨人喜欢了!”
“那爸爸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么晚不睡觉,会长不高变成个小矮子?”
陆笙:“……”
她揪着怀里的洋娃娃,不高兴地说,“谁让你偷偷跑掉不睡觉?”
陆染白一脸好笑,“我睡不睡觉关你什么事儿?”
陆笙一本正经:“总之,就是怪你。”
她气势汹汹,“爸爸出差回来,我要告诉爸爸,你晚上不睡觉还偷偷喝酒。”
“wow。”他低笑,顺着她说道:“那还真是可怕。”
陆笙得意洋洋地笑:“知道怕就好。”
陆染白逗她,“咦?那怎么办?”
小手摸上他湿漉漉的黑发,小姑娘跪坐在他腿上,跟安慰猫一样揉了揉他柔顺的发丝,奶声奶气道:“乖孩子不怕不怕,你听笙笙的话,笙笙保护你。”
陆染白愣了一瞬,轻笑出声。
“哥哥。”
“嗯?”
“你看我都保护你了,你能不能讲个故事给我听?”
陆笙眼睛眨了眨的,小奶腔迷迷糊糊,约莫是困了。
陆染白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听什么?”
“白雪公主……”
尾音消失时,小姑娘脑袋一歪,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从地毯上起身,他单手抱着小姑娘上了楼,径直往她卧室走去。
小姑娘明明困得不行,显然是一个人害怕,又逞强不愿意示弱,用这种傲娇的方式表达小心思。
这个倔脾气像谁呢?
陆染白想起温颜明艳的小脸,明明每次都被他气得爆炸,偏生又要装作冷漠的样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真笨!
陆染白替陆笙盖好被子,把洋娃娃从她怀里拿走,放在枕头边。
将床头柜的台灯调暗了几个度,他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
夜半,陆染白出了门。
到了地方,温时已经等着了,瞧见他,温时收了手机,喊了声:“哥。”
陆染白看了眼手机,瞧见温颜发给自己的那条微信,特地还加了句:管好你的女人,别随便cue无辜人士。
他连那女的长啥样都没记住,怎么就成了他的女人了?
他都能想象到温小野猫发微信时的模样。
张牙舞爪的!
想要!
想把她欺负哭!
陆染白低头轻笑一声。
查了IP地址,还真查出了点好玩的东西。
温时:“哥,我姐今天被欺负了?”
今天回来,温时就发现温颜不对劲,里头的衬衫也有污渍。
他简单问了问,她什么都不说。
知道她的脾气,她不想说的,别人再问也没用。
这个姐姐外表冷,心里应该还挺敏感的,温时从他爸妈那里知道温颜没回温家时,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爸妈时常叮嘱他好好照顾温颜。
讲真,他还挺心疼她的。
“没有。”陆染白语带戏谑,“你姐那么凶,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温时好奇:“那我们去哪儿?”
陆染白乌瞳微敛,雾蒙蒙的眼睛里融了抹浅浅的戾气,语气却轻佻的很,“找人聊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陆娇花:想要!想把她欺负哭!
第6章 006 甜啊 ...
修长的手指拉了黑色卫衣兜帽,他从兜里摸出一只小方盒,打开,抽出一根,低头咬住。
路灯昏暗,影子被拉得长。
“哥你抽烟?”
“要么?”陆染白抖出一根,递给他。
温时笑着接过,“要啊。”
他去咬,嚼进嘴里,一股子巧克力味儿,这特么哪是烟,明明就是巧克力棒。
温时皱眉:“巧克力?”
“嗯哼。”陆染白单手插兜走在前头。
想到那天在楼梯间温颜乌黑湿润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细烟,满脸质疑,小模样又凶又可爱。
陆染白黑眸沉沉,声线喑哑,“我是好学生。”
又咬了一根,他边嚼着边戏谑道:“好学生不抽烟。”
温时:“……”
信你有鬼!
温时想起他人生中第一次抽烟,还在初一,两人都在附中东分的初中部。
某天下课,他跟着陆染白去学校天台,瞧他吞云吐雾的模样,简直A到爆。
自个儿就试着学着他的模样,想装个逼。
结果,才抽了两口,就被教导处主任抓了现行。
他们两家都给东分有赞助,主任当即就给他爸妈打了电话。
他妈来办公室时,教导主任先是好声好气地跟他妈寒暄了一阵,很快就变了脸,一副惋惜的模样,“温时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太贪玩,这不,都带着人陆染白上天台抽烟了。”
温时:“???”
主任摇摇头:“人陆染白一好学生,斯文有礼,各方面都拔尖,温时啊,你身边有这么个好朋友,一定得跟着向人学习。可不能给人带坏了。”
他妈梁静云赶紧说;“您放心,回去我就教育他。”
说是教育他,他回家果然遭受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陆染白这人因为周身透着优雅,就算打了人,别人也只当是那人不长眼,特地往他身上撞。
温时记不清楚自己背了多少次锅。
然而,下次还来。
温时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两人兜兜转转地进了一条胡同,胡同偏僻,路灯暗淡,光影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这块是老城区,年久失修,一些监控设备也失了效,是个打架斗殴的好去处。
没多久,就瞥见了一大群人在胡同尽头等着,个个叼着烟,有的手里还拿着钢筋棒,生怕自己小混混的身份名不符其实。
“通哥,人来了。”
“谁?”
“欺负珊姐的人。”
打头的男生留着小分头,小分头看了一眼,说,“不是个女的吗?这怎么俩男的?”
小弟摇头,猜测着:“估摸着是那女的不敢来,找的帮手。”
小分头点点头,拿了烟,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不屑嗤笑:“我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就俩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
身后的小弟们哄堂大笑。
温时扳了扳后颈,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垃圾,果然是垃圾。”
小分头浓眉倒竖,丢了烟,在脚底踩了踩。
“呵,还挺贫嘴。等会儿爷爷让你感受一下爱的温暖。”
陆染白勾了勾手腕上的领带,漫不经心睨了小分头一眼,挑眉轻笑:“嗯?你叫谁爷爷?”
小分头顺着回:“叫你啊。”
“乖孙子。”
小分头:“……”
身后的小弟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分头恶狠狠地扭头瞪他们,小弟们总算把笑意憋了下去。
“你特么的找死!”
小分头拎着钢筋棍就往陆染白脸上砸,小分头自个儿长相抱歉,歪瓜裂枣的,生平最憎恨比他长得好看的。
眼前这小白脸,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小分头只想先毁了他的脸。
钢筋砸过去,陆染白动也没动,只是头一偏,钢筋“唰”的一声从他耳边擦过,砸了个空。
与此同时,小分头手里的钢筋被温时握在了手里。
轻轻一掰。
钢筋……弯 弯了。
小分头:“???”
温时撒了手,捏捏手指,回头看向陆染白,笑道:“哥,我先玩会儿。”
温时这人平时像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打的。
陆染白黑瞳沉沉,退开几步,似笑非笑道:“好啊。”
十几分钟后。
一群大老爷们躺在地面哀嚎,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青石地面,叮咚作响。
陆染白摘了兜帽,眉目冷清地站在屋檐下躲雨,温时累得气喘如牛,双手撑着膝盖,温时一脸懵地盯着陆染白:“??你还真不帮忙?”
陆染白单手插兜,往墙上一靠,轻笑,“我是文明人,从来不打架。”
温时:“……”
等温时收拾完这些人,陆染白径自走过去,踩在小分头的手腕上,拧了几下。
小分头疼得嗷嗷叫。
陆染白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偏头微笑,声音轻且浅,“告诉那些不长眼的垃圾,以后再碰我的人,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