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柠接通电话。
“柠柠，他们怎么突然改口放人了？你这部戏还拍不拍的？”
戏还能不能拍这个问题，陆柠还真没想过。
“我也不知道。”
郑书衍听到陆柠隐约带着鼻音，还有些沙哑的嗓音，担忧的问道，“你感冒了？”
陆柠一愣，睡醒后，确实嗓子有点疼，但吃了东西又觉得不是那么严重了，“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笨，自己感没感冒都不知道。”
“对啊。”陆柠闷闷的回应。
陆柠这反应到是让郑书衍话头一噎，搁在以前，早就开怼了，轻叹一口气，改口，“是我笨。”
“啊？”陆柠又沉默了几秒，“郑书衍，你脑子坏掉了？”
郑书衍丝毫不介意陆柠怎么骂，只轻笑了一声，“嗯，坏了，准备拿回去修修。”
陆柠要被逗笑了，“你这保修期都过了二十三年了，修是不可能修的，只能回炉重造。”
有心情开玩笑，事情应该不会太糟糕。
“感冒记得吃药，不然陆爷爷该担心你了，我……”
陆柠打断他的话，“我什么，说你是不是爷爷派来的探子，通风报信。”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小祖宗，咱讲点道理好不好？”
陆柠都能想象得出郑书衍痞里痞气的大喊冤枉的样子，好逗，不由地笑出了声。
“好了，感冒了就早点休息，合约的事交给我处理。”
“？？？”这怎么还一秒正经。
“遵命，郑大爷！”
*
第二天。
郑书衍特地亲自跑到顾氏集团来解决小祖宗的合约。本来这种小事，完全可以安排底下人来解决就好，哪成想，对方非要他亲自出面。
这要是换作别人，他郑大爷会理？
郑书衍身体倚靠在单人座真皮沙发上，坐没坐相，活脱脱的一个懒散惯了的二世祖形象。他在顾氏给安排的休息室里，好茶好水的被招待了半小时，相关负责人倒是迟迟不出现。眉头紧蹙，烦躁地扯松了领带，解开第一颗扣子。
来之前，他就知道此行不会这么简单，但他还是来了。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让他来，无非是来谈判，人都不到，谈空气？
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等。
能让他等的，除了......
半晌，他眉头舒展，唇角微勾，垂眸淡淡一笑。
好吧，她的事也一样。
想让他就此知难而退？
做梦！
不一会儿，休息室的大门被打开。
“顾总，久仰大名。”郑书衍压根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言词间的讥讽之意也不加遮掩。
顾尘今天一身笔挺墨蓝色西装，衬衫纽扣一直扣到最顶端，不见一丝褶皱，径直走到郑书衍的对面那张单人座沙发坐下。
“有失远迎，郑总。”
郑书衍嗤笑，他已经没什么耐心在这里和顾尘客套，“我为什么事来的，想必顾总心知肚明，开门见山吧，什么条件。”
顾尘将心思藏到内心深处，不浮于表面，语调极淡，“我盛娱旗下的艺人何德何能，竟能让郑总亲自到访要人。”
今日之举，确实是他吩咐底下人传话，他只是想看看郑书衍能为陆柠做到什么程度。
现在，他看到了。
堂堂华娱现任总裁找上门来，只为一个小艺人的合约。
郑书衍原本松散惫懒的眉眼骤然紧绷，“在你眼里，她只是你公司的一名艺人？”
顾尘把目光放在郑书衍身上，把他的神色变化，完完全全收入眼底。
他是在为陆柠不值？
郑书衍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顾总就更没理由不放人了，毕竟也就一小艺人不是，至于违约金，你只管开。”
顾尘眸色微沉，思绪翻滚，“那她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郑书衍缓缓从沙发座上起身，双手插兜，往门外走去，在即将踏出休息室大门的时候，脚步停顿，眼眸低垂似在思考，几秒后，他的嘴角溢出一丝宠溺又无奈的笑意，回道，“是我的小祖宗。”
第33章
“柠柠小祖宗, 我来给你探班，庆祝你恢复自由身。”
陆柠听到这个消息，像是突然愣住了。
几秒后，她漂亮的杏眸中情绪翻滚而出, 眼圈蓦地红了, 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 “好, 不过我现在没在剧组。”
“那你在哪儿？”
“都是你昨晚的乌鸦嘴, 结果就真的感冒了啊，被导演赶回来在酒店躺尸。”
“行吧, 怪我, 那吃药了没。”
“吃了！”陆柠回答得很快。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郑书衍还是先跑了趟药店。对于陆柠说的吃了, 他表示怀疑。
半小时后, 郑书衍顺利地被拦在剧组酒店大堂, 由于这剧组不错的安保措施, 没办法, 陆柠只能让萌萌来带人。
“郑总, 您好, 我是我们老板的助理。我叫肖萌。”
“哦, 我们老板是陆柠。”肖萌怕郑总贵人多忘事，多补充了一句。
郑书衍回以微笑，“我知道。”
肖萌带着郑书衍乘坐电梯上楼, 幸亏现在这个点大多数演员都在片场，不然撞见人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叮~电梯到了。
“郑总，我先出去, 您稍后。”
是稍后，还是断后？
肖萌先一步踏出电梯刺探敌情，很好，走廊上空无一人，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郑书衍一手拎着应有xxx大药房的塑料袋，一手插兜，姿态松散地迈出电梯。
肖萌走在前头打前阵，一路提心吊胆，身怕哪个房间冒出个人来，动作看着像是个去敌方偷塔的小兵。
郑书衍像个大爷似的，在后头跟着，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有什么样可爱的老板，就有什么样可爱的助理。
“郑总，到了。”肖萌拿出备用房卡。
“等等。”郑书衍出声打断肖萌刷卡开门的动作，“我有件事问你。”
“郑总，您...问吧。”肖萌被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紧张兮兮，感觉前方有坑。
“你们老板，感冒吃药了吗？”
于是乎，肖萌不知不觉中为自家老板挖了个深坑，“没呢，老板非说睡一觉就好。”
“她还说感冒药吃多了，身体会对药物产生抗性。”
“小感冒睡一觉，重感冒才吃药。”
“可是，她这都发烧了还不是重感冒，那什么样才算重感冒？”
萌萌小助理絮絮叨叨半天。
郑书衍眼神微动，那惯来吊儿郎当的神情敛起，嘴角多了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她从小就不爱吃药。”
肖萌很快抓住了关键词，“不爱吃药？”
明明昨天老板吃药那架势，可是豪爽的很。
“嗯，先开门吧。”
肖萌也知道这门口不宜多待，快速地刷卡开门。
进门看见，陆柠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老板，你怎么没躺床上休息。”肖萌也真是操碎了心。
陆柠在趁着萌萌去接人的空档开了局游戏，局势正紧张着，没空搭理进来的两个人。
郑书衍把药放下，抬手摸向陆柠的额头。
突然有凉凉的温度停驻在她的额头，陆柠指下操作不禁一顿，“啊...死了。”
手机往沙发边一丢，抬头怒视着那个害她输了游戏的罪魁祸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郑书衍眉梢轻挑，先发制人，“还有点烧，真的吃过药了？”
陆柠面上一虚，言辞含糊地回道，“吃了。”
然后理直气壮地扯开话题，“我在跟你说游戏的事，你不要逃避责任。”
“嗯，我不逃避，那你也别逃避，乖乖吃药。”郑书衍倒了一杯水，递给陆柠。
“我都说了吃过药了，药是不能多吃的。”某人继续嘴硬。
直到她看到肖萌在不远处疯狂的朝她挤眉弄眼，陆柠接收到这眼色，心里一个咯噔。
翻车了：）
这助理，她不想要了。
陆柠认命地接过水杯。
郑书衍在哪个塑料袋中翻找出退烧药，拆开盒子，拿出一盘药，“伸手。”
“药不能乱吃，必须遵医嘱。”
陆柠端起水杯，把一杯温开水喝下肚，笑嘻嘻地看向他，“我多喝热开水就好了。”
郑书衍就知道她会不老实，这位祖宗可是，能为了不吃药，偷偷把药冲进马桶的主，“那我送你去看医生。”
“郑书衍，我跟你有仇么？”陆柠自暴自弃地伸出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郑书衍直接掰了一粒药滚到她白皙的手掌心。
陆柠气愤的直接把药塞进嘴里，却忘了刚刚水杯里的水已经被她一鼓作气给喝完了，药的那层薄膜衣片在嘴里渐渐化开，苦味仿佛顷刻间席卷她味蕾，充斥在她口腔的每个角落，她难受地皱起眉头。
接过郑书衍又递来的温开水。
咕咚咕咚，三两下就解决完一杯水，药的苦味完全没有压下去。皱起小脸，眼角溢出生理性地泪水，眼圈红红的看着郑书衍。一点也不楚楚可怜，反而那凶残的目光像是要把郑书衍就地正法了。
郑书衍知道这位小祖宗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如果非要哄——
他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她面前。
陆柠的眼睛蓦然亮了几分，抢过大白兔奶糖拆开丢经嘴里，奶糖的甜味和奶味慢慢化开，掩盖住那药的苦涩味道，心情都跟着好了几分，“你是不是故意挑最苦的那种药整我？”
郑书衍望向她，那漆黑的瞳眸里藏着一丝无奈，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几秒后，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往那一站，语气讨打的很，“对啊，谁让你每次不吃药，一抓一个准。”
好气哦。
陆柠瞬间炸毛，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向他砸去。
郑书衍单手接住，冲着那个正在炸毛的女人痞痞一笑，嘚瑟极了。
肖萌全程围观。
妈耶。
脑子里只剩一句歌词循环播放——
如果这都不算爱。
牙好酸。
“老板，我先撤了，你俩继续。”肖萌冲陆柠使了个暧昧的眼神。
撤，必须撤，马不停蹄。
“萌萌，别走啊。”陆柠有些哭笑不得。
“你助理这是干嘛？”
陆柠叹了口气，紧接着就差没捧腹大笑，“她居然以为你是在追我。”
“你说是不是很搞笑，真是的，这简直影响我们俩这么多年纯洁到比凉白开还干净的基情。”
郑书衍抬眸，眉眼敛去多余的情绪，没什么表情。
——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为什么你就看不透。
陆柠笑了一阵，猛地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还记得，16岁那会儿，我在书房外偷听到爷爷问你要不要娶我做新娘。”
“你当时怎么说来着？”
陆柠摸着下巴，顿了一会儿，语气模仿郑书衍当时的原话，“我才不喜欢陆柠，太麻烦。”
“唉，说实话，我当时还伤心了几天来着，我这么可爱，你不喜欢也就算了，居然还嫌我麻烦。”
郑书衍眼神一震。
他对感情之事懂的晚。
16岁的他，喜欢赛车，喜欢无拘无束，自然不喜欢被家里早早的安排下订婚对象。
18岁的他，渐渐开窍，再回头，发现那个以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跟班变得不再是小跟班了。
20岁的他，鼓起勇气，想要跟那个心仪的女孩表白。
那个女孩告诉他，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脑海中的回忆打断，他无声地笑了。
难怪，陆柠有一段时间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
是不是意味着，小时候她对他是有过好感的。
是他没把握住，错过了。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陆柠有些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
猛地起身，让本来就还在发烧中的脑袋好似供血不足，一阵晕眩。
郑书衍抱着陆柠，稳住她的身形。
陆柠站稳，眼不花后，飞快脱离郑书衍的怀抱，一本正经地教育他，“郑书衍，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抱的，就算是你最好的朋友也不行，特别是你以后有女朋友了更是。”
“干脆，等你以后有女朋友，我们就少来往，女人可都是小心眼的生物。”说着，手往郑书衍肩上一拍，郑重其事。
郑书衍又恢复以往懒散的态度，看着陆柠，“女朋友，太麻烦，懒得找。”
“我总不能看着你一头栽在地上吧。”
“然后脑袋开花？”
陆柠白了他一眼，“开花？你是魔鬼吗？你不如叫郑大魔头吧！”
“好了，说正事，你的合约已经办好了，我重新给你安排个经纪人吗？”
陆柠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她不需要靠娱乐圈的这份工作吃饭，《风华》这部戏拍完后，还不知道下一步什么打算，重新找个经纪人带她好像有些浪费，“先不了吧。”
“对了，我想让萌萌继续跟着我。”
郑书衍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补办的银行卡给她，“这简单，让她直接去华娱的人事部登记一下就行，另外经纪人不如就让我这个华娱的总裁给你当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