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丸从草太的身上下来,被压抑的气氛和突然出现的中也身上的气势压倒,低声道:“这个人是来找草太姐姐麻烦的吗?”
草太两眼一瞪,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是很清楚。
对于姐姐的419对象突然出现这件事他现在也感到很震惊,成年人不应该好聚好散吗?怎么这个小矮子看起来还余情未了的样子?
姐姐不是说跟缘治的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吗?
日暮远歌回头,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交给草太,“你先带缘治回家吧,我等会出租车回去。”
草太点头,在中原中也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接过了钥匙,“好,早点回家。”
“好的。”日暮远歌浅笑,对草太的同学告别,“再见。”
“日暮桑再见。”
“姐姐再见。”
“再见。”
草太收起车钥匙,看着两个人不相称的背影有一些担心。
沉默了很久的柳突然道:“这个人,是横滨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什么?!”知晓了中也身份的草太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就是这样一个小矮子?”
难怪姐姐不跟他们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港口黑手党,估计要天天提心吊胆了。
草太嘴角抽抽,“柳学长为什么你连港口黑手党干部的信息也要收集啊喂!”
柳推了下眼镜淡定道:“习惯。”
不二眯着的眼睛睁开,看向草太。
草太知道不二学长是担心自家姐姐,挥手道:“没事,这个小矮子肯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要是他敢对姐姐做什么,姐姐的式神们一人捅一刀都能把他捅成筛子。
……………………
日暮远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撑在了后面的把手上。中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动作,转动把手,车速开的更快了。
一阵颠簸,摩托车车轮碾过石头,震的日暮远歌松开了抓着把手的手,摩托车猛的刹车,她撞上了中也的后背,眼角涌上被撞的生疼的泪水。
满身的排骨硌的人疼。
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大,向后排着尾气,中也车开的很快,风大的可以把日暮远歌刮跑。
日暮远歌不在迟疑,抱住了中也的腰。
男人的腰并不是很宽,依稀能感觉到隐藏在衣服下面不为人见的长期锻炼形成的肌肉。
中也感觉到了细微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上,温热的感觉,让他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红。
冬日的冷风刮的人生冷,中原中也却像个火炉,浑身冒着热气。日暮远歌一向怕冷,冬天一到她就裹上了厚厚的衣物,摩托车开的又快,她不自觉的往他身后靠,脸埋在他后背,抵御刺骨的寒风。
日暮远歌声音传来,还略微带着点颤抖,“中原大人,能不能开慢一点?”
“事多。”他口气不耐烦,可是车速却越来越慢,还坐直了身子帮她挡住了更多的风。
日暮远歌察觉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道:“中原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
“呵,也就只有日暮你觉得我温柔。”中也嗤笑道。
知道港黑的人哪个不知中原中也是首领森鸥外手下最好用的一把利刃,多年来替港黑解决了多少地盘争端,只要中原中也这四个字一出,就能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连港黑自己人面对中原中也也不敢直视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人们听到的只有他的威名,会下意识的敬畏甚至恐惧他。
说他温柔,日暮远歌倒的确是第一个。
“外表会迷惑人,但是内心不会,中也一直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日暮远歌没有公式化的喊他中原大人,而是轻柔的叫了他的名字。
与他相处的几年中,足以让日暮远歌看清楚中原中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港黑,她的任务就是监视中原中也,长期的观察,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喜欢和所有的不喜欢。
性子冲动,也喜欢打架,还喜欢听着重音乐喝酒,没人的时候自己还会哼几句。
看起来不好相处,脾气也不大好的样子,可是却意外的细心,连下属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很重感情,每年还会特意去祭拜在任务中丧生的下属。
有时候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和他想展现在外的形象,很难认清楚到底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她也是经过长期的观察才真正看到他藏在坚硬外表下的柔软内心。
也正是因为她对于中原中也的评估报告,才让异能特务科停止了对于他的监视,将她召回了异能特务科。
她一直对于中原中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愧疚感,就像安吾对于昔日在港黑的友人感情一样复杂。
曾经朝夕相处的感情是真,可一开始接近带着目的性也是真。
中也的摩托车停在了巷子里,巷子深处是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居酒屋。
居酒屋不大,有单独的隔间,一进门还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木香。
中也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隔间,还冷着一张脸替日暮远歌拉开了凳子。
他拿着菜单点了自己惯喝的酒,目光看向日暮远歌,果断的给她点了份梅酒。
日暮远歌撑头,笑道:“中原大人怎么自作主张的给我点了份梅酒,我的酒量可是跟随中原大人应酬练出来的,您应该知晓的。”
“日暮,你可不是我的手下了。”中也翻着菜单,很快的报出了几道菜。
日暮远歌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在继续喊他中原大人。
点完菜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和尴尬,不过日暮远歌却不觉得,她拿着手机,正在跟手机那头的缘治聊天。
他消息发个不停,全部是在控诉日暮远歌丢下他一个人,等他醒过来,开车的就变成草太舅舅了。
日暮远歌脸上带着笑,笑容很柔和,在中原中也看来却很刺眼。
酒上的很快,中也喝的也很快,一大杯酒很快就见了底。
日暮远歌关上手机,答应了回家给缘治带好吃的他才善罢甘休。
她不知道跟中原中也这一餐饭的意义在哪里,但是离开港黑后还能跟他这样心平气和的一起喝酒却是件无法想象的事。
吧台上弹吉他的人换了另外一首歌,他的鬓边夹杂着几缕白发,沙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日暮远歌的耳朵里。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day so fauld langsyne。
……“①
在歌声中,她好像见到了十几岁还不像现在这么沉稳的中原中也,面对她大批等着签名的文件也会头疼,却每次被她三两句话就哄骗好。
日暮远歌举起酒杯,随着音乐也轻轻哼唱,“And here's a hand,my trusty friend,Soput your hand in mine,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Forauld langsyne……”①
干杯的清脆声应和男人沧桑含着故事的歌声,日暮远歌抿了一口梅酒,放下酒杯,微笑着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日暮远歌,异能特务科参事官辅助。”
中原中也看着伸向面前的这双连指甲盖都泛着莹光的修长双手,他哼了一声,微低着头,嘴角刚刚勾起的笑容被掩盖在头上鸭舌帽帽沿的阴影下。
他握住那只手抬头,对上日暮远歌带着笑意的眼睛。
“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
第10章
缘治在帝丹上学已经有几个月了,虽然才上小学但是学业还是很重,作业经常要写到很晚才能解决。
最近他明显沉默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学习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
日暮远歌倒了杯牛奶,敲响了缘治房间的门,得到回应之后她进了房间。
缘治坐在桌子前面,认真的在读英文字母,她轻轻的把牛奶放在桌上,坐在一旁听他读书,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等他读完之后才把牛奶递上,缘治一开始还假装没看见,日暮远歌打趣道:“不喝牛奶以后可是长不高的哦。”
缘治的眉毛变成了波浪形,连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小小的川,他捏住鼻子一口气就喝了下去,喝完感觉魂魄都要离体了。
他不是很喜欢牛奶的味道,平时也很挑食,不喜欢吃蔬菜,但日暮远歌不会惯着他,还几次说过日暮妈妈不要总买缘治喜欢的食物。
虽然讨厌,但缘治知道不爱吃蔬菜是不好的行为,还是会勉强的让自己吃几口,但也真的是只是几口而已。
“我真的不喜欢喝牛奶。”缘治撇嘴道。
喝完牛奶后,他把桌面整理好,然后跳下凳子。
他好动,日暮远歌怕他磕着碰着,在房间的地面上都铺了毛绒绒的毯子。他小脚丫蹭了蹭毯子,笑嘻嘻的蹭到日暮远歌怀里,像知道了什么超级大秘密一样,轻声道:“妈妈,奶奶跟我说你小时候也不喜欢喝牛奶!”
日暮远歌刮了下他的鼻子,佯装生气,“太过分了,奶奶果然最喜欢缘治不喜欢我了,怎么什么都跟缘治说。”
“嘻嘻嘻嘻嘻嘻。”缘治捂着嘴巴笑的贼精贼精。
日暮远歌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他好奇道:“妈妈,干嘛?”
“我跟你说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缘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小表情也很丰富,“哇哦~我不知道的秘密,说来听听?”
“这个秘密就是,我不只小时候不喜欢喝牛奶,我现在也不喜欢喝!”
这个秘密让缘治很失望,他从日暮远歌怀里挣扎下来,张开手臂,“我以为是这么这么大的秘密,结果是在逗我玩。”
日暮远歌歪头,眼睛咪成一条缝,心情很好。她拍了下身旁的凳子道:“缘治,今天咱们来开交流大会,来交流一下最近学习、工作的烦心事好不好?”
缘治爬上椅子,疑惑道:“怎么就要开交流大会了?”
日暮远歌看着他深蓝色的眼里,轻柔道:“因为我发现最近缘治很不开心,上学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可缘治每天放学回来都闷闷不乐,难道是学习太难,难倒了聪明的小缘治?”
“才不是!”缘治反驳的很快,他叹了口气,“我自己可以解决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妈妈可以不问这件事吗?”
缘治的眼神闪躲,并不想告诉日暮远歌他最近这段时间不开心的原因。
日暮远歌也并没有勉强,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不能因为这个人是小孩子就能不顾及他的意愿私自的去窥探他不想让别人知晓的事情。
就算是孩子,也应该得到尊重。
“缘治不愿意说妈妈就不问了。”
缘治没有说出让他不开心的是什么事,但他却手舞足蹈的跟日暮远歌说了很多,他和步美还有一上学就交的朋友,光彦和元太之间发生的趣事。
缘治的另外两个小伙伴她也见过,名叫光彦的小男孩头脑聪明特别喜欢看书,而另一个元太则喜欢吃各种美食,性格大大咧咧,甚至还有些憨厚。
上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他还羡慕缘治有这么会做饭的奶奶,简直要爱上日暮家了。
缘治讲完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后,眼睛一转倒问起了日暮远歌工作有什么趣事。
“没有什么趣事呢,妈妈的工作枯燥又无聊,有时候还经常要出外勤。倒是有个后辈每天都活力满满,在侦探社里面跟随侦探经常能遇到些光怪陆离的案件。”
“听起来妈妈的工作好像真的很无聊,还是上学好玩。”缘治感叹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日的交流大会到此结束,明天咱们还要去给草太舅舅的网球比赛,打气加油呢。”
明天周日,草太所在的网球社有比赛,想到缘治这段时间的闷闷不乐,日暮远歌向草太要了两张体育馆的门票,一方面给草太加油,另一方面也想让缘治出门玩,不要想太多。
体育馆离的地方很远,日暮远歌并没有开车,而是带缘治坐电车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期间缘治还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老爷爷,日暮远歌让他做自己的位置,缘治还拒绝了。
老爷爷头上没有几根头发了,脸上皱纹也很多,笑眯眯道:“小朋友很有礼貌呢。”
缘治拉着日暮远歌的手,站在座位旁边,“谢谢爷爷的夸奖。”
老爷爷脸上带着慈善的笑容,“爷爷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孙女,很可爱的。”
他想到自己的孙女小丸子,忍不住呵呵笑,都是可爱的小孩子们。
电车不稳,缘治晃晃悠悠,日暮远歌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缘治很重的,妈妈累不累?”缘治抬头问道。
“还好,看来缘治最近的锻炼还是有效果的。”
缘治握紧小拳头,举起手,让日暮远歌摸了下他的小胳膊,“那可不嘛,我都有肌肉呢。”
日暮远歌忍俊不禁,“可是我怎么只感觉到了肥肉呢?”
缘治鼓着脸,气呼呼的。
日暮远歌有时候很喜欢看缘治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恶趣味,缘治生气喜欢鼓着脸,头上的呆毛也会跟随心情竖起来。
有种像看缩小版中也炸毛一样。
一看到缘治生气的样子,就能跟港黑时遇见另一位港黑干部太宰治暴跳如雷的中原中也重合。
她有时候会想,明明是她生的孩子,可却那么像中原中也,除了面容没有那么锐利,多了些柔和像她之外,真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像她了。
日暮远歌没忍住,伸出两只手指,一左一右的同时戳向他鼓起来的脸颊,缘治被戳的一下子泄了气,口水都差点喷出来。
他眼睛瞪的圆圆的,看到日暮远歌的笑容无奈道:“妈妈,你好幼稚!”
年仅六岁,快要七岁的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