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会做这种事的。”
“夫人的头发很珍贵,陛下早就说了不许我们随意处置您的头发。”
阿比盖尔觉得挺可惜的,“你们真笨你们应该找他们要一笔不菲的钱。我的头发掉下来就不属于我了。”
不过,等一下
“陛下拿走了我每天掉的头发”这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啊
“是的。”
阿比盖尔使劲回忆着路易是不是佩戴过什么香丸之类。按说他从来不相信吉普赛占卜,也不会相信什么爱情药水。
“陛下去你那儿做过爱情药水吗”
“不知道,有很多人匿名送来东西。”吉普赛女人摇头。
算了,这种事情不管路易相不相信,她反正是不相信的,用不着在意。
阿比盖尔中午留了吉普赛女人吃午餐,让安思丽陪着吉普赛女人,安思丽想着难道女主人是想要她问吉普赛女人有关爱情药水的事情
帕里斯人小鬼大,“你真笨夫人当然不需要什么爱情药水,每个人都爱她。她当然是想让你问问爱情药水的事情,你可以让你的女仆去问问伯爵的仆人,让他为你偷一点伯爵的头发。”
安思丽十分害羞,“我想夫人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为什么会要我陪什么吉普赛人吃饭呢”吉普赛人在欧洲各国都是“贱民”,也不怪安思丽会看不起吉普赛女人。吉普赛人的服务是一回事,是否歧视他们是另一回事。
吉普赛女人给安思丽算了个友情价,要她尽快弄到心上人的头发。
安思丽吃过午餐送走吉普赛女人之后,脸红红的向女主人汇报,说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弄到伯爵的头发。
“简单,直接找他要。你去找他,就说我要他的一缕头发。”这压根就不算是个事好吗阿比盖尔是不行什么爱情药水的魔力,但这玩意也没有什么害处,还能给安思丽一个直接接触佩纳松伯爵的机会。佩纳松会怎么想她可用不着顾忌,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至于他会不会误会夫人为她自己制作爱情药水,什么夫人这么说了吗别想得太美了好吗
她用到吉普赛女人的时候不多,偶尔会找她过来说说故事打发时间。宫廷里的生活其实很无聊,每天就是带孩子玩吃饭打牌,每周开一次小型游园会,每个周末举办一次进行到凌晨34点的舞会。
所以吉普赛女人在无聊的宫廷里能大受欢迎,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后世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快,娱乐方式多种多样,也不能避免有人玩到一切都感到无聊,更别说这个没有电脑游戏手机游戏体育活动体育比赛音乐会夜总会等等五花八门娱乐活动的年代了。
除了骑马这种贵族男性全都必须精通的体育活动之外,一种类似后世高尔夫的球类活动在贵族阶层也很受欢迎。游戏的规则跟高尔夫不一样,但都是用木杆将球击出去,草坪上没有球洞,但有插在地面上的小旗子或是小木柱,宫廷里一般用三角小旗子,这样目标会很醒目。
这个游戏参加人数不固定,一个人能玩,十几个人也能玩,玩法更接近草地台球,只是场地大得多,参加人数也多。
能参加草地台球游戏的人一定是国王的亲信,一场游戏通常能消磨一整个下午。
到了枫丹白露宫之后,克劳德成了御前侍卫的一员,填补了上次行刺事件中的缺员。御前侍卫相对普通王家卫队的侍卫可以说工作不多,两个人一班当值一个月,其余时间是待在宫廷里也好,回家待11个月也好,没有强制要求。
克劳德和大洛林是6月的当值侍卫,每天跟陛下几乎形影不离,从早到晚都在一起,直到国王就寝。
御前侍卫通常来说被视为国王的亲信,更别说克劳德是阿比盖尔的亲哥哥,路易十分信任克劳德。大洛林也对克劳德很服气,从来不在他面前以前辈自居,或是以家世倨傲。
大洛林除了爱教训弟弟这一点有点烦人之外,别的几乎没毛病,是个五好青年。
阿比盖尔睡了1个半小时午觉,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夫人,兰斯伯爵来了。”维罗妮卡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小声汇报。
“他来干什么”她寻思着这孩子又不知道搞什么呢。
阿德里安在宫廷里的存在感不高,王弟殿下在的时候,他是殿下的小伙伴之一;来了枫丹白露后,他就更低调了。
阿比盖尔忽然想起来,阿德里安好像很久都没在周日之外去过教堂了。
她之前忽略了这件事是因为阿德里安真的是个很低调的男孩,说起来他要不是一连给她写了几封规劝她向善的信,她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他。少年莽撞又天真,还很歧视女性,自以为自己是上帝在人世间的代言人,这种人她原本很讨厌。
现在也没有多喜欢他。
阿德里安现在几乎是两天就给她写一封信,长短不一,倒是不再给她写圣经篇章了,但字里行间还是克制的对她说教,方式换了,不再直接骂她不知廉耻。
他不太常见到她,偶尔见到她也挺正常的,没有胡说八道。
阿比盖尔梳妆整齐,到了会客厅。
阿德里安正等在会客厅里,在看着会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国王与夫人的双人画像。
伦勃朗的画风成熟稳定,作画的速度也挺快的,基本上两个月就能画完一张等身高的肖像画,油画中路易俊美阿比盖尔秀丽,真是一对值得羡慕的神仙伴侣。
阿德里安看着画像中夫人年轻美丽的面庞,心里有一点松动,想着美丽的女孩大概做什么都可以,她或许做的不怎么符合社会道德,但她好像也没说错,如此美丽的女孩一定会被国王看到,国王是男人,男人都有占有美丽女人的,而她不能拒绝国王。
可恶凭什么就凭他是国王吗
阿德里安年轻的心中忽然升起一团怒火,这股愤怒来得莫名其妙,却一直盘旋在他心头。
“阿德里安。”阿比盖尔亲切的喊他的名字,“你要跟我下去玩吗路易和克劳德在玩球,你会玩吗”
“什么球”
“不知道在你们西班牙怎么说,在法国这叫九柱球,要用石头做的球击中球柱,谁击中的球柱越多,谁就是赢家。”
“西班牙也有这种游戏。”
“你会玩吗”阿比盖尔走出会客厅,阿德里安只好跟上。
“会玩。”
“我不怎么会玩,路易教过我两次,可这个游戏必须经常练习才能玩得好。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见您。”他觉得自己的回答简直莫名其妙。
“你该跟着殿下去奥尔良。”阿比盖尔不以为怪,转头笑盈盈的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跟菲利普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你们能算好朋友吗”
“算不上。”阿德里安老老实实的说“殿下更喜欢洛林骑士,大概他们总是能玩到一起去。”
“你也应该学会玩。”她注意到他今天没穿教士制服。想一想,他似乎也很久没穿过教士制服了。
穿着贵族绣花外套的年轻男孩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少年,只是脸长得很好看而已。
阿德里安笑了一下,没有跟着回答下去。
“你该穿回教士服。”
“我穿的有什么不对吗”他可是才做的新外套,完全法式风格。
“教士服装很适合你,再配上你严肃的表情,你就是一个可敬的神甫了。”
他面露踌躇的神色。
“别担心,你要是现在就想成为神甫,我可以让陛下去跟主教大人说一声。”
“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来见我”
“不是为了成为神甫的事情,圣母院的院长说我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神甫,我不可能无法通过考核。夫人”他面露困惑,“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这孩子在纠结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成为神甫,继续坚持自己的信仰。”
“你怎么会来问我”
“我在法兰西认识的人不多。而您,夫人,您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女孩,或者,女人。”
“你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你的信仰很坚定,根本不会问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球类游戏是我瞎掰的。,,
第147章
阿德里安停下脚步,“是这样吗”
他似乎一脸惊讶, 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 阿比盖尔已经带着侍女和女仆走远了。
他怔忪片刻, 还是跟了上去。
“夫人”他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阿比盖尔瞥他一眼, “说说看,你刚才都想了一些什么。”
“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你为什么之前会想要成为教士”
“是因为只有圣经才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现在呢为什么不去把神甫的考核考了”她想着这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嘛, 少年时期可能会觉得唯有宗教才能带给他平和宁静, 但现在他长大了, 想法会变, 要求会变,自己也会变。
“成为神甫之后就很难再离开教会,虽然也有人做了一段时间神甫之后才发现自己不适合。我是想弄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阿比盖尔朝他伸出手。
他愣愣的问“你要干什么”
“给钱,我不免费咨询。”
“咨询”
“就是指导。”
他又是一愣, 然后抿着嘴唇, 从左手取下一枚戒指, “这个行吗”
阿比盖尔将那枚镶嵌了一块蓝宝石的男式戒指随手递给维罗妮卡,“收好。”
“现在,我们已经建立了咨询者和指导老师的关系。先让我告诉你,你首先需要明确一点,你想成为什么人。”
他一脸茫然。
“你看路易, 他很小就知道自己会成为国王, 他接受的一切教育都在为将来亲政做准备,他就不会有你这种烦恼。”
阿德里安点点头。
“比如你们的大公主,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某个国家的王后, 这是她的职责和义务,她不能躲避,只能接受。”
阿德里安叹了一声,“公主以后会很惨。”
阿比盖尔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公主的“惨”也很有限,跟真正意义上的“惨”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你,你是长子,你也有自己的职责和义务,但你之前想成为教士,就是想主动摆脱你的地位你的职责。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不能说你想的不对,实际上,你有自己的思想,这反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怎么这么说”
“你父亲一定经常责骂你,埋怨不肯承担责任,对吗”
他不太情愿的说“对。”
“他的方式错了,要是我,我准保欢欢喜喜的送你去修道院,还会给修道院捐一大笔钱,让修道院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明白你家很有钱,你父亲很爱你。”
他不解的看着她。
“你是个本质善良的人,”她想着他能算是“善良”吗好像也能这么认定。“你跟你父亲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冲突,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的家庭彻底决裂,所以要是你父亲不直接责骂你,而是让你看到他是个慈父,你早就回家了。”
阿德里安简直惊呆了,“是吗我是这样的吗”
“你看,”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胸口,“你不穿教士服,穿着法兰西贵族的金线绣花外套,你本质上还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没有跟家庭决裂的勇气,不过是个任性的男孩,你的所有反叛行为都是想要你的父亲看到你。说到底,你就是个可怜的年幼丧母的男孩。”
阿德里安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会跟父亲跟我的家庭决裂吗
这是一件必须慎重考虑的事情,阿比盖尔实际上没有直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成为教士通常不需要跟家庭决裂,那是因为成为教士有可能成为主教,是贵族家庭中长子之外的儿子们的出路之一,他的问题是他是长子继承人,他要是成为神甫,埃尔维拉侯爵这一支很可能就会绝嗣了。
他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我能跟家庭决裂吗我真的想跟父亲决裂吗
他一直没有拒绝家里给他的零花钱,这让他在修道院里过的很舒坦。修道院的生活算不上艰苦,食物不够丰富,他还能偷偷跑回家好好吃几顿他惊讶的醒悟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脱离过家庭的庇佑。
阿比盖尔没有再理会阿德里安。
路易正在教她玩九柱球。
从背后抱住她,扶住她的两条手臂,她手握球杆,跟着他的手势击中用白色大理石做的石球。石球在草皮上滚动,在球柱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哎呀我该再用力一点。”她懊恼的说。
“已经很好了,再来一次。”路易示意仆人拿回石球。
“裙子真碍事,我应该换男装。”
“是啊,裙子太大了。”他也觉得裙子很碍事。
“你下午去看过孩子们了吗”
“看过了,他们还在睡觉。”
“他们总是在睡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很快的,明年就会走路了。”
“我听那些夫人们说,男孩子总是比较笨一点,走路晚,说话也比较迟。”
“不可能,我的儿子一定会是最聪明的孩子,如果他们比较笨的话,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什么嘛狗男人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你才是笨蛋。”她斜睨他一眼,假装生气。
他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腰,在她脸颊上吻了两下。
雅典娜妒忌的看着阿比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