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诺曼.奥斯本被夜巫女枪/击入院之后,没过两天,哈利以及奥斯本家的管家也搬到了奥斯本家离医院更近一些的别业去了,哈利一开始还会时不时给罗茜发信息说一说住在新居所的见闻,后来越发少言寡语,连信息都少了很多。
罗茜摸出手机,看了看来信时间,与哈利的最后一条往来信息,是三天前的,她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还是趁等红灯的时候,给哈利发了一条消息:“返校节就快到了吧?”
她发完信息,把手机放下,眼看红灯已经到了倒数读秒的阶段,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摁下手机接通键,在踩下油门的那一瞬间,听见老板在电话那头说:“等会儿不去公司了,去医院。”
罗茜一听见“医院”这个词,便抑制不住地头皮发麻,差点从驾驶座上跳起来:“老板!我没事!我今天就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我不用住院的!”
“……”托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玛瑟斯秘书,你现在已经这么害怕医院了吗?”
“一年进三次医院,做三次全身体检之后,我相信老板您对医院也会有一种恐惧心理的。”罗茜说。
“好吧,玛瑟斯秘书,请放心,我不是想让你住院。”托尼说,“我有朋友病危,我得去看看她。”
罗茜愣了愣,随机点头:“噢好的。”
“顺便去药房给你开点儿感冒药,如果呼吸内科的医生觉得有必要的话,玛瑟斯秘书估计还是要进第四次医院的。”
罗茜:“……”
那家位于上东区的私立医院此时已经是满园秋景,天空蓝的像是被用力洗过一般,银杏树在高高的住院部大楼间布下一幢幢金灿灿的黄云,住院部一扇扇的窗玻璃将这些景色纳入其中,又映入行人的眼里。
罗茜停好了车,跟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托尼一起走进了住院部大楼,她在一楼大厅还遇见了那个找她要斯嘉丽.约翰逊海报的老头子,连着那个准备推病人去肾内科做血液透析的护工也都还认得她,笑着问她是不是又要来医院小住一晚。
罗茜只得干笑着说是来探病的,寒暄过后再扭头,却发现托尼已经走到了电梯前,正在等待电梯下落,光看背影,就觉得此时的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默默走上前,站在托尼身边,也不说话,就抬着头,看着电梯门上方显示楼层的数字慢慢从五降到一,待到电梯门打开时,托尼才笑着说了一句:“如果是波茨小姐,现在已经说了好一段安慰我的话了。”
罗茜只觉得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而这时,托尼已经扶了扶鼻梁上的茶色墨镜,抬脚步入了电梯,罗茜连忙紧跟着走进电梯,然后再瞟向托尼。
她本以为参加了波茨小姐的婚礼之后,老板就会从这一段失败的恋情中走出来了,没想到爱情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能让一个超级英雄还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从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布鲁克林死亡骑士罗茜皱着眉想了想,各种牵强的安慰性词汇在脑中滚动了一会儿,然后她低咳两声,试探着说:“所以,老板您还忘不掉……”
她话还没说完,电梯门便已经“叮”一声打开了,原本正看着她的托尼扭头看向电梯门外,抬脚走了出来,罗茜紧跟着走出电梯,却发现电梯门正对着的走廊窗户前,站着一个分外眼熟的背影。
站在窗前,迎着光,本应灿烂热情的金发,在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
她还没来得及从脑海中搜索出这个背影属于哪位时,托尼已经开口呼唤道:“史蒂夫。”
金发男人扭过头来,对着托尼点了点头:“托尼。”他看到站在托尼身后的罗茜,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玛瑟斯小姐。”
他的笑容中有几分勉强,明显到连自认有些迟钝的罗茜都能感觉得到他此时的情绪异常的低落。
而就是看见情绪低落的史蒂夫时,罗茜才反应过来,托尼口中那位重病的旧友是哪一位了。
这还是罗茜第一次见到不是由史蒂夫推着散步的佩姬.卡特,她靠坐在病床床头,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但是秋日阳光穿透窗户和薄薄的纱帘打在她身上时,她脸上的笑还是跟阳光一样暖洋洋的。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笑着看着托尼,说:“托尼,你来啦。”她说着,微微侧过头,看见罗茜时,脸上笑意更浓,“你的女朋友?”
罗茜眼睛立即瞪大,她嘴角猛烈抽搐着,抽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卡特女士,您误会了,我是斯塔克先生的秘书。”
她话音刚落,眼角余光便觑见托尼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面不改色,挺胸抬头,以一个非常完美的“斯塔克集团董事长秘书”的站姿,站在托尼的身后。
佩姬仿佛是对罗茜的说辞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睛,看向站在床头的史蒂夫:“我猜错了?”她又摇了摇头,“我明明看见这个小姑娘之前住院的时候,托尼陪她陪到了很晚。”
罗茜听她说完,额角又是一阵抽搐,她正要说话时,托尼开口了:“她还只是我的秘书。”
罗茜听老板亲口解释,便松下了一口气,而佩姬则是笑着说:“还只是秘书?看来这回托尼引以为傲的个人魅力并没有发挥作用啊。”
罗茜觉得自己头发都快炸了起来,恨不得在三十秒钟之内将自己和身为纽约著名花花公子的老板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而她的绯闻对象兼老板却还是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语气平稳地说:“你还能取笑我,那我就放心了。”
佩姬的笑逐渐淡去,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声叹息却没有多少负面的情绪,她的眼角仍是微微弯着的,看上去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轻松愉悦。
“我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佩姬笑着说,“非要说难过的话,那就是史蒂夫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再履行当年的承诺,从病床上站起来,跟他跳完那支舞了。”
她说完之后,便垂了垂眼帘,而罗茜微微侧过头去看史蒂夫,他也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托尼,我知道你难过,毕竟我是你父母唯一一个尚还在人世的朋友了。”佩姬继续说道,“但正如当初你所说的,你已经长大了,而原来的那些人,终究是要一个个离开的。”
“不要再自责了,托尼。”
佩姬的精神不好,只清醒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又...陷入昏迷了,罗茜和托尼以及史蒂夫站在病床边上,看着佩姬的主治医生给佩姬做好检查,护士给她换好药,才慢慢地退出了她的病房。
史蒂夫去跟佩姬的医生聊佩姬现在的状况去了,而托尼则是站在了病房门口的走廊窗前,望着窗外一片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老板一动不动,作为秘书的罗茜自然也不能先行离开,她跟着站在走廊窗前,时不时看看窗外,时不时扭头看看老板。
过了许久,托尼才开口道:“玛瑟斯秘书,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买下这间医院吗。”
罗茜愣了愣,说:“大概因为……风景毕竟好吧。”
“当然不是。”托尼扭头看向她,摘下了鼻梁上的茶色墨镜,这时候的罗茜才发现,虽然他的语气一如平常一般飘忽,甚至带了些轻佻,但是那双焦糖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的父母是在这家医院离世的。”他说,“尽管他们被送到这家医院的急诊科时,已经没有了心跳。”
第53章
托尼.斯塔克父母的故事, 罗茜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的父亲霍华德, 斯塔克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天才, 二战时期著名的大军火商,同时也是斯塔克集团的创始人,他参与了超级士兵计划,这个计划直接使当时尚且还是个瘦弱青年的史蒂夫.罗杰斯,变成了二战英雄美国队长。
不过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最后却与夫人一起, 死于很多年前的一场车祸。
托尼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丝毫不同, 一样飘忽轻佻, 只不过自认迟钝的罗茜还是从他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感情,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 托尼便已经笑了笑,说:“我在很久之前曾经在异常会议上见过玛瑟斯先生,那时候的他拿着女儿的照片, 逢人便夸自己的女儿多么乖巧温柔,他会宝贝女儿一辈子。”
罗茜一听,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
对于玛瑟斯先生疼爱女儿的程度, 她可以是非常熟悉了,玛瑟斯先生的朋友们初次到家里做客看见她的时候,几乎都会说上同一句话:“这不是玛瑟斯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罗茜吗, 天哪, 我终于见到本人了。”
以前的罗茜活了二十多年, 对于“父母”这个词,可以说得上是陌生的,而抚养她长大的娜塔莉亚姨妈性格内敛含蓄,也不太会在口头上表达对她的爱,所以对于玛瑟斯先生和玛瑟斯太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夸张的宠溺,她一直以来都是有些不太习惯,最初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些手足无措。
面对老板的揶揄,罗茜只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嗯,我爸爸他……让您费心了。”
托尼耸了耸肩:“不,其实,我那时候还有些羡慕当时尚未谋面的罗茜.玛瑟斯小姐。”
罗茜听他这么说,立马抬头瞪眼看他,却撞进了他充满了调侃笑意的眼睛里。
阳光正好,裹着满园秋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睛里,让人看了之后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来。
罗茜有些不太自然地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僵硬地说:“为什么要羡慕我……我没什么可以羡慕的。”
“哈哈,玛瑟斯秘书,你不知道吗,每个人总会羡慕那些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的人,谁都不会例外的。”托尼笑了两声,“就比如说我,我就很羡慕你有一个无比关注你的父亲,我的父亲……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最关心的还是不知道掉在哪片海域的史蒂夫呢。”
罗茜皱着眉,挠了挠头,回过头去,这回托尼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窗外,从他的侧面,能看见他的眼神非常温柔,仿佛已经与秋日正午的阳光融为了一片。
自认口才不如波茨小姐,于是她那些磕磕巴巴的安慰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了。
“佩姬是我父母最后尚在人世的朋友,每次看见她,还有那几张放在她病床旁边的相框,我仿佛能看见她跟我父母尚还年轻的时候。”托尼说着,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这些,也不知道会不会让玛瑟斯秘书为难,毕竟玛瑟斯秘书相当不擅长安慰人。”
罗茜的愧疚心像是在风中残烛一般,瞬间便彻底熄灭。
她木着脸,掏出手机:“好的,那我给波茨小姐打个电话。”
托尼挑了挑眉,伸手将她的手机顺到了自己的手中,轻轻在掌中抛了抛,道:“为什么要给佩珀打电话?”
“波茨小姐比较擅长安慰人。”罗茜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
“不。”托尼微微一笑,将拿着手机的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后,“作为现役斯塔克集团董事长秘书,玛瑟斯小姐需要实践一下如何安慰正在难过的老板。”
罗茜面无表情地看着脸带微笑的老板:“我觉得老板现在因为成功抢走我...的手机而感觉到了开心,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安慰。”
托尼露出一个极为标准的假笑:“不算。”
罗茜沉默了几秒,然后微微低下头,从喉咙里将之前咽下去的话又艰难地吐了出来:“别……难过了……老板,现在你的身边……还有很多很多人……”
她每吐出一个词,就觉得一阵难为情,甚至还有些纳闷,明明已经是微带凉意的秋天,怎么脸颊上还是能感觉到一阵一阵儿的燥热,而下一刻,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容量有限的脑袋里突然塞满了之前为了应付考试而死记硬背下来的莎士比亚的咏叹调,一个个惊叹号层叠交加,使得她原本就已经运行缓慢的大脑开始发出警示的鸣叫。
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而这时老板也用另一只手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喏,手机还给你。”
她动作有些僵硬地接过自己的手机,然后听见老板说:“玛瑟斯秘书的安慰还是很有用的,作为奖励,待会儿请你吃芒果布丁吧。”
这一天的晚上,罗茜以夜巫女的装束坐在了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头,秋日的夜间风带着足以沁入肌理的冷意,她双手环抱,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总感觉桥下的车驶过时带起来的风,都能吹得她瑟瑟发抖,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垂在身边的扫帚立马立了起来。
“没事,不用担心。”罗茜揉了揉鼻子,拍了拍扫帚的木柄头,“小感冒而已,我会用我自身的抵抗力解决掉它。”
扫帚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罗茜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把没有五官的扫帚头上看出“将信将疑”这个表情。
她吸了吸鼻涕,又掏出手机的自拍模式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仍旧明艳妩媚,毫无任何病容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正要收回手机的时候,才注意到屏幕上有一条哈利一个多小时以前发来的信息提示。
她眨了眨眼睛,正准备点开消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太寻常的风声,她连忙侧身往旁边跳去,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铿声,一枚子弹击打在了她之前所坐的横梁上,摩擦出了一串刺目的火花。
扫帚已经感应到了危险,飞在了她身侧,她顺手跃上扫帚,飞下了布鲁克林大桥的砖门穹顶,直直朝着大桥俯冲而下,然而在看见双手握着手/枪,红着眼睛盯着她的年轻人之后,她愣了愣,随即调转了方向,朝着桥下飞去,而那个年轻人还在不停开枪,她在从桥头栏杆跃下时,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年轻人被手/枪后坐力磨破皮的虎口时,微微皱起了眉。
“夜巫女!我要杀了你!”
罗茜已经骑着扫帚躲在了桥下,还是能听见对方的嘶吼,她正想叹一口气,喷嚏却已经率先打了出来,她只得又伸手揉了揉鼻子,说道:“看来今天不适合干些比较高级的坏事儿,让我思考思考还有哪条街的井盖没被我揭过吧。”